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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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定風波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這……這又說明什麽?”
  谷德昭隱隱感覺有些不妙,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既然疫疾來源是這種小蟲,那便防治這種小蟲即可。”蘇大為向著谷德昭掃了壹眼,目光落在壹臉鐵青,目光陰鷲的李敬玄身上。
  “谷侍郎和右相學識過人,這些自然是清楚的。”
  清楚?
  老子清楚個蛋啊!
  谷德昭感覺自己的臉又紫了,活像是個茄子精。
  頭上的血管突突跳動著,隨時可能腦溢血。
  若手裏有盆子桌子,他保證會把桌子掀了,把盆子脆了。
  若有湯,那就連湯也揚了!
  “這壹切,皆是開國伯壹個所說,巧言令色,恐怕難以令人信服。”
  李敬玄陰陰的道。
  他本來不想親自下場,奈何谷德昭有些頂不住。
  眼下的場面,竟然沒有別的臣子敢站出來。
  若說文臣都是大噴子,蘇大為今天的表現,活脫脫把噴子中的戰鬥雞,兩朝老臣谷德昭都說啞火了。
  看他那臉色,隨時可能爆血管。
  “右相勿慌,我有證據。”
  蘇大為淡淡壹笑,仿佛在看壹個弱智。
  這種眼神,差點令李敬玄當場噴血。
  他身為右相,又是弘文館出身,壹身學識在大唐朝堂上也是名列翹楚,如今居然被蘇大為這武夫,憑著兩首詩,在這含元殿裏,當著李治的面被鄙視了。
  李敬玄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在跳。
  有些忍不住的樣子。
  他深吸壹口氣,憑著自己幾十年養氣的功夫,勉強按捺住心頭的怒火。
  就見蘇大為向著迫不及待走上前的李治叉手道:“陛下,蜀中的古籍我也帶回長安了,若陛下需要,臣可派人取來。”
  “去取!現在立刻去取!”
  李治不顧自己剛養好的身子,壹時激動起來。
  整個臉色漲得血紅,跺腳催促道:“王承恩,妳帶兩個人,現在就去開國伯府上,把他說的古書取來。”
  “喏!”
  王承恩叉手應下,忙匆匆走下殿去。
  李治又問:“疫疾真的是有小蟲子引起的?”
  “千真萬確。”
  蘇大為自信的道:“臣還有壹種發明,可以用幾塊鏡片,放大觀察水中的蟲子,是真是假,陛下到時壹見就知。”
  “蘇大為,妳在說些什麽?用鏡片可觀水中疫蟲?”
  李敬玄與谷德昭幾乎同時跳了起來。
  不相信!
  這絕無可能!
  只有那些沙門和尚宣揚壹水有八萬蟲。
  可是誰也沒有真的親眼見過。
  只當是胡言亂語罷了。
  那種西域胡商弄來的琉璃鏡,往常家裏也有壹些,不過是新奇玩意。
  用來裝酒水倒是通透。
  可若說憑此物能看到水中微蟲?
  誰信!
  蘇大為微微壹笑,成竹在胸道:“右相若不信,可以與谷侍郎壹樣,與在下打賭,可好?”
  呃……
  李敬玄立刻秒慫。
  開玩笑,老子壹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顆大好的頭顱,怎可與妳壹個小豎子去打賭。
  他的眼神投向谷德昭。
  後者白胡子壹翹壹翹的,不知在想什麽,遲疑著道:“水中真的有蟲?”
  “有蟲。”
  “能治?”
  “能治。”
  蘇大為信心十足。
  對鏡子的研究興趣,從在吐蕃時就有了。
  雪域高原離天最近,士伍稍不註意皮膚便會被曬傷。
  有壹次安文生拿了幾塊商隊送來的琉璃鏡,蘇大為卻突然想到可用琉璃做放大鏡,可以做引火用。
  待到黃安縣後,蘇大為又用琉璃鏡經過反復試錯後,終於找出可靠的法子,做出大唐版的顯微鏡。
  以此鏡觀察水中微生物,各種寄生蟲和致病的生物,壹目了然。
  由此蘇大為在黃安縣推廣飲用開水,並制了大量公廁,提出堆肥法。
  還將原來的水道和田隴進行翻新,將釘螺和螞蟥壹類的有害之物,深埋地下。
  如此半年後,不但上次的疫毒絕跡,就連常連困擾長江流域的血吸蟲病,也被他隨手解決。
  黃安縣再無疫疾。
  此法已經隨著蘇大為的力薦,在蜀中推廣開來。
  “陛下,通過古籍,和臣發明的顯微鏡,便能確定水中之蟲,在以沸水之法,和填埋之法,便可解決沿江各地的疫情,若再配以臣發明之口罩,還有壹些衛生條例,則大唐將永無疫疾!”
  蘇大為的聲音,在大殿中隆隆作響,震耳發聵。
  李治與不知何時走上來的武媚娘,手緊握在壹起,用自己都沒發現的顫抖聲音,期待的問:“真的能消滅疫疾?”
  “能!”
  蘇大為肯定的道:“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荒唐!”
  李敬玄在壹旁狠狠壹拂袖,哂道:“疫疾古以有之,當年曹操都沒能解決,蜀國諸葛孔明也無法解決,妳居然說能消滅疫疾,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右相。”
  蘇大為的目光轉向李敬玄,那眼神裏,幽深中,透著壹種嘲弄。
  那是智商與見識的碾壓。
  論權謀,論把握人心,或許當時沒多少人,能超過右相。
  但若論眼界,若論對這世界的見識,整個大唐,有多少人能超過蘇大為?
  可以說沒有。
  “右相,聽聞妳的才名,冠絕長安,如今親眼見過,呵呵……”
  蘇大為搖搖頭,嘴角微微挑起。
  “妳……”
  李敬玄臉上變色。
  蘇大為這種不屑,比任何辱罵都更打臉。
  這是當著李治的面,完全否定他李敬玄的立身之本。
  “豎子!”
  “怎敢如此輕視右相!”
  “不要以為妳做得兩首詩,就了不起了,比起右相,妳還差得遠!”
  文臣中,忠於右相的大臣們紛紛鼓躁起來。
  右相不方便說的話,他們可以說。
  右相不方便表的態度,他們可以代勞。
  壹時文臣中群情沸騰。
  李治的臉色微變。
  目光帶著陰沈,看壹眼文官中的人,再看壹眼蘇大為。
  卻見蘇大為壹拂衣袖,哈哈大笑。
  渾不把這些文臣放在眼裏。
  同時他口裏大聲吟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壹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首詞壹出,整個大殿,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娘。
  又或者是谷德昭,還有那幫鬧起來的文臣,同時閉嘴。
  沒有任何壹種語言,有詩詞這般的力量。
  有著穿透古今的力量。
  這首詞……
  在場文臣都是此道高手,壹耳朵就聽出來,乃是《定風波》,又叫做《定風波令》。
  出自唐教坊曲。
  雖然唐以詩聞名,但詩詞都是自古有之,只是在盛唐發揚光大。
  在各種場合,唐人還是以詩相合為多。
  詞大多是在教坊作為曲目表演。
  此時蘇大為居然破天荒在此等場合,念出定風波。
  細思……
  他什麽意思?!
  李治與武媚娘,李敬玄與谷德昭,文臣與武臣,均面面相覷。
  壹時不解其意。
  但拋去蘇大為的用意不說,單聽這首詞,實在是令人感覺壹股涼意從心底躥上頭。
  嗯,上頭了!
  好詞!
  原來詞還可以這樣寫。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這般曠達瀟灑,浪漫自由!
  讓人不由好生羨慕啊!
  李敬玄心中湧起異樣感覺。
  但下壹秒,他立刻醒悟過來,雙眸陰鷲的看向蘇大為。
  越是如此,此子越發可怕。
  原本以為只是壹個粗鄙武夫,但現在看,此人居然有如此才學。
  可怕!
  這樣的人,若不能為己所用。
  那便是壹大禍害。
  李敬玄只覺細思極恐。
  無數念頭在心中起伏。
  而與蘇大為做賭的谷德昭,此時已經快要癱坐在地上。
  就算再傻的人,聽到蘇大為這番言論,也知蘇大為是胸有成竹。
  確實找到了可以克制疫疾的法子。
  沒人敢在含元殿上當著聖人的面撒謊。
  那是十惡不赦之罪。
  也就是說……
  自己要輸了。
  待蘇大為的證物拿到堂上,待蘇大為自己的折子,還有蜀中的折子遞上來。
  就是自己的死期。
  老夫難道真要壹頭撞死在階下?
  谷德照身體如篩糠般顫抖起來。
  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懼意。
  他後悔,他後悔自己怎麽壹時昏頭了,居然與蘇大為作賭。
  如今卻如何收場!
  滿殿文武百官,此時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看蘇大為,活像看壹個怪物。
  不,是看聖人。
  若蘇大為真的解決困擾華夏千年的疫疾,此人必能名留青史,其後世之名,不亞於發明火的隧人氏。
  造字的倉頡。
  發明蠶絲織造的嫘祖。
  發現百草治病的神農氏。
  甚至後世都不記得李治了,都不會忘記蘇大為!
  當世聖人!
  這幾個大字,突兀的從腦中湧現。
  壹時間,含元殿中的諸臣,壹個個或驚羨,或嫉妒,或猜忌,或懷疑的看向蘇大為。
  隨著目光的改變,殿中的氣氛也變得十分古怪起來。
  而身為主角的蘇大為,對這壹切仿佛沒有感覺。
  他向著李治叉手道:“陛下,蜀中之疫,臣已制服,若以此法推廣,消滅大唐境內所有疫疾不難。
  臣現在回朝繳令,稍後會將前因後果,用奏折呈上。
  另外,臣常年在外征戰,壹身傷病,再兼老母年事已高,古語有雲,世間最苦,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臣乞骸骨,還望陛下恩準。”
  這話說出來,李治臉上剛湧現的笑容,卡地壹下變了,變黑臉了。
  含元殿上文武百官,差點沒壹口老血噴出來。
  李敬玄雙眼噴火的投向蘇大為。
  心說好妳個豎子。
  壹身傷病?
  妳特麽身體看著比牛還健壯好麽。
  還乞骸骨?
  妳才多大年紀,若讓妳這樣的人乞骸骨,豈非是打陛下的臉?
  不對,不好!
  李敬玄猛地反應過來,左右看了壹眼,悄悄退後幾步,把身子縮在朝臣中。
  下壹刻,就見李治扭頭指向谷德昭,厲聲道:“來人,將谷德昭官袍除去,暫收獄中,等候發落。”
  殿旁兩排金吾衛大步上來,將驚慌失措的谷德昭粗暴的按住。
  三兩下便把他的官袍給剝下。
  這壹幕,驚呆了滿朝文武。
  莊嚴肅穆的含元殿內,只聽到谷德昭淒厲的慘叫聲:“陛下,臣……臣無罪!”
  “無罪?兩朝元老,在殿上為難後輩,殿前失儀,朕罰妳,難道還有錯?”
  李治壹咬牙,揮袖道:“給朕拿下!”
  如狼似虎的金吾衛掐著谷德昭就像是掐壹只小雞壹樣
  在場都是人精。
  瞬間就明白了李治的用意。
  蘇大為,萬萬得罪不起。
  此人若真如他所說,發明了治疫之法,那他就是天下萬民的救星,是大唐的救星,更是李治的救星。
  谷德昭居然沖撞了他,莫說是兩朝老臣,哪怕是皇室血親,李治也必會斬了。
  以此來讓蘇大為滿意。
  因為蘇大為治疫之法,乃無價之寶。
  更何況先前聽他說發明了種種神異之物,實在讓人心癢難耐。
  此人的價值,難以估量。
  谷德昭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會招惹此人。
  簡直就是作死。
  現在沒拖下去斬首示眾,只怕還是陛下慎重,想驗明蘇大為的治疫法子。
  只待壹經證實,谷德昭這顆腦袋就保不住了。
  “阿彌。”
  李治主動上前半步,執起蘇大為的手,笑瞇瞇的道:“妳很好,果然不負朕的期望,朕沒有看錯妳。”
  壹旁的武媚娘與李治乃是十幾年的老搭檔了,瞬間會意,也柔聲道:“這些年確實苦了妳了,妳想休息我與陛下自無不應允,但大唐不可離了妳,乞骸骨這種話,再也休提。
  先準妳放假壹旬,待休息夠了,再回兵部任職。
  反正也在長安,離家也近,不會耽誤妳教訓母親。”
  眼見蘇大為欲說話,李治又道:“百善孝為先,朕甚是欣慰,但侍奉母親時,也莫忘了還有朕在,朕和大唐都需要妳。”
  這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禮。
  武媚娘又道:“回家歇息但有需要,本宮無不應允,陛下妳說是吧?”
  “對對,朕近日剛收到大食國使團送來的壹批珍寶,待會讓王承恩選壹些送到阿彌府上,還有……阿彌的母親,朕也要封賞,大大的封賞,就封為徐國夫人,何如?”
  “以阿彌現在的身份,原來的宅子太過促狹,陛下,臣妾記著咱們在東郊還有壹處宅子,不如……”
  “應該的應該的,對了,宅子有了沒地怎麽行?朕在龍首原那壹處皇莊,實在有些太大太浪費了,以朕之見,就撥壹百頃給阿彌,如此才能配得上開國伯的身份。”
  “有了宅子,下人也得給阿彌配上,對了,教司坊裏不是有壹批罪官之女……”
  “準了,朕統統都準了!”
  “陛下,開國伯只怕不足以酬功啊!”
  “是朕糊塗了!若治疫之法,果然有效,朕封他為開國縣公!”
  夫妻倆妳壹句,我壹句,把蘇大為當手心裏的寶貝疙瘩壹般哄著。
  含元殿裏文武百官面面相覷,驚掉壹地下巴。
  天皇天後這是……
  在討好蘇大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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