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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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忠義黑三郎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蘇帥,我知道自己死不足惜,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開始瞞妳,我是有私心……”
  李博以頭撞地,撞得咚咚作響。
  “妳怎麽對我都成,我李博項上這顆人頭,願獻於蘇帥,只求您看在巴顏喀啦山上那點情份,保住客兒,只要客兒能活下去,我……我願意赴死!”
  說到最後幾個字,李博擡頭看向蘇大為,臉上現出堅毅之色。
  “妳……”
  蘇大為指了指他,想給他臉上來壹巴掌,終究沒抽下去。
  換做壹聲長長的嘆息。
  “惡賊,老子欠妳的?啊?”
  他在房間裏焦躁的來回踱著步子,連轉了幾圈,終於走到李博面前,壹腳踹李博腿上,踹得他壹個趄趔:“滾起來!”
  “蘇……”
  “叔什麽叔,我是妳爹,老子欠妳的!”
  蘇大為揮出拳頭,看著李博仰起臉,閉著眼,壹副要打要殺隨意的樣子。
  他呸了壹口,伸手提起他的衣襟,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壹直拉到自己面前,恨恨的道:“妳記住,不是我願意幫妳,而是看在客兒的面子上,看在妳在雪山不惜命助我的情份上,這人情,就當壹筆勾消了!”
  “蘇郎君,妳……”李博張開眼睛,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自己賭贏了!
  他並不是腦子壹熱,而是謀定而後動。
  從吐蕃到大唐長安,壹路上,他都在觀察揣摩蘇大為的為人。
  直到現在,他有把握,才這麽做。
  他李博不像是張通那麽豁達,那麽仗義。
  也不像駱賓王那麽單純,沒心沒肺。
  他就是充滿了算計,充滿了精致的算計。
  他不是壞人,但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所有的壹切,都在心裏,有過反復權衡。
  事實證明,他又壹次贏了。
  這根本不叫賭,這叫謀定而後動。
  明牌!
  “妳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我幫妳,是還之前的情,這人情,只能在我能力之內來還。我會用我的辦法,試著去解決妳這件事,但,如果最後不成功,那就是妳的命,也休要怨我。”
  蘇大為盯著他的眼睛,壹字壹句的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我明白!”
  李博嘴唇顫抖,聲音微有些哽咽。
  他自然明白,蘇大為為此,要擔上多大的風險。
  當日自己替蘇大為引路上巴顏喀拉山上神廟,本身就是篤定蘇大為身份不尋常,是壹次投機的冒險。
  現在蘇大為的回報,早已遠遠超遠他的預期。
  幾十年下來,他李氏不是沒想過辦法,而是想過各種辦法。
  但是事實證明,英明神武的太宗李世明,對建成身邊的人才倒是用著,但對姓李的,包括建成的血脈,那都是斬盡殺絕。
  現在,換上太宗的兒子李治當皇帝了。
  誰能替他解決身份問題?
  他心中太渴望回大唐了,回到那個繁華的盛世長安。
  蘇大為,是他唯壹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最不濟,可以保證自己的兒子李客,以後行走在大唐的陽光下。
  這就夠了。
  客兒跟著蘇大為,未來會有光明的前景。
  壹想到這裏,李博覺得自己的壹切冒險都是值得的。
  他的眼裏閃過熱切之情。
  蘇大為看他這表情心裏就來氣,伸出手掌輕拍他的臉,咬牙切齒的道:“做什麽美夢呢?妳很得意是不是?以為算計到我了?賊妳媽,這次人情還了,妳再敢使妖蛾子,看我怎麽收拾妳,妳當我不良帥是什麽?老子三教九流,什麽樣的手段伎倆沒見過。”
  “蘇郎,在下不敢!”
  李博忍住心頭的激動,向蘇大為鄭重的壹禮:“李博這條命,今後便是蘇郎的了。”
  “跟妳說了,我不要妳的命,我要妳的命做甚?”
  蘇大為直視他的雙眼,壹字壹句道:“這事我給妳擔了,但是,沒有下次。”
  “是。”
  “妳這命還是好好留著吧,妳兒子需要妳。”
  “……蘇郎,其實,妳真是個好人。”
  “滾!”
  莫名被發了好人卡了,關鍵還不是妹子發的。
  夜色。
  蘇大為站在書房內,凝神看著桌面。
  此時在他桌上,擺放著各種新奇的物件。
  如果,此時來壹場地震,將這些掩埋在地下,若幹年後被後人挖掘出來,壹定會有考古客大喊“穿越”了。
  事實上,如這樣的事情,歷史上還真有不少。
  如王莽的遊標卡尺、手表。
  當然,蘇大為此時不會去想這些,他全部的精神,全都集中在手頭上。
  鑷子從琉璃瓶裏夾出白天在兇案現場收集到的毛發。
  也不知道是哪個部份的,總之……
  先分在不同的琉璃燒盞裏。
  桌上的鯨油燈釋放著光芒,將壹切照得纖毫畢現。
  蘇大為從桌上的瓷瓶裏,找到自己所需的元素,分別滴在每個燒盞裏。
  古人驗毒,常用銀針刺探食物,以針發黑為有毒。
  實際上,銀針變黑,只是因為古人提純技術不行,如鉛汞和砒霜壹類的化學毒品中,含硫太重,銀與硫結合,才會發黑。
  若是能提純毒品,銀針根本沒用。
  而且天下毒那麽多,光用壹個銀針,基本啥也驗不出。
  不過蘇大為記起前世壹些化學知識,可以大致判斷壹下。
  如果實在超過自己的知識範疇,那就沒辦法了。
  很快,經過壹番忙碌,結論出來了。
  收集到的所有毛發都不含毒,至少不含已知的任何壹種毒。
  簡單的壹步,卻耗費了蘇大為近乎半個晚上。
  這壹步,也只能證明,兇手和被殺的蛇頭,都是在清醒的狀態下。
  並沒有任何毒藥參與案件。
  化學和蘇大為掌握的黑科技,做到這壹步,已經是極限了。
  光憑幾根毛,也沒辦法做到更多。
  據說牛頓爵士晚年迷戀煉金術,從他的頭發上測得鉛汞超標幾百倍,也就是說,牛頓最後是把自己氪藥弄掛的。
  牛頓那樣才是真爵士。
  不搞個重金屬超標,都不好和人打招呼。
  蘇大為搖頭把這些雜念拋開。
  將用完的器皿歸類,分別放好。
  既然科學手段不行,那就上殺手鐧,啟動生物黑科技。
  他走出門去,過了片刻後回來,身後跟著呼呼搖動尾巴的黑三郎。
  “黑三郎,我有個好東西,妳幫我聞壹下,然後試試看能不能找出氣味的主人。”
  蘇大為說著,將壹個琉璃瓶在黑三郎面前,拔開軟塞。
  這裏面,有他用異人之術收集到的,高度濃縮的氣味。
  從毛發,從血漬,從木屋內搜刮的痕跡裏,提取的氣味,統統註入瓶裏。
  當時他的動作隱蔽,連高大龍和小桑都沒有發現。
  黑三郎那張毛茸茸的臉上,狗眼瞪大,明顯有些懵逼。
  在它比人類發達千萬倍的嗅覺系統裏,仿佛受到了壹拳重擊。
  原本興高采烈,以為可以和蘇大為親昵壹下,或許還能被賞個雞腿什麽的,加個餐。
  沒想到啊沒想到,蘇大為這濃眉大眼的,居然也叛變了。
  這味道,別說加餐了,簡直就讓猛狗落淚。
  黑三郎瞬間萎了,腰都塌下去了,耳朵聳拉下來,壹臉委屈的看向蘇大為。
  “聞出來了嗎?試著找找,這味道的主人,對了,氣味可能有些雜,先排除我和高大龍、小桑的味道,然後是官府仵作的味道……”
  排除?
  這麽多怪味混雜在壹起,神特麽的排除。
  這怎麽可能排除的掉?
  黑三郎此時已經不是慫,不是塌,而是驚得毛都豎起來。
  “黑三郎,不要覺得任務艱巨,妳可是天狗,天狗,那能是尋常的土狗嗎?我壹直很相信妳的。”
  蘇大為壹邊說,壹邊對它從頭到背的壹陣撫摸,摸得黑三郎胸膛都挺起來了。
  “有信心?有信心就對了,來,妳帶路,我跟著,要是能幫我找到氣味的主人,以後每晚給妳加餐,加肉。還有妳想不想要條母狗?呃,想不想要女朋友?想就賣點力,來,走著~”
  蘇大為壹拍黑三郎的翹屁股。
  這天狗壹個激靈,挺起胸,夾著尾,渾身被榮譽感包裹滿滿,沖出了屋。
  蘇大為忙跟了上去。
  也不知,黑三郎剛才聞到的味道裏,有沒有那殺人者的氣味。
  這麽多混雜的味道,還真不知這天狗,有沒有本事能分辨得出來。
  總之是死馬當活馬醫,搏壹搏,單車變摩托嘛。
  萬壹成了呢?
  反正又沒損失。
  蘇大為悄然跟著黑三郎。
  暗夜裏,這狗靈巧得如幽靈壹般。
  身周還裹上壹層淡淡的霧氣。
  如果不仔細分辯,哪怕面對面遇到,都可能會錯過。
  跑出宅院時,蜷曲成壹團,趴在墻頭的黑貓小玉懶洋洋的看了壹眼。
  從它冰冷的碧綠眸子裏,倒映著蘇大為和黑三郎的身影。
  貓眸冷清,閃爍著慘綠幽光。
  喵~
  許久,黑夜裏飄起壹聲貓叫。
  黑三郎奔跑極快。
  平日裏,他謹守著看家護院之責,從不輕易出門,但是此刻,卻奔跑如飛。
  壹座座閭巷,高低錯落的建築,全都攔不住它。
  被它松越過去。
  蘇大為跟著黑三郎,越跑越遠,心中不由暗自嘀咕,也沒見黑三郎停下來。
  再跑遠豈不是要出長安城了?
  那就有些麻煩了。
  長安的城門不好翻過吧,這大晚上的。
  壹人壹狗,哪怕蘇大為有腰牌也解釋不清楚,為何要在大唐長安夜裏霄禁時,出門“溜狗”。
  還是不栓狗繩的那種。
  終於,在壹座宅院前,黑三郎停了下來,在府門前嗅了嗅,來回的轉著圈,似乎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蘇大為乘著月色,擡頭看了壹眼這府上的牌匾。
  只見上面寫著兩個大字,許府。
  許?
  姓許的,是誰?
  看這府邸,不是壹般富貴人家,像是官員的宅子,頗有些氣度。
  蘇大為看看府前左右的鎮獸石獅,猛地想起來。
  這裏莫非是許敬宗家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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