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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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惡念壓城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運州知府彭修年,站在塔樓之上,觀望著禱過山的動靜。
  自與“肖松庭”別過,已經過去七天了。
  他跟“肖松庭”誇下海口,十日之內必有大戰,而今敵軍從未出兵,派斥候前去打探,只說敵軍在忙著砍樹,修建營壘。
  單看這打法,沒有半點平叛的氣勢,敵軍莫非是被這十余萬人的陣仗嚇怕了?
  在這七天時間裏,彭修年又從運州全境陸陸續續征兆了壹萬多人,大軍兵力已經到了十二萬。
  繼續征集人手,已經沒有意義了,他手上只有十二個疊念傀儡,每個傀儡只能波及壹萬人,而今的兵力,已經到了傀儡波及範圍的上限。
  彭修年回到營帳,寫下壹封書信,用封蠟封好,裝進了信筒。
  他又從案幾下方拿出壹只鐵盒,把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壹條兩尺多長的鐵鏈。
  彭修年拿出壹個油壺,往鐵鏈壹端澆了些油。
  油在鐵鏈上慢慢消失不見,鐵鏈在桌子上緩緩蠕動。
  彭修年把信筒綁在了鐵鏈上。
  鐵鏈扭動了兩下,感受了壹下信筒的重量,隨即伸直了軀體,瞬間從營帳之中飛了出去。
  門口的侍衛只感到壹陣疾風劃過,完全沒看到鐵鏈的模樣。
  兩個時辰過後,鐵鏈落在了壹座宅院之中,原苦修工坊坊主葉安生,上前拿起鐵鏈,解下了信筒。
  看過書信之後,他走進了正院的臥房,看著躺在床上龍秀廉道:“彭修年明天就要進兵,攻打宣軍營盤。”
  龍秀廉滿身纏著繃帶,整個腦袋上連個縫隙都沒留,語聲含混說道:“我沒見過彭修年,本以為他很有城府,沒想到是個急躁的脾氣,為何不能再多等兩日?”
  葉安生拿出紙筆,壹邊寫回信,壹邊搖頭道:“等不等的,都無妨。”
  龍秀廉道:“這麽大的事情,妳不親自過去看看?”
  葉安生還是搖頭:“去不去的,也無妨。”
  龍秀廉笑道:“妳就那麽信得過彭修年?”
  葉安生繼續搖頭:“我不信他,但我信得過自己的計策,不管對方用什麽手段,那十二萬人必死無疑,只要他們死了,威道真神,必將重臨人世。”
  龍秀廉道:“徐誌穹是個狠人,妳就不怕他把彭修年給殺了?彭修年若是死了,妳讓誰來施展惡念之技?”
  “死不死的,也無妨,”葉安生面無表情道,“軍中有人可以代替他使用惡念之技,還不止壹個,這件事他自己也知曉。”
  龍秀廉贊嘆壹聲道:“大司空,果真算無遺策!”
  說話間,葉安生寫好了回信,捆在了鐵鏈上,又倒了些油,把鐵鏈放飛了。
  龍秀廉道:“接下來妳打算作甚?”
  葉安生道:“去把京城的事情做完。”
  “倘若陳順才向妳索要報酬,妳當如何應對?”
  葉安生搖搖頭道:“我沒答應給他報酬,我沒答應他任何事,許下報酬的是妳,我讓他來找妳就是了。”
  龍秀廉聞言笑道:“妳這人,可真會說笑話。”
  葉安生沒笑。
  龍秀廉幹笑片刻道:“妳莫非真要把那太監叫來?”
  葉安生道:“不然怎樣?我又打不過他。”
  ……
  彭修年收到了葉安生的回信,吩咐夥夫營今夜加餐,吃細糧,每名軍士給二兩肉吃。
  要上路了,該讓他們吃頓好的,不枉我愛民如子的聲名。
  老兵拿著飯碗,看著兩片肥肉,先是皺了皺眉頭,而後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明天要打仗了。
  他知道,這很可能是最後壹餐。
  他叫來身邊壹名少年,那少年十二三歲的模樣。
  “娃娃,這肉給妳吃了,我嫌膩人。”
  那少年吃了壹片肥肉,抹抹眼淚道:“我聽說,明天就要打仗了,吃了這壹頓肉,可能命就沒了。”
  老兵笑道:“妳怕了?”
  “怎地不怕?我沒打過仗……”少年啜泣了幾聲。
  “娃娃,妳說知府大人對咱們好不好?”
  “好!”少年用力點點頭,“知府大人對咱們親如父母。”
  老兵又問:“妳說朝廷可不可恨?”
  “可恨!我恨不得將那皇帝碎屍萬段!”
  “這就對了,人活壹輩子,得知道什麽是恩,什麽是仇!
  對咱有恩的人,咱們拼上這條性命也得報答,對咱們有仇的人,咱們拼上性命也得報仇!
  娃娃,我老了,也該入土了,死就死了,我真是不怕,妳多吃些,大口的吃,明天打了勝仗,妳以後就給知府大人做將軍,等知府大人給咱們打下壹片江山,妳就跟著知府大人做公侯!”
  少年用力的點了點頭,老兵從身後拿出壹個葫蘆:“我還存了點酒,妳壹並喝了吧!壯壹壯少年郎的膽氣!”
  ……
  次日天明,彭修年下令進兵。
  行軍打仗不是壹件簡單的事情,壹千人以下,只要指揮不出大紕漏,沖鋒陷陣,都能保持齊整。
  過了壹千人,在陣型排布上就得用些心思了。
  過了壹萬人,人馬調度必須得有功夫。
  過了十萬人,須將帥默契,應變嫻熟,壹進壹退,皆有籌劃,否則大軍寸步難行。
  這十多萬人沒受過訓練,軍中也沒有像樣的軍官,聞得壹聲令下,眾人呼啦啦往前走,前軍松散壹片,中軍擠作壹團,後軍走走停停,亂的不堪入目。
  好在人多聲勢大,軍士互相壯膽,暫時沒出現怯戰的情況。
  躲在路邊觀察的常德才,低聲對李沙白道:“李畫師,看見疊念傀儡了麽?”
  李沙白搖搖頭道:“疊念傀儡,與尋常人極為相似,混在如此散亂的軍陣裏,根本無從尋找,須等到有人施術時,疊念傀儡才會出現異常。”
  前軍距離敵營還有二裏,行進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他們害怕了。
  這是真要打仗了。
  走在前面的先鋒軍看了看手裏長戈,這東西是劈是砍,到底是何用法,他們全然不知。
  再看看遠處依稀可見的敵營,營壘高大堅固,弓樓箭塔林立,普通人見了怎會不怕。
  走在最前排的開始腿軟,腳步就快停了。
  有不少年紀小的,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壹個聲音在耳畔高呼道:“父老鄉親,賊人就在眼前,都給我沖啊!
  今天這仗若是打不贏,咱們都得死,要麽死在戰場上,要麽被他們抓了活活淩遲,
  咱們的家人也得死,這幫畜生什麽幹不出來?女人得被他們糟蹋,孩子得被他們摔打,連咱們祖墳都得被他們刨了!他們要給運州換種!
  橫豎就是個死,咱們殺出條生路來!跟他們拼吶!跟他們拼吶!”
  誰也不知道這聲音從哪傳出來的,好像就在身邊,卻又看不出誰在說話。
  話語中的壹幕幕仿佛出現在了眼前,他們好像看到了官軍在糟蹋他們的妻女,看到了自己被俘之後,被官軍壹刀刀的活剮。
  殺!殺!殺呀!
  前軍發出了壹聲聲呼喊。
  彭修年躲在亂軍之中,手裏拿著十二條看不見的絲線,正在默默施展術法。
  他通過這些絲線控制著潛藏在軍中的十二個疊念傀儡。
  在惡念的驅使之下,原本腳步停滯的前軍忽然跑了起來。
  原本滿心恐懼的百姓,雙眼血紅,面目猙獰,如同猛獸壹般,嘶喊猛沖。
  十余萬人喊聲震天,躲在路邊的陶花媛捂住胸口,覺得氣悶心慌。
  這就是惡念之技的威力?
  能把活人變成惡鬼的威力!
  她看了壹眼軍營,甚是為那賊小子擔憂。
  李沙白眼角壹顫,身形忽然消失。
  他看到壹名軍士,在軍陣之中,跟著士兵壹並前行。
  他的身體在迅速的顫抖,不是出於恐懼,那顫抖的頻率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他不是人,是疊念傀儡!他正在堆疊惡念!
  陶花媛見李沙白消失了,心裏陣陣忐忑。
  他去哪了?
  找傀儡去了?
  未必!他可能逃走了。
  梼杌就要來了,李沙白修為雖高,肯定不是梼杌的對手!
  李沙白逃走了,把我們都扔下了!
  我也逃吧!
  留在這裏必死無疑!
  可我若是逃了,那賊小子怎麽辦?
  我去把那賊小子救出來,我帶他殺壹條血路!
  這些人都不是平民百姓了,他們是惡鬼,他們該殺!
  不多時,李沙白回到遠處,手裏扯著壹根極細的絲線,對陶花媛道:“把這個交給運侯!”
  陶花媛雙眼遍布血絲,半響沒有反應。
  壹陣氣機襲來,驚醒了陶花媛!
  李沙白喝道:“把住意念,抵擋惡念,把這絲線給運侯!”
  陶花媛如夢方醒,催動法陣,把絲線送進了營地。
  大營之中,站著幾千個軍士。
  這幾千個軍士,有的舉著長戈,有的挺起長矛,有的拉開長弓,有的舉著戰旗。
  可他們都保持著固定的姿勢,壹動不動。
  這些軍士,不是人。
  他們是李沙白雕刻出來的木頭傀儡。
  這幾千個木頭軍士背後,還有“數萬人”陣列待戰。
  這“數萬人”是李沙白畫出來的,看起來卻像真的壹樣。
  整個營地裏,只有壹個活人。
  這個活人,是唯壹壹個不會受到惡念之技的幹擾的人。
  這人正是徐誌穹。
  轟!轟!轟!
  門外的撞擊聲響起,徐誌穹深深吸了壹口氣。
  莫怕,莫怕。
  當初在北境,帶著不到壹千人,抵擋圖奴數萬大軍,妳也沒怕過!
  殺!殺!殺!
  門外的喊殺聲震耳欲聾,在惡念的控制下,他們喊出來的聲音完全不像是人類。
  轟隆!
  營門被撞碎了。
  壹群人湧入營盤,和站在最前列的木人撕打了起來。
  用刀砍,用斧頭剁,用手摳,用牙咬。
  木屑翻飛,第壹排木人很快碎爛了壹地。
  徐誌穹咬了咬牙!
  莫怕!莫怕!
  他們只是尋常百姓,我帶他們回家!
  手中花瓣飛舞,化作了壹條絲線。
  第壹具傀儡搶到了!
  徐誌穹攥緊了絲線,灌註了意象之力。
  獨斷冢宰說,沒拿長史印,我還只能算個中郎。
  也好,我就好好當壹回中郎!
  判官六品技——中郎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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