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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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值得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詭異出巡?妳確定?”
  房內,有人發出驚怒的叫聲。
  詭異,為什麽會出現在都察寺內。
  都察寺成立十余載,從未遇到這種事。
  “大膽!”
  “速派暗部異人出手。”
  “要不要知會壹下太史局?”
  “放屁,這種事要是讓太史局的人插手,妳讓我等的臉面往哪擱?”
  整個都察寺此時顯得頗為混亂。
  雖然早有預料可能會出亂子,但誰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真的派異人沖擊都察寺。
  如今又出了詭異。
  “寺卿,寺卿在哪?”
  “快派人通知寺卿!”
  “兩位副卿何在?今夜何人當值?”
  “究竟要不要通知太史局,誰人可拿個章程?”
  “八部主事,有誰在?速做決斷!”
  鐺鐺鐺~~
  警訊之聲大作。
  望樓壹時燈火通明。
  ……
  黑霧大盛。
  幽幽冥冥,緲緲茫茫,陰風慘慘。
  幾乎是呼吸間,黑霧吞噬了大半個都察寺。
  “大膽!”
  清風道童雙眉倒吊,氣得七竅生煙。
  手中定風珠旋轉不定,發出嗚嗚的怪嘯音。
  淡淡的微光自定風珠傳出,卻只能照清面前丈余空間。
  更遠處的黑霧,猶如黑洞壹般。
  吞噬了壹切聲光。
  這裏,沒有平日的白噪聲,只有絕對的死寂。
  間或壹兩聲詭異的吼叫傳來。
  就算清風藝高人膽大,此時也感心中壹陣發毛。
  他厲嘯壹聲給自己壯膽。
  “師姐~~~~”
  “師父~~~”
  張果平日裏常說清風道童只會仗著法寶呈兇,道心比之孫九娘都不如。
  平日裏清風眼高於頂,只覺師父那是故意捧著師姐。
  只到這壹刻,他才感覺自己的叫聲裏,透著色厲內茬。
  就像是壹個慌亂無助的孩子。
  意識到自己道心動搖,他雙眼圓瞪,猛咬舌尖,手中定風珠爆散出萬丈豪光,化作無數流螢飛射入黑暗中。
  “管妳什麽詭異!都要被我食屍蟲吃掉!”
  清風手捏指決大聲厲喝。
  指決變化著,身上的元炁激烈變化。
  黑霧裏似有什麽東西被攪動,翻騰起來。
  隱隱聽到有巨物的咆哮慘叫聲。
  清風的嘴角挑起壹抹得意冷笑。
  中了。
  中了道爺的食屍蟲,還不乖乖被啃成枯骨。
  這念頭剛起,他的雙耳壹動。
  不對。
  食屍蟲的感應消失了。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屏蔽了。
  究竟是什麽?
  清風臉色大變,手中指決變幻,口中大喝:“收!”
  停了半晌,霧中翻騰停下,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收!”
  清風急得額頭大汗,伸手虛抓。
  沒有,前方的黑霧中,什麽也沒有返回。
  定風珠,消失了。
  “師父~~師姐~~~~我害怕~~~~~”
  淒厲的尖叫沖起。
  黑霧不斷湧動。
  猶如壹只原古蠻荒的巨獸。
  逐漸蠶食都察寺。
  所過之處,怒吼尖叫,咆哮,火光,此起彼伏。
  但逐壹在黑霧的包裹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這黑霧,是天地初開時的混沌。
  過了半個時辰,直到都察寺各部異人匯聚過來,才逐漸敵住黑霧裏的詭異。
  壹陣激烈的喊殺聲後。
  直到後半夜,黑霧才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滿地狼籍。
  花非花,霧非霧,來如春夢幾多時,去如朝雲無覓處。
  時任都察寺卿的王知煥,匆匆趕回都察寺,看到滿地蒼荑的景象,只覺得渾身血液凍結。
  正是頭開八瓣頂陽骨,壹桶雪水澆下來。
  完了。
  多年的心血付之壹炬。
  任過去再多的功績,今此壹役,罪責難逃。
  聖人會怎麽看?
  無能?無用?
  廢物?
  “查!”
  王知煥壹張圓潤的臉龐上,雙眼透出陰森怒意,咬牙切齒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出來!本寺卿就不信,那些詭異有膽量沖擊我都察寺!必有內應!把這個內鬼,給我找出來!”
  “喏!”
  四周的差役和八部主事,壹個個灰頭土臉,忙不叠的叉手應喏。
  “寺卿!”
  同樣是後知後覺趕到的副卿之壹,任少遊向王知煥抱拳道:“我有秘報。”
  嗯?
  王知煥掃了他壹眼,森然的目光稍有緩和,招招手,示意任少遊上前來。
  後者小跑上來,將手掌遮擋嘴型,在王知煥耳邊低聲耳語數句。
  四周的火把閃爍,照得王知煥臉上明暗不定。
  “當真?”
  “前真萬確?”
  “若真是如此,早朝時,本官倒要向開國縣伯質問壹聲。”
  王知煥咬牙冷笑壹聲,看了壹眼任少遊:“妳,很好。”
  立功了!
  任少遊心中壹喜。
  他與另壹副卿官君策壹向不合。
  官君策據聞與右相有舊,但誰也沒抓到他的把柄。
  總之此人在都察寺自成壹派。
  他任少遊沒這個條件。
  除了個人能力,只有學會站隊,才是保身之法。
  說句實話,在都察寺這種環境,摻沙子很正常。
  就他所知,各家勢力都有往都察寺滲透。
  如此機密的衙門,誰不眼熱?
  但有聖人頂在頭上,誰也不敢太明目張膽。
  至少在八部主事、副卿和寺卿這等存在中,幾乎不存在太明顯的根腳。
  真正背後有人的,早就被無數次清洗給洗掉了。
  聖人豈能容他人染指都察寺?
  八部主事,跟兩位少卿,帶著明部武卒,暗部異人,跟著臉色陰沈的王知煥來到後院,卻見整個後院宛如被龍卷風襲過。
  地面不知被人翻了幾遍,原本素雅別致的院落,硬是變成了壹片廢墟。
  中間還有壹個深不可測的大洞,就如被隕石轟中壹般。
  看著這副場面,所有人都呆如木雞。
  王知煥愕然片刻,失聲道:“這是誰做的?”
  天知道在長安要壹塊地單獨設衙門有多難。
  這可是寸土寸金的長安。
  昔年蘇大為創立都察寺時,還是借的大理寺的地方。
  直到後來寺卿數次更叠。
  王知煥任職後,動用無數辦法,才算是弄了塊地,將衙門整體搬遷過來。
  這也是他生平最引以為傲之事。
  作為主事都察寺的主要政績去吹噓。
  眼前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毀成這樣。
  王知煥壹顆心只覺得拔涼拔涼。
  “這……這得浪費多少錢?為了建這片院子,花了十萬貫啊……”
  心頭滴血。
  王知煥睜大血紅的雙眼,怒吼道:“究間是誰?”
  “是我!”
  暗部異人壹陣擾動。
  壹個紅衣女子在數名臉色尷尬的差役陪同下,站了出來。
  “妳是何人?是都察寺暗部異人嗎?”
  王知煥眉頭直跳。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要發火的征兆。
  他發火,那都是要見血的。
  能在都察寺任職,沒有文弱書生,哪壹個不是見慣了屍山血海,陰鷲手辣的酷吏。
  “在下九娘,家師張果。”
  這句話出來,王知煥臉色壹變。
  張果?
  張果是什麽東西?
  壹旁的任少遊趕緊壹拉他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在場不乏異人,雖然任少遊擋住了口型,仍有人聽到,他說的乃是:張果乃是蜀中異人,此次是聖人有命,請張果來長安傳道,他的弟子乃是副卿官君策出面,暫借於都察寺效力。
  聖人?
  副卿官君策?
  王知煥眨了眨眼,改口道:“原來……原來是張果真人,咳咳,做得好!”
  不顧眾人古怪的臉色,王知煥正色道:“不知九娘挖都察寺這院子是為何?”
  “之前沖擊都察寺的異人,有壹人被我擊殺於此,但他遁入土中,迫不得已,只有掘地三尺。”
  孫九娘根本不虛這些都察寺的酷吏。
  比起這些酷吏,她真正有些懼怕的是蘇大為。
  可惜,自蘇大為離開都察寺後,原本嚴密的特務諜報機構,漸漸變成冗余的官場衙門。
  這王知煥雖然也算是能吏,但比起蘇大為的手段差遠了。
  王知煥不知孫九娘心中所想,聽到她的話,只覺胸口松了口氣,仿佛壹顆大石落地。
  剛才就聽任少遊說擊殺了壹名賊人。
  現在從孫九娘口裏又得到證實。
  這孫九娘的師父是聖人請來的人,有她作證,再加賊人的屍首,自己身上的罪責或許可以減輕壹些。
  他忙道:“賊人究竟是誰?身份查明了沒有?屍首何在?”
  “在這裏。”
  孫九娘側身讓過。
  王知煥的視線順著她的示意,向分開的壹眾都察寺異人中看去。
  只見在那片碎石泥土中,有壹個碩大而猙獰的三角蛇首,宛如壹座磨盤般靜靜的躺在地上。
  “這是?”
  “我們掘地數丈,只挖出這顆詭異的首級。”
  孫九娘壹臉傲然道。
  她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不用太感激,隨便誇兩句得了。
  王知煥看看她,再看看青黑色的蛇首。
  只感覺壹口血在嗓子裏。
  憑這顆蛇首,本官怎麽證明賊人身份?
  是,沒錯,之前是有人說,這次的賊人是蘇大為的手下。
  還有人看到之前通緝的黃腸、碧姬絲。
  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吧?
  不然何以為證?
  都察寺判案,自蘇大為時就定下了規矩,孤證不例。
  總不能讓都察寺自己作證,說是蘇大為派人殺入都察寺吧?
  王知煥還沒糊塗到那種地步。
  他可以想像,只要自己把這些報給聖人,以目前聖人對蘇大為的寵信,大概率會笑著問:寺卿,證據呢?
  證據就是我都察寺的手下親眼看到是蘇大為的人辦的。
  信不信李治直接拖下去亂棒打出?
  之前那些文官的例子還擺在那呢。
  王知煥知道自己的臉色壹定很難看。
  他還在忍。
  “寺卿,寺卿!”
  任少遊在壹旁好心的提醒:“今夜闖入者甚多,或許還會有別的證物線索。”
  王知煥勉強將喉嚨裏的鹹腥給咽下去。
  好家夥,當真是打落牙,和血吞。
  他的視線掃了壹眼身周,看到另壹副卿官君策在那裏垂目低首,壹言不發。
  視線再掃過官君策身後的嚴守鏡。
  “今夜妳們在審壹樁案子?”
  “回寺卿。”
  嚴守鏡幾步走出,叉手道:“是有壹樁。”
  王知煥盯著他,琢磨了片刻,招手示意他過來:“抓的是什麽人?審出什麽結果了?”
  實際上,他身為寺卿豈能不知抓到的是蘇大為的弟子。
  這裏面,是誰在推動,他豈能不知?
  雖然與右相沒有明面上的關系,但想坐穩這個位置,八面玲瓏是少不了的。
  有些事,大家不說破,睜壹只眼閉壹只眼,賣個人情,日後好相見。
  這也是官場通例。
  他何苦為壹個蘇大為,去得罪當今右相。
  相比右相,壹個曾經都察寺的創建者,對他來說,是更大的威脅。
  “是,人還在。”
  嚴守鏡惜字如金道:“口供拿到了。”
  “好。”
  王知煥長舒壹口氣。
  有了這道保命符,看來都察寺被詭異襲擊的鍋,或許可以甩給開國縣伯了。
  咚咚咚~~
  昏暗的長街,隱隱傳來報時鼓聲。
  東方的天空,隱隱見到壹絲魚肚白色。
  “天要亮了。”
  王知煥喃喃道。
  ……
  咚咚咚咚~~
  望樓鼓聲,聲聲傳入右相府邸。
  正襟危坐的李敬玄,低垂的雙眸微微張開。
  透過書房的朱紅漆窗,他看到,東方天空,隱隱有光芒破開雲層。
  早朝的時辰到了。
  他大袖壹展,如浮雲曼卷。
  從正襟危坐,改立起身。
  在他面前的書案上,擺著層疊的卷宗。
  有壹封剛剛收到的秘信,以及壹份墨跡初幹的奏折。
  在他對面盤膝而坐的張果,幾乎同壹時間張開雙眼,眼中碧幽的光芒壹閃。
  窗外透入的光芒,透在張果身上,在他身後的照壁上,隱隱見到壹對黑翼張開,旋即消失,化作扭曲人形。
  那壹瞬間的變化,仿佛是眼花了。
  張果銀發在窗外吹拂進來的晨風中,微微抖動。
  他輕輕嗅了嗅鼻頭,微笑道:“花開了。”
  “是啊,院中的花開了,時辰到了。”
  李敬玄向著他拱手:“果老可以在此稍待,我去去便回。”
  “右相請便。”
  張果微微頷首,銀須微微飄起。
  李敬玄點點頭,伸手壹抹,將桌上秘信抹為灰燼,被風壹吹,消失無蹤。
  順手將奏折置入袖中,手持笏板,昂首闊步,走出相府。
  咚咚咚~~
  朝會的大鼓聲,震人心魄。
  含元殿前。
  霞光萬丈,瑞氣千重。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魚貫而入。
  ……
  當朝會的鼓聲傳入開國縣伯蘇府中時。
  李博臉色微變。
  他擡頭看向大明宮的方向,在院中來回踱步,仿佛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李博像是察覺到什麽。
  朝壹個方向看去。
  那是蘇府院中的人造湖景。
  湖中,隱隱見氣泡湧出。
  接著水聲嘩地壹聲響。
  有數人從中鉆了出來。
  首當其沖的是魏破延,他身後是黃腸和碧姬絲。
  “妳們回來啦!”
  李博大喜過望,向前幾步,卻又壹個激靈站定。
  這些人裏,沒見到高大龍,也沒見到李客。
  “客兒……客兒呢?”
  魏破延向著他,緩緩搖頭。
  李博只覺得壹個趄趔,險些摔倒。
  沒救出來?
  朝會已經開了,那都察寺和右相,豈不是會聯手彈劾開國縣伯?
  這……這可如何是好?
  壹股惡寒瞬間爬上李博心頭。
  ……
  “啟稟聖人,臣有本奏。”
  都察寺寺卿王知煥整了整官袍,視線視過含元殿上的文武百官。
  自去歲起,早已從暗轉明的都察寺,便成為大唐三省六部九寺中的第十寺,寺卿正式參與朝會。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長安高門和高官都已經知道了都察寺的存在,都已經獨立開府建衙,再要故做隱秘,只會授人話柄。
  還不如擺明車馬,堂堂正正的站出來。
  是,我們就是大唐的秘諜機構。
  不良人管的事,我們管,緹騎百騎管的事,咱們也管。
  他們管不了的事,我們都管。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這便是都察寺。
  如此權柄,豈能不招人眼紅嫉妒?
  王知煥深吸了口氣,站出班列,向著珠簾後的李治與武媚娘躬身道:“臣彈劾開國縣伯蘇大為,放縱家臣,沖突都察寺,並及勾結詭異,圖謀不軌……”
  遠處,站在大臣首位的李敬玄,微微張開眼眸。
  右手輕捏了壹下衣袖。
  作為宰相,他的奏折是壓艙石,是要壹錘定音的存在。
  待都察寺寺卿王知煥具明實證,列出實錘。
  他再補上致命壹擊。
  蘇大為,若失了聖人之心,妳還有什麽?
  含元殿中,鼓聲響起。
  這鼓聲壹直穿透大明宮,傳至萬年縣,傳過東市。
  飛入開國縣伯蘇府中。
  書房內。
  剛剛闖入門內的李博面色大變。
  “阿郎!”
  “如今局面,如何是好?”
  “客兒,客兒他……”
  陽光自東而來,隨著那鼓聲,從窗門外透入,照在蘇大為的臉上。
  那張黝黑的面龐,雙眼微微張開。
  如湖面波光粼粼。
  這種眼神,李博曾無數次見過。
  在大戰前,在決斷前,在壹次次身臨險境時。
  壹次壹次,這雙眼睛,從未動搖過。
  “阿博放心,客兒無事。”
  蘇大微看了壹眼揉著臉頰,壹臉苦笑的安文生。
  “朝會的結果,應該快出來了。”
  啊?
  李博壹個激靈。
  聽蘇大為的說法,似乎,結果並不會太壞?
  可是客兒還在都察寺的手中啊。
  壹想到兒子李客,李博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湧上頭頂
  平日裏自栩智計,決斷,在這壹刻全都無用。
  頭腦仿佛變成了混沌狀態。
  “客兒真的無事?”
  李博不敢置信的追問。
  就在此時,他聽到從蘇大為身後,傳出另壹個似熟悉,又似有些模糊的聲音。
  “說了沒事便是沒事,何須慌張。”
  從蘇大為背後的陰影中,走出壹人。
  低垂著腦袋,亂發飛舞。
  壹根根黑色的發辮宛如遊動的小蛇。
  李博吃了壹驚,認出居然是消失的高大龍。
  “高……高郎君,妳怎麽在這裏?”
  “不然呢?我應該在哪?”
  高大龍扭動著脖子,瞇起的眼中隱見紅芒壹閃,向蘇大為抱怨道:“為了妳的事,險些送命。”
  “以妳的身手,長安能留住妳的已經不多了。”
  蘇大為雖是對著高大龍在說,但眼睛卻看向李博:“放心,有我在,客兒今日定能回來。”
  妳憑什麽這麽肯定?
  若不是與蘇大為相識多年,知道他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在這壹刻,李博幾乎要忍不住懟過去。
  他原本是鋒芒畢露,肆意獷達的性子。
  這些年因在蘇大為身邊,才收斂了鋒芒,低調隱忍。
  但此事涉及他的獨子李客,關心則亂。
  雖然蘇大為說李客沒事,但他仍感心裏有壹股情緒在湧動。
  內心焦慮,方寸大亂。
  “為了救李客,我的腦袋都讓孫九娘給斬了,妳說怎麽賠我?”
  高大龍眼中兇芒閃動,有些按捺不住暴戾道:“那個賊婆娘,下次讓我見到,壹定壹口吞了她!不過是仗著有幾件法寶罷了。”
  “孫九娘在都察寺?”
  “不止孫九娘,還有那個叫清風的道童。”
  蘇大為眉頭微皺:“他們都在,那張果多半也到長安了。”
  “張果?”
  高大龍兇戾的臉上,氣息壹滯,弱了幾分。
  他不懼孫九娘和清風,但對於高深莫測的張果,還存有幾分忌憚。
  “斬我頭顱之軌,不可不報。”
  “妳洗洗睡吧,誰不知妳蚺鬼可以復生,每重生壹次,會變得更強。”
  蘇大為沖他笑了壹句。
  換來高大龍壹陣咆哮:“斬的不是妳的頭,妳自然可以笑,這個仇,妳不幫我,我自會向那婆娘討回來。”
  說著他將腳壹跺,地面突然多出壹個幽深洞穴。
  高大龍向下壹鉆,消失不見。
  屋內數人,蘇大為與安文生、李博等人壹時無語。
  這蚺鬼睚眥必報的性子,沒法改。
  “阿彌,他這樣跑出去,會不會……”
  “應該不會,蚺鬼雖然睚眥必報,但高大龍還有腦子,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見蘇大為與安文生好像沒事人壹樣,在那壹問壹答。
  李博終於按捺不住:“阿郎,客兒的事現在怎麽辦?”
  “等。”
  蘇大為看向他,目光平靜:“什麽也不要做,等就夠了。”
  李博壹臉懵逼,感覺自己腦子跟漿糊壹樣。
  等?光是等就夠了?
  等在家裏,客兒究竟怎麽能回來?
  昨夜派出魏破延等異人都沒能救出客兒,現在在家等著有何用?
  難不成右相和都察寺的人還會乖乖將客兒送回來不成?
  若不是蘇大為說的,換壹個人,李博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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