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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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布局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當時在蘇大為提出征倭想法時,熊津都督府眾將是有過壹番爭執的。
  最終是蘇大為強行拍板,顯示出對倭國異乎尋常的執念。
  至於黑齒常之和沙咤相如,他們乃是百濟降將。
  在大唐軍中毫無根腳,自然是蘇大為怎麽說,他們便怎麽做。
  現在還不到他們說出自己主張的時候。
  多配合蘇大為的行動,展示自己的能力與忠心,才是正途。
  對他們來說,蘇大為便是他們晉升之階,也是恩主。
  定然是要好好追隨。
  婁師德低頭細思著。
  他懷疑方才蘇大為提起倭國的山多金銀,是故魏曹操“望梅止渴”之計。
  不過他雖然不太想在倭國久駐,但大的方向上,還是與蘇大為利益壹致。
  自然也不會將此事去跟旁人說。
  不提婁師德等眾將的想法。
  安文生眉頭微皺,看看遠處崎嶇的山道,頗有些心緒不寧的道:“阿彌,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妳為何壹定要堅持對倭國用兵。
  為了穩住百濟的局面,咱們只能抽調兩千余人,就靠這點人手想平倭國,這太冒險了。
  只怕蘇定方都沒這麽做過。”
  “也不是啊,蘇總管當年擊東突厥時,帶著幾百人趁著風雪直撲王帳。”
  “賊妳媽,那時是衛國公李靖在指揮戰役,蘇定方只是前鋒,背後是大唐傾國之力,能壹樣嗎?”
  安文生跟蘇大為在軍在呆久了,說話都變得火爆許多。
  不像以前說話還拿捏著身份,端著架子。
  看壹眼蘇大為那副笑嘻嘻,油鹽不進的樣子,安文生吸了口氣,讓自己心情稍微平復點,他頗有些語重心長的道:“阿彌,妳決定的事,我壹向不甚提意見,哪怕是當年妳在蘇定方軍中征西突厥,突然決定要去吐蕃尋聶蘇,我都不曾說過妳半分。”
  看了看蘇大為的表情,沒有顯出不高興。
  他接著道:“但是此次以兩千人來攻打倭國,並且定的目標還是掃平倭國,這目標是否有些太不切實際?
  倭國據我了解,比百濟還要大上許多,而且是由許多島組成。
  我們遠道而來,客軍作戰,人源不足,戰馬也少,後續的補充也很成問題,我實在不明白,妳為何要做此不智的決定。”
  “但是當日我提出來時,妳並沒有反對。”
  蘇大為看向安文生,目光銳利。
  “妳在眾將前的決定,我總不能不給面子吧?”安文生搖頭道:“況且當時我以為妳只是說說而已,借著白江之戰,略為出手懲戒壹下倭國,亦無不可。
  誰知妳居然動真格的。”
  蘇大為笑起來:“妳說,高句麗偏安於遼東,為何從前隋至太宗,至當今陛下,都壹再發兵征高句麗,有這個必要嗎?”
  這個問題,令安文生微微壹怔,想了想道:“中國之地,西北高,而中央低。
  無論從西邊還是北邊來的鐵騎,都有從高向低俯沖之勢。
  棋弈之道中,有金角銀邊之說。
  這兩邊,都屬於金角,要保證國家安穩,兩地皆為必征之地。
  絕不能容許有強敵在此積蓄力量。
  否則早晚必有壹戰。
  所以趁本國有余力時,務必要提前布子,解除隱患。”
  蘇大為倒是沒想到安文生會有這麽壹番見解,點點頭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安文生眼睛壹亮,頗有些意外的向他道:“阿彌妳還真是,屢有出人意表之語,細思卻又大有道理。
  臥榻之側,卻是高度精煉之語。”
  “妳既然明白臥榻之側的道理,也就不難明白,我為何要征倭國。”
  蘇大為微微壹笑道:“東邊的威脅首先是遼東的高句麗,其次是百濟和新羅。
  最後是倭國,也是必征之地。”
  這話說得,安文生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高句麗、百濟、新羅這三國都屬半島,與中國相連,自然是必取之地。
  但倭國隔著大海,我們有必要嗎?
  對我中國又有何威脅。”
  “文生,妳錯了。”
  蘇大為收起笑容,向安文生認真的道:“再過幾年,妳就知道,這個國家的人不是那麽簡單。
  他們畏威而不懷德,又極其善於學習。
  在我們強大時,他們會是最恭順的奴才,壹旦中國衰落,這倭國,又會化身為強盜,不斷騷擾和劫掠我們。
  甚至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說這番話時,蘇大為是想起後世。
  想起千百年來,倭國與中國的種種恩怨糾纏。
  在中國的歷史上,沒有壹個國家,作為學生,與中國文化相連這麽深。
  並且也沒有壹個學生,最後噬主,將中國傷害那樣深。
  而在後世,當中國想要復興時,那個大海裏小蟲壹般的島國,又像是壹道鎖鏈壹樣,禁錮著中國向外的腳步。
  安文生有些吃驚的看著蘇大為。
  剛才壹瞬間,他感覺蘇大為像是變了壹個人。
  那樣嚴肅,甚至是冷酷,就像是面對敵人壹樣。
  安文生皺了下眉,白白胖胖的臉上,噗嗤壹笑,搖頭道:“是我多事了,妳有妳的想法,我卻是關心則亂。”
  看向蘇大為時,他輕呼了口氣:“阿彌,妳要記住,自己現在並非是壹個人,妳之壹身,已經系了許多人的榮辱,千萬不要冒險。
  若事有不諧,大可東山再起,不必過份執著。”
  “我有分寸的,妳放心。”
  蘇大為從馬背上,伸手過去拍了拍安文生的肩膀,詫異道:“咦,這手感又厚了些,文生,妳不簡單啊,軍中夥食這麽難吃,都擋不住妳變胖。”
  “妳滾!少說惡心人的話!”
  安文生壹臉嫌棄的拍開他的手:“我在長安,這身量可是標準的美男子。”
  “是是,怕了妳了。”
  安文生說得沒錯,大唐富庶,隨著飲食條件的改善。
  上層貴族已經越來越多小胖子。
  白皙豐腴。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
  審美是壹個自上而下,悄然改變的東西。
  “對了,阿彌,我還想起壹事,想要問妳。”
  安文生左右看了壹眼,向蘇大為收起聲音,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微聲,神神秘秘的道。
  “什麽事?”
  蘇大為騎在龍子身上,有些詫異的看了壹眼安文生。
  龍子性烈,尋常的馬也難已與它並肩。
  會被它踢咬致殘。
  安文生也不敢太近,只能落後半個身位,從馬蹬上探起身子,聚起聲音道:“就是……妳這幾次,都是把聶蘇小娘子留在後方吧?”
  “嗯,怎麽了?”蘇大為有些迷惑,不知安文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是覺得,妳是不是有意在避著小蘇?”
  “咳,什麽話,她是我妹子,我用得著避嗎?”
  “之前在泗沘城,還有這次,妳可都把她留在後面,就算她求妳,妳都沒帶上。
  妳敢說,沒有別的想法?”
  “呀啊呸!”
  蘇大為臉上勃然變色。
  先前安文生質疑他要攻打倭國,他都沒生氣。
  但現在臉上氣急敗壞的表情,不似做假。
  好像真被安文生戳到了痛處。
  “熟歸熟,要是亂議我跟小聶的感情,當心我發火。”
  “惡賊,我是看著妳倆這樣著急,休要不識好人心。”安文生此時反倒是壹副優刃有余,悠哉悠哉的模樣。
  只是壓住音量,繼續向蘇大為傳音道:“從突厥大草原,吐火羅,到吐蕃大雪山,到長安,到百濟,這壹路,我可是看著妳們兄妹倆過來的。”
  “妳此話何意?”
  “呸,妳瞞得過別人,妳瞞得過自己嗎?聶蘇分明對妳有意,妳不知如何應對,所以才故意躲著她是不是?”
  “神經病!”蘇大為臉色倏然大變,壹提韁繩,想要加快速度離開。
  不料卻被安文生從側後面過來,壹長手臂,壹把攥住龍子的韁繩,在蘇大為耳旁壓低聲道:“妳要知道,躲得了壹時,躲不了壹世,小蘇的感情,妳終要面對的。
  不要因為妳喊她壹聲妹子,就真是妹子了。
  當今武皇後,以前陛下還得叫她壹聲……”
  話音未落,龍子憤怒的壹聲咆哮,後蹄壹甩。
  正正踢中安文生胯下戰馬。
  這匹黃膘馬跟隨安文生也有數年時間,此時被龍子壹腳踢得整個飛了起來。
  戰馬少說有七八百斤的份量,但在龍子壹蹄之下,就猶如破布娃娃壹般甩飛,這份力量,恐怖異常。
  安文生在空中壹個騰轉,胖大的身形卻靈活似貍。
  雖然安穩落地,卻弄得灰頭土臉。
  而伴他數年的黃膘馬,在空中就傳來骨骼折斷的爆鳴。
  落地後,胸膛塌陷,從口鼻中鮮血狂噴,眼看是不活了。
  這壹幕,把所有人都看傻掉了。
  蘇大為臉色微變,壹拍龍子,翻身下馬向安文生內疚道:“文生,對不住,龍子性烈,不慎殺了妳的馬,回頭我賠妳壹頭。”
  “不必了。”
  安文生臉色有些蒼白。
  他站起身喘了口氣,接過親衛送上來的備用馬,翻身騎上去。
  “從接近龍子,我就知道會有這個風險,路是我自己選的,只希望,沒有看錯。”
  安文生壹語雙關的道。
  “妳說的話,我會慎重考慮的。”
  蘇大為略壹猶豫,突然耳根微動。
  擡頭望天時,隱隱看到天空有壹個小黑點,在視線中不斷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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