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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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都殺了吧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蘇營正。”
  唐兵壹挺腰桿,用力搖頭道:“不冷。”
  “嗯,壹會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蘇大為說完,拍拍對方的肩膀,向外走去。
  小兵在後面壹直盯著他的背影。
  心裏頗有些感動。
  士兵需要的是能打勝仗的將軍。
  可是毫無架子,愛兵如子的將軍,同樣能獲得他們的愛戴與敬重。
  蘇大為走到馬槽邊,伸手撈起槽裏的水,拍了拍面,讓自己徹底清醒。
  在外面作戰,不比在家裏,他也沒那麽講究。
  有馬槽裏的水洗臉就算不錯了。
  轉頭看了看四周。
  天色昏暗還沒全亮。
  有些篝火在燃燒,有些,已經化作灰燼。
  前方看到婁師德也剛好抱著刀鉆出帳蓬,倒是謹慎,隨時刀不離手。
  “蘇營正。”
  婁師德快步過來:“是不是要行動了?”
  “嗯,時間等不及了,燒鍋熱湯,給大夥分了喝了,暖暖手腳就趕路。”
  “那這個部落裏的人怎麽辦?”
  婁師德的話,算是把蘇大為問住了。
  其實這個問題答案很明顯,就是像大漢冠軍侯霍去病壹樣,將所有見到的胡人部落,夷平。
  以此削弱胡人的戰爭潛力,同時就食於敵,還有防止消息走漏。
  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反過來說,如果不把部落裏的人殺光,但凡有壹個活口,把消息傳出去,唐軍有多少人,什麽武器,戰力如何,馬有多少,糧食有多少……
  那就完了。
  蘇大為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雖然心裏有答案,但還是無法說出那個字。
  他明白,阻礙自己的不是別的,是自己心中存的壹絲善念。
  那也不是什麽聖母情結,純粹是上壹世所受到的教育,便是人命大過天。
  這種想法,在這個時代是危險的。
  以前遇到敵人,生死之間,他可以不去想這些。
  可這個部落裏,除了那壹百余名青壯,還有兩百來人,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在正常人看來,這些人,是無辜的。
  “先去準備熱湯,把人都叫起來再說。”
  蘇大為還是無法下決心,向婁師德道。
  婁師德深深看了他壹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身去做事。
  蘇大為又去其他營帳轉了轉,把安文生和阿史那道真喊起來。
  原本沈寂的部落,好似壹下子活了過來。
  各種人聲,走路聲,還有說話聲嗡嗡響起。
  整理好戰馬,軍備。
  還有很重要壹點,將部落裏的羊能牽的盡量牽走。
  在草原上,這些都是行走的糧食。
  蘇大為已經看到那些部落中的胡人,是怎樣看待唐軍的了。
  唐軍控制住了這個小部落。
  原本部落裏的胡人都被趕在狹小的帳蓬裏,在驚恐和饑餓之中度過了壹夜。
  唐軍是來深入敵後做工作的,這工作,並不包括替胡人做飯。
  軍中負責輜重的兵卒將壹頭頭羊從羊圈裏趕出來,並入唐軍的後勤糧草中。
  唐軍個個喜笑顏開,但是反觀胡人,他們縮在角落裏,被手執橫刀的唐軍看管著,沈默著,但眼裏透出的卻是憤怒和恨意。
  羊和馬,是牧人最大的財產。
  也是賴以生存的糧食,唐軍搶了他們的財產和糧食,所以他們憎恨唐軍,就這麽簡單。
  蘇大為眉頭微皺,向壹旁的安文生道:“文生,我看我們不用都搶光了,給他們留壹些,讓他們也能活下去,否則把人逼急了,是會挺而走險的。”
  安文生詫異道:“留著幹嘛,妳……”
  他突然反應過來:“妳不屠殺這個部落?”
  “我想了想,他們沒做不利於唐軍之事,我不想讓唐軍的手染上平民的血。”
  安文生表情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他說了壹句:“婦人之仁。”
  “我意已決。”
  蘇大為招來王孝傑,在對方吃驚和不解的目光下,將自己的命令傳達下去。
  唐軍得到蘇大為的命令,雖然十分不情願,但還是照辦了。
  全部拿走的羊,又還回去三分之壹。
  馬也留下壹些。
  雖然數量不多,至少也能讓這些部落牧民,能繼續活下去。
  壹旁的聶蘇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說些什麽。
  “阿兄。”
  “小蘇,妳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婦人之仁?”
  “並不會啊,小蘇知道阿兄有壹顆善良的心,阿兄若不如此做才奇怪呢。”
  “是嗎?”
  “我還記得第壹次遇見阿兄時,那時我只是壹名小乞丐,還藏著刀差點刺到妳,但妳不但不與我計較,還給東西我吃,我那時就是,阿兄是個好人!”
  聶蘇微仰著頭,眼裏有感動的光芒在閃動。
  “好人?”
  蘇大為自嘲的搖了搖頭。
  居然被自己妹子莫名發了張好人卡。
  就算自己真是好人,在這個時代和環境下,只怕也會被許多人嘲笑是婦人之仁吧?
  在開疆拓土,視軍功為榮譽的唐軍中,需要的可不是好人,而是鐵血的統率。
  就像是幾百年前大汗的冠軍侯霍去病。
  妳說霍去病是好人嗎?
  漢軍中可不這麽認為。
  那些被霍去病屠殺的草原部落更是視霍去病如惡鬼。
  反觀李廣,據說對下面士卒據說推衣衣之,好到要和士卒同吃同睡。
  但妳要為下面的士卒願意跟誰壹起出征,那自然是跟霍去病。
  很簡單,跟著“壞人”霍去病是去立功,去勝利的。
  跟著李廣,是去送命的。
  那麽接下來,自己必須勝利,必須帶著這支唐軍完成任務並且走出草原。
  如果任務失敗,自己將被釘在唐軍的恥辱柱上,被人嘲笑婦人之仁,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阿彌!”
  遠處,剛剛帶著斥候巡察了壹圈的阿史那道真甩下馬鞭大步走來,人還沒到,就沖蘇大為劈頭蓋臉的罵道:“我剛聽說了,妳是瘋了不成?”
  “怎麽了?”
  “妳還給這些胡人留下羊和馬,妳這是資敵!”
  “他們昨天已經臣服了,向我們唐軍投降,我們不必趕盡殺絕。”
  “那只是妳的認為!”
  阿史那道真對蘇大為第壹次如此認真,他眼中閃動兇狠之色:“胡人畏威而不懷德,妳對他們好,他們不會感激妳,只會覺得妳軟弱可欺!
  況且留下些羊馬,部落實力也會大大削弱,許多人為了生存會投奔其它部落,這個小部落轉瞬會被族人帶外來部落吞並。”
  這話說得令蘇大為壹窒。
  他確實不了解胡人的習性,沒考慮到之後的變化。
  阿史那道真說的無疑是很有道理。
  蘇大為想了想,面對氣勢洶洶的阿史那道真道:“道真,妳也是胡人。”
  “妳!”
  阿史那道真做夢也沒想到蘇大為會說出這句話,他先是壹怔,接著臉色漲紅,狠狠跺腳:“老子是唐人,是大唐人!”
  按壹般情況下,主將堅持,作為下層將領就不會再堅持了。
  但他是阿史那道真,不光是那個叛逆的蕃將,更是與蘇大為有過過命交情的袍澤。
  他痛心疾首的道:“阿彌,妳看看他們,看看這些胡人的眼睛,看看那些小胡人。”
  阿史那道真用手指著縮在羊圈邊上的胡人,那些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女人,還是孩子,眼裏閃動的,都是仇恨。
  “看明白了嗎?仇恨的種子在他們心裏,妳今天不消滅他們,轉身他們就會對付我們!”
  “我意已決!”
  “阿彌!”
  兩人臉紅脖子粗的對峙,這讓周圍的唐軍都看傻眼了,遠處的胡人更是蠢蠢欲動。
  “吵什麽吵!”
  遠處,婁師德快步趕上來,看看蘇大為,再看看阿史那道真,低聲道:“沒的讓外人看了笑話。”
  安文生在壹旁,壹直默默的看著這壹切,不發壹言。
  他的身份不同,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些。
  按道理,他心中也是支持阿史那道真的看法,出於對胡人習性的了解,還是殺了幹凈。
  不留後患。
  但他同時也是蘇大為的生死之交,在這種情況下,不好公然與蘇大為唱反調,這會大大削弱蘇大為在這隊唐軍中的話語權,只怕今後出自蘇大為的命令,便會在這五百人中,大打折扣。
  吵鬧的聲音突然停下來。
  蘇大為面色平靜,阿史那道真還在激動中,臉色潮紅。
  婁師德眉頭緊皺。
  安文生和聶蘇站在最外圈,面色如常。
  到這個時候,不知婁師德有沒有感覺,安文生卻看出壹絲微妙來。
  此次小沖突,不光是對俘虜和戰利品的分配,也不光是蘇大為和自己的嫡系阿史那道真的意見相左。
  更是路線之爭。
  按胡人的辦法,壹路殺光平推過去。
  這是霸道。
  按蘇大為的方法,可能偏向中原王道的思路吧,不把部落裏的胡人逼死,留人家壹條生路。
  到底哪種方法更好,其實歷史已經給出條案了。
  在漢朝霍去病以前,中原王朝無數次征西域,征草原。
  並非不王道,並非不仁義,可惜胡人總是降而復叛,野火燒不盡。
  壹不留神,就會給漢軍玩壹招背刺。
  最後總是漢人傷敵八百,自損壹千。
  直到出了個霍去病,完全以胡人的打法,來對付胡人。
  鐵騎所向,鐵血征服。
  不以攻城掠地為勝,而以盡量殺傷敵人,消滅敵人有生力量和戰爭潛力為最高主導。
  安文生眼睛微微瞇起。
  以他對蘇大為的了解,蘇大為當不會想不到這點,何況出兵前,大家都反復討論過歷史軍略的成敗得失。
  那麽阿彌在這個時候,如此堅持“王道”,有些反常啊。
  他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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