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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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房遺愛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酒席散場,送走了尉遲寶琳和程處嗣,看著這兩個家夥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走了。
  蘇大為不禁搖搖頭。
  程處嗣臨行前還醉態可掬的說要把他幾個兄弟也帶來,介紹給蘇大為認識。
  不過被尉遲寶琳給揭穿,八成是看上蘇大為釀的酒了。
  程處嗣臉皮倒是厚,不但沒否認,還哈哈笑著誇蘇大為釀的酒乃是壹絕,下次應該多釀點,讓他帶回去給老爹嘗嘗。
  他這是吃完不算還想打包呢。
  蘇大為苦笑壹下,對這程家人的行事風格,算是有所了解了。
  不過平心而論,程處嗣這人還不錯,粗中有細,不惹人討厭,而且也挺講義氣,平時有事找他絕不推托。
  在鯨油燈的生意上,程處嗣也沒少出力。
  從長安出去壹路上,也虧了他不少關系上下打點。
  “哥~”
  聶蘇的聲音將蘇大為從思索中喚醒。
  回頭壹看,看到聶蘇懷裏抱著黑貓小玉,快步跑了過來。
  “哥妳來,我帶妳去個地方。”
  “什麽?”
  聶蘇拉著蘇大為,向院裏走去:“我發現壹個地方,看星星可好了。”
  “所以妳就帶我上房頂?”
  片刻之後,蘇大為和聶蘇坐在自家房頂屋檐前,有些無語的道。
  “哥,妳看在這裏,離天都近壹些,天上的星星都好漂亮。”
  聶蘇伸手像提想要抓住天上閃爍的星辰,纖細的手指,從她的視線看,好似於星星們融為壹體。
  “才這點高度怎麽會近。”
  蘇大為躺下來,後腦枕著自己的胳膊,小聲嘀咕道:“妳是沒見過真正的高樓。”
  小玉就蹲在蘇大為腦袋旁,也學著人壹樣,仰首望天,壹雙貓瞳裏閃動著深邃的光芒。
  比起去歲,黑貓胖了許多,縮在那裏,好像壹個黑色的肉團。
  “小玉,妳該減肥了。”
  蘇大為話沒說完,小玉的貓尾甩過來,壹下抽在他的鼻子上,差點把蘇大為的眼淚給打出來。
  “過份了啊。”
  蘇大為坐起來,揉著揉又酸又澀的鼻頭,瞪它道:“還不讓人說了?要正視自己的缺點,知不知道?”
  “哥。”
  聶蘇手腳並用的爬過來,把壹臉不情願的小玉重新抱進懷裏,沖蘇大為嗔道:“別兇小玉,媚娘姐姐說過要好好照顧它。”
  “我哪裏有兇,它兇我還差不多。”
  蘇大為看了看小玉沖自己伸出的貓爪,肉團似的爪上,幾根勾爪無聲無息的彈出來,寒光凜凜。
  他不由悻悻的轉過頭,重新枕著胳膊躺下來,算了,不跟貓壹般見識。
  古人說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嘛。
  小玉,就是家裏的小人,壹定是。
  看它平時陰險的,上次幻靈失蹤的事,這臭貓明明知道,卻壹直不肯透露半分。
  還有上次小玉跑出門,和那個半妖幹了壹架,它是什麽時候認識那半妖的,其中有什麽緣故,小玉依舊什麽也不說。
  有時候看著它雙眼的時候,蘇大為會有壹種錯覺,這哪裏是只貓,簡直就是個城府深邃的人。
  就連聶蘇問小玉,這貓也是壹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偏偏聶蘇還很喜歡它。
  恐怕全天下,這貓也只願意聽武媚娘的話了。
  “媚娘姐姐入宮好久了。”
  “嗯。”
  “我聽阿娘說,媚娘姐姐有身孕了,是不是快要生了?”
  聶蘇又嘀咕著:“不知生孩子痛不痛,想到媚娘姐姐要有孩子了,感覺好神奇啊。”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老想這些古怪的問題。”
  蘇大為忍不住打斷她道:“要是無聊的話,可以跟阿娘學點針線活……”
  “才不要,上次聽妳的學針,結果把人家手指都紮疼了。”
  聶蘇向蘇大為伸出食指:“妳看,妳看!”
  “好好,不學針線,還可以學點別的。”
  “那妳帶我學破案呀。”
  “呃這個不行。”
  “整天呆在家裏,人家會悶的嘛。”
  聶蘇屈起雙膝,將小玉放在膝上,自己的下巴壓在小玉毛茸茸胖乎乎的背上,她的腮幫子鼓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
  見她這副模樣,蘇大為不禁有些心疼。
  平日裏自己不許她出去,她就只能在家裏院子裏找黑三郎和小玉玩,時間久了,是會憋出病來。
  “要不找時間,我帶妳和阿娘出去踏青。”
  “真的?”
  聶蘇猛地擡頭,兩眼閃動著光,壹臉驚喜。
  “真的真的,哥哥答應妳,不過要等到我有時間。”
  “阿彌!”
  下面突然傳來柳娘子的喊聲:“快下來幫我收拾,還有小蘇~”
  “哦。”
  聶蘇吐了吐舌頭,沖蘇大為伸出小指:“哥,拉勾。”
  月光照入房間。
  坐在書房間的房遺愛,有些頹然的將手裏的書放下。
  還是壹樣,這東西,他看不進去。
  父親生前壹直讓他多看書,可惜,他雖是大唐名臣房玄齡之子,卻偏愛武藝,不好讀書。
  太宗在世時,還曾征調他壹起出征高句麗。
  想起來,金戈鐵馬,箭如霹靂。
  現在回憶起來,胸膛裏的血還是熱的。
  他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好像當年在戰場上握緊橫刀。
  不過,現在手裏的只有書卷。
  房遺愛回過神,搖搖頭,放棄了繼續看書的想法。
  他站起身,轉動了壹下發酸的肩膀,眉頭忽然皺在壹起。
  最近,他有壹種感覺。
  這種感覺很莫名,說不出緣由,但就是感覺到不舒服。
  似乎自己被什麽東西給盯上了。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那是在戰場上,被隱蔽在暗處的敵人盯上的感覺。
  這是出於壹個武人對危險的直覺。
  可是細細查探,又找不出這種感覺的由來。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當今陛下登基已經是第三年,大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朝堂上雖說長孫無忌大權獨握,但各方也相對穩定。
  自己身為房玄齡次子,對陛下忠心耿耿,被封為太府卿、散騎常侍,又封右衛將軍,哪裏會有什麽危險?
  嗯,除了那壹件事。
  他擡起頭,向正南方看了壹眼。
  自己與大哥房遺直,三弟房遺則的關系更加惡劣了。
  這壹切自己不願意看到,卻又不知該如何解決。
  頭腦裏,閃過自己的妻子,合浦公主高陽的臉龐,他不禁嘆了口氣。
  “駙馬。”
  隱隱的,聽到高陽的聲音飄來。
  房遺愛甩了甩頭,將腦子裏的雜念拋開,應了壹聲,推開書房大步走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不久。
  從書房的房檐上,突然有壹個黑衣人,以倒掛金勾的姿勢垂下來,向著書房裏小心窺探。
  隨後,黑衣人飄落下來,輕輕推開書房門……
  天還沒亮的時候,長孫無忌翻身從床榻坐起。
  多年以來,他形成了習慣,每天到這個時候,都會醒。
  爾後梳洗,整理衣冠,直到上朝。
  時間分毫不差。
  這是長久以來形成的條件反射,已經刻入到骨子裏。
  他壹向是個很自律的人,無論多晚睡,這壹點都不會變。
  “什麽時辰了?”
  “主人,和平日壹樣。”
  黑暗裏,有人答應。
  長孫無忌伸手,接過婢女遞上來的折疊如方塊的熱毛巾。
  微微抖手攤開,熱氣騰騰的捂在臉上,沈默了片刻,感覺精神壹振。
  毛巾的溫度,也和平日壹樣,絲毫不差。
  起身,在下人的服侍下更衣,洗漱。
  他踱步到壹人高的銅鏡前,正了正衣冠。
  看著銅鏡中面龐模糊的自己,不禁自嘲的笑笑:“昔日太宗在時,曾言魏征為他的銅鏡,如今太宗與魏征皆已做古,想來讓人唏噓啊。”
  四周壹片沈默,無人敢接他的話。
  直到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才想起來什麽,回頭道:“那件事怎麽樣了?”
  門前階下,有人跪拜道:“小人昨夜去查探過,有壹些書信……”
  “呈上來。”
  片刻後,長孫無忌瞇起眼睛,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嘴角微微壹笑:“備馬。”
  “唯。”
  坐在馬車裏的時候,享受著幾乎要把老骨頭拆散的顛簸,長孫無忌開始翻看手裏的信件。
  當看到壹個名字時,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了幾分。
  “嘿嘿,有趣啊有趣,正好,全數納入老夫掌中。”
  想起即將到來的壹場風暴,而這風暴將由自己壹手掌握,長孫無忌忽然感覺,自己老邁身體裏,血液又熱了起來。
  已經多久沒有這份久違的激動了?
  大概從太宗離世,自己掌握整個朝堂以後吧。
  這幾年……
  實在有些太過安逸了。
  當年的敵人,還沒有清算幹凈。
  是時候了。
  他想著,擡頭從車窗外看向天際。
  灰朦朦的天,布滿陰霾,似乎什麽也看不清。
  突兀的,壹個念頭不知為何從心中浮起。
  先帝的銅鏡是魏征,那老夫的銅鏡,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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