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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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九十九章 二哥,別哭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梁季雄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他知道朱雀生道對於大宣有多麽重要。
  可粱世祿剛死,梁功平又出了意外,蒼龍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梁季雄帶人圍困朱雀宮,本來只想問出壹個真相,沒想到炎煥態度如此強橫,徹底激怒了梁季雄。
  殊不知炎煥被迷魂陣困了三天三夜,心頭也是惱火,又被梁季雄無端責難,此刻自然不會示弱。
  烈焰燃起,炎煥咬牙切齒!
  霸氣翻滾,梁季雄神色猙獰!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忽聽有人來報,昭興帝駕到!
  見了皇帝,梁季雄暫且收了霸氣,炎煥也熄滅了火焰。
  昭興帝神色平靜的看著炎煥:“大宗伯,妳在我大宣整整待了十年,十年間,我對妳可曾有過絲毫怠慢?事到如今,為何連句實話都問不出來。”
  炎煥搖頭道:“陛下,外臣所言,句句屬實,我與聖慈長老前往破奴苑,壹路上沒有過半句口角,在破奴苑中了奸人陷阱,糊裏糊塗,去了鹽州,陷入迷魂陣中,三日方才脫身,我料聖慈長老與我遭遇相同,陛下若是不信,且讓聖威長老隨我壹並去壹趟鹽州,等找到聖慈長老,真相自會大白!”
  昭興帝搖頭長嘆:“我時才剛問過太蔔,聖慈長老,已不在人世!”
  梁季雄壹哆嗦:“陛下,此言當真?”
  昭興帝點點頭道:“妳此前將陰陽雙生牌的灰燼交給太蔔,太蔔日夜推算,今已算出了聖慈長老的下落,聖慈長老,隕落於淵州!”
  淵州?
  西陲?
  炎煥是從東海回來的,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梁功平為什麽去了西陲。
  炎煥連連搖頭:“陛下,外臣從未去過淵州!”
  昭興帝含淚道:“我也相信大宗伯不會騙朕,可聖慈長老為何隕落於淵州朱雀宮?”
  炎煥傻了!
  梁季雄也傻了!
  昭興帝聲淚俱下:“大宗伯,妳且與朕說,這仇怨從何而起?妳為何對聖慈長老下此毒手!”
  炎煥連連搖頭:“陛下,此事且待外臣查明,其中必有謬誤……”
  “還說什麽謬誤!”公孫文喝道,“大宗伯,妳卻用了什麽手段,把聖慈長老騙到了淵州朱雀宮?”
  炎煥喝道:“老夫以性命擔保,聖慈長老與朱雀宮絕無幹系!”
  “說得好!”公孫文喝道,“倘若聖慈長老當真命隕淵州朱雀宮,卻要妳壹命相抵!”
  徐誌穹也在人群當中,聽到這話,眉頭壹皺。
  公孫文在話裏下套了。
  聖慈長老死在朱雀宮,按常理推斷,這事貌似就是朱雀宮幹得。
  朱雀宮殺了蒼龍長老,這事貌似就是朱雀宮大宗伯指使的。
  聽起來合情合理,實際上漏洞百出,最大的漏洞就是,炎煥為什麽要把梁功平騙到淵州?
  為了掩人耳目?
  那為什麽又要在朱雀宮裏殺了他?
  這不是費盡力氣往自己身上潑臟水嗎?
  梁功平可能真的死在了淵州朱雀宮,可這件事和朱雀宮的人有沒有關系?
  這很難說!
  徐誌穹殺人的時候經常嫁禍給別人,不能武斷的認為梁功平死在了朱雀宮,就壹定是朱雀宮的人殺了梁功平。
  就算真是朱雀宮所為,這件事也未必和炎煥有關,不能把兇手直接認定成炎煥。
  可徐誌穹著急沒用,炎煥自己上當了!
  炎煥咬牙道:“倘若聖慈長老真就死在朱雀宮,老夫便將這性命賠給妳!”
  不能怪炎煥沖動,事情來得太突然。
  公孫文也確實擅長以勢壓人,當即對眾人喊道:“諸位聽得仔細,我這就去陰陽司,懇求太蔔送我去淵州,待查明真相,再來取這奸賊的狗命!”
  “夠了,莫再說這氣話!”昭興帝故作憤怒,呵斥了公孫文幾句,轉臉對炎煥道:“蒼龍長老乃大宣社稷之本,大宗伯,三日之內,妳得給朕壹個交代!”
  昭興帝走了,梁季雄站在朱雀宮門前,精神有些恍惚。
  梁功平真的死了?
  平時意見不合,梁季雄和另外兩位長老口角不斷,可他從來沒想到,蒼龍殿會有壹天只剩下壹位長老。
  炎煥比梁季雄更恍惚,去了壹趟破奴苑,為什麽會引來這麽多事情?
  他連口水都顧不上喝,頂風冒雨,連夜飛向了淵州朱雀宮。
  淵州地廣人稀,朱雀宮還不在州府,修在了大宣與梵霄國的交界之地。
  郁顯皇與梵霄皇的交情頗深,修在交界之處,對兩國都有照顧。
  炎煥平時很少來西域,朱雀宮處在荒涼之地,本就難找,慌急之間,卻又飛錯了方向,等到了淵州朱雀宮,已是次日正午。
  看到宮中的情形,炎煥臉色慘白。
  朱雀宮裏中擺著十多具屍體,壹群朱雀修者圍著屍體放聲痛哭。
  這些人的修為都不高,職位也不高,沒人見過大宗伯。
  等炎煥說明了身份,壹名典瑞哭著對炎煥道:“大宗伯,秋收在即,我等奉肆師之命,去各縣祈熟,沒想到突然收到消息,肆師連同宮中十余人,被兇徒殺害了!”
  肆師,是壹州朱雀宮的宮主,由朱雀生道五品修者擔任。
  典瑞,是專門負責各地農事的宮人,相當於壹名小隊長,壹般由朱雀八品修者擔任。
  祈熟,是朱雀宮為確保豐收做的相關工作,包括祭祀,包括法陣,也包括指導農人選擇正確的收割時機。
  淵州的朱雀宮肆師,吩咐部下去各縣幫助秋收,結果留守朱雀宮的十余人,都被殺害了。
  這是誰幹的?
  典瑞指著後院道:“兇手的屍體就在後院!我等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可小宗伯告訴我們,此事還得等大宗伯查明兇手身份,再做定奪!況且那屍體能吃人,我們也不敢上前。”
  “小宗伯?”炎煥壹驚,“哪個小宗伯?”
  “小宗伯山艷!是她親手殺了那兇徒!”
  山艷不是回郁顯國了嗎?
  怎麽跑到了淵州?
  炎煥心頭抖戰,看向了後院。
  裏面躺著“兇手”的屍體。
  還是能吃人的屍體。
  千萬別是梁功平,千萬別是梁功平!
  等走進後殿,炎煥差點摔倒在地。
  他沒看見梁功平,他看見了壹棵樹。
  巨大的樹冠之下,垂著滿滿的氣生根。
  寒風吹過,根須飄蕩之間,似乎有人在低語。
  炎煥聽不清這低語,他沒有那麽好的聽力,但他認得這棵樹,這是血樹。
  朱雀宮裏有血樹……
  炎煥的腦袋裏壹片空白,所有的思路全都斷了。
  典瑞在旁道:“大宗伯,您小心些,別離那屍體太近,屍體上的根須能吃人!”
  炎煥看著典瑞道:“妳們怎麽知道這是屍體?”
  “小宗伯告訴我們的,她說是她用術法,把兇徒變成了壹棵樹。”
  山艷把梁功平變成了血樹?
  且不說她根本不是梁功平的對手,卻說她怎麽會懂得栽種血樹的方法?
  而且梁功平壹個人也成不了血樹,縱使他有三品修為,可以多抵壹些人,但想要栽種壹棵血樹,至少要壹百亡魂,這是基數。
  所有事情都出在山艷身上!
  “山艷如今何在?”
  “小宗伯說要回京城,要給大宗伯送信,大宗伯卻沒收到小宗伯的消息嗎?”
  炎煥壹咬牙:“今當手刃此賊!”
  眾人壹怔,不知道大宗伯要殺誰,還以為他要再殺壹次兇手,戮屍泄憤。
  炎煥還在整理思緒,忽聽宮外有人哭喊,典瑞怒道:“這幫宣人,又來生事,欺我朱雀宮無人。”
  朱雀修者紛紛響應:“大宗伯來了,給我們做主!”
  “這幫宣人都該殺!”
  “忘恩負義,他們不得好死!”
  炎煥問典瑞:“這又是何事?”
  典瑞道:“朱雀宮年久失修,我們在附近雇了壹些宣人來修宮殿,結果這些宣人不知跑去了哪裏,他們卻來找我們朱雀宮要人!”
  壹名朱雀修者道:“或許也是被那兇徒給害了。”
  典瑞喝道:“不要胡說!若是死在朱雀宮,屍首卻在什麽地方?”
  屍首?
  炎煥看向了血樹。
  “妳們雇了多少人?”
  “壹百多人,每人壹天六十文的工錢,我們可沒少給。”
  壹百多人,加上壹個三品的梁功平,足夠湊成壹棵血樹。
  朱雀宮外,越鬧越兇,炎煥坐在後院,半響無語。
  他本想立刻回京城,找到山艷問個明白。
  可現在仔細想想,卻又不能去京城。
  去了京城該做什麽?能抓得到山艷嗎?抓到了又能怎麽做?
  梁功平確實死在了朱雀宮。
  朱雀宮裏出了血樹。
  這條命要賠給蒼龍殿。
  這件事情永遠也說不清。
  炎煥思量再三,動身朝南飛去。
  他要回郁顯國。
  他要把此事告知郁顯皇。
  ……
  蒼龍殿裏,梁季雄默默發呆。
  他想把事情稟告給星君,可又擔心星君不作理會。
  縱使星君理會了,他也不知該如何交代。
  這件事本身就說不清楚,更何況他思緒壹片混亂。
  壹名蒼龍衛來報:“掌燈衙門紅燈郎徐誌穹求見。”
  梁季雄本不想見他,可猶豫許久,還是讓徐誌穹進來了。
  他不知道徐誌穹的目的,只是這個時候,他想有個能說話的人。
  徐誌穹進了蒼龍殿,放下了食盒,拿出了幾道小菜和壹壺酒。
  “二哥,咱們喝壹杯。”
  梁季雄端起酒杯,眼睛有些泛紅。
  換作平時,這壹聲“二哥”讓他十分惱火,這壹刻卻覺得如此親切。
  活了這把年紀,親戚朋友早死光了。
  這世上和他有關系的人只剩下兩位蒼龍長老,現在他們也死了。
  這世界好像和他沒什麽關系了,連個能喝杯酒的人都沒了。
  聽到這聲“二哥”,梁季雄似乎產生某種錯覺,這世上還有壹個人,好像還和他有那麽點關系。
  看著梁季雄的眼眶越來越紅,徐誌穹低聲道:“別哭,哭也別讓那群王八蛋看見。”
  梁季雄擡頭道:“誰是王八蛋?”
  “王八蛋很多,但我覺得妳不是王八蛋,大宗伯也不是王八蛋。”
  梁季雄紅著眼睛道:“聖慈長老死在朱雀宮,炎煥還不是王八蛋?”
  徐誌穹道:“炎煥是大宗伯,不是大傻帽,妳知道什麽是傻帽麽?妳再繼續傻下去,蒼龍殿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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