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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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章 與太子論政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8

  第二件,是李弘與李賢。
  李賢雖然壹邊在看歌舞,但同時與身邊的王勃低語,又暗指首席的李弘。
  這給人的感覺,似乎在背後討論太子,頗有些不禮貌。
  多看幾眼,蘇大為突然記起來了。
  王勃任李賢王府修撰後,某次李賢與其弟英王李顯鬥雞,王勃為助興而寫《檄英王雞》。
  李治得知大怒,認為挑撥二王相爭。
  其檄中有言:“牝晨而索家者有誅,不復同於彘畜;雌伏而敗類者必殺,定當割以牛刀。此檄。”
  雖然,王勃是以挑撥二王相爭而被貶,但其檄文最後寫著“牝晨而索家者有誅、雌伏而敗類者必殺”,分明有影射武後之嫌。
  對著二王說這些,王勃被貶不冤。
  但同時,李賢與李顯壹個鬥雞事件,就被李治敏感察覺到有臣子在其中挑撥。
  那麽太子李弘和其余的皇子呢?
  蘇大為可是記得很清楚。
  大唐從李淵壹直到李隆基,這其中宗室鬥爭,皇子相殘的政變不斷。
  由政變成功奪權的共有三次:玄武門之變、神龍政變、唐隆政變。
  失敗的也有三次:李承乾謀反、李賢謀反、太平公主謀反。
  僅有兩個例外,壹是李治繼位時,沒有發生皇子相殘。
  二是李弘與其余皇子,沒有發生相殘之事。
  李治的確是寬弘之人。
  至少他的人設,便是以寬宏仁慈示人。
  而李弘……
  那是因為太短命了。
  如果李弘活得久壹點,和其余皇子之間,未必沒有流血之爭。
  蘇大為暗自思索著。
  酒宴過程倒還算平靜,蘇大為本著少說多聽,壹直默默觀察著其他人。
  最多的是觀察太子李弘。
  壹直到近兩個時辰,這場酒宴才告結束。
  孫思邈和楊思儉等賓客和臣屬,均向太子致謝,然後各自告辭。
  蘇大為剛跟著郭瑜等人走出宮,準備和其余衛率武士壹起離開,沒想到自後方匆匆跑上來壹個小太監,在他耳邊道:“蘇副衛率請留步,太子有召。”
  蘇大為微微壹楞,向身邊的將士打了聲招呼,跟著小太監走。
  ……
  東宮又叫春宮,是壹大片建築群。
  可以視為皇宮的微縮版。
  這裏麻雀雖小,肝膽俱全,同樣有前庭,中庭和後庭。
  後庭是太子的寢宮,前庭和中庭則是太子用來接見屬臣,以及學習和議事的地方。
  蘇大為對別的地方都不太熟悉,唯獨對太子的書房印象較深。
  因為上次李治曾在這裏,給他看那本《帝王略論》。
  也是在太子書房裏,將他劃到東宮臣屬中。
  這次太子李弘找他談話的地方,同樣是書房。
  不知李弘是為了表示親近,還是父子倆心有靈犀。
  “太子,臣應召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蘇大為踏入書房,先對太子叉手行禮,然後才有空略微打量壹下。
  和上次壹樣,書房並不奢華,書架上堆了滿滿的書籍。
  桌案上的擺設也和上次壹樣。
  書房裏除了侍奉的太監,和記錄太子日常言行的官吏,並無其他臣子。
  看來太子是想與他單獨談話。
  李弘此時正坐在自己的書桌後面。
  桌前擺著文房四寶,左右手堆了半尺高的書籍和竹簡卷帛。
  桌家的銅爐正燃著熏香。
  這香也是孫仙翁特地調制的,據說對身體很有好處。
  李弘聞著這香,味道在冷香中,有壹絲沁人心脾的味道,這讓原本因酒勁上頭有些昏沈的腦袋,清醒不少。
  他擡頭看向面前的蘇大為,隔著白色飄緲的香氣,這位被母後視之為兄弟的男人,身形挺拔,身材異常高大。
  就算在唐將裏,也算是鶴立雞群。
  他的膚色黝黑,五官輪廓充滿著堅毅。
  特別是壹雙眼睛,黑中透著光彩,眼神堅定,予人壹種值得信賴之感。
  李弘起身拱手道:“叔叔不必多禮,這裏沒有外人,妳就當在自家壹樣。”
  蘇大為連稱不敢。
  太子雖然沒架子,但他可不能顯得放肆。
  “叔叔,請坐。”
  “太子,召我來不知是?”
  “是這樣……”
  李弘招呼著蘇大為坐下,自己也隨即入座。
  他微微沈吟了壹會道:“叔叔,母後常跟我說,叔叔是朝中少有的坦蕩之人,而且為人正直,弘兒有些事不明白,想像叔叔請教。”
  蘇大為微微有些訝異,猜不透李弘是真有問題想請教,還是另有原因。
  “太子請問,若我知道的,壹定知無不言。”
  “那就太好了。”
  李弘的臉上露出壹絲喜色。
  “方才我在酒宴裏,也曾向楊思儉和郭師他們請教,但他們都顧左右而言他,還有那個扶余豐,也是如此。”
  蘇大為臉上帶笑,心中則是想:妳是太子,那些問題,做臣下的哪敢隨便開口。
  方才在酒宴上,在《蘭陵王破陣曲》之後,賀蘭敏之猶未盡興,向太子說再來個《秦王破陣樂》才好。
  結果被郭瑜等人勸住。
  《秦王破陣樂》屬於大型歌舞,壹是記錄秦王李世民昔年起兵破敵的盛況,二是需要許多舞者和樂師配合,壹般作為國宴和會見外國使節中的節目。
  此樂在後世仍有流傳。
  蘇大為也曾聽過,壹個據說是倭國正倉院收錄的版本。
  太子日常宴會,若用此樂,未免顯得太過隆重。
  李弘遂作罷。
  不過順勢問了壹個問題,就是太宗皇帝十四歲起兵,為何能每戰必勝,所向披靡。
  太宗皇帝勝利的原因是什麽?
  這種話題,別說郭瑜這種學者型的老師,就換蘇大為,壹時也不知如何做答。
  所以郭瑜方才只能含糊過去,說些仁者無敵之類的面湯話。
  李弘的問題壹個接壹個。
  問完太宗的事,又向扶余豐問,他們百濟為什麽要攻伐新羅,又為何會輸給大唐。
  這種問題豈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涉及到深層的政治和利益博弈。
  何況扶余豐這貨也是個膽小賊猾之輩。
  直接借口肚子痛,要出恭,借屎遁了。
  他若真敢答,保不準明天李治壹怒,能直接把這貨發配到安西四鎮去。
  想起方才席間之事,蘇大為暗自有些擔心。
  自己和李弘還不算太熟悉。
  如果他問壹些敏感問題,自己答還是不答?
  正在思索著分寸問題。
  李弘已經向他親切微笑,壹臉好奇寶寶充滿求知欲的模樣。
  “叔叔,我常聽老師說起大唐初創之事,壹直很好奇,大唐因何而強,當時那麽多割據壹方的勢力,為何獨是我大唐能享有天下,叔叔可以教我嗎?”
  呃……
  沒有想得那麽敏感,但也不是什麽淺薄的問題。
  李弘能提這個問題,顯然有壹定的思維深度。
  蘇大為看向李弘。
  這個只有十三歲大的少年,因為過去常年生病,臉頰不像李治那樣豐腴,顯得有些削瘦。
  可能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臉上透著點紅,兩眼發亮。
  不但亮,而且眼神清澈幹凈。
  這雙眼睛,就如白紙壹般,充滿著求知欲。
  “太子,能告訴我,妳為何想問這些問題嗎?”
  “因為……”
  李弘的手下意識的抓起桌上的壹柄靈芝。
  那是壹件由紫檀木雕刻的祥雲狀靈芝,拿在手裏可以把玩,也可以充當鎮紙,或者是撓癢癢。
  李弘抓在手裏,輕輕撫摸著,眼中透著壹抹憂慮:“叔叔,我從小,就被所有人告知,我是太子,我將來是要繼承父皇的基業,掌握這個國家。
  可是我自小生在宮裏,從未遠行過。
  雖然很多老師教我經義,教我道理,但……我真的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樣子。
  大唐,究竟是什麽樣子。
  我唯壹熟悉的只有身邊的人,那些太監,還有大臣……
  父皇和母後去洛陽時,讓我監國。
  可我每日就是聽郭師他們念折子,還有六部的人來說壹些我聽不太懂的東西。
  我……我有時,會覺得害怕。
  害怕辜負了父皇的期許,害怕會令母後蒙羞,害怕會做錯事……
  我真的很害怕。”
  蘇大為有些驚訝的看向李弘。
  沒想到會從他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他是太子,是武媚娘與李治的嫡長子。
  從小就被定為大唐帝國的太子。
  受到李治的喜愛,武媚娘全部的愛。
  從小受到的就是帝國最好的教育,以儲君來做培養。
  按常人的想法,這樣壹位天子驕子,本應該自信。
  本應該據有太宗和李治那樣的大氣魄。
  但李弘在私下裏,居然透露出這樣的壹面。
  這種柔弱感。
  蘇大為先是吃驚,接著是沒來由有生出壹絲欣慰。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站起身向李弘道:“太子能這樣想,已經具備有未來當壹位好皇帝的潛質?”
  “叔叔,此言何意?”
  李弘壹呆。
  看眼前的蘇大為壹副篤定的樣子,腦子有些糊塗。
  他根本找不出自己有何優點來。
  除了太子的身份,學識比不過郭瑜,帶兵比不過蘇大為。
  處理政務,更比不上許敬宗這些人。
  甚至每次說話,都會受到李治和武媚娘的笑話。
  雖然是善意的。
  但那也足以證明,他的見識,是多麽的淺薄。
  比起自己的父皇和母後,他簡直如壹張白紙壹樣單純。
  這樣的他,對外面的世界壹無所知,如何能管理偌大的大唐?
  以前身體不好,許多問題,他實在沒精力細想。
  可是現在,經過孫思邈的醫治,身體確實大為改善。
  他也有精力,可以去想想以後,去想想未來。
  “太子,我記得太宗曾對著朝臣說過壹句話,叫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太宗並不以自己九五之尊,天可汗的身份,便輕視天下百姓。
  而太子方才能問出那些問題,以臣所見,太子已經具備有壹個非常優秀的品質。”
  “是什麽?”
  “那便是謙虛。”
  “謙虛?”
  李弘細細咀嚼著這個令他無比陌生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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