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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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壹十章 是人還是怪?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7

  怪物們走出了府邸,顧正功收斂了氣機。
  楊武慢慢恢復了平靜,和常德才壹起監視著顧正功的動向。
  顧正功吹熄了廳堂和院子裏的蠟燭,只留下壹盞燈,在燈下擺了壹只銅盆,他在院子裏,盯著銅盆,默默坐著。
  他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楊武現在很有信心。
  他堅信通過顧正功,壹定能找到梁孝恩。
  ……
  曲老八的陶坊裏,曲馮氏哄了孩子睡下,自己還在燈下做針織。
  丈夫曲老八去聽顧老爺講學,今夜不會回來了。
  亥時前後,馮氏拾掇了壹下窯爐旁的陶土,揉了揉眼睛,睡下了。
  睡了個把時辰,將至子時,門外突然傳來壹陣腳步聲。
  老八回來了?
  不能啊,每次聽學去,都是待壹夜,城東夜禁嚴得很,老八膽子小,大半夜的,哪敢上街。
  馮氏裝著膽子,喊上壹聲:“誰呀?”
  陶坊外面不見回應,馮氏以為那人走了,也沒多想,翻個身正要接著睡,門外傳來了動靜。
  哐當!哐當!哐當!
  馮氏趕緊起身,有人在外邊正推著院門。
  “誰!趕緊走!再不走!我放狗了!”馮氏壯著膽子喊了壹聲,
  陶坊的院子裏養了壹條老黃狗,平時遇到壹只耗子,都能叫上好壹陣,今天不知怎地了,竟然壹點動靜都沒有。
  哐當!嘩啦啦!
  院門被推開了!
  這到底是誰?是賊麽?
  哪有賊這麽大膽子?直接從門闖進來?
  莫非他知道八郎今晚不在?
  喊人!喊人來幫襯!就算四鄰不出手,喊兩聲也壯壯聲勢!
  馮氏抱起門杠,頂住了房門,回到床上,抱著孩子,張著嘴,試著喊了好幾次,卻喊不出聲音。
  她嚇壞了,氣卡在喉嚨裏出不來。
  嗚~嗷嗷~
  院子裏的老黃狗終於叫了。
  就叫了幾聲,再沒了動靜。
  門外傳來了陣陣撕扯和咀嚼聲,老黃狗這是被吃了?
  外邊到底是什麽東西?
  難道不是賊?
  難道是來了野獸?
  京城裏怎麽會有野獸?
  姜勝群和李傑正趴在院子裏看著,老黃狗確實被吃了。
  可這個怪物的身份卻不好界定。
  包懷洛在旁道:“管是不管?”
  姜勝群神色憂慮:“嘖嘖,這事,不大好管。”
  李傑道:“不好管就別管了,別忘了咱們還有正事。”
  他們不是第壹次看見這種怪物。
  哐當!哐當!
  那東西來推房門了。
  孩子嚇哭了,馮氏捂著孩子的嘴,跟著孩子壹起哭。
  哐當!哢吧!
  門杠斷了,房門被推開了。
  馮氏抱緊孩子縮在被子裏,聽著漸漸迫近的腳步聲。
  噗嗤,噗嗤!
  腳步聲很悶,那人好像腳底掛著很多黏土。
  借著夜色,馮氏睜開眼睛,看到了那東西的輪廓。
  那是壹個身高九尺的人。
  馮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她只知道她丈夫曲老八還不到六尺五,長得又矮又胖,這個人肯定不是他。
  那人又走進了兩步,到了床邊。
  馮氏忍不住哭喊起來,她看見了那人的模樣。
  那人長著滿身鱗片,每壹塊鱗片都滲出黃褐色的膿血,黏糊糊的裹在身上,慢慢往下流。
  許多膿血匯聚在腳邊,沾上了許多陶土,這就是他腳步十分沈悶的原因。
  這壹身鱗片和膿血其實不算什麽,跟他的頭比,真不算什麽。
  馮氏壹開始以為這人有兩個頭,可實際上只有壹個。
  他的頭從中間裂開,傷口壹直裂到鼻梁下方,左右兩邊,壹開壹合,像壹張豎著的大嘴,從頭頂貫穿了整個頭顱。
  這是妖怪!
  神臨城怎麽會有妖怪!
  神臨城受神君庇佑,怎麽會有妖怪!
  那人壹步步走到了床邊,把頭伸向了馮氏。
  頭頂壹開壹合的傷口裏,有粘稠的膿血,有蠕動的腦髓,有黃色的狗毛,和帶著狗皮的骨肉。
  “神君,神君,神君……”馮氏壹邊哭,壹邊誦念。
  頭頂上的“巨口”張開了,兩塊狗骨頭連帶著壹塊腦髓掉在了馮氏面前。
  馮氏的哭聲停止了,誦念聲也停止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讓孩子死。
  但她知道神君不會庇佑他,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看著那巨口離自己的臉不到壹尺,她緊緊抱住了孩子,閉上了眼睛。
  砰!壹聲脆響。
  壹名男子,戴著面具,突然從窗戶跳進來,壹腳將那怪物踹倒在地。
  馮氏睜開眼睛,見那男子對著怪物壹通踢打,拎著怪物去了院子。
  看那男子身形八尺,長得挺高,可遠不及妖怪壯碩,他怎會有這麽大力氣?
  他是什麽人?
  是來救我們的?
  馮氏不敢跟過去,且縮在屋子裏無聲抽泣。
  姜勝群看有人揪著怪物的腦袋,把怪物拖了出來,正好奇這人是誰。
  忽見那人擡起頭喝道:“都特娘看戲呢,給我滾下來!”
  這是……馬尚峰!
  姜勝群眨了半天眼睛,他們是奉了夏琥的命令過來找馬尚峰的,馬尚峰怎麽突然自己冒出來了?
  下升中,半條命,徐誌穹從四品下升到了四品中,而且跨度極大,幾乎達到了四品上。
  按照常理,他不休養個把月,根本緩不過來,就算在錢立牧那裏泡大鍋,短期內也不可能復原。
  但公輸班的大鍋,和錢立牧的大鍋,不是壹個檔次的大鍋。
  說起來,這兩口大鍋還有些淵源,錢立牧的那口大鍋,是公輸家族打造的,因用的年頭久了,隨手丟棄在了兩界州,被壹位判官撿到,幾經轉手,最終歸了錢立牧。
  公輸班的大鍋,是公輸班親手打造的,功能上差不多,都是助人晉升的道具,可效率上差了好幾級,公輸班的大鍋只用了壹天多的時間,就讓徐誌穹完成了下升中。
  徐誌穹出鍋之後,自然不能白占便宜,且讓公輸班說個價錢。
  沒想到公輸班拒絕開價。
  原因是公輸班只做事先商量好的生意。
  徐誌穹在升中之前陷入昏迷,公輸班在幫他晉升之前,沒有和徐誌穹商量價錢。
  這種情況下,在公輸班的理念裏,不能算生意,只能算相助,因而他壹個子都不收。
  徐誌穹很是感激,先回了中郎院,把之前欠的銀兩立刻結清,又去找娘子。
  娘子不在中郎院,徐誌穹又去了城外大宅。
  到了城外大宅,遇見了錢立牧,錢立牧說夏琥帶上姜勝群等人,去城東找他去了。
  徐誌穹用神機眼鎖定了姜勝群的位置,趕緊找了過來,沒想到會遇到這只怪物。
  徐誌穹很惱火。
  他並不是對這只怪物惱火,他還沒看出這只怪物的來歷。
  真正讓他惱火的是姜勝群、包懷洛和李傑這三個人。
  他們三個罪業都不淺,是徐誌穹從神機司裏帶出來的。
  徐誌穹相信他們有資格成為判官,可萬沒想到,看著壹對母子即將送命,他們居然無動於衷。
  姜勝群等人趕緊從房頭上跳了下來,那怪物掙紮起身,朝著眾人撲來上去,李傑趕緊躲到了姜勝群遠處。
  徐誌穹喝道:“妳怕甚來?”
  姜勝群道:“馬長史,莫要怪他,李傑修為不濟,沾上了這人的氣機,他壹時半會甩脫不掉。”
  李傑雖是單忠明的貼身護衛,但也只有殺道八品修為,眾人之中數他修為不濟。
  徐誌穹壹腳將那怪物踢翻,踩住他胸口道:“妳剛才說他是個人?”
  姜勝群道:“我見過這類怪物,他們是人,很可能就是這家的主人。”
  徐誌穹很是驚訝。
  姜勝群又道:“馬長史,這人身上有些許氣機,不多,但確實是有。”
  徐誌穹感受了壹下,他立刻分辨出了氣機的成色。
  是混沌。
  難道這是個中了無常道技法的普通百姓?
  徐誌穹摁住地上的怪物,將壹股意象之力註入了怪物的身體。
  在師父蘇醒之前,徐誌穹的意象之力大多情況下只能內用,只有在極少數情況下,可以通過工具外用。
  在思過房錘煉了壹段日子,徐誌穹掌握了意象之力外用的手段,但用的並不純熟。
  升了四品中,意象之力外用變得簡單流暢,徐誌穹壹邊灌註力量,壹邊對姜勝群道:“妳接著說!”
  姜勝群道:“年初,我隨神機司在城北辦差,也曾遇到過這類怪事,原本尋常百姓,不知何故變成了怪物,回到家中,先殺妻兒,再殺父母,再殺四鄰,壹夜之間,城北有七百多人被殺,
  我帶著部下,壹共殺了三十多個怪物,生擒了其中兩只,連活的帶死的,壹並帶回了神機司衙門,
  可不到壹天時間,怪物都變成了普通人的模樣,後來,經城北壹名女子指認,其中的壹名怪物是她兄長,
  這個怪物是我親手抓捕的,我印象極深,他殺了自己全家,包括他妻兒,他父母和壹個弟弟,鄰居壹家,也被他殺了,
  她妹妹那天藏在灰坑裏,躲過壹劫,當時多虧是在神機司,這事還說得清楚,若是換個地方,卻再也說不清了……”
  說話之間,徐誌穹用意象之力平抑掉了那怪物身上的氣機。
  怪物滿身鱗片退去,裂開的頭顱閉合了,身上的膿血還在,掛著不少泥土和沙石。
  徐誌穹想把這人救活,姜勝群在旁搖頭道:“這人早就死了,想必是變成怪物的壹刻就死了。”
  徐誌穹開啟罪業之瞳,發現這男子頭上沒有了犄角。
  他的罪業被摘走了,姜勝群說的沒錯,這人早就死了。
  徐誌穹讓李傑把馮氏從屋子裏帶了出來,馮氏看到地上的屍首,壹把撲上去,失聲痛哭。
  “八郎,八郎,妳怎地了,妳應我壹聲……”
  哭過許久,馮氏擡起頭,看著徐誌穹等人:“妳們是什麽人?我夫君怎就死了?”
  徐誌穹皺皺眉頭,明白了姜勝群的意思。
  他明白了這件事情為什麽說不清。
  這個人是人,他原本是人,現在還是人。
  但他剛才確實變成了怪物。
  人還是人,本源錯亂。
  徐誌穹知道這是什麽技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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