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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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九章 蠆元厄星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武栩來了,看著滿地提燈郎的屍體,武栩雙眼血紅,拎起壹個四品蠱士,壹通亂刀剁成了肉泥!
  又有兩名蠱士壹起沖上來,武栩踢翻壹個,用刀刺穿壹個,壹個六品蠱士偷襲武栩背後,徐誌穹看出這是個蜈蚣,破解方法記得真切,陰氣三分,陽氣五分,入谷道,手腳盡脫。
  他提著殘刀,壹招千年殺,正中靶心,那人身上幾十條蟲足全部脫落,只剩下壹個軀幹,武栩回身壹刀,砍了他腦袋。
  劉旭行沖向了徐誌穹,六品的血顎蚰蜒,滿身都是關節,想要擊敗血顎蚰蜒,得砍斷第四條關節。
  說起來容易,廝殺之間,這關節不那麽好找,徐誌穹豎著砍下來壹刀,蚰蜒壹扭身子往左閃避,刀在半空變向,突然變成橫掃,徐誌穹砍中了第三道關節,將蚰蜒斬為兩段。
  第三道關節也管用?
  不管用,斷了的蚰蜒身子長了回去,接著和徐誌穹打。
  二十多條長足圍攻,徐誌穹好不容易又找到壹次還手的機會,準備砍第四道關節,武栩突然沖上來,刀鋒翻滾之間,砍斷了蚰蜒的所有關節,劉旭行散落成了滿地肉塊。
  原本陷入絕境的提燈郎,士氣大漲,喬順剛高聲喊道:“跟著武千戶沖呀,殺光這幫雜種!”
  戰局頃刻逆轉,不到兩盞茶的時間,蠱士被趕殺殆盡。
  還有四名四品蠱士藏在地窖裏,向梁玉明發出了訊號。
  雙生蠟燭滅了,梁玉明知道了戰況。
  武栩太強悍了,其余蠱士已經陣亡。
  梁玉明點燃雙生蠟燭,讓四品蠱士出去迎敵。
  蠟燭的火光沒有顫動,那四名蠱士沒做回應。
  咀赤慨嘆壹聲:“外道蠱就是如此,要麽蠱蟲逃了,要麽蠱士喪了膽,這個叫武栩的人屬實厲害,看來妳的計策拖不住他!”
  “無妨!再拖片刻足矣!”梁玉明神色從容,另壹排雙生蠟燭火光耀眼,蒼龍殿壹戰打的非常順利。
  “該請老祖宗出來了,只要掀翻了蒼龍殿,殺了那昏君,武栩趕到也無濟於事,這是皇家事,他不能幹預,況且他也不在意誰做國君。”
  梁玉明和咀赤同時跪在地上,向壹座神像祈禱。
  神像不是人形,而是壹條盤曲在雲端的蠕蟲。
  蠕蟲的背上好像有細密的鱗片,如果看的仔細些,才會發現那不是鱗片,而是密密麻麻的建築,有南疆獨有的宮殿和樓閣。
  這條蠕蟲,背負著屬於蠱門的王國。
  祈禱過後,蠕蟲的雙眼慢慢閃光。
  壹座華麗的宮殿之中,沈睡的蠕蟲緩緩睜開了眼睛。
  蠕蟲緩緩蠕行出宮殿,俯望著人間。
  他向著雲端踏出壹步,轉眼之間,壹名慈祥的老者,出現在了望安京城東街頭。
  老者背著手,看著行色匆匆的路人,露出了笑容。
  這些路人都是趕著回家的,他們聽說城外在打仗,城裏也在打仗,他們只想回家躲災。
  壹個推車的青年男子,從老者身邊經過,腳下突然壹軟,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城東街窄,他壹倒地,後面的馬車必須停下來,車夫沖上前去,拍了怕那年輕人的臉,半響不見回應。
  “這是怎地了?這人是……”
  話說壹半,車夫倒在了年輕人身上。
  那年輕人死了,車夫也死了,老者少了兩根白發。
  壹名婦人等不及趕路,繞過馬車,沖到前面,沒走兩步,也死了。
  老者咀嚼著婦人剩下的半生陽壽,就粘牙的怡糖壹樣,嚼了幾口,吞了下去,他臉上的皺紋減少了壹條。
  死去的人越來越多,但凡見過這位老者的人,眨眼間就倒下了。
  人們看到道路上死了許多人,驚叫聲迅速蔓延開來。
  整條街驚呼聲震耳,很快又恢復了寂靜。
  整條街的人,都死光了。
  老者變得年輕了許多,他壹邊咀嚼,壹邊舔著嘴唇,緩緩朝著蒼龍殿走去。
  他經過的地方,先是壹陣喧鬧,很快又歸於寂靜。
  ……
  陰陽司裏,太蔔看著星象盤,身邊的燈火在不停抖動。
  來了,邪星進城了。
  蠱門二品星官,蠆元厄星,進入了大宣望安京。
  此前蒼龍殿開戰,太蔔已經收到了消息,蒼龍三長老久疏戰陣,被打個措手不及,壹位長老受了重傷,余下兩位長老苦苦支撐,麾下弟子死傷過半。
  城頭戰事,太蔔也收到了消息,壹萬叛軍攻城,軍械不足,正在城頭與武威營僵持,鐘參、楚信和苦修坊主都在,城門不會有失,但他們也不敢離開。
  還有誰能保護昭興帝?
  算來算去就剩下壹個宦官陳順才了。
  陳順才擋得住蠆元厄星嗎?
  他擋不住,昭興帝貌似沒有生路了。
  可昭興帝死後,蠆元厄星也不會輕易罷手。
  不得不承認,梁玉明做了十足的準備,他的計謀幾乎找不出任何漏洞。
  太子還能守得住皇位嗎?
  到時候要看武栩如何決斷。
  武栩只在意蒼生,不在意皇位,蠆元厄星殺了這麽多人,他會坐視不理嗎?
  除他之外還有我。
  除我之外,還有壹位三品。
  三人勠力,能擊退邪星嗎?
  星盤之上,血紅壹片,太蔔算了算,蠆元厄星已經殺了萬余人。
  這老鬼是真狠!
  墻上銀鈴晃動,有陰陽師來報:“韓宸與童青秋擅自離開陰陽司,說是要去救人。”
  太蔔怒道:“魯莽!把他們抓回來!”
  ……
  韓宸和童青秋已經到了劉旭行的外宅,這是何芳給他們的消息——提燈郎在此苦戰,死傷慘重。
  武栩在地窖裏砍殺了最後壹名四品蠱士,外宅壹戰到此結束。
  此役,提燈郎陣亡七十三人,傷九十六人,其中有二十壹人重傷,本已命在須臾,被韓宸和童青秋搶回來二十人,只有壹個搶不回來了。
  新任掌燈衙門千戶陳元仲,五臟俱遭重創,各臟器皆染劇毒,已回天乏術。
  韓宸還想再試壹次:“童師弟,我記得妳有壹副秘藥,叫絕續散,再給他吃壹副,讓他多支撐壹個時辰,我還能想到辦法。”
  童青秋搖頭道:“已經給他吃過壹副了,絕續散藥性太猛,他是六品修為,至多能吃壹副,否則立刻命絕。”
  陳元仲喘息許久,笑了壹聲:“六品修為,原本就不該當千戶,我是那沒福的人,兩位醫師不必勞心,讓我和武侍郎說句話。”
  武栩蹲在身邊,陳元仲在他耳畔,艱難說道:“千戶,我不中用,我把妳的臉丟盡了……”
  “莫胡說,妳現在是千戶,是掌燈衙門當家的,能支撐到現在,沒讓這群蠱人跑出去,妳沒丟了本分,也沒丟了咱們衙門的面子,要怪只怪我來晚了。”
  “千戶,我在衙門幹了壹輩子,當了這幾天家,我知足了,也知道自己真是不中用,
  我知道這地方有蠱蟲,我想去陰陽司請人幫忙,太,太蔔都不見我……
  我既沒本事,也沒面子,卻還想做當家的,我死的活該,可不該連累這些弟兄,
  千戶,我光棍壹根,撫恤的銀子不要了,都,都分給他們吧……”
  陳元仲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了所有人都聽不到他的聲音,他的嘴唇還在動。
  自從他當了千戶,徐誌穹對他所有的印象,就是碎碎念念說個沒完。
  如今他說完了,再也不能說了,想聽也聽不見了。
  武栩起身道:“順剛,帶人把兄弟們拾掇拾掇,不管死的活的,都帶回衙門去。”
  喬順剛抹了抹眼淚,對武栩道:“千戶,咱們死了這麽多弟兄,這事不能就這麽過去了,這些蠱人肯定是梁玉明那狗賊養的,千戶,妳帶我們去找那狗賊,咱們砍了他腦袋,梁大官家就算怪罪下來,我們兄弟擔著,我就不信梁大官家能把掌燈衙門殺絕!”
  “別特麽給我扯淡!”武栩喝道,“回了衙門都給我老實待著,今晚不準出門,別以為我去了禮部就管不了妳們,誰特麽敢離開衙門壹步,我打斷誰的腿!”
  說話間,武栩臉頰壹陣抽動,陣陣噩兆湧上心頭。
  好重的殺氣。
  武栩的殺氣讓所有人膽寒,可這壹次,就連武栩都覺得這殺氣瘆人。
  武栩擡眼看向了東邊,隱約聞到了壹絲腥風。
  轉過頭再看,徐誌穹正盯著滿地的屍體發呆。
  屍體當中,有不少人的罪業過了兩寸。
  蠱門的罪囚不用說,徐誌穹自然不會放過。
  徐誌穹不想讓掌燈衙門的兄弟受苦,但判官有判官的本分。
  ……
  壹個婦人推著小車在小巷裏叫賣,突然覺得小巷裏有點怪異。
  怎麽真麽靜?
  今晚怎麽都睡得這麽早?
  十歲的女兒跑了過來,急匆匆喊道:“娘,街上鬧哄哄的,說要打仗了,城外打仗,城裏也打仗,咱們快點回家吧!”
  婦人笑道:“胡說甚來,什麽鬧哄哄的,不是讓妳去買飴糖嗎?”
  “娘,他們都說要打仗了!”
  “打仗也打不到京城,等娘多賺幾個錢,給妳買件新衣裳。”
  女兒牽著婦人的衣襟,跟著婦人在小巷裏穿行,走了沒多遠,見對面走來壹個中年人。
  中年人拿起了貨架上的壹個撥浪鼓,晃了兩下。
  貨郎笑呵呵道:“客官,您好眼力,這鼓子用料好,就要您十個錢。”
  中年人看了婦人壹眼,婦人的雙眼忽然失神,倒在地上不會動了。
  女兒抱住母親,嚇得不敢作聲,中年男子摸了摸女孩的頭,繼續往巷子深處走去。
  看那中年人走遠了,女孩趴在婦人身上痛哭:“娘,娘,妳怎地了,妳醒醒……”
  哭了兩聲,女孩臉壹白,趴在婦人身上,也不動了。
  ……
  咀赤長嘆壹聲道:“老祖宗這趟來,不吃飽,恐怕不會走。”
  梁玉明笑道:“城東皆賤民,比草芥還賤,且讓老祖宗吃個飽,老祖宗若是吃不夠,我再給他送去些。”
  ……
  安淑院,昭興帝睜開了眼睛。
  眼前壹排蠟燭逐壹點亮,證明蠆元厄星正在朝著蒼龍殿靠近。
  蒼龍殿裏,兩名長老重傷,只剩下粱季雄還在和兩條血顎蚰蜒死戰。
  梁玉明高估了這三位長老,本以為三條血顎蚰蜒會把三位長老拖到強弩之末,如今看來,這三位長老很可能直接死在三條蚰蜒手上。
  ……
  陰陽司裏,太蔔做好了準備。
  等蠆元厄星殺了三位蒼龍長老,再殺了陳順才,太子上位的機會就來了。
  太蔔感受到了久違的興奮,他很久沒有渴望過戰鬥了。
  ……
  梁玉明穿好了龍袍,替昭興帝準備了好遺詔,帶上蠱士和他募集的私兵,動身前往皇宮。
  在他看來,這場戰爭已經沒有懸念,他只需要做兩件事,先給昭興帝壹家收屍,然後坐上龍椅。
  ……
  安淑院,又壹盞蠟燭亮了起來,蠆元厄星距離蒼龍殿已經不到壹裏。
  皇後柴秋慈打開了內院的鐵鎖,扯下了生銹的鐵鏈,推開了沈重的大門。
  內院中央,粗壯猙獰的槐樹咆哮壹聲,伸出無數根須,沖向了昭興帝。
  可根須碰不到昭興帝,也碰不到隋智和皇後柴秋慈,他們身上好像有壹道特殊的屏障。
  柴秋慈抓住根須,長嘯壹聲,槐樹壹陣顫抖,萬千哀嚎之音震耳欲聾。
  皇後在吸取槐樹的力量,槐樹試圖掙脫卻無濟於事。
  直到槐樹上有接近三成的枝葉枯萎,皇後才放開了根須。
  她走到昭興帝面前,輕輕觸碰著昭興帝眼前的蠟燭,原本點亮的蠟燭,忽然熄滅了壹根。
  ……
  蠆元厄星沿著大路走向了蒼龍殿,身邊的路人逐壹癱倒,轉眼殞命。
  走到路口,距離蒼龍殿不足百尺。
  大殿之中,重傷的兩位長老受殺氣侵蝕,開始劇烈顫抖。
  粱世祿顫抖著聲音道:“這,這是,這是什麽……”
  粱功平看著粱季雄道:“咱們劫數到了。”
  粱季雄獨自面對兩條蚰蜒,顫抖著聲音道:“大宣的劫數到了。”
  ……
  蠆元厄星又走壹步,忽然感覺情勢不對。
  “這是,混沌?”
  話音未落,蠆元厄星消失了。
  殺氣消失了,蒼龍長老不再顫抖。
  太蔔在星象盤也看不到蠆元厄星的位置。
  他去哪了?
  太蔔的額頭冒出壹層冷汗。
  ……
  武栩對徐誌穹道:“我知道妳要盡本分,可這事沒有緩和麽?”
  徐誌穹把提燈郎的罪業單獨收在了壹個包袱裏,對武栩道:“七品議郎,能主是非,我寫壹紙賞善書,帶他們去賞善司,只要生前罪業不是太重……”
  話沒說完,武栩臉頰又開始抽動。
  血腥味好重!就在附近!
  徐誌穹也聞到了!
  喬順剛正打算帶著提燈郎離開宅院,卻聽武栩喝道:“站在原地,都別動!”
  武栩提著長刀走到了院子外面,但見壹個年輕男子,正在往遠處走,在他身後,躺著壹路屍體。
  壹個壯漢奄奄壹息,拼命想抱住身邊的妻子。
  年輕男子摸了摸壯漢的頭,笑道:“命硬!”
  壯漢頭壹沈,沒了動靜。
  ……
  安淑院裏,昭興帝笑了:
  “武栩,妳只在意蒼生,蒼生已遭塗炭,妳管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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