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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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五十七章 千刀萬剮,我看妳眨不眨眼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當晚,徐誌穹悄悄離開衙門,帶上藏形鏡,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門口非常熱鬧,兩萬死者的家人,正在大理寺門前等著討說法,大理寺官員紛紛出來安撫,隔著壹條街都能聽見震天的哭聲。
  程定松正在發表演講:“諸位,且聽本卿壹言,本卿奉陛下之命審理此案,明日定給諸位壹個公道……”
  大理寺本就沒有高品修者,徐誌穹直接用藏形鏡潛入正堂,找了片刻,找到了壹個封筒,封筒上註明著判書。
  徐誌穹小心揭開封蠟,打開壹看,果真是明天要用的判書。
  判書上寫的清楚,要讓武栩挫骨揚灰,還要專門鑄個鐵人,讓他遭萬人唾罵。
  徐誌穹換了壹份新的判書,放回封筒,用膠粘上封蠟。
  這膠是當初從童青秋那裏要來的,專門用來粘封蠟,徐誌穹手段幹凈,沒留下半點痕跡,打掃手尾,本來就是判官的基本素養。
  接著他又找到了自己留下那份證詞,也拿了壹份新的,替換了進去。
  大理寺的事情辦完,徐誌穹去了梁玉明的府邸。
  梁玉明府上有不少宦官,梁玉明本身也有四品的金蠶,再用藏形鏡不行了,肯定會暴露。
  徐誌穹躲在了院墻下面,附在老鼠身上,鉆進了梁玉明的臥房。
  梁玉明此刻正在看證詞,所謂證詞就是講話稿,證明他自己清白。
  看了兩遍,梁玉明拿起證詞,朗讀了起來。
  想在證詞上下手太難,他壹直拿著證詞不離手。
  徐誌穹看了看梁玉明的臥榻,悄悄爬了上去,嘴裏吊著懸囊竹,做了些手腳。
  直到子時,梁玉明把證詞放在燭火上,燒了。
  他把證詞的內容全都背了下來,明天可以慷慨激昂自證清白。
  他揉了揉眉心,疲憊的躺在床上,腦袋接觸到枕頭那壹刻,突然覺得壹陣刺痛。
  梁玉明壹驚,趕緊把枕頭檢查了壹遍,發現並無異樣,懷疑是自己太乏累了,且換了個新枕頭,睡去了。
  換也晚了,妳中招了。
  我真想現在砍死妳,可現在砍死妳沒用。
  ……
  離開了世子府,徐誌穹去了涼芬園,進了地道。
  本以為陶花媛出逃,宮裏會加緊戒備,沒想到卻如陶花媛所料,梁玉瑤不敢聲張,宮裏平靜如常。
  徐誌穹這次沒去玉瑤宮,他去了東宮。
  太子正在和兩個太監摔跤,把兩個太監摔的鼻青臉腫,他自己也弄得滿身灰塵。
  又摔了兩局,太子突然聽到了老鼠叫,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道:“滾吧,讓本宮清靜會。”
  兩個太監終於解脫了,趕緊跑了出去。
  太子來到墻角,看了看那老鼠。
  “兄弟,妳來作甚?”
  老鼠用爪子蘸著水,在地上寫了壹行字:明天妳爹去不?
  太子明白了徐誌穹的意思:“他去,我們都得跟著去,但不亮身份,都混在平民裏頭。”
  皇帝也去。
  這廝有三品修為,他要下黑手,還真不好應對。
  太子似乎明白徐誌穹的心思,低聲道:“三位長老也在,他不會輕易出手。”
  三位長老也在,這更要多加小心。
  徐誌穹點點頭,正要離開,太子呼喚壹聲:“兄弟,別做蠢事,來日方長啊。”
  徐誌穹回頭看了壹眼太子,轉身鉆進了院子,走的無影無蹤。
  ……
  離開了皇宮,徐誌穹沿著望安河走了壹圈,走到了熟悉的巷口,徐誌穹猛地鉆到了壹個賣花姑娘的身後。
  賣花姑娘壹驚,趕緊回頭:“徐,馬,妳……”
  徐誌穹捏了捏夏琥的臉蛋,笑道:“娘子,想我麽?”
  夏琥錘了徐誌穹壹拳:“賊丕,妳跑哪去了,這兩天可急死我了!”
  “怎地,急著改嫁麽?”
  “莫說笑話,快告訴我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徐誌穹從懷裏拿出了壹個包袱,“這是幾個人的罪業,我給他們寫了壹紙赦書,他們立了大功,妳且幫我送到賞善司去,看能不能從輕發落。”
  夏琥接過包袱,皺眉道:“妳自己怎麽不送去?”
  “我這兩天事忙,顧不得了。”
  “妳忙什麽事?”
  “這能說與妳麽?都是機密的事情!”
  夏琥搖頭道:“妳不說我便不送!”
  徐誌穹壹臉堆笑道:“好娘子,我裏面還寫了文書,這些功勛都歸妳!”
  “妳到底要做什麽?”
  “等辦完了事情再告訴妳,娘子越來越俊了,讓我親壹口。”
  徐誌穹伸著嘴過來了,夏琥壹把將他推開:“賊丕,恁地沒正經!”
  徐誌穹嘿嘿壹笑,把包袱塞給夏琥,轉身走了。
  轉過巷子,夏琥突然從身後追了上來。
  “徐,那個,馬,妳,官人!”
  徐誌穹沒回頭,只顧往前走。
  叫官人都留不住,夏琥追上去,從背後緊緊抱住徐誌穹。
  “官人,我知妳受了委屈,也知道妳們千戶受了委屈,官人,別理這些凡塵俗事了,凡塵不值得!”
  徐誌穹摸了摸夏琥的手,身形突然消失不見。
  夏琥四下尋覓,找不到徐誌穹,哭得滿臉是淚。
  ……
  徐誌穹沒走遠,他回了自己的房子。
  白天睡議郎院,晚上出去巡夜,這房子好久沒住過了,裏面堆滿了灰塵。
  徐誌穹跳到隔壁院子看了壹眼,黃氏和妙瑩母女都睡下了。
  他又回了自己的屋子,往草席上壹躺,美美睡了壹覺。
  還是自己的屋子裏睡得踏實,可惜啊……
  次日天明,昭興帝換上了便服,準備出宮。
  對於事件的處理結果,昭興帝頗有感嘆:“這罪責竟然也能算在武栩頭上,蒼龍殿的三個老東西,和稀泥的本事委實了得。”
  陳順才在旁道:“陛下,聖德長老和聖慈長老幾番袒護梁玉明,聖威長老獨木難支呀。”
  昭興帝冷笑道:“妳以為梁季雄是什麽好東西?妳以為他是在為朕著想?都是壹丘之貉罷了,讓他們鬥吧,他們不鬥,朕的日子豈能安生?”
  陳順才又道:“陛下,懷王父子不能不防啊。”
  “誰說不防?多留他們兩天狗命,另有用處,”說話間,昭興帝長嘆壹聲,“我真有點可憐武栩,但凡對朕有幾分忠誠,他也不至於落到這般下場。”
  ……
  徐誌穹從掌燈衙門的小舍裏走了出來,穿了壹身整潔的青衫,帶上了青燈,神采奕奕來到了衙門口。
  喬順剛等十六名提燈郎被押送了出來,他們都是那晚參加過戰鬥的,被大理寺篩選出來,代表其余參戰的提燈郎聽取判決。
  提燈郎見了徐誌穹個個破口大罵,孟世貞想上前踹徐誌穹壹腳,被武威營的軍士塞進了馬車上。
  屈金山上前道:“孩子,我知道妳為難,咱們不能丟了良心啊!”
  話沒說完,屈金山也被塞進了馬車。
  馬車上有陰陽法陣,裏面的罵聲傳不出來,何芳親自押送馬車,看到徐誌穹,神色有些慚愧。
  “徐燈郎,何某奉命行事,妳不要怪罪我。”
  徐誌穹笑道:“都是身不由己。”
  陰陽司還來了不少陰陽師,都是太蔔派來的。
  蒼龍殿三長老向太蔔許諾,只要今天的事情順利了結,就撤去包圍陰陽司的軍士。
  ……
  鐘參帶著武威營壹百軍士、青衣閣三十名青衣,押送著十六名提燈郎,前往西集鬧市。
  壹路上,姜飛莉怒視徐誌穹,恨不得把徐誌穹吃了。
  尉遲蘭看著徐誌穹,五味陳雜,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徐誌穹跟在鐘參身後,若無其事的走著,等到了西集,圍觀者人山人海,三省六部各大官員都已到場,大理寺卿程定松站在木臺上,等待宣讀罪狀。
  程定松讓徐誌穹站在他身邊。
  徐誌穹帶著笑容站了過去。
  這是個很丟人的事情。
  在平民的眼裏,徐誌穹是武栩的幫兇,是他們的仇人。
  在提燈郎眼裏,徐誌穹是背叛千戶的畜生!
  在大小官員眼裏,徐誌穹是個小醜,是個笑話。
  總之在所有人眼裏,他都不是東西。
  徐誌穹微笑的看著所有人。
  梁玉明也站在了臺上,站在程定松的另壹邊,徐誌穹看了他壹眼,他懶得看徐誌穹。
  鐘參面帶愧色,不敢看徐誌穹。
  俯視臺下,徐誌穹看到了梁季雄,穿著平民的衣衫。
  身邊還有兩個老頭子,應該是另外兩位長老。
  他看到了梁大官家還有太監陳順才,身邊還站著太子和幾位公主,也都穿著平民的衣服。
  徐誌穹還在人群中看見了壹張讓他作嘔的臉,周開榮!
  這廝答應過武栩,永遠不回京城,現在武栩死了,他又回來了。
  這個跳梁小醜還不安分,帶著壹群儒生吵吵嚷嚷。
  “武栩狗賊!還我親人!”
  “還我親人!”
  “掌燈衙門的畜生,不得好死!”
  “讓這群狗賊千刀萬剮!”
  浩然正氣之下,圍觀的平民被點起火來,跟著壹起呼喊,但其中也有不同的聲音。
  在木臺旁邊,捆著十幾個人,被打得遍體鱗傷,他們是禦史臺幾位禦史和龍圖閣和天章閣的幾位學士。
  侍禦史王彥陽高聲喊道:“冤啊!武侍郎冤啊!武侍郎救了咱們大宣啊!咱們欠著武侍郎壹條命啊!武侍郎冤枉!梁玉明,妳個逆臣賊子,兩萬冤魂看著妳,妳當遭千刀萬剮!”
  在過去這兩天時間裏,這十幾人四處奔走,為武栩喊冤。
  他們和武栩非親非故,但他們脊骨沒斷,憑壹腔正氣和壹身傲骨為武栩鳴冤,結果被刑部和大理寺抓了起來,打了個半死,被綁在臺下示眾。
  程定松命眾人肅靜:“今日本卿,奉陛下之命,以大宣律法,嚴懲罪徒,上告社稷,下慰蒼生,取判書來!”
  大理寺丞親自送上封筒,程定松要當著眾人的面拆封,表示沒有徇私枉法,這是大宣公開定罪的規矩。
  拆開封筒,拿出判書,程定松的手抖了壹下。
  手指被什麽東西刺破了,判書上好像有針。
  眾目睽睽之下,大理寺卿不敢失儀,趕緊打開判書,看了壹眼,他沒敢念。
  內容和他此前寫的不壹樣。
  什麽情況,判書怎麽被調換了?
  他看了看大理寺丞,剛要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咒術已經生效了。
  徐誌穹捏著傳音牌,看了大理寺卿壹眼,開始傳音:
  “程大人,昨日聽妳壹番教誨,在下受益匪淺,妳是鐵骨錚錚的忠臣,在下欽佩萬分,在下很想向大人學習,可在下天資愚鈍,有些東西學不到精髓,大人曾說,縱使為陛下千刀萬剮,眼睛都不眨壹下,這壹點,在下學不會,勞煩大人當面指點!”
  徐誌穹在自己手心撓了壹下。
  程定松感覺身上被割了壹刀。
  這壹下疼得他眼淚流出來了。
  “不行啊,妳不光眨了眼,怎麽還哭了?”
  徐誌穹聽到了程定松的聲音,被改良的傳音牌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聲:
  “徐誌穹,妳用了什麽妖法?妳想怎樣?”
  “妳照著判書,壹字壹句念下去就好,千萬別念錯了。”
  “妳敢威脅本卿!本卿寧死不屈!”
  “好!我就喜歡妳這有骨氣的人!”
  徐誌穹五根手指壹起在手心撓了壹下。
  程定松當即求饒:“別,別,饒我,饒我,我念……”
  “還特麽千刀萬剮,就這幾刀就受不了。
  武千戶骨頭碎了多少次?妳特麽還有臉跟他相比?念!”
  程定松能說話了,顫抖著聲音念道:“懷,懷……”
  “念大聲些!”徐誌穹又劃了壹道。
  “懷王世子梁玉明,圖謀篡逆,勾結蠱門邪道,至京城作亂,殘害蒼生兩萬余人,此賊十惡不赦,罪不容誅!”
  話音落地,鬧市壹片寂靜!
  梁玉明瞠目結舌看著程定松,駭然道:“程大人,妳說甚?”
  臺上所有官員萬分驚愕,只有程定松和徐誌穹面無表情。
  臺下的平民睜著眼睛張著大嘴,看著臺上,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昭興帝皺起了眉頭,默不作聲。
  三位長老驚愕良久,粱世祿最先反應過來:“有咒術!那個提燈郎用了咒術!”
  梁功平懂陰陽之術,念起咒語試圖解咒,解了幾次,卻沒能解開。
  那個提燈郎怎麽會有這麽強的手段。
  徐誌穹早就做了防備,得知昭興帝和三位長老要來,他昨夜聯絡了太蔔。
  陰陽司,青燈閃爍,太蔔神情亢奮。
  “狂生,老夫且隨妳瘋壹回!”
  徐誌穹又撓手心:“接著念!”
  梁功平想用“七品技能“奸佞無息”,讓程定松無法開口說話。
  太蔔白須翻飛,破了梁功平的技能,神情越發亢奮!
  程定松喊道:“禮部左侍郎武栩,率掌燈衙門二百余提燈郎,與蠱門邪道血戰壹夜,武栩以血肉之軀,擊殺蠆元厄星,救萬民於水火,救大宣於水火,乃大宣扶傾救危之英雄,大宣,大宣……誰若……”
  程定松念不下去了,下壹句太粗鄙。
  “給我念!”徐誌穹連撓了幾下。
  程定松聲嘶力竭道:“大宣之人,皆欠武侍郎壹條性命,誰若恩將仇報,詆毀武侍郎,誰就是,就是畜生,就是禽獸,就是王八蛋!”
  萬千之人,嘩然壹片。
  平頭百姓,縱使沒讀過書,也能聽得懂這番平鋪直敘的判決!
  這是判決!來自大理寺的判決!
  梁玉明指著程定松道:“狗賊,誰指使妳汙蔑我!”
  話沒說完,壹塊石頭飛了上來,砸中了梁玉明的臉。
  死者的家人在朝著梁玉明扔石頭!
  “狗賊,還我爹娘!”
  “狗賊,還我夫君!”
  場面壹片混亂,官員們不敢開口,梁玉明擦去臉上血跡道:“程定松,我問妳話,妳為何栽贓於我!”
  徐誌穹在旁道:“世子,別慌,我是證人,我給妳作證,當初妳拐走京城二百多名女子,為了熬脂膏,煉囂絨,後來被掌燈衙門抓了,妳逃了,蒼龍長老護著妳,瞞天過海,妳逃過壹死,囂絨沒煉成,妳又煉了血顎,血顎還不夠,妳又養了壹千多蠱士,妳還從蠱門招來了幾百名蠱族修者,妳還把蠆元厄星招來,害了兩萬多人命,妳個雜種養的,妳是怕大宣萬千蒼生趕不盡殺不絕嗎?”
  “奸賊!惡徒!”梁玉明破口大罵,“妳構陷皇室,論罪當斬!”
  徐誌穹叩打了壹下懸囊竹。
  梁玉明體內的懸囊破了,他突然不說話了。
  四品金蠶,咒術殺不死妳,毒藥毒不死妳,放火燒不死妳,刀槍砍不死妳,但妳害怕壹樣東西。
  當初妳讓範寶才暴走的藥粉,被童青秋仿制出來了。
  懸囊裏不僅可以裝咒術,也可以裝藥粉!
  現在懸囊破了,妳該顯形了!
  周開榮見場面失控,趕緊喊道:“諸位稍安勿躁,聽我壹言,徐誌穹血口噴人!此賊是武栩同黨,是個殺人如麻的惡徒,我的侄子沒有招惹過他,卻死在了他手裏,懷王世子忠厚賢良,襟懷坦蕩,豈能容妳,詆,詆毀……”
  周開榮聲音越來與小,他發現梁玉明的身體出現了變化。
  腰變圓了,頭變尖了,肩膀變窄了,四肢變短了。
  這場面他再熟悉不過,他的家仆範寶才曾經在他面前變過身。
  人海之中,驚叫連連:
  “快看,他變蟲子了!”
  “他,他,他不是世子嗎?”
  “妖怪!懷王世子是妖怪!”
  徐誌穹壹步跳起,沖向了周開榮,暴走的梁玉明,緊追徐誌穹不放。
  徐誌穹壹閃身,梁玉明正撲在周開榮身上,張開巨口,露出鰲牙,要吐絲。
  周開榮嘶聲喊道:“金蠶,這是蠱門金蠶!救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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