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純陰法門

　　當血生孽星即將占據身體時，徐誌穹看到了壹個巨獸的身影。
　　之所以說他是巨獸，是因為徐誌穹只看到他四肢伏地的姿勢，除此之外沒看到任何細節。
　　就是這個巨獸，壹口氣吹跑了血生孽星的分身。
　　這個巨獸是誰？
　　在那種情況下，除了師父還有誰能救我？
　　誰有實力救我？
　　誰能進得去小黑屋？
　　能壹口氣把孽星分身吹出去，證明他至少比星官高了整整壹個層次，只有真神和星宿能做到。
　　能進得去小黑屋的，估計至少也得有星官壹級的層次。
　　到了這壹層次，還能看得起我的，除了師父還能有誰？
　　薛運？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這個巨獸並不是有意識要救我，他只是想把孽星分身從我的身體裏驅逐出去。
　　這個巨獸，他應該就在我的身體裏！
　　聯想到武栩在血戰蠆元厄星時講述的早年經歷，武栩、林天正和壹名自稱貧道的前輩，在望安河畔大戰窮奇殘魂，武栩氣機耗盡，命在旦夕，道長和林天正壹路討飯，到了徐誌穹家裏。
　　徐誌穹的母親收留了三人，武栩保住了性命，但徐誌穹母子卻被窮奇殘魂所傷。
　　自此之後，窮奇殘魂不知下落。
　　再看看自己的天賦技，與窮奇修者張九姑的技能非常相似。
　　以此推斷，窮奇殘魂仍以某種形式存留在徐誌穹的身體裏。
　　院長見過窮奇殘魂，或許能給徐誌穹壹點提示。
　　林天正楞了許久，看到徐誌穹道：“誌穹，妳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果真！
　　院長也有同樣的心結，他也擔心徐誌穹受了窮奇的影響。
　　徐誌穹對此有防備，不動聲色的做出了合理解釋：“我聽到壹些傳聞，說血生孽星和窮奇惡道有關，我和血孽修者交手，
　　看他滿身手臂，形狀很是怪誕，殘害婦孺，行事兇惡非常，感覺和兇獸非常相似。”
　　林天正抿抿嘴道：“四兇皆兇殘無比，為何妳單問窮奇？”
　　院長這麽問，壹來是心中有愧，二來是擔心徐誌穹和窮奇之間已經產生了感應。
　　此刻，越是遮掩，院長會越發懷疑。
　　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處理方法是說出部分實情：“院長，武千戶在北垣血戰之時，跟我說了當年的實情，我知您曾與窮奇殘魂壹戰。”
　　林院長還是不放心，繼續試探徐誌穹：“誌穹，妳既是說血孽修者長得像窮奇，妳覺得窮奇應該是什麽模樣？”
　　他想看看徐誌穹的描述，和窮奇殘魂是否吻合。
　　徐誌穹明白院長的意思，可他實在答不出窮奇的特點：“我覺得既然是兇獸，肯定是個四足巨獸！”
　　這是徐誌穹唯壹能給出的答案。
　　“巨獸？”院長笑了，壹顆心當場落地，“誌穹啊，為師見過的窮奇，可不是什麽巨獸，為師見過的是人，壹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三十多歲男子？”徐誌穹瞠目結舌，這和他想象中的窮奇差距太大。
　　“他的身形壹定很特別吧？”
　　院長回憶壹番道：“身材七尺上下，樣貌稀松平常，面白無須，沒什麽特別之處……”
　　中等身高，平庸長相。
　　徐誌穹問道：“和楊武差不多壹個層次？”
　　院長連連點點頭：“正是這壹類，算不上醜，也說不上俊！”
　　“這類人，在人群中最不起眼，院長是如何留意到他的？”
　　“那天正是碰巧，正遇到窮奇殘魂在吸壹個人的腦髓，我等看見那人，還以為是窮奇道的修者，
　　當時是想，以我等殺道修為，對付壹個窮奇修者應不在話下，誰能想到，此人就是窮奇殘魂！”
　　說到此，院長連連苦笑。
　　可徐誌穹沒笑出來。
　　窮奇殘魂不是個野獸模樣，竟然是個人的模樣。
　　那我當時看到的巨獸，到底是不是窮奇？
　　不是窮奇還能是是什麽？
　　難道是打傷了師父的怪物？
　　“院長，妳知道饕餮外身是什麽模樣？”
　　院長搖頭道：“這卻沒見過，不過曾聽人說過，饕餮外身不是人，也不是野獸的模樣，他身形非常巨大，像是壹座會吃人的荒山。”
　　荒山？
　　徐誌穹撓了撓頭。
　　……
　　望安河，壹條小舟。
　　壹個俊俏女子，青紗遮面，懷抱琵琶，坐在小舟之上。
　　船夫搖著船，把女子送到壹座畫坊上。
　　女子登上畫坊，纖步款款，跟著仆人走進了船艙。
　　船艙有三層，女子到了第三層，輕叩房門。
　　隋智打開房門，把女子迎進了房中。
　　女子坐在案幾旁，調準了弦音，拿起撥子，正待彈唱壹曲。
　　隋智擺擺手道：“肖司徒，不聽曲了，且說正經事。”
　　這女子，是肖松庭假扮的。
　　肖松庭咳嗽壹聲，改換了男子聲音：“大司馬，這曲子我練了兩個時辰，好歹讓我唱上兩句。”
　　隋智沈下臉來。
　　肖松庭悻悻放下琵琶，解下了面紗：“大司馬，賭輸了，心情竟如此沮喪。”
　　隋智輕笑壹聲：“壹時大意而已。”
　　“妳在這侄兒身上已經大意很多次了，妳是真念及同袍之情舍不得動他，還是真就沒本事殺了他？”
　　隋智摸了摸花瓶裏的梅花，嗅了嗅香氣：“我要殺他易如反掌，這次不過是大意了而已。”
　　肖松庭放下了琵琶，自己斟了杯茶，抿了壹口道：“妳這壹大意，卻把我的賭本也賠進去了，皇帝出兵剿滅血孽門，血生孽星，復生無望了。”
　　隋智問道：“郁顯國有消息嗎？”
　　“有，有大消息，蒼龍衛梁賢春回大宣了，郁顯都城少了個眼睛，郁顯皇兵精糧足，不日便要奪占蠱門的疆土。”
　　隋智撥弄了壹下梅花，掉落了兩枚花瓣：“妳手上有多少蠱士？”
　　肖松庭道：“內道、外道加起來，差不多三千多個。”
　　“蠱門有四州十三郡的疆土，妳至少能奪下壹個州吧！”
　　“難！”肖松庭嘆道，“郁顯皇不是昭興帝，他手上五個三品，個個都受重用，若是血生孽星復生，我還能和他拼壹場，若沒有血生孽星，妳讓我拿些八九品的蠱士，怎麽和他相抗？”
　　隋智道：“妳怎知血生孽星不能復生？孽星要借帝王之氣，如今梁賢春和梁玉瑤都要送上門去，不也是壹番良機？”
　　肖松庭聳聳眉毛：“大司馬說是良機，便是良機！”
　　“妳盡快帶蠱士去南境，隨時準備出兵！”
　　“大司馬讓出兵，屬下又怎敢違忤？”
　　隋智又撥了壹下梅花，又有兩片花瓣墜落：“肖司徒，我平時待人隨和，卻從未說過我不計較尊卑。”
　　肖松庭起身施禮道：“屬下告退，冒犯處，還望大司馬見恕。”
　　……
　　中郎院裏，卓靈兒拿出壹本秘笈，交給了夏琥：“妳先仔細學學裏面的技法，學妥當了，再吃功勛。”
　　夏琥翻了兩頁，丟在壹旁道：“這哪是什麽秘笈，明明是本春畫！”
　　“胡扯！春畫裏面有男有女，妳看這本書裏有男人嗎？”
　　“沒男人就不是春畫了嗎？”夏琥扭過頭去，不想看見卓靈兒。
　　卓靈兒拿起秘笈道：“怎地了？害羞了？去找錢立牧泡大鍋就不羞麽？妳先好看看秘笈，我去拿家夥。”
　　夏琥驚呼壹聲：“拿家夥作甚？”
　　“秘笈上不是畫了麽？”
　　“這可使不得，我，我不能，不，不能用什麽家夥！”
　　“放心吧，我有分寸，”卓靈兒捏了捏夏琥的臉蛋，“妳是完身，我可不敢讓妳家官人恨我。”
　　……
　　“這，這怎麽行，羞死人了！”
　　“妹妹，剛才那下不比這個羞人，妳不也扛過來了，這都快升了壹大半了，妳意念又有些模糊，快來，到姐姐這來！”
　　深夜，徐誌穹坐在房頂上，接著瓦片之間的縫隙，看著夏琥晉升六品。
　　畫面很新奇，但這是正經事，徐誌穹知道升六品的過程非常兇險，他不敢打擾夏琥和卓靈兒。
　　隔壁廂房上，楊武也坐在屋頂，看著徐誌穹道：“誌穹，跟著妳，真是長見識，這個，應該叫雙修吧，她們修了整整三天了……”
　　徐誌穹上前捂住了楊武的嘴：“賊丕，誰讓妳跑來偷看？”
　　楊武垂著眼角，壹臉木然道：“我沒看，看有什麽用？我讓老常跟我雙修壹下，她就是不肯，誌穹，妳什麽時候再找個役人，別讓兄弟過的這麽淒苦。”
　　夏琥身上的雲霧變得越發厚重，雖然手段怪異，但卓靈兒真在幫她晉升，而且進展的非常順利。
　　徐誌穹放心了，叮囑楊武壹句道：“再過兩日，我便要出征，妳和老常在家好好準備著，遇到惡戰，還得讓妳們幫忙。”
　　楊武點頭道：“且找個能打的，讓我也撒撒火！”
　　說話間，壹陣陰氣襲來，徐誌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是楊武的氣場！
　　徐誌穹用罪業之瞳看了片刻，楊武離七品很近了。
　　“妳這賊丕，升的比我還快！”
　　楊武眨眨眼睛道：“我也不知道其中緣由，我不知道該如何晉升，我不知道品級的界線在哪裏，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道門！”
　　“妳不是純陰之道麽，簡稱……”
　　“莫要簡稱，”楊武擺擺手道，“我真是不明白其中的緣故，妳給我的那些書，我看懂了壹些，可這都是陰陽術，
　　我沒有陽氣，閑來無事，只管胡亂壹通，有些陣法要三分陰氣，九分陽氣，我就用三分陰氣，再九分陰氣，出不來陰陽陣法，還弄得我滿身劇痛，
　　那痛楚就跟咱們在書院打通經脈時的苦痛壹樣，痛過之後，我只覺氣機更加精純，每痛壹次，修為就要精進壹些。”
　　徐誌穹不信：“妳分明是唬我，且說是不是有高人指點妳？”
　　楊武皺眉道：“這是妳家院子，有沒有高人來，妳會不知道？”
　　徐誌穹哼了壹聲：“我平時都不在院子，誰知道都有什麽人來？”
　　楊武怒道：“妳不知道，老常會不知道？她看家的時候，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徐誌穹愕然道：“真是妳自悟的？”
　　楊武拿來幾本陰陽古卷：“不信妳自己拿去修煉下，且把陽氣全改成陰氣，沒準升的比我還快，今後妳也入我道門，咱們壹塊修煉純陰之道！”
　　徐誌穹拿著古卷，沈思良久，壹把摟住了楊武。
　　楊武推了推徐誌穹：“兄弟，我知道咱們情誼深，但雙修這事呢，我還是再和老常商量商量，她是四品，妳和她修也行，我和她修也行，咱們兄弟之間就別那個……”
　　徐誌穹道：“好兄弟，妳幫了我大忙了！”
　　“別的忙好說，這個忙就不幫了……”楊武躲徐誌穹遠遠的。
　　“不光是妳，還有任頌德壹份功勞，得改日我去陰司看看他！”
　　徐誌穹拿著古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蒼龍殿裏，徐誌穹找到了梁玉瑤。
　　“殿下，妳率紅衣閣隨軍出征，都準備停當了嗎？”
　　梁玉瑤不甚在意：“我有什麽好準備？叫紅衣使操持就是了。”
　　“這幾日妳回過皇宮麽？”
　　梁玉瑤怒道：“回皇宮作甚？妳嫌我死的不夠快麽？”
　　徐誌穹道：“我想讓殿下幫我從皇宮裏帶出壹個人。”
　　梁玉瑤嘆口氣道：“罷了，誰讓我欠著妳的，妳想帶什麽人？”
　　徐誌穹上前耳語了壹句，梁玉瑤怒道：“賊囚，我為妳拼上性命，妳讓我帶個女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