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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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再入虎穴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根據書裏的記載,徐福是東渡去了倭國,而韓終則是去了三韓。”
  “那又怎麽樣,這些都只是後人的猜測,並無實證。”安文生熟讀經史,對《始皇巡記》裏的說法嗤之以鼻:“都是牽強附會,不能當史實看。”
  “哎哎,我說老安,妳這人真是……”蘇大為搖搖頭,比對人心的揣摩,自己不如高大龍;比對古籍經史的了解,自己也壹定不如安文生。
  但是,他有壹個最大的優勢。
  知道歷史大勢走向。
  比如徐福當年的去向,後世有過無數考證,比較可信的,是在日本列島登陸。
  當然也有說法說徐福實則去了三韓,不過這種說法相對來說可能性要小壹點。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要想破案,就得多想壹些事。”
  蘇大為拿起酒壺,又替安文生和周良倒上酒。
  周良在壹旁笑道:“安帥別看阿彌平時不怎麽看書,但卻屢有奇思妙想,像我現在做的公交署,還有家裏的牙刷,許多都是阿彌想出來的。”
  安文生抓起酒杯,在唇邊輕碰了壹下:“說重點吧,妳從書裏看出了什麽?”
  “記得妳上次跟我提過,這本書裏有壹條記載很有趣……韓終留下開啟蘭池的鑰匙雖然只有壹把,但是韓終與徐福相交莫逆,在徐福帶著童男童女出海尋找蓬萊仙山時,韓終將蘭池的秘密告訴了徐福?”
  安文生眼眸裏光芒壹閃:“說下去。”
  “假設,這書裏記載的事是真的呢?徐福真的知道開啟蘭池宮的秘密,而將這個秘密帶到了倭國。而韓終,則出海去了三韓。”
  蘇大為轉動著酒杯,看著杯裏的酒水隨之晃動,不緊不慢的道:“上次,我曾假扮鄧建接觸過新羅使團,他們的正使金法敏跟我透露了壹件事,開啟蘭池的鑰匙,在鄧建手裏。”
  他擡起頭,看了安文生壹眼:“鄧建是高句麗的間諜。”
  安文生終於有些動容:“那麽,那本書裏提到的事,很可能是真的,韓終和徐福,分別將開啟蘭池的方法,帶去了倭國和三韓。”
  “這樣壹來,許多事就說得通了。為何倭人也會出現在大唐,並且試圖刺殺我。還有之前我做不良人遇到的高句麗鬼卒……現在想想,其實與始皇帝不死金人的傳說,頗為相似。”
  “那金德秀為何死?還有昔秀芳的死,又是怎麽回事?”安文生臉色凝重的問。
  “我不知道。”蘇大為很幹脆的兩手壹攤:“這其中還有許多細節不清楚,但大體上,我認為我的推論是對的。”
  安文生壹時無言。
  他把酒杯拿起又放下,苦笑壹聲搖搖頭:“是我想岔了,妳說得不錯,這件案子,到現在已經大致清晰了,剩下的壹些細節,可以再慢慢推敲。”
  停了壹停,他接著問:“那麽接下來,妳打算怎麽做?我又能幫上什麽忙?”
  蘇大為沈默了片刻道:“老安,妳覺得這個案子最大的難處是什麽?”
  安文生想了想道:“涉及的別國太多。”
  “說得不錯,新羅使團,還有百濟、高句麗,這些都是三韓,不是我們唐人,新羅也是近幾年與大唐親善,如果不是有堅實的證據,大概是沒辦法定他們的罪。何況……”
  蘇大為轉動著酒杯:“就算我手裏有證據,也未必能做什麽。”
  安文生點點頭,意味深長的道:“今上剛繼大位,如今正需要安撫內外,哪怕真的掌握了新羅使團意圖不軌的證據,朝廷大概也不願多事。”
  “所以,我們這個案子,到底查的是什麽?是要將真相大白嗎?”
  蘇大為笑了笑:“依我看,就是讓他們做不成事,不能如願以償,剩下的,我將證據提交給大理寺,讓李思文他們去頭疼去吧。”
  “這壹點倒是不錯。”
  安文生看了壹眼周良,又轉向蘇大為道:“這次縣衙裏出那麽大的事,對裴縣君影響也甚大,如果妳把案子處理得漂亮,相信縣君那裏,也能松壹口氣。”
  “那麽問題來了,我究竟要如何去收集證據,同時挫敗這些人的陰謀?”
  蘇大為攤開雙手。
  他面對的,可不是壹個人,而是新羅、高句麗、百濟、倭國,甚至還有霸府和吳王府的人在其中。
  而蘇大為能調集的力量,只有不良人,和有限的來自縣君和大理寺的支持。
  皆因為,上面不欲在這個時候,把事情復雜化,更不願張揚。
  安文生沈吟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妳該不會是想……”
  “我就是想,現在既然蔡芒已經被高大龍除去,我或許可以再扮成蔡芒,混入霸府中,從中取事。”
  周良在壹旁吃了壹驚,手裏的酒杯“鐺啷”壹聲被打翻。
  他壹邊手忙腳亂的收拾,壹聲揚聲道:“阿彌,妳這……太危險了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蘇大為為周良重新倒上酒,接著道:“如今案情雖然清楚了,可我的任務並沒有完成,必須挫敗他們尋找蘭池這件事,還有……拐子爺的仇。”
  還有答應李客師,幫著太史局留住道琛。
  其實除了與大唐建交的新羅使團,那些個百濟、高句麗、倭人,蘇大為覺得都不必留了。
  但是要做到這壹切,
  以他目前的資源,也只有扮作蔡芒,潛伏在霸府中,才有可能辦到。
  安文生在壹旁沈吟道:“現在案情已經撥開些許迷霧,但還沒有撥雲見日,如果妳有把握,偽裝成蔡芒,也算是個不錯的路子,但是……”
  他搖頭道:“風險還是太高了,畢竟妳上次才扮過鄧建,新羅使團和高句麗那邊,應該已經有所防備。”
  “三韓的人是有所警惕,但霸府這邊,我料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我還有機會。”
  蘇大為伸手示意安文生先別著說話:“而且我還想到壹個法子,到時可以讓妳和獅子配合我演壹出戲。”
  “演戲?”
  安文生壹臉詫異。
  周良在壹旁苦口婆心的勸道:“阿彌,這案子查到這裏,上報給縣君就可以了,何苦涉入那麽深,柳娘子還有妳家妹子,都會擔心的,萬壹妳出點什麽事,讓他們怎麽辦?”
  “二哥,喝酒。”蘇大為舉起酒杯和壹臉無奈的周良碰了壹下:“家裏這邊,還請二哥幫著安撫壹二。”
  “阿彌,上次妳昏迷就把柳娘子給急壞了,妳這……”
  “二哥,我意已決。”
  蘇大為,將杯中酒壹飲而盡。
  眼裏,閃過壹抹堅決。
  他答應過南九郎,會替拐子爺報仇,得給手下兄弟們壹個交待。
  何況像鄧建這樣的敵人,不除去,終究無法安心。
  “還是太險了!”
  安文生拈起壹枚青豆丟入嘴裏,細細咀嚼了幾下,搖頭道:“裝做霸府三府主,妳熟悉蔡芒嗎,妳能模仿他說說和走路姿態嗎?何況還些我們外人根本不知道的事,稍不註意就會露出馬腳。
  再有,鄧建、新羅使團和百濟的那些人,哪壹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只怕……”
  “人越多,成分越復雜,越容易混進去,再說,除了這個,我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蘇大為苦笑著。
  要是能有好辦法,誰願意走這步險棋。
  “阿彌~”
  窗外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蘇大為和安文生、周良扭頭向外看去,看到壹頭身長不到壹米,高大約四十厘米左右,白頭灰背的獾類猛獸從門外露出頭來。它皮毛松弛而粗糙,身體厚實,頭部寬闊,小眼睛,看不出耳朵,有壹個平鈍的大鼻子。
  看著屋裏的三人,這家夥發出低沈的吼聲。
  “白頭犼?”
  不用說,是蘇慶節來了。
  漢苑,感業寺。
  黎明的光線從東方灑落。
  明空壹如平常,壹大早起床後,先是洗漱打掃,然後在佛堂誦經。
  壹整套忙碌下來,她擦去額頭的汗水,招呼正在打掃庭院的內侍道:“王福來,過來壹下。”
  “來啦。”
  王福來忙放下手中的掃帚,匆匆跑過來。
  “法師有何吩咐?”
  “上次妳把我的話帶到了嗎?”明空手裏撚著壹串佛珠,目光平靜。
  陽光照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微微有些汗珠。
  但這無損她的美麗,反而有壹種特別親切的味道。
  “回法師,上次佛經和您說的話都帶到了。”王福來看了壹眼明空法師,接著道:“法師說,那處宅子雖然傳聞有些陰邪,但身正不怕影子邪,只要勤誦佛經,自然無礙。”
  明空滿意的點點頭:“我這裏還有壹些佛經,是近幾日我抄的,妳得空出宮的時候,再幫我送去阿彌家。”
  “諾。”
  王福來點頭應下,心裏卻想起壹個傳聞。
  似乎,明空法師俗家還是有家人的,好像是有個姐姐還是……
  不過,法師從沒提起過他們,倒是與這蘇家走得極近。
  這樣看,這外姓的蘇氏,比武家,與法師關系更親密些。
  王福來把這些念頭按下去,接過明空交給自己的佛經,剛走出佛堂,忽然見有壹行人走入小院中。
  領路的太監已經扯起嗓子道:“皇後駕到。”
  啊,皇後!
  王福來壹個激靈,瞬間感覺自己膝蓋壹軟。
  眼見前方各色太監宮女,簇擁著壹名端莊麗人,哪裏還顧得上多想,頓時“噗嗵”壹聲跪在階下。
  “參……參見皇後。”
  可惜根本沒人關註這樣壹個尋常太監。
  壹行人分列兩邊,只有王皇後在壹名貼身太監和兩名宮女的陪同下走入佛堂。
  “妳便是明空法師?”
  王皇後雙眼打量著眼前的明空,嘴角微微挑起笑意。
  “好壹個標誌的人兒,真是我見猶憐。”
  明空心裏壹驚,臉上卻是神色如常,向著王皇後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道:“出家之人,不想能親見皇後天顏。”
  “出家人……”
  王皇後繞著明空轉了壹圈,眼神閃動:“似法師這樣的人物,壹直出家的話,未免太過可惜。”
  “皇後此言何意?”
  明空心裏越發驚訝。
  “我聽說,陛下曾經來過感業寺,法師想必還有印象。”王皇後靠近明空法師,壓低聲音道:“我想與法師,聊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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