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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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募兵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古往今來,不論任何強軍,都難免遇到這樣尷尬的局面。
  開始很猛,壹直猛,可壹旦安定下來,戰力迅速瓦解。
  大秦橫掃六國,虎視何眈眈。
  可當劉邦揮軍入鹹陽,項羽火燒阿房宮,燒秦始皇封土堆時,當年那戰無不勝的秦軍在哪裏?
  漢初十面埋伏,殺得霸王項羽烏江自刎的漢軍。
  在劉邦白登之圍時,在匈奴入寇邊關時,又在哪裏?
  大明龍飛九五,重開日月天,殺得蒙元屁滾尿流,滾回大草原吃土。
  但是在土木堡之變時,明英宗手下二十萬禁軍,被也先率領的瓦剌軍砍瓜切菜殺光。
  當年恢復漢家衣冠的大明雄兵,又在哪裏?
  不光中國如此。
  國外也壹樣,相同的例子不勝枚舉。
  這不是人種或制度的問題。
  純粹是人性。
  光腳時可以拚命,可以奮勇。
  等有田有產有財了,誰舍得老婆孩子熱炕頭?
  封建時代的軍隊,都為了壹個目標——
  封妻萌子。
  或者指著靠軍功實現階級躍遷。
  壹旦實現目標,哪有動力繼續前進。
  迅速衰落,是必然的。
  古往今來,只有壹支軍隊,開國數十年,依舊保持勇猛精進。
  因為這支軍隊,不光繼承有戚家軍似的高尚精神,“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還有崇高的精神信仰。
  人民子弟兵,為人民,為保家衛國而戰。
  這支軍隊,才能稱之為史上最強。
  但這樣的軍隊,不可能在唐代出現。
  蘇大為沈默片刻:“我非不知,但大唐有現在的局面,得來不易,若府兵不能保持戰力……”
  “老夫很明白蘇少卿的想法,覺得朝廷賞賜不如從前,令兵士無戰心,戰力衰減,但其實首先是如今兵卒不如從前精銳,戰力衰減,這不是朝廷封賞的問題。
  哪怕朝廷依舊如太宗時厚賞,府兵的衰弱,也是必然。
  種種考慮權衡之下,才有現在的國策。
  它或許不是最完美,但卻是現下最可行的方略。”
  郝處俊道:“有壹件事,蘇少卿或許不知,在高句麗之戰中,其實朝廷已經換上大量兵募。”
  “兵募?”
  “是的,兵募。”
  郝處俊眼裏閃動著光,那是壹種堅定的光:“兵募古以有之,我大唐其實也有,即募人、征人、募兵,但之前並非主流做法。
  壹般選取富戶多丁、人材驍勇者充任,舉薦前資官、勛官或有才能的人任各級將領。
  兵募的裝備由當地州府供給,不足則由本人自備或親鄰互助。”
  蘇大為呆了呆:“那這與府兵制有何不同?”
  募兵制、府兵制他知道。
  但這兵募是個什麽鬼?
  坐在殿上首的李治,接過太監遞上的參湯,喝了幾口,略微提了點精神,出聲道:“東臺侍郎將兵募之事詳細說與他聽,蘇大為雖然渾不吝,但未來咱們大唐的軍威,恐怕還得落在他身上。”
  郝處俊與許敬宗、上官儀暗自碰了壹下眼神,彼此都看到眼裏的吃驚。
  雖然早就清楚,李治有意培養蘇大為。
  但這還是李治第壹次,把話直接說出來。
  作為優秀的帝王,以及大唐的重臣,不可能不替萬世計。
  實際上,如今還掙紮在前線的大唐戰神蘇定方,已經垂垂老矣。
  李勣也到了養老的年紀。
  蕭嗣業、高侃、阿史那社爾、契苾何力、劉仁願、劉仁軌等,皆已老邁。
  若這壹批將領雕零,大唐必須有新鮮血液承接上。
  蘇大為並非是唯壹進入李治視線的人。
  之前的王方翼、趙持滿、裴行儉、薛仁貴、郭待封等壹大批中青年將領,皆在李治的全盤計劃中。
  在李治朝,若看從永徽年間至今的對外戰例,很明顯壹般都是壹員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老將為大總管。
  然後配壹些中年將領,再搭壹些青年將領,以做人才培養。
  老將的經驗、中年將領的沈穩和年富力強。
  再加年青將領的沖勁,效果極佳。
  比如之前征西突厥,以程知節為大總管。
  蘇定方為前總管。
  以劉仁願、蘇大為、阿史那道真、婁師德、王孝傑等壹大批中層和基層將領充實其中。
  正是經歷滅西突厥的戰爭,蘇大為迅速成長。
  再比如顯慶三年,李治命程名振征討高句麗,以薛仁貴為其副將,也是出於這種考慮。
  所以大唐軍事上,從來沒有人才斷檔壹說,而是壹直在持續的在培養和造血。
  這是唐軍之所以強大的壹大原因。
  蘇大為現在得李治看重,並非是他和武媚娘的那份情義。
  也不完全是蘇大為在情報偵察和斷案上的能力。
  李治更看好的是蘇大為的未來。
  那個能在軍中大放異彩,成為大唐新壹代名將,如蘇定方般擎起大唐半壁的未來。
  也正是出於這壹點,對蘇大為方才壹些言語無狀,李治也沒有真的發火,而是讓郝處俊壹壹點出其中關竅。
  這也是壹種“組織培養”。
  “咳咳~”
  郝處俊輕咳兩聲,將蘇大為的註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他拈須道:“方才說到,府兵戰力衰弱,是大勢,是必然,並非朝廷舍不得錢糧厚賞。
  府兵與兵募相比較,府兵是半農半兵,男子二十成丁,每三年需要應征為府兵壹次,點中的需要終身承擔兵役。
  府兵制下,被征為府兵的家庭壹般可以免除徭役,退役後可優先得到口分田,戰死了口分田由子孫繼承。
  府兵制下,各地府兵平時在家鄉務農,農閑時集中於各地折沖府操練。
  二十至六十歲的府兵,還要輪番到長安或邊地宿衛執守,戰時參戰。
  作戰時,沒有固定的服役期限。
  此外,府兵的戰馬、兵器、衣甲、部份口糧,需要自備,對財力要求甚大。
  若是作戰勝利,賞賜頗厚,但若作戰不利,將會有極大的負擔和損失,甚至破家破產。”
  停了壹停,待蘇大為消化了這部份,他接著道:“至於募兵,則是完全職業軍人,朝廷征召士卒,將給固定和明確的薪餉,且裝備衣甲後勤,皆由各地州府和朝廷提供。
  陣亡有撫恤費,年老退出兵制,朝廷也會給養老錢。”
  說完這些,郝處俊又停了片刻,待蘇大為將這部份理解後,才開口繼續道:“以前府兵制,壹則難以持續,二則國家有戰,容易耽誤農時,傷農,也傷農人家財。
  因此逃避征召者日多。
  現以募兵代之,重賞厚賜如太宗時的府兵,而招得終身的職業兵士,如此戰力能得到保證,不傷農時,朝廷和應募之人,各有其得,豈不兩便?
  對了,之前說的兵募,其實就是募兵,不過暫時朝廷還沒有征召終身制的兵卒,所以兵募算是壹個試行,先征召數年,試看成效。”
  蘇大為微微頷首,心中思緒不斷翻湧。
  募兵制,當然是未來的方向。
  知道歷史大勢的他,很清楚府兵制在李治朝走到了盡頭。
  募兵,是未來大唐的主流趨勢。
  府兵與募兵,其實各有優劣,很難說哪個更好。
  或者只能說,在不同的時期,帝國有不同的需要。
  壹切都是根據環境變化而變化。
  當然,郝處俊的話裏,還是有不少隱藏的關竅,可以多加琢磨。
  比如之前說府兵的戰力,必然壹代代衰弱下去。
  這是事實。
  但府兵的衰弱,並非只有這壹個原因。
  大唐開國四十余載,原來的府兵已經躋身為軍功貴族,大農莊主,大地主。
  全國各地,土地兼並已經越發嚴重。
  無田可賞,也是事實。
  各種緣由,共同推同府兵加速衰弱。
  募兵,從眼下看的確不錯。
  但也意味著,帝國需要花更多的錢,去養著職業軍人。
  府兵可是很省錢的,自耕農,農時耕田,閑時參軍。
  自帶幹糧。
  大唐不費什麽事,就能召集壹幫可戰之兵,而且開國的這批還相當的猛,打得四夷臣服。
  可惜,屬於府兵輝煌的時代,已經漸行漸遠。
  未來的募兵,從職業化來說,確定是更專業,更精銳。
  雖然朝廷多花了錢,但是省了田地,這麽看,還是合算的買賣。
  但蘇大為知道,日後這募兵,算是把大唐給坑得不輕。
  各惡少年、犯罪者、各蕃屬胡人,皆能參加。
  龍蛇混雜,良萎不齊。
  間接催生日後的藩鎮……
  不過,那都是很遙遠之後的事了。
  蘇大為收回思慮,向著郝處俊鄭重壹禮:“謝東臺侍郎為我解惑。”
  又向著高座上的李治叉手行禮:“謝陛下提點……”
  話音未落,蘇大為再次開聲道:“臣,還有壹個疑問。”
  李治和郝處俊等人,正愉快的微笑著,或拈須,或摸著椅子扶手。
  那種愉快的神情,好像是看到壹個迷途青年,被他們三言兩語給拉回到了正道上。
  成就感滿滿。
  結果蘇大為壹句話,令李治措手不及,不由劇烈咳嗽了幾聲。
  “妳……妳還有什麽問題?”
  “臣想詢問馬政之事。”
  蘇大為低眉順眼,壹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之前臣在百濟,覺得戰馬損失頗重,而軍中補充不及,這次回長安,聽說朝廷又要廢除農人養馬之策,壹時不解,還望陛下和東臺侍郎不嫌棄臣愚鈍,替臣再點撥點撥。”
  “妳……這渾不吝……”
  李治壹臉嫌棄的指了指他,又忍不住向左右太監和郝處俊等人吐槽。
  “妳們看看他,哪裏像是蘇定方的弟子,倒像是程知節教出來的壹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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