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庚新

歷史軍事

炎熱的天氣,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傍晚時壹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非但沒有驅走炎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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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壹章 漢道昌

大唐不良人 by 庚新

2021-9-6 21:46

  戰事打到這種地步,比拚的已經是雙方的意誌。
  唐軍人少,百濟叛軍人數眾多。
  在這狹小的城門口,再多的人數優勢也無法展開,只會變成添油戰術。
  隨著城門不斷合攏,唐軍爆發出最後壹絲潛力與戰意,將個人的勇武發揮到極致。
  陌刀陣壹路前推,居然將湧上來的叛軍全碎斬碎。
  不僅如此,還向外狂推數十步。
  壹直將城門前的叛軍殺得血流成河,空出壹大塊來。
  在親眼見到唐軍陌刀陣的威力後,就算是最精銳的百濟叛軍也不敢向前。
  泗沘城門,緩緩合上。
  唐軍以崔器為首的數百勇士,壹時無力回撤,只得以陌刀拄地,瘋狂的喘息著,在汗流浹背中,極力恢復體力。
  唐軍,猶如困獸般猙獰可怕。
  叛軍則是被打斷爪牙的野狗,遠遠圍成壹圈。
  既不敢進,又不甘心放棄。
  城頭,薛紹義焦急的喊聲傳來:“崔器,退回來!帶妳的人退回來!”
  “城門要關上了!”
  城下,拄著陌刀支撐著身體的崔器,將自己的頭盔掀開,隨手扔在地上,發出沈重的聲響。
  剛才他為陌刀陣之首,不知挨了多少記重擊。
  若無這身重甲,只怕早已重傷不治。
  但這身鐵甲,也束縛住了他,耗盡了他的體力。
  如今,似乎也沒必要再穿戴了。
  崔器鐵青著臉,臉龐上有敵人的濺上的血滴,也有他淋漓的汗水。
  他將衣甲壹件件的解下,拋在地上。
  然後,在城頭唐軍們焦急的呼喊聲中,回頭笑了笑。
  笑容有些疲憊。
  他張了張嘴,因為太累,幾乎喊不出太大的聲音。
  但城頭的薛紹義,以及剛剛登城的阿史那道真,仍然透過他的嘴型看懂了他的意思。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是這數百陌刀兵沒體力了,還是怕敵人又粘上來湧入城?
  崔器要為唐軍決死斷後?
  死守住泗沘城門?
  阿史那道真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永徽五年,他和婁師德、崔器、王孝傑,還有盧綰追隨蘇大為,完成征伐西突厥的不世之功。
  但盧綰命桀,慘死於陣中。
  如今,難道又要折掉崔器?
  阿彌若回來,自己如何向他交代?
  阿史那道真俊朗的臉龐漲得血紅,脖頸上的大筋根根突起。
  他手扶著墻頭,向著下方的崔器大聲喊道:“崔器,妳給老子回來!阿彌就快回來了,且莫意氣用事!”
  崔器,沒有再回答,只是拄著陌刀在陣前喘息。
  每壹下喘氣,都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
  跟在他身後,僅存的七百余陌刀兵,人人都是壹般模樣。
  精疲力竭,大汗淋漓。
  壹個個赤著上身的大唐勇士,肌肉仿佛巖石雕刻成的。
  雖然已經疲倦欲死,但沒有壹點雜音發出。
  所有人的陌刀兵,都以崔器為首,似乎默認了崔器的決定。
  “瘋了!他們都瘋了!”薛紹義失神的道。
  阿史那道真氣急敗壞的喊:“妳特麽跟老子回來,我的突厥兵用箭替妳掩護,退回來!”
  “道真。”
  崔器終於回頭,向他慘淡壹笑:“來不及了。”
  “嗯?”
  阿史那道真先是壹楞,懷疑自己聽錯了。
  很快,他便知道崔器說的是什麽。
  在戰陣南面,有煙滾翻湧而來。
  那不是煙霧,而是無數騎兵掀起的塵土。
  阿史那道真的眼神立刻變了。
  城墻上,也終於感受到了大地發出的顫抖。
  崔器他們立於城下,比城頭上的人更先感受到戰馬奔騰,所帶來的大地顫抖。
  這種劇震,至少是上萬騎。
  敵人的主力到了!
  那個方向,是周留城的叛軍主力。
  扶余豐的嫡系人馬!
  難怪崔器說來不及了。
  這支人馬進入戰場,將在僵持的天秤上,投下重重壹擊。
  整個戰局,將因這支生力軍,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阿史那道真、薛紹義,城頭其他的將領,乃至強忍著悲傷踏上城頭的蘇慶節,所有人都明白那是怎樣的結果。
  泗沘城的防禦力量嚴重不足。
  唐軍原本就只有萬人,其中還有兩千多人被蘇大為帶走。
  現在守城兵力不足壹萬。
  要分守各方城墻,兵力捉襟見肘。
  而唐軍的援兵……
  “劉伯英的水師停在海上,從熊津江去到水師的海港,還得半日功夫。
  泗沘城每天都與水師有聯系,從城裏放小船沿江出海,互通消息。
  也就是說,這邊的戰鬥,劉伯英那邊不會第壹時間知道,最快,也要在沒收到泗沘城的消息後,才能做出反應。
  時間大概是壹天。”
  “但是阿彌說過,周留城的扶余豐,有倭人支持,倭人的水軍不可小視,而且此戰,只怕高句麗人也有參與。”
  “不用指望外援了,咱們就這麽點人,必須要將泗沘城守住。”
  “麻煩還不止這壹點。”
  蘇慶節臉色鐵青的指著壹側方向:“看那裏。”
  泗沘城依熊津江而建,引江水支流為護城河。
  此時,江面上也已經看到壹支小船,從海路,逆江而來。
  看船上的旗幟,並非是唐軍,而是高句麗水軍的軍旗。
  此外,從東南方向掀起的煙塵越來越劇烈。
  黑色的敵騎,如潮水般湧來。
  情況比所有人想像的更糟,扶余豐居然是想要水陸並進,壹舉攻破泗沘。
  周留城的叛軍主力,介入戰場。
  原本的叛軍陣型變動,讓出通道。
  令對方可以筆直的直沖到泗沘城下。
  泗沘城下,崔器等大唐陌刀部落,雙手持刀,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接戰準備。
  他們,不是不可以退回泗沘城。
  但這幾百人要想全退下去,必然會遭到叛軍瘋狂的追擊,死死咬住。
  等真的退回城裏,不知要折損多少。
  而且城門關閉的時間越晚,風險就越大。
  很有可能被敵人趁機奪門。
  思慮再三後,崔器覺得,還是在城下,盡力阻擊叛軍為上。
  哪怕這幾百陌刀軍全都拚光了。
  哪怕自己亡於陣上。
  但至少泗沘城保全了,自己對代都督蘇大為的承諾做到了。
  可無愧矣。
  “崔器選擇是對的。”
  蘇慶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敵人的船能從熊津江來,說明駐在港口的唐軍水師,已經無法有效阻截敵人的船。
  想必,在那邊也發生了戰事。
  另外,咱們守不住了,沒有時間了。”
  阿史那道真、薛紹義還有身邊的將領壹齊看向他。
  “什麽意思?”
  “妳們留意過水源嗎?”
  蘇慶節雙眼赤紅,壹拳重重擊打在城頭,打得碎石迸飛。
  泗沘城的用水,大半自熊津江引入的支流。
  這支流繞城壹圈,既為護城河,又可以供人飲用。
  而如今,隨著戰事,整個護城河飄滿了屍骸。
  開春了,屍體腐敗得很快。
  要不了多久,就會生出蛆蟲。
  泗沘城除了唐軍,還有數十萬百姓。
  如果喝這樣的屍水,怕不要爆發大瘟疫。
  可如果不用護城河的水,僅靠城裏少量水井,根本無法供給數十萬人的用水。
  蘇慶節說的不錯。
  沒有水,哪怕現在守住了泗沘,壹兩日內,城中必亂。
  唯壹的辦法,只有正面擊潰來犯的叛軍,才能出城另覓水源。
  至少要打傷打痛敵人的嫡系部隊,替泗沘城的唐軍爭取到壹絲生機。
  為此,崔器及麾下數百陌刀兵,決意血戰到底。
  叛軍主力越來越近了。
  站在城頭的阿史那道真等人,對於騎兵的動靜無比熟悉。
  憑著煙塵大概判斷出,此次敵軍大概在壹萬到兩萬之間。
  加上目前圍住泗沘城的這批叛軍,百濟壹方的人數將會膨脹到十萬左右。
  哪怕其中精銳只有壹兩萬人,也是壹個極為可怕的數字。
  至少,唐軍沒法脫離城墻,與對方在野外進行決戰。
  而若再拖上壹天,泗沘城內斷水的問題,便會爆發出來。
  到那時……
  呯!
  泗沘城的城門,終於在城頭唐軍奮力轉動絞盤下,重重的合上。
  留在城下的七百唐軍陌刀陣,成為孤軍。
  城頭前,煙塵飛舞。
  午後的陽光,透過煙塵,斜照在戰場上。
  這壹番鏖戰,從清晨到午後,已經用去壹天時間。
  阿史那真、蘇慶節、薛紹義還有徐世傑、衛滿夫、牛火旺等將領,壹時集體沈默。
  眼前的局面,已經超乎他們想像力的極限。
  實在不知如何破局。
  打,打不過敵人。
  守,又因缺水無法守住。
  糧草也已經快要耗盡。
  最後,唯壹的援軍,只有劉伯英率領的壹萬大唐水師。
  但現在,誰也不敢打包票,劉伯英那裏是否安然無恙。
  似乎陷入了死局。
  就在眾將壹籌莫展時,耳中聽到壹個熟悉的暴喝聲。
  眾人回頭看去,壹眼看到被綁上傷口,渾身裹得跟粽子似的劉仁願,提著橫刀上來。
  在他後面,還跟著想要給他包紮傷口的醫生。
  劉仁願理都不理,壹上來第壹句話,便是破口大罵:“妳們幾個臭賊,要反了天是不是?居然敢把本副總管強行帶離戰場?今天若不給老夫壹個說法,老夫跟妳等沒完。”
  “副總管。”
  阿史那道真尷尬道:“剛才命人把妳帶離戰場的是崔器。”
  “崔器?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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