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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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長安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蘇大為前頭引路,帶著安文生走進內宅。
  壹進門,斜陽照在屋中的桌上,壹眼便看到黑貓小玉正蜷縮在上面呼呼大睡。
  聽到聲響,它懶洋洋的擡起頭,碧綠的眸子,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小玉,安大兄來了,我與安大兄談點事。”
  蘇大為沖它道。
  黑貓緩緩的從桌上站起身,先弓了壹下腰,伸了壹下爪,打了個哈欠。
  然後才優雅的跳下桌,邁著貓步,向門外走去。
  “小蘇在廚房。”
  蘇大為看著小玉的背影說了壹聲。
  卻見那貓的長尾搖了搖,好似在說:知道了。
  安文生眼見這壹幕不由嘖嘖稱奇:“妳家的動物都成精了,連這黑貓也越來越像人。”
  壹邊說,壹邊在蘇大為的示意下,在桌旁落座。
  剛坐下,鬼鬼祟祟跟進來的黑三郎,便壹溜小跑進來,先向蘇大為搖了搖尾巴,又把腦袋湊到安文生面前。
  安文生伸出大手摸了摸黑三郎的頭,哭笑不得道:“還有妳家的黑三郎。”
  “我與大兄談事,壹會再玩。”
  蘇大為向黑三郎說了壹聲。
  大黑犬點點頭,徑自走到門旁趴下來,壹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門外,像是替二人看門放哨壹般。
  安文生收回目光,向蘇大為道:“我從長安出發前,見過柳娘子。”
  “我阿娘還好吧?”
  “我見她時,她嗓門比我還大,就是壹個勁抱怨說養兒子跟沒養壹樣,壹出去就是許多年,不得見面。”
  “阿娘……”
  蘇大為嘆息壹聲,置在膝上的拳頭微微縮緊,似是做了壹個決定。
  “對了,我還見了李淳風。”
  安文生摸著圓潤的雙下巴,拿捏著道:“他有些不高興。”
  “不高興?”
  “他說妳把他坑慘了,還讓我替他給妳帶句話。”
  “什麽?”
  “以後不要作死裝逼。”
  “尼瑪,這是李淳風說的話?”蘇大為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壹定跳動了壹下。
  如果它有的話。
  裝逼作死這些詞,明明是自己慣用的口吻。
  “哦,我給處理了壹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安文生細長的雙眸微微張開,裏面帶著壹抹戲謔之色。
  “賊妳媽,嚇我壹跳。”
  蘇大為掃了他壹眼:“那妳回長安也替我帶句話給李淳風。”
  “帶什麽話?”
  “我這人裝逼不會,作死倒是無師自通。”
  安文生的臉皮抽動了壹下。
  他可以想像,如果自己真的把這句話帶給李淳風,說不定那老頭會壹記雷劈死自己。
  不用懷疑,他壹定會這麽幹。
  “阿彌,妳究竟在想些什麽,這次的事,為了保那幾個詭異,妳動用了多少關系,費了多少力氣,值得嗎?”
  安文生微嘆壹聲,摸挲著自己的下巴道:“若是消息走漏……”
  他伸手向上指了指:“雷霆震怒之下,妳這些年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蘇大為笑了笑,停了壹會,才道:“老鬼與我有恩。”
  “什麽樣的恩情,值得妳豁出身家性命?那麽多下面兄弟為了這件事奔走。”
  “當年若不是鬼叔,我和阿娘未必能活下來。”
  蘇大為緩慢,但卻有力的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時我阿爺死在天竺,有不少人暗中覬覦我家的宅子和田產,是鬼叔暗中出手相助,後來我入不良人,鬼叔也有替我說話。”
  看著安文生,蘇大為目光堅定的道:“有恩就壹定要報。”
  “我勸不住妳,只是太兇險了……若是李淳風不肯幫忙,妳這事該如何收場?”
  “他李淳風怎麽也是小蘇認的阿爺,難道想讓小蘇變成寡婦不成?”
  “咳咳,妳這是在算計李淳風,若他知道,壹定恨不得壹道雷劈死妳!”
  “他舍不得。”
  蘇大為老神在在的道。
  仿佛吃定了大唐秘閣郎中李淳風。
  安文生搓了搓自己的面頰,有些無力的道:“我說不過妳。”
  “我這麽做,並非壹時意氣。”
  蘇大為看著他道:“鬼叔在,以熒惑星君的身份,尚可彈壓住長安的詭異,若他不在,詭異會如何?難道真要再來壹次長安詭異暴亂?”
  安文生微微壹驚。
  當年長安亂詭異作亂時,他雖不在長安,但事後聽人說起,那次十分慘烈。
  雙方都死傷慘重。
  “熒惑星君已是詭異中,少有有理智,能克制,能彈壓詭異壹族的存在,若他在,兩族尚可維持住,若他不在,少不了又是壹番大亂。”
  蘇大為緩緩道:“這些年,詭異與人大體相處的不錯,沒發生什麽大的亂子,這全是因為鬼叔在。”
  “我明白了。”
  安文生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蘇大為的話。
  “對了文生,妳怎麽突然來蜀中了?”
  “我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找妳。”
  安文生還沒說完,便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聶蘇端著壹個木盤,盤子裏放著剛烹好的鹿肉和雞脯、豆醬,還有壹壺酒,走了進來。
  “弄了兩樣小菜,阿兄先和安大兄先喝,我再去做幾個菜。”
  “小蘇不要做太多,安大兄在減肥,吃不了那麽多。”
  “滾!”
  雖知蘇大為是開玩笑,安文生仍氣得直翻白眼。
  被這惡賊惡心到了。
  “妳沒見我為阿彌的事給累瘦了?正需要補壹補!再說好久沒嘗過小蘇的手藝了,趕緊多做幾樣,我吃得完!”
  聶蘇掩嘴輕笑:“我去去就來,安大兄先與我阿兄喝幾杯。”
  “好好!”
  安文生連連點頭,向蘇大為掃了壹眼:“看看,妳還沒小蘇懂事,多跟小蘇學學,我怎麽也比妳們大幾歲。”
  蘇大為伸手替他倒上壹杯酒,又替自己倒了壹杯,雙手執杯向安文生敬道:“知道妳辛苦,我敬妳。”
  酒杯輕輕壹碰,壹飲而盡。
  安文生只覺壹道火線,從喉嚨裏壹直貫入肚腹,腹中頓時暖洋洋的。
  不由精神壹振。
  “妳這酒……”
  “又改良了壹些法子,酒的度數更高更純。”
  安文生詫異的看了他壹眼:“妳在黃安縣還有心思弄這些?”
  “黃安縣貧,想著怎麽能帶動這裏的經濟,讓此地百姓把日子過好壹點。”
  “什麽……什麽經濟?”
  “就是生意。”
  蘇大為解釋道:“若我在這裏設制酒的作坊,就能創造就業,發給工人工錢,他們有錢了,就會消費,然後大家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
  “停!”
  安文生擺擺手:“壹堆我沒聽過的詞,妳壹個壹個來,什麽叫……哦,就業,就是雇人做事吧?”
  安文生問了壹番,才算完全弄清蘇大為的話。
  “文生,妳還沒說來意呢。”
  “哦,差點忘了。”
  安文生雙眸微微張開,旋即又瞇起來,聲音略微放低:“妳聽到最近的傳聞嗎?”
  “妳是指?”
  “天皇天後,有意遷都之事。”
  嘶~!
  蘇大為忍不住吸了壹口涼氣。
  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聽到這個話題。
  第壹次是狄仁傑,第二次是劍閣都督王西嶽。
  這是第三次。
  “文生,莫非妳來蜀中找我,是為了這件事?”
  “差不多。”
  安文生神秘道:“這件事掀起許多風波,現在朝中……有些亂。”
  聽到他如此說,蘇大為的眉頭微微皺起。
  大唐從立國起,就不斷在征戰擴張。
  到李治朝,又是四面出擊。
  東面的三韓和高句麗打過了。
  倭國打過了。
  西突厥滅了。
  吐蕃也推平了。
  還沒顧得上喘息,皇帝和武後來個泰山封禪,接著這幾年,便是天災異象不斷。
  好不容易才把蜀中的災情穩定下來。
  這朝中又開始為遷都的事掀起風波。
  這特麽不消停了。
  “遷都……為何?朝中是誰在反對?”
  “這事水頗深啊。”
  安文生斟酌著道:“前些年天災,關中亦大旱,長安所需之糧,全靠江南籌集,經運河至洛陽,再轉運至長安。”
  蘇大為頓時懂了。
  關中之地,在秦時是富饒之地,再加上蜀地,可以說是沃野千裏。
  強大的農業產出,支持著關中,成為王霸之基。
  但是隨著歷朝歷代定都關中。
  特別是兩晉之後,關中的土地越來越貧瘠。
  而江南也漸漸開發富饒起來。
  反倒是江產農業越來越發達,關中漸呈不支之象。
  早在前隋大業年間,隋煬帝楊廣便開發大運河,有改都洛陽的意思。
  可惜這事還沒辦事,就因征高句麗而天下鼎沸。
  大唐立國後,尚有前隋留下的庫存。
  太宗皇帝又比較會賺錢,嗯,帶兵出去向胡人搶錢搶牲畜。
  所以問題還不大。
  到了李治朝時,關中土地的問題便越來越明顯了。
  若是在雨水充沛之年還好,但若像這兩年壹樣,碰上旱情,那真叫壹個完犢子。
  全靠江南糧食輸送。
  “按這麽說的話,遷都洛陽,似無不可。”
  洛陽背靠運河,糧食直接用大船沿河運至。
  省了再轉運長安的陸路勞苦,能省下不少在路上的消耗。
  自然是有利於朝廷。
  “這事沒有這麽簡單。”
  安文生低聲道:“朝中許多功臣宿將,還有壹些門閥官員,都在上折子,堅決反對。”
  “這是為何?不是有利於朝廷嗎?”
  “有利於朝廷,但無利於世家和功臣們。”
  安文生手指在桌上點了點,蘇大為立時恍然。
  如果這次真的遷都成功,那等於將長安壹大幫盤根錯節的世家關系、利益,全數鏟平。
  到了洛陽,這些功臣宿將,世家門閥影響力會大為削弱。
  “原來如此,難怪會有人反對。”
  說白了是利益二字。
  “不止這麽簡單。”
  安文生道:“近年來陛下身體欠安,武後臨朝越來越多,許多折子都是武後處理,朝中恐怕……”
  恐怕什麽,他沒說出來。
  但蘇大為卻明白未盡之意。
  所謂雌雞司晨。
  不過作為穿越眾,他自然明白,武則天的上位不可阻擋。
  哪怕這次不遷都,未來,武則天也會熬死李治。
  定都洛陽,號稱武周朝。
  這是他所知道的歷史大勢。
  當然,那還得很久以後。
  “阿彌,阿彌,妳在想什麽?”
  安文生見蘇大為似有出神之意,喚了幾聲。
  蘇大為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麽,對了文生,這事跟我們關系不大。”
  “不大?”
  安文生雙眸陡然張開:“我安家,也是長安的軍功世家……”
  “咳咳,就算如此,如果陛下和武後真要遷都,又豈是我們能阻止的?”
  蘇大為舉杯道:“妳千裏迢迢跑來蜀中找我,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當然不是。”
  安文生沒好氣的伸手入袖,長嘆壹聲,抽出壹封秘旨,在蘇大為瞪大雙眼下,放在他面前。
  “我這次來,是奉陛下秘旨,召妳回長安。”
  “啊……這!”
  “妳的好日子到頭了。”
  安文生臉上露出笑容:“現在妳知道我為何要提遷都之事了吧?妳在蜀中,當然可以置身事外,可妳回長安,便是壹頭跳到大染缸裏。
  縱然妳不想,也會有壹堆人,各種勢力找上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妳豈能逃開?”
  “賊妳媽……”
  蘇大為壹時無語,久久才道:“這是真的?我才把黃安縣的公務理順,這秘旨是?”
  “武後特意交代讓我給妳送來,我就公私兩便了。”
  安文生介紹道:“托妳的福,給我謀了份太子府上的差使,我這身份正好替武後送信。”
  聽他如此說,蘇大為品出壹絲味道來。
  他沒急著伸手去碰秘旨,而是試探問:“讓我回長安是武後的意思?是我壹人?還有誰?”
  “除了妳,我知道的,還有明崇儼,據說狄仁傑也要被起用,他們那裏另有人傳信。”
  “我今早才去見過劍閣都督,他也跟我提及遷都之事,旁敲側擊想探我的口風。”
  蘇大為緩緩拿起秘旨,壹邊檢視印戳,捏開泥封,壹邊道:“莫非他提前知道了。”
  “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阿彌妳……時間不多了,武後催促甚急。”
  安文生伸出筷箸,夾起壹塊雞肉脯在嘴裏,細細咀嚼。
  他瞇起雙眼,臉上壹副享受的樣子。
  “妳越想清閑,朝中就有人越不讓妳清閑,妳這閑散日子是到頭了,回長安,少不得又有壹番糾纏,妳可準備好了。”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蘇大為目光從秘旨上挪開,瞪了他壹眼。
  守在門口的黑三郎,呼地壹下子站起來,尾巴搖了搖,向蘇大為張望。
  還以為是在叫它。
  ……
  “天使已經入蜀了?”
  “蘇大為果然是簡在帝心。”
  “不光是蘇大為,還有明崇儼。”
  “明崇儼是……哦。”
  “都督身邊的狄仁傑,狄法曹,聽聞這次也是征召之列。”
  “狄仁傑受宰相閻立本賞識舉薦,飛入中樞也是應有之意。”
  靜室中,傍晚的斜陽透窗而入。
  屋內恬靜安寧。
  屋角的香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香是通過河西,購入的天竺和大食的上好香料。
  王西嶽甚愛之。
  此時在屋內,劍閣都督王西嶽身著常服,手裏拿著壹柄玉扣,在指間翻轉著,隱隱帶著壹絲焦慮感。
  “都督?”
  坐在王西嶽對面的人,赫然便是才名滿天下的才子盧照鄰。
  他的眉宇間隱帶憂郁之氣。
  這並非是他對現狀有何不滿意,而純是因為他天性如此。
  “都督是在為何事發愁?”
  “悔不聽升之之言,以致錯過與蘇大為深交的時機。”
  王西嶽長嘆壹聲。
  對此,盧照鄰也只能報以苦笑。
  盧照鄰博學能文,起家為鄧王李元裕府典簽,後遷益州新都縣尉。
  離職後逗留蜀中,放曠詩酒。
  隨後因身染風疾,痛苦不堪。
  風疾就是後世的風痹、半身不遂,屬於心血管和痛風壹類疾病。
  李治也是身患此病。
  簡單說壹是遺傳,二是吃得太好了,什麽海鮮啤酒燒烤小龍壹頓懟,堪稱痛風三大件。
  在盧照鄰最艱難的時候,是王西嶽聽說此事,為他延醫問藥,調理身體。
  此後盧照鄰就留在王西嶽身邊,為王西嶽多番招攬人才。
  像駱賓王、楊炯等人,都因為有這層關系,才入蜀。
  “當初我就與都督說過,蘇大為此人有大才,但不知為何在他任黃安縣令半年時間,都督始終……”
  “諸葛壹生唯謹慎吶。”
  王西嶽長嘆壹聲:“我在這個位置上已經七載,不知多少人眼紅想取而代之,而我的世家身份……絕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我何嘗不知蘇大為非常人,但他征吐蕃得勝而回,居然不得回長安獻俘誇功,我當時也是拿捏不準聖人對他的態度。
  只能謹慎唯上,保持不過份親近,也不要太疏遠。”
  說著,他將手裏的玉扣擲在桌上,發出“叮鐺”壹聲響。
  “蘇縣令平時也壹直在黃安縣忙於安撫百姓,重整黃安縣,半年裏壹共只來都督府兩回。
  蜀中消息閉塞,連那些官署中的吏員,大部份也只知道新來的黃安縣蘇縣令,是從征吐蕃軍中退下來的。
  連蘇縣令的真實身份都知之不詳。
  這原本是都督妳的機會……”
  “誰說不是呢?但是時機過了便是過了,現在後悔也無用。”
  王西嶽苦笑起來。
  他苦笑的時候,鼻翼兩旁的笑紋微微緊縮,讓人有壹種似哭似笑的感覺。
  “不光是蘇大為,明崇儼和狄仁傑日後前途也不可限量。”
  “他二人……”
  王西嶽斟酌了壹下,對明崇儼他沒怎麽接觸過,只知道是蘇大為手邊黃安縣的主薄。
  但是狄仁傑他十分熟悉。
  “狄法曹我平日待他不薄,不過此人剛正不阿,真有什麽事,也不會對我偏袒……罷了,這也是我的緣法,強求不得。
  雖沒有與蘇大為他們深交,但也算結了壹段善緣。
  希望日後有機會彌補……”
  盧照鄰有些詫異的看了王西嶽壹眼。
  從都督那張漸漸平靜下來的臉龐上,卻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他心中暗自奇道:以王都督的身份,能有什麽事需要狄仁傑“偏袒”的?
  ……
  大唐總章元年,九月癸巳。
  “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夕陽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歸雲壹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
  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少年時。”
  初晨的光芒下,長安古城雄壯而威嚴。
  盤踞在龍首原上,在陽光的照射下,壹片金黃。
  蘇大為騎在龍子背上,眺望長安,忍不住隨口吟詩壹首。
  詩名不記得了,誰作的也不記得了。
  管他的。
  憑興而發,大爺自己高興就行了。
  壹旁的安文生壹臉古怪的張長細長的眼眸,掃了蘇大為壹眼。
  “阿彌,每次問妳,妳都說詩不是妳寫的,妳又沒念過詩書,那這些詩從哪來的?”
  “哦,我家小時候門前有個和尚經過,他拿了幾本書給我,上面寫著易筋經、如來神掌還有九陽神功……”
  “妳上次不是說是個道士!”
  “哦,上次是道士,這次經過的是和尚。”
  “賊妳媽。”
  安文生胖大的臉上,額頭上青筋浮現,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那妳說的那些書名也不對,壹聽就是修煉功法。”
  “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我從裏面挑了壹本石頭記,裏面有很多詩,我隨便記了壹些。”
  我信妳個鬼!
  安文生在心裏罵了壹聲,知道在這事上和蘇大為扯不清楚,幹脆屏蔽掉。
  “長安到了,回長安後,妳記得請我去最貴的明月樓,喝最好的酒。”
  “要喝花酒嗎?”
  “那是最好不過。”
  “咳咳,文生,妳怎麽說也是長安世家子弟,註意點形像。”
  “呸,咱們讀書人的事,怎麽就不註意形像了?紅袖添香,那是風雅。”
  兩人壹路上鬥嘴拌舌,也是習慣了。
  這讓在後方馬車上的聶蘇,壹邊豎著耳朵偷聽,壹邊掩嘴吃吃笑個不停。
  在馬車壹旁,同樣騎馬明崇儼。
  壹副想笑又極力忍住的樣子。
  他與蘇大為都在武後秘旨征召之列,以最快速度交代了手中公務,驅馬趕回長安。
  至於狄仁傑,是得了閻立本的舉薦。
  據說已經定了要入大理寺。
  反倒不是那麽急切。
  蘇大為他們動身時,狄仁傑手裏的公務都還沒交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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