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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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突發狀況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死人……死人怎麽活?”
  南九郎壹時瞠目結舌。
  蘇大為擺擺手,繼續問:“新羅這次是誰負責押送糧草,還有,丟失的糧草有多少?”
  “是金仁問押運的,具體的數量卻不知。”
  金仁問,乃是新羅王金春秋之子,金法敏之弟。
  自永徽年以來,金我仁問數次入唐朝,每次都停留很久,還在弘文館求學,其人,識量宏弘,時人推許。
  總之,此人因為常期往來新羅與大唐,而且久在大唐求學,比金法敏更心向大唐。
  聽說是金仁問親自負責押運糧草,蘇大為心裏壹絲懷疑暫且拋開了。
  如果是金仁問押送,不太可能是新羅人“自導自演”。
  “劫糧壹方的情況,還不清楚是吧?”
  蘇大為問了壹聲,又回頭看了壹眼自己的軍帳,心知今晚是沒機會再繼續審問扶余慶了。
  眼下任何事都不如籌集糧草重要。
  對了,剛從劉仁願那裏回來,現在出了這事,說不準壹會劉仁願就會召集將領來商議此事。
  糧草,是軍中的生命線。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此事非同小可。
  據《太白陰經》記載,唐軍出征的夥食為:酒壹人二升,共二百五十石。
  羊壹口中,分為二十六節六百二十五口。
  牛肉代羊肉,壹人二斤,共二萬五千斤。
  白米壹人五合,六十二石五鬥。
  薄餅壹人兩個,需二萬五千個。
  每壹鬥面做二十個餅,計面壹百二十五石。
  饅頭壹人壹枚,壹萬二千五百枚。
  壹鬥面做三十枚,共用面四十壹石六鬥七升。
  蒸餅壹人壹枚,壹萬二千五百枚。
  壹鬥面做壹百枚。
  散子壹人壹枚,壹萬二千五百枚。
  壹鬥面做三十枚,百二十五石,每面壹鬥使油二十二斤……
  這只是壹萬多人壹日的吃食。
  其余還有食畢、食羅、食羔、食羹、菜壹人五兩、羊頭蹄、醬羊豬肝、鹽、醬、醋、椒、姜、蔥等等。
  看看唐軍的食譜,會發現,各類食物極為豐富。
  只怕連後世軍中都要自愧不如。
  當然,規矩是規矩,具體執行的情況是要分環境的。
  比如現在在百濟,劉仁願這壹萬多人馬,就備不齊這麽高規格的食物了,只能是保證最基本的口糧。
  但是眼下,看來也有些困難。
  “九郎,周良現在在哪?”
  “周二哥在黃山附近,他可能會去查看壹番。”
  “嗯。”
  ……
  百濟黃山,壹個在地圖上籍籍無名的小城。
  此城以背靠山脈,依山取名。
  半島多山,不適合騎兵大規模的沖殺。
  多山就多林。
  這種環境,極適合藏兵。
  天空陰雨連綿,雨中還夾著壹些冰雪。
  這讓山間道路變得濕滑而泥濘。
  戰馬的馬蹄踏在這種路面上,稍不留神,可能會崴到馬腿。
  所以騎士們走山路時,都下馬牽行,分外小心。
  林蔭深深。
  有壹種莫名的荒涼感。
  周良壹手牽馬,另壹只手,在臉上抹了壹把。
  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冰涼入骨。
  自己也真是自討苦吃。
  周良心中苦笑:當時若不是腦子壹熱,說要陪阿彌來百濟,也不至於遭這份罪。
  而且家中妻子壹別便是大半年,還不知要在百濟待多久。
  說心裏不想是假的。
  滴嗒!
  壹滴帶著碎冰的水滴,落在他的帽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令周良身體壹震,回過神來。
  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哪裏不對勁,壹時又說不上來。
  只得加倍小心。
  回頭看了壹眼隊伍。
  這是壹支五十人的唐軍斥候。
  既屬於蘇大為的折沖府衛士,其中又有幾人是都察寺暗探,有著雙重身份。
  距離上次新羅人的糧草被劫,已經過去三天。
  得到蘇大為他們的傳信,周良開始著手查糧草被劫壹事。
  首先,糧道安全是唐軍的生命線,必須保障。
  其次,這次劫案,透出許多不尋常的信息。
  新羅人的送糧隊,都是新羅的正規軍。
  人數有二千余人。
  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能從他們手中,把糧草劫走。
  若不是新羅人在演戲,那就說明,這夥百濟賊人的實力,至少在兩千人之上。
  這是壹夥值得警惕的力量。
  那麽多馱馬和糧草,不可能憑空消失,總得有地方去。
  賊人會把糧草送去哪裏?
  壹定是他們的老巢。
  早點探明這夥賊人的巢穴,唐軍可以集中兵力定點清除,壹為保護糧道,二為震懾。
  這種劫糧的事,絕不能擴散出去。
  它會極大的動搖百濟人心中的畏懼感。
  會進壹步威脅到唐軍的駐防。
  “火長,不……”
  壹名唐軍斥候才剛喊出壹聲。
  耳中只聽嗤的壹聲響。
  壹只利箭突然從山林中射出,壹箭正中唐軍咽喉。
  鮮血迸濺中,那名唐軍筆直倒地。
  “敵襲!”
  周良只覺頭皮壹炸。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敵人。
  是不是那夥賊人?
  有多少人?
  眼下壹概不知。
  隨著周良的示警,其余的唐軍紛紛散開,用戰馬護著身體,飛快摘下角弓,向著箭來的方向疾射。
  箭才射出去,從其它方向又射來壹陣冷箭。
  幸好唐軍身上甲胄擋住,箭射中兩人,卻不及深入。
  只是掛在身上,顫巍巍的,看著十分嚇人。
  戰馬又被對方射傷了兩頭。
  周良心念急轉,低喝道:“走,先撤回去再說。”
  非常之時,也顧不得再惜馬力,唐軍紛紛上馬,連方才被射殺的夥伴屍體,也壹並帶上。
  只是兩匹受傷的馬,壹匹倒在地上,中箭的脖頸汩汩流著血。
  另壹頭跪在地上,低垂著馬首,發出拉風箱似的喘息聲。
  最終,在周良的催促下,由它們的主人,送它們走完最後壹程。
  馬,是軍人最好的朋友。
  若不是萬不得已,誰能下得去手。
  既不想它們被敵人利用,又不想它們多受痛苦。
  只能出此下策。
  林中壹聲鑼響。
  無數賊人吶喊著,揮舞著手裏的五花八門的兵器,向唐軍湧來。
  周良壹馬當先,輕夾馬腹。
  戰馬與他心意相通,立刻仰頭長嘶壹聲,奮蹄向前狂奔。
  泥水向四周飛濺。
  背後又射來壹波箭矢。
  把落在隊伍最後的幾匹馬連同騎士,射得跟刺猬似的。
  這壹火唐軍人數雖少,但做戰經驗極其豐富,而且身為斥候,十分冷靜。
  狂奔中,已經大概估算了敵人的人數。
  匆忙中,看到這些人裏,不全是饑餓的流民。
  人群中豎著壹桿黑色大旗,上書“沙咤”二字。
  唐軍把看到的壹切,暗暗記在心裏,同時用角弩向身後射箭還擊。
  稍稍阻擋壹下敵人的勢頭。
  在泥濘的小路上,戰馬跑不起速度,還是十分危險。
  幸好這些賊人也不專業,圍追毫無章法,被唐軍壹陣箭射殺數人,就嚇得退了回去。
  唐軍沿著來時的小路,不斷提高馬速。
  除了壹個倒黴的在過彎道時,馬失前蹄折斷了腿,其余人終於從山林間撤了出來。
  待周良等人在山腳下重新修整,那夥賊也像是知道厲害,縮了回去,再也沒有出現。
  天空陰雨連綿,夾著雪花。
  周良抹了壹把臉上的水滴,兩眼盯著來時的山路,臉色陰沈。
  “火長,這些賊人人數雖多,但卻沒什麽組織,進攻也毫無章法。”
  “若剛才他們在我們退路上設伏,只怕今天大夥就危險了。”
  “看清多少人了嗎?”
  “七八百上下。”
  “沙咤這個名字沒聽過,也不知是什麽人在指揮。”
  斥候隊中,眾人妳壹言我壹語。
  周良沒有說話,而是騎馬來到馱負受傷唐軍的馬前,向壹旁的騎士問:“怎麽樣?”
  “牛三死了……”
  “趙忠的腿斷了,斷骨刺出皮肉,傷得很重,我把他打暈了,免得痛苦。”
  聽到這番話,大夥壹時沈默下來。
  “最近的城鎮是黃山?我記得那裏還有壹隊唐軍,隊正是李義吧?我們先過去休整,再做計較。”
  數日後,壹個噩耗傳至唐軍熊津都督府所在行住,泗沘城。
  “啟稟左驍衛郎將,賊人狡猾,先示之以弱,然後將黃山和附近黃山駐守的兩隊人吸引出來,賊人半道設伏……”
  “損失多少?”
  “黃山隊正李義麾下盡失,僅李義逃回來了。”
  親衛小心翼翼的道。
  出乎他的意料,劉仁願少見的沒有發火,只是摸著自己的大胡子,眼裏光芒閃動,向壹旁正在提筆書寫什麽的蘇大為問:“阿彌怎麽看?”
  “示之以弱,半道而擊,接下來就是……圍點打援了吧?”
  劉仁願滿意的點點頭:“妳的兵法倒是學得不錯,就是不知在戰場上運動如何。”
  說著,向傳令親衛道:“下令將傷損的士兵全撤回泗沘,黃山城放棄。”
  黃山,乃是通往泗沘的要道之壹,要守泗沘必守黃山城。
  如今劉仁願居然直接讓唐軍將那裏的據點放棄。
  那意外著唐軍向外延伸的觸角和勢力圈,又會損失壹大塊。
  不僅在戰略上極其被動,而且對收集糧草也十分不利。
  畢竟地盤越少,能收上來的糧草也就越少。
  越發難養活上萬唐軍。
  “將軍,為何要棄守黃山?”蘇大為有些訝異。
  “嘿,阿彌,妳倒考起我來了。”
  劉仁願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壹眼,他摸著大胡子道:“黃山城不大,本來就只駐守著劉義那壹隊人,如今人都沒了,壹座空城如何守得住?讓那裏的輜重和輔兵趕緊退出來才是正道,省得被那夥百濟賊人圍點打援。
  若真圍上了,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豈不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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