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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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壹章 談判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總管醒了嗎?”
  “或許……”
  “秘閣李諺和茅山天師葉法善來看過,說並無大礙……”
  “那讓他再多休息壹陣。”
  壹陣細碎的聲音從壹旁響起,讓蘇大為心裏莫名的煩躁,覺得這聲音好吵。
  清靜壹點吧。
  說也奇怪,隨著心念壹動,四周果然安靜下來。
  蘇大為卻無心去管發生了什麽,他的心如湖水漸起波瀾,開始劇烈的活動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清明夢”,又叫做鬼壓床。
  明明意識已經醒了,但是身體還沒醒過來,完全不聽使喚,連張開眼皮都辦不到。
  只有內心在劇烈的活動。
  昏迷前最深刻的壹幕在腦海回現。
  那個至強的詭異,那個存在,她……
  思維越來越激烈,終於壹道靈光閃過去。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是了,壹定是它,如果不是它,誰又能有這樣可怕的氣息?
  那麽朱雀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那個刀勞詭異,那個古怪的鳩婆,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這些詭異都去了哪裏?又發生了什麽?
  念頭繼續活動著。
  但是這壹切都沒有答案,這不是靠靈感便能知道的事,或許只有醒來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醒來!
  身體……
  心底裏,莫名有壹絲驚悸。
  只有失去過,才懂得,這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可怕。
  該不會就這樣永遠醒不過來了吧?
  就在蘇大為心中驚亂時,壹種潮水般的寒涼透過來。
  壹點壹點的,從皮膚透入身體,凍入骨髓,壹直浸入靈魂。
  猛地壹個激靈。
  他翻身坐了起來。
  這下是徹底醒了。
  第壹眼先觀察環境,確定是在自己的軍帳中。
  稍稍松了口氣,再壹眼看自己手邊裝備。
  還好,壹慣不離手的橫刀和降魔杵都在。
  壹伸手就能夠得著。
  壁上掛著破邪弩還有橫掛著壹支馬槊。
  都是他慣用的兵器。
  見到這些,他的心裏更松壹些。
  最後才是看自己身上。
  是休息的常服,明光鎧已經脫得幹凈,整齊的擺放在馬槊下的桌案上。
  無事。
  見到這些,蘇大為就明白自己是安全的。
  但是他隨即猛地扭頭。
  這個動作是如此之快,快到令脖頸發出“喀”的響聲,仿佛頸椎受不了這股巨力,差點折斷。
  蘇大為卻顧不上脖頸傳來的疼痛,而是雙目大睜,看向帳門方向。
  帳簾是掀開的。
  角落放著壹碗冒著熱氣的湯。
  顯然不久前,曾有人端著湯走入帳內,想餵自己喝湯。
  這個人是誰?如今人又在哪裏?
  為何湯在,人卻不見了。
  按理來說,蘇大為身為壹軍之主,身邊至少應該有親衛隨時看顧的。
  再不濟,安文生和李博也應該會在。
  但是沒有。
  此時整個營帳空空蕩蕩。
  只有蘇大為壹個人,帳門角落壹碗湯。
  好像是有人行色匆匆,端湯進來看壹眼,便因什麽變故,放下湯走了。
  壹種莫名古怪的氣氛。
  營門外,壹片漆黑。
  那不是簡單的夜幕黑。
  哪怕再黑的夜,至少篝火會點亮,火把會升起。
  會有光透進來。
  可是沒有。
  整個營帳,只有蘇大為壹個人,不見燈火。
  外面壹片黑暗,也沒有壹星半點的光。
  死壹般的安靜。
  蘇大為沈默著,看向門外:“進來吧。”
  這聲音過後,過了片刻,才有壹個尖利的聲音問:“妳知道了?”
  “詭異出現,多伴著這種黑霧,這不是尋常的黑暗,我的眼睛不瞎。”
  蘇大為壹伸手,執橫刀在手。
  他站起身,披起衣袍,系上帶扣,將橫刀掛在腰上。
  降魔杵插在腰後。
  然後擡頭看向帳外。
  絲絲黑霧吹了進來。
  壹股刺骨的森寒。
  整個營帳仿佛化作了冰櫃,寒氣氳氤。
  但轉瞬又被黑氣吞噬。
  “妳是何方詭異?出來談吧。”
  蘇大為又道。
  黑霧中的詭異似是有些意外:“妳說話,倒是有趣,怎麽知道是要和妳談,而不是要殺妳。”
  “我方才沒醒,如果妳們要殺,那便是機會。”
  蘇大為身體放松下來,走到桌案邊,盤膝坐下。
  隨手解了橫刀放在桌上。
  這個距離,無論是拿橫刀,還是背後的馬槊,破邪弩,都很方便。
  若要打,他奉陪。
  若要談,那便先談著。
  他確定對方至少目前對自己並無惡意。
  否則沒理由在自己昏迷時不出手,要等到此刻。
  “如果妳猜錯了呢?或者我又反悔了呢?”
  黑霧中,隱隱看到血紅的雙眼壹閃。
  蘇大為伸手下按:“我們應該見過對嗎?”
  “妳……”
  “我猜應該不是在吐蕃,或許是在長安吧,算是故人。”
  “妳怎知?”
  蘇大為的手下摸,摸到光滑的皮毛,壹顆心愈發安定。
  “黑三郎,如果是敵人來了,黑三郎是不會放過的,不會這麽安靜。”
  蘇大為的手邊,赫然趴著懶洋洋的黑三郎。
  早在安文生等援兵趕到的時候,已經將黑三郎帶來給蘇大為,只是之前行軍之中,並無黑三郎顯身手的機會。
  壹直到雪山絕谷,黑三郎與安文生壹齊,引動雪崩。
  但也隱沒在暗處,無人知曉。
  它是蘇大為的壹張底牌。
  哪怕白天攻邏些城,詭異真的大肆攻伐唐軍,有黑三郎在,也能抵擋不少。
  何況,這樣的底牌,蘇大為並不止壹張。
  他唯壹沒想到的是,天上會飛過那個至強的存在,更沒想到騰根之瞳會突然驚醒。
  黑霧激烈湧動起來,顯然被蘇大為說中了心事,頗不平靜。
  過了片刻,霧氣略微稍和。
  黑霧中,那只詭異默默走出:“難怪星君壹直對妳另眼相看,果然有過人之處。”
  “星君?既是長安而來,想必是熒惑星君吧,也就是說,熒惑星君知道我,甚至有可能認識我?”蘇大為敏感的抓到有用信息。
  來的詭異,嘴角壹抿,好像被戳中了什麽,壹副堅決不開口的樣子。
  蘇大為上下打量著他,看著他站在自己桌案對面,遲疑道:“妳是……刀勞?”
  名為刀勞的詭異,伸出帶著彎刀的雙手,向蘇大為抱了抱拳:“詭異族,熒惑星君麾下刀勞,見過總管。”
  “妳還懂唐人的禮數,我聽聞長安詭異壹族蟄伏,融入唐人的生活,平日以人的樣貌行走,妳也是其中之壹?”
  刀勞血紅的雙眼先是大睜,然後又收縮,凝視著蘇大為,透著謹慎之意。
  往日在衙門裏也常見蘇大為,那時是同僚,大家嘻笑如常,並不覺得如何。
  哪怕是破案,也只覺得蘇大為是有點本事,也沒多想。
  直到此刻,面對面,他才真正領教蘇大為心細如發。
  見微知著,舉壹反三的本事,絲毫不弱於狄仁傑。
  難怪能創出都察寺這種秘諜機構。
  非常人,才能行非常事。
  蘇大為看不清刀勞的臉。
  因為對方的臉全都被黑霧包裹著。
  霧氣繚繞如同黑色的火焰。
  只有壹雙血紅的眼睛,時放時縮,顯出內心的不平靜。
  用不著看清臉色,猜也能猜到對方心裏此時的想法。
  蘇大為擺擺手:“習慣了,並不是存心刺探詭異的隱私,妳既來找我,想必有事要談,我洗耳恭聽。”
  “那我談事,不要再提別的,妳問了我也不會答,浪費時間。”
  刀勞冷冰冰的說了壹句。
  蘇大為點頭認同道:“這是自然。”
  這話說完,應該就是要進入正題了,但刀勞對著蘇大為,卻顯得有些躊躕了。
  如果從人族的談判來看,本來刀勞是掌握著主動,趁著蘇大為未醒,已經營造好了氛圍,以壹種恐怖感,去壓制對手,為談判創造有利條件。
  但他沒料到的是,蘇大為居然如此言詞便給,辯才無礙。
  三言兩語間,反而令刀勞生出壹種被對方窺探到隱秘之感。
  壹時間,只覺得投鼠忌器,不知從何說起。
  談是壹定要談,為了長安萬千詭異壹族,為了大唐千千萬萬蟄伏的詭異。
  此時,熒惑星君當然不想與唐人決裂翻臉。
  但如何談,卻令刀勞犯難。
  生怕壹開口,又被蘇大為看破更多事。
  “怎麽,不說?”
  蘇大為微微壹笑,目中閃動著精芒,似乎已經隱隱猜到對方的來意,但又並不說破。
  刀勞面對他這種氣勢,終於無法再繃住,搖了搖頭:“吾奉熒惑星君之命,與總管議和。”
  “議和?”
  蘇大為伸手拾起桌上的壹支毛筆,在手裏輕輕轉動著,像是玩著壹個有趣的遊戲。
  “妳的議和是代表熒惑星君的意思,還是代表所有詭異?”
  “妳……”
  “吐蕃的詭異,似乎並不歸熒惑星君管吧?還有之前出現的鶴郎君,還有那個北鬥星君朱雀,那個老嫗。”
  “鶴郎君與朱雀,都屬北鬥星君麾下。”
  “北鬥星君?”蘇大為頗為玩味的咀嚼著這個新名字。
  “第壹次聽說,他很厲害嗎?”
  “與我族的熒惑星君,是同等的存在。”
  “妳們詭異是怎麽回事?我腦子亂得很,妳先告訴我,熒惑管的是哪些詭異,北鬥又管哪些詭異?”
  “此事說來話長……用妳們的話來說,壹言難盡。”刀勞有些遲疑。
  “說來話長,那便長話短說,壹言難盡,那就兩言三言。”蘇大為直視著黑氣蒸騰的刀勞,緩緩道:“我有的是時間。”
  刀勞定定的看著他。
  像是頭壹次領教蘇大為的難纏。
  沈默片刻道:“好。”
  停了壹停,他才繼續道:“我們詭異壹族,最早可以追溯在人族誕生之前,後來與人族爭奪天下,也曾橫絕壹世,後來隨著秦帝統壹天下,詭異式微,分裂成數個族群。
  分別是東方、西方、南方、北方詭異,再加壹個中央熒惑。
  隨著漫長的歲月,有的族群沒落了,最後又相互融合,到大唐建立,熒惑星君壹統東方和中央,主要區域便在唐境。
  而北方星君為北鬥,也統壹了西方與南方、北方,大致是突厥到吐蕃這壹片廣袤的區域。”
  “五方?那南鬥朱雀也算星君?星君就這種程度?被人壹把火反燒了。”
  提起此事,刀勞臉上露出古怪之色:“朱雀星君是北鬥之下最強的詭異,不是他弱,而是她太強。”
  “她究竟是誰?”
  蘇大為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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