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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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失魂癥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獅子!尉遲!!”
  蘇大為腳下邁動九宮步,疾速向側面閃避,同時憑著地面微弱的震動,手裏橫刀用天策八法中的削字決,順勢橫削。
  壹切都是快到毫巔,只覺得刀鋒好像劃過壹層熱油,微微壹滯,緊接著,是壹股濕熱的液體噴濺到自己臉上。
  蘇大為快速調整自己的重心,心中暗想壹定是削中了什麽。
  但同時有另壹個疑問從心裏湧起。
  這黑暗中攻擊自己的究竟是何物?
  是人,還是詭異?
  還有蘇慶節和尉遲寶琳,怎麽遲遲沒有聲音傳出來?
  其他人呢?
  不可能所有人都遭不測吧?
  吼~
  壹聲暴怒的吼聲,突然從身側傳來。
  蘇大為只來得及將橫刀平舉過頭,耳中聽到鐺的壹聲暴響,壹股爆炸般的力量擊打在橫刀上,將他的身體如球般狠狠擊出。
  人在空中只覺得的右臂巨震,整支胳膊骨骼都像是要被震散掉了。
  同時虎口壹痛,那只橫刀居然拿捏不住,脫手而出。
  眼前黑氣彌漫,壹團龐然巨物挾著激的烈的狂風,猛地追了上來。
  “好膽!”
  蘇大為暗罵壹聲,元氣勃發,壹團亮白的電光,自他掌中醞釀,如壹團雷電,迎面劈向那怪物。
  元氣化雷!
  也是剛才事出突然,壹時糊塗了,早該把異人的本事拿出來。
  電光閃爍中,蘇大為也終於看清了襲擊自己的東西。
  那是壹個頭戴方相氏面具,壹身黑衣,身量奇大,披頭散發的人。
  他的黑衣鼓脹,如壹頭巨猿般淩空向自己撲下。
  是人?
  蘇大為心裏不由壹松。
  是人,就好辦了,不是詭異,也不是什麽怪物。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既已現了真容,那就不能讓對方走脫了。
  方相氏面具?
  此人必是上元夜劫孩童的主犯之壹!
  雷電,正迎面擊向黑衣人的胸口。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機,那人面具下的眼瞳陡然爆發兩團血光,口裏發出壹聲怪嘯,人在半空中,不可思議的雙臂壹張,竟然如怪鳥般再次騰空拔起數尺。
  蘇大為手裏的電光,如長鞭般擊在空處,發出啪的壹聲炸響。
  但那人已經趁勢撲到蘇大為頭頂,右手五指下爪,五根黑幽幽的指甲,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蘇大為心頭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人在空中無處借力,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憑空再躍升數尺,這人的身手,絕不是尋常的武者。
  更像是……
  轟~
  黑衣人右爪猛地漲大,足足大了數倍有余,手指上鱗片猙獰,鐵爪如勾,迅捷抓向蘇大為頭顱。
  這不是人手,
  而是詭異的爪!
  蘇大為元氣急轉,身上電芒大盛,左手已經摸在腰上的降魔杵上,就在這時,只聽黑暗長街響起壹聲淒厲的嘯音。
  咻~
  壹支巨大的投槍,破空而至,險險擦過黑衣人的腰身,逼得他不得不半空轉向,舍了蘇大為,壹個翻滾,落向另壹頭。
  還未落地時,黑衣人已經轉頭盯向投槍來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瞳中,紅芒急閃了數下,猛壹扭身,瞬時融入黑暗中,不見壹絲蹤跡。
  蘇大為心頭壹急,提高嗓門再次喊道:“獅子!尉遲!!”
  耳朵急動了兩下,隱隱聽到有壹陣忙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蘇大為凝神細聽,卻意外發現,眼前的黑霧,正在快速消散。
  他擡頭看看天色,發現天上的月亮從黑暗中壹點壹點的露出來。
  看來“天狗食月”已經過去了。
  四周終於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揮手驅散面前的壹點霧氣,蘇大為終於看清了四周的情況。
  之前的不良人和金吾衛各自散布在四周,距離蘇大為大概數十米遠。
  看他們壹個個呆如木雞的樣子,仿佛做了壹場夢壹樣。
  而蘇慶節和尉遲寶琳二人,距離蘇大為並不算太遠。
  尉遲手裏拿抱著昏迷的賀蘭敏之,臉色有些蒼白。
  在他的肩頭,衣甲破裂,不知被什麽東西抓過,隱隱可見翻卷的皮肉和血跡滲出。
  “獅子,尉遲,剛才發生了什麽?”
  蘇大為快步上去。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四周突然壹黑,怎麽叫妳們,都沒人理我。”
  尉遲寶琳吞咽了壹下口水,壹臉心有余悸的道:“黑暗裏有東西追我,幸好我反應快,這孩子沒被搶走。”
  “獅子妳呢?”
  “我也是壹樣,在黑暗中和妳們斷了聯系,之後就壹直在找妳們。”
  長街壹頭,突然傳來壹陣宏亮的大笑聲。
  “哈哈哈,尉遲,今天要不是我老程及時趕到,只怕妳得栽個跟頭,這個情,應該值壹頓酒吧。”
  蘇大為與尉遲寶琳、蘇慶節轉頭看向聲音的方向,只見幾名彪形大漢,身上著甲,手裏提著長槍,向這邊大步走來。
  為首壹人,膚色黝黑,豹頭環眼,頷下生著濃密的黑須,雖然是在笑,壹雙眼睛也是瞪得賊大。
  “這是盧國公府上長子,程處嗣,也是我之前安排的‘後手’。”
  尉遲寶琳壹臉尷尬的笑:“就是想找些幫手……怕和倭人沖突起來,沒人幫忙。”
  蘇大為看了他壹眼,心說:我看妳是想找人壹起背鍋。
  天光大亮。
  長安縣不良人的公廨,蘇大為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昨晚發生的事實在太多,最後仗著主場優勢,好說歹說,將賀蘭敏之留在了長安縣,讓南九郎他們好生照應著。
  至於明崇儼,當時不見人影,蘇大為還急了壹陣子。
  不過天亮後,大慈恩寺有僧人過來傳信,說明崇儼已經回寺了,過來銷案。
  尼瑪,那小鬼頭,還真不是省油的燈。
  蘇大為心裏盤算著,等手頭沒那麽忙了,定要去大慈恩寺,再會壹會這妖孽少年,不,應該說是妖孽童子。
  畢竟才五歲,才五歲……
  搖搖頭,蘇大為起身拿起角落的銅盆,去打了水,洗了把臉。
  又用衙門裏折的柳枝條,沾著青鹽湊合著洗漱了壹下。
  沒在家裏,自然也就沒有慣用的牙刷,壹切只能從簡。
  連每日都要做的晨練和運動,現在都只得停下。
  “阿彌。”
  剛把自己收拾好,就見錢八指從外面匆匆走進院子。
  看他的臉色,黑眼圈濃重,也是壹夜未眠。
  “八爺,怎樣?”
  蘇大為把銅盆和毛巾收起,向他問。
  錢八指搖了搖頭:“那張紙箋上的字跡已經比對過了,沒有任何發現,依我看,很難查出什麽來,不過……那紙箋的紙質,倒是有些特別,已經吩咐蔣南他們去查了。”
  “多久有消息?”
  蘇大為有些心急。
  “這個不好說,快的話今天下午,慢的話就不知什麽時候了。”
  錢八指苦笑了壹下,伸手指了指外面:“不光咱們急,縣君又把陳敏罵了壹頓,他壹大早又帶著人出去了。”
  “還在堅持掃街?”
  蘇大為聽了不由有些無語。
  這案子到現在,兩天了吧。
  陳敏所做的事,就是帶著手下不良人,以案發地點為中心,不斷撒網,擴大搜索範圍。
  這種方法不是說不好,但是費時費力,壹時半會,很難有收獲。
  “蘇帥。”
  門外,南九郎壹跛壹跛的連走帶跑進來。
  “那個孩子,賀蘭敏之,醒了。”
  “醒了?”
  蘇大為先是壹驚,接著壹喜:“走,看看去。”
  作為上元夜幼童被劫案的當事人,蘇大為很期待,能從賀蘭敏之身上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要是能尋到線索,找出賊人就好了。
  到現在為止,蘇大為雖然已經與賊人有過直接或間接的接觸,但是對這人的目地和行事邏輯,依舊不得要領。
  這案子,很棘手。
  還有四個孩子,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時間拖得越久,對蘇大為來說,就越不利。
  匆匆走進縣衙後院。
  這裏原本是安排不良人和壹些差役睡覺的廂房。
  蘇大為特地讓南九郎騰了壹間出來,讓賀蘭敏之睡下。
  當時問過,賀蘭敏之壹直昏睡,有部份原因就是因為喝了明崇儼調制的安神藥,現在過去壹夜,藥效過去,自然就醒過來了。
  推開房門,蘇大為壹眼看到,站在床邊上,照顧賀蘭敏之的壹名不良人。
  越過他,目光落在床上的小小身影上。
  賀蘭敏之,坐在床上,目光顯得有些呆滯,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敏之,還記得我嗎?”
  蘇大為快步走上去,喊了壹聲,見賀蘭敏之沒什麽反應,他從袖子裏取出那個泥制的描彩娃娃,擱在掌心裏,捧到賀蘭敏之面前。
  “這個娃娃,上元夜妳要我買了送給妳,還記得嗎?”
  娃娃,就在賀蘭敏之的眼皮底下。
  停了幾秒,賀蘭敏之的眼珠微動了壹下,眼神漸漸聚焦起來。
  他遲疑著,伸手將蘇大為掌心裏的娃娃抓在手裏,傻笑了壹下。
  “敏之?”
  蘇大為心裏感覺有些不對,試探著喊他的名字。
  卻見賀蘭敏之擡頭看了他壹眼,尖叫道:“妳是誰?這是哪裏?我不認識妳們,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小孩子的叫聲本就尖銳,他這壹下子放聲尖叫,蘇大為只覺得耳膜嗡得壹下,險些被刺耳的音波把耳膜給震破了。
  “他怎麽了?怎麽會這樣,有沒有請醫生看壹下?”
  “蘇帥,已經找了遊醫看過了,說是失魂癥,是受了驚嚇所致,壹時半會恐怕好不了。”照顧賀蘭敏之的不良人苦笑道。
  “哪裏找的遊醫,醫術靠譜嗎?”
  “就是上次幫沈元治骨傷的那個,說是藥王孫老神仙的弟子。”
  “是他?”
  蘇大為壹時啞然,心裏想爆句粗口,那家夥是個屁的藥王弟子,多半是吹牛皮。
  不過那姓鄭的遊醫,醫術倒還過得去。
  看來,指望從賀蘭敏之這裏問到破案線索的念頭,斷了。
  短期內,這邊就別想了。
  “找個人,通知武順,把孩子領回家慢慢調養吧。”
  蘇大為有些郁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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