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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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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壹章 下棋人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送走了柳娘子,蘇大為回頭看了壹眼小屋,沒急著進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
  他沈思片刻,背負雙手,跨出小院。
  這是他搬到新居以來,第壹次壹個人散步。
  長安萬年縣的房宅。
  據說是前隋某位王侯的宅子。
  在大唐建立後,收為皇家產業。
  這次被李治禦筆壹揮,撥為蘇大為的新宅。
  原本就算以他開國縣伯的爵位,也不太可能能在長安有這樣的豪宅。
  如果說之前在永安渠的大宅,是前朝某位廢公主的破落大宅。
  這次的宅子,就是豪華別墅。
  無論是占地面積,裝飾奢華,各方面軟硬件,都比之前好得太多。
  不光有人造湖景,仿照江南東都的假山園林。
  還有更大的花園、演武場,各種偏宅也按著風水星辰布局,采光和透氣,景致與實用兼備。
  乃是長安城壹等壹的好住處。
  如果用後世相類比,也就等於在皇宮附近擁有壹套前朝王公的全套四合院吧。
  而且李治和武媚娘,還下令從教坊司撥了不少犯官家人過來,充任新晉開國縣伯家中仆役。
  壹路上,已經遇見好幾批府中下人向著蘇大為叉手行禮。
  “阿郎!”
  “見過阿郎。”
  唐朝時不稱老爺,稱府中家主為阿郎。
  稱父為阿爺。
  稱母為阿娘。
  稱父親的父親不叫爺,而稱阿翁。
  稱兄為阿兄,如果是家中大哥,便是大兄,二哥便是二兄。
  稱同輩人壹般為郎君,或者排行第幾,便是幾郎。
  如周良在周家排行第二,人稱周二郎。
  蘇大為稱他為周二哥或二兄。
  高大虎稱高大龍為大兄,便是如此。
  蘇大為心中似乎有心事,對下人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走過。
  府中下人對這位新晉的開國縣伯還摸不透脾氣。
  只知自家阿郎深受武後和聖人的喜愛,據說有意命他為兵部尚書。
  但是阿郎居然說要陪伴家人,暫不赴任。
  這要換旁人,只怕聖人和武後都會動怒,甚至重責治罪。
  但在自家阿郎身上,聖人都沒了脾氣,幾番派天使宣慰。
  賞賜的車隊和宮裏的太監來了壹撥又壹撥。
  各種偷偷來拜訪的王公貴胄,下的拜帖都堆積如山。
  甚至有各家派來的使者,偷偷打聽問阿郎需不需要納妾,自家有女如何如何。
  除了聖人,朝中高官,高門大姓,還有道門和沙門的人都有意攀交。
  不少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遊俠,奇人異士也鄭重的登門求見。
  來訪之人,絡繹不絕。
  這處原本屬於皇家的宅子,自從蘇大為入住後,就沒有壹刻停歇的。
  就如風暴中的活眼壹般。
  但,自家阿郎對這壹切,卻充耳不聞。
  別說那些沙門法師,道門天師,高門大姓,關隴門閥,就算是聖人和武後,阿郎也只是見過天使,禮物收下,並讓天使帶話謝過聖人。
  但是對於何時結束休息,出去任職之事,絕口不提。
  連對聖人和武後都如此,對其他人,阿郎更不給面子。
  宅子裏,門房旁,三四間小屋裏都堆滿了拜帖,甚至各種求見的禮物都堆到了房梁上。
  阿郎卻連面都不肯見這些人。
  只讓下人們把他們擋在門外。
  那些門閥貴族,有些甚至都是四品高官,就算親自登門,阿郎不肯見,那就是不肯見。
  以這些貴人在長安的身份,縱是家中下人,也是橫行無忌的存在。
  吼壹聲,只怕長安地皮都要抖三抖。
  但如今,親自登門,在知道阿郎不肯見後,連重話都不敢說壹句。
  都是乖乖的行禮退下。
  溫馴得簡直不像話。
  就算那些高官高門,對上他們這些教坊司出來的犯官奴仆,也壹個個禮數周全,循規蹈矩。
  連聲量都不敢拔高。
  壹個個低眉順眼的退下去。
  這讓開國縣男府上這些新來的仆人們,壹個個都震駭無比。
  這些人,他們平素也曾耳聞,在長安街上,只為與人有所沖撞,便讓人破財破家的主兒。
  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權臣或壹方稱霸的存在。
  如今在開國縣伯府前,連對蘇府的下人都夾起了尾巴,從虎變作貓。
  這壹幕簡直讓人的三觀震碎。
  初時,蘇府下人們也頗為手足無措。
  久而久之,便知道這是自家阿郎在朝中威名赫赫。
  滿長安無人敢得罪。
  慢慢的,便也習慣了這種情況。
  哪怕見到聖人派來的使者,下人們也能保持淡定了。
  蘇大為自然不在意這些小事。
  他走到家宅前院,在壹處避靜院落門前,揚聲道:“李家大郎可在?”
  院內有人應了壹聲,壹個美貌婦人邁著碎步迎來,對著蘇大為深深壹禮:“見過阿郎。”
  婦人是李博的妻子,平時低調守禮,在宅中幾乎沒什麽存在感。
  但蘇大為知道,李博還是很疼愛妻子的。
  她為李博壹共生了三個孩子。
  大兒子便是李客,後面兩個則是丫頭。
  李客作為蘇大為的弟子,而且蘇大為記起是後世詩仙李白的父親。
  無論從哪壹條,都高看李家壹眼。
  待之親如壹家。
  “郎君在家,阿郎請隨妾身來。”
  兩家住在壹起,不止是通家之好,更是如至親壹般,所以李博的妻子也不避諱見蘇大為。
  行完禮後,便主動在前引路,帶著蘇大為來到書房。
  對早就在門前叉手行禮的李博道:“郎君與阿郎且先聊,妾身去烹茶。”
  說罷,何氏便主動退下。
  李博將蘇大為迎進書房,先請蘇大為在主位坐了,自己才坐下:“阿郎找我?”
  “客兒現在到哪了?”
  蘇大為開口第壹句話,卻是問的李客。
  李博也不驚訝,好像早就料到蘇大為會問此事。
  他將桌上的壹個卷宗打開道:“魏破延已經被客兒救出了,然後黃腸與碧姬絲,現在在老君觀。”
  蘇大為沈思不語。
  李博的頭發微帶天然卷,這是他體內雜的胡血緣故。
  那雙黃褐帶灰的眸子裏,波光微動,看了壹眼蘇大為的神色,才繼續道:“魏破延應該收到命令,去老君觀了。”
  蘇大為的臉上神色略見緩和,隱隱透出壹絲笑意。
  “這些年,也辛苦破延了。”
  “他說他不辛苦。”
  李博不知想起了什麽,似乎在忍笑:“只是家主有時稱他為魏破延,有時又稱他為曹破延,他說,不知為何竟改了姓,有時被人稱魏,又時又稱曹,有些亂。”
  蘇大為終於忍不住,拍了拍膝蓋大笑起來。
  這是屬於門內人才知道的壹樁公案。
  魏破延自然是姓魏。
  而且身為昔年都察寺異人天字組中的厲害人物,是最早追隨蘇大為的人。
  對蘇大為的忠心毋庸置疑。
  但蘇大為自己卻鬧出了烏龍。
  有壹次在給魏破延的傳信中,不知為何竟寫成了曹破延。
  據說當初魏破延接到信後,是壹臉懵逼的。
  但是他也不敢質疑蘇大為的命令,還以為是要自己換姓稱曹。
  以致於壹段時間裏,魏破延改名自稱曹破延。
  後來這事傳開,直到蘇大為自己聽到此事,才知道是鬧了烏龍。
  天知道他當時腦子裏是想到了什麽,反正絕對不是讓魏破延改姓。
  但這事他也不想去解釋。
  之後,便有人稱魏破延為“曹破延”,有時又稱他為魏破延。
  魏破延也不分辯,叫他啥破延,他都認。
  後來李博以此事問蘇大為,蘇大為只能哈哈壹笑,丟下壹句“曹魏不分家”,便含糊過去了。
  如今李博舊事重提,蘇大為也是忍俊不住。
  “此事結束後,告訴魏破延,我賜他姓蘇。”
  “蘇破延?”
  李博的神色悚然而動。
  若真由蘇大為賜姓,那魏破延的身份又自不同。
  等於成為蘇家壹員。
  按名份上,甚至比李客和蘇大為的關系更近。
  這壹瞬間,李博的心裏甚至不由湧起嫉妒感。
  甚至會想,何不請蘇大為賜李客改姓蘇。
  但是這個念頭壹起來,他便自己壓住了。
  李客若成蘇客,他那李博呢?
  難不成還能變成蘇博?
  李家的香火,不要了?
  自己可就這壹個兒子。
  李博苦笑起來,息了心頭壹點私念。
  無論有多功利,對於姓氏和祖宗,他還是不能忘的。
  蘇大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沖他微微壹笑:“客兒是我的弟子,也就是半個兒子,我的壹身武藝他能學到幾分,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李博心中壹動,忙叉手道:“是。”
  “說說這次的事吧。”
  “喏。”
  ……
  “五毒閻羅……因為當年灰熊幫強征西市退伍老卒的房宅,鬧出人命,被魏破延壹怒殺光全幫二百八十余人。”
  “沖擊禁宮的隴右老兵,那個叫魏三郎的,是被王方翼假借蘇大為之名傳令,是死士。”
  “但是當年隴右舊事,在石頭城裏,這些卒子本該被犧牲掉的,據說他們等不到援兵,本來當死,但是蘇大為當時率兵征吐蕃,救下他們。”
  “此外那些異人,黃腸、碧姬絲,原為蘇大為在都察寺時的舊部……”
  “還有那些突厥復國者,看似為了報復大唐,而夜闖宮禁,但是他們的鯨油,他們的黑火油,從哪來,從何處運進來?”
  “聽聞審訊後得知,這夥突厥人假扮貨商,已經給宮中送了半年的油料,為何直到那壹夜才發作?”
  “而且剛好與隴右老卒同時行動,若說這背後沒人指使,沒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地,我是不信的。”
  “還有,那批詭異,怎麽可能無端出現?大明宮中有龍氣鎮壓,又有李淳風等人布下的陣法守護,這些詭異是如何進入的?”
  “壹樁樁,壹件件,好像都和蘇大為脫不開幹系。”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蘇大為更像是被人布局陷害的。這些事,對蘇大為並無好處,但這些人,都是與蘇大為有關之人。”
  “那麽究竟是誰,想要將蘇大為置之於死地而後快?”
  嚴守鏡如女人般皎潔白皙的臉龐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將手裏的黑子落入盤中,擡頭看了壹眼對面面容平靜的右相李敬玄。
  “右相,該妳了。”
  聽聞當年石頭城援兵之事,是身在裴行儉軍中的李敬玄負責。
  守捉郎的守捉城,正在李敬玄當年治下。
  而楊勝之在守捉城呆了七年,最後是有貴人保他前程,才能脫身出來。
  右相啊右相,妳在這局中,又扮演了何種角色?
  真的是妳,布了這局棋嗎?
  那妳的目地又是為了什麽?
  若說為對付蘇大為,當年妳與蘇大為,皆是別人手中棋子。
  又有何仇怨,到如今,還要不死不休?
  ……
  “阿郎,魏破延去了老君觀,但是最多也就和都察寺的人鬥個旗鼓相當,不見得就能贏,就算能護住黃腸與碧姬絲兩人,又能改變什麽?”
  香氣撲鼻的書房內,有茶香,也有屋角博山爐升起的檀香氣。
  蘇大為的聲音,自香氣中平靜的傳出。
  “我想下棋。”
  “嗯?”
  “這些年我不在長安,有些人就當真把我當是軟弱可欺之輩,順手想要抹掉。”
  香霧中,蘇大為的聲音越發飄緲。
  “但是阿博啊,時代不同了,我也不同了。”
  “如今我不是棋子,而要改做下棋人,這棋局,我也有資格下壹下了。”
  李博心中震動,握著茶波的手微微壹顫。
  碧綠的茶色,在杯中泛起漣漪。
  壹個念頭,突然自他腦中劃過。
  “阿郎,碧姬絲和黃腸……”
  “他們壹直是我的人。”
  壹直是,蘇大為的人啊。
  李博的瞳孔微微收縮。
  以壹種難以置信之色,看向蘇大為。
  若碧姬絲和黃腸壹直是蘇大為的人。
  那當夜夜闖宮禁,豈非是蘇大為在背後指使?
  難道,那些隴右老兵,那些突厥人幕後真正的指使,是蘇大為?
  阿郎,妳究竟想做什麽?
  李博僵立不動,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
  ……
  呯!
  守捉郎楊勝之單膝跪地。
  壹只黑色的鐵手躺在地上不斷抽搐著。
  對面的魏破延,手持橫刀,仿佛從來沒動過。
  但是從魏破延身上透出的殺意,卻牢牢鎖定著他,令他不敢異動。
  悟能法師就在楊勝之身旁,雙袖破裂,大手微微顫抖。
  他的乾坤袖已破,昏迷的碧姬絲已經被魏破延奪了回去。
  而那個矮個子侏儒已經被魏破延壹劍劈開心臟,躺在地上不斷抽搐,身體裏的藤蔓瘋狂蔓延扭動,卻無法再復活身體。
  只是壹個瞬間,魏破延斷楊勝之壹手。
  劃破悟能雙袖救回碧絲。
  壹劍殺侏儒童守心。
  只剩個阿古巴躲在遠處,被嚇得不敢動彈。
  “五毒閻羅,不愧是五毒閻羅。”
  楊勝之慘笑著,滿嘴苦澀。
  四周的都察寺緝捕壹個個暗咽口水,心神動搖。
  這便是五毒閻羅的可怕嗎?
  就在這時,聽得有人踏歌而來,唱的乃是彭祖歌謠。
  順著歌聲看去,只見壹個矮小的道童,背負雙手,雙足如風,由遠及近。
  “在下清風,受人所托,來會壹會五毒閻羅。”
  清風道童發出清越傲然之聲。
  “聽說妳在長安沒有敵手?可曾聽過吾師張果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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