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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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公孫侍郎,本殿下回來了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大慶殿,朝會。
  龍椅旁邊給太子擺了個專座。
  因為皇帝還活著,太子沒有登基,只是監國,還不能坐龍椅,只能坐在龍椅旁邊。
  但這並不影響太子理政的權力。
  今天朝會,大小官員悉數到齊,前些日子失蹤的官員都來了,連太蔔都來了。
  今天要處置的第壹件政務,是關於公孫文的。
  “公孫侍郎,”太子敲了敲桌上堆積如山的奏章,問道,“彈劾妳的奏章共有壹百壹十六本,其中八十二本建議將妳革職查辦,剩下三十四本建議將妳收監刑部,妳怎麽看?”
  “臣,問心無愧!”公孫文對此早有準備,他料定太子會革他的職,甚至真把他送進監牢。
  他會先在朝堂之上,帶領壹眾弟子,據理力爭,抗辯到底。
  然後在朝堂之外,發動龍怒社壹眾儒生,在京城鬧事。
  太子監國之初,便鬧出這麽大亂子,他這監國的位子別想坐穩,公孫文甚至有信心把他從儲君的位子上扳下來!
  所有弟子全都做好了舌戰的準備,公孫文神情淡定,且等太子出招。
  “好個問心無愧!”太子壹錘案幾,微笑道,“本宮信妳這句話!”
  他出招了!
  公孫文本以為太子這是在譏諷他,正要反唇相譏,忽聽太子道:“公孫侍郎所言非虛,他做事雖說操切了些,但壹番心意都是為我大宣社稷,京城之中出了不少暴行,但這都是龍怒社所為,與公孫侍郎無關,
  今星文閣剛剛落成,尚未任命學士,且任公孫侍郎為星文閣直學士,以示嘉獎,不知諸公意下如何?”
  眾臣楞了。
  嘉獎?
  壹開始聽太子說嘉獎,眾臣還以為是說笑,沒想到太子是真心要給公孫文嘉獎。
  吏部侍郎是正三品,直學士也是正三品,公孫文這是白撿了壹個虛銜。
  公孫文也始料未及,他是準備和太子打嘴炮的,這壹下,所有的嘴炮都無從施展了。
  太子並沒有貶公孫文的官,沒有給公孫文任何懲罰,公孫文就是想吵,也找不到角度。
  可公孫文轉念壹想,這裏可能另有說道。
  他這是想用虛職來換我的實權,他下壹步肯定要免去我吏部侍郎之職。
  就算免職也沒脾氣,太子只是做了壹次正常調動,我要說我就不想調,那反倒成了我不守人臣之道了。
  無妨,妳來軟的,我也來軟的,等妳要免我吏部之職時,我且要求暫時保留吏部職務,兩個職務同時兼任,看妳作何回應。
  妳肯定不答應,我便據理力爭,到時候咱們還來硬的。
  太子,我對妳太了解了。
  裝傻充楞這多年,我知道妳有點小聰明。
  可這點小聰明救不了妳。
  朝堂之上的進退周旋,不是妳壹個少年郎能懂得的,妳還要多學幾年,有些事情妳學壹輩子,恐怕都學不到精髓。
  太子看著公孫文道:“公孫侍郎,妳倒是說句話呀?”
  公孫文有些出神,剛剛反應過來:“臣,願聽殿下安排!”
  “這就完了?”太子不高興了,“這事情我都和內閣商量好了,妳願聽安排就完了?”
  和內閣商量好了,證明事情定下來了,公孫文認為自己不需要再做什麽多余的表示。
  嚴安清提醒壹句:“還沒謝恩。”
  差點忘了。
  公孫文俯身施禮道:“臣,謝殿下厚恩。”
  少年,妳到這時候還不忘抖壹下機靈,我看妳這小聰明能刷到何時,等會辯爭起來,可別說我不給妳留顏面。
  太子接著說道:“接下來咱們說說皇城司的事情。”
  等等!
  公孫文壹楞,我的事情這就算完了?
  妳不是該免我的職麽?
  準備了那麽多嘴炮,太子根本沒往下說。
  公孫文的事情就這麽處置完了,該鐘參了。
  這不是公孫文設想的套路。
  太子到底要做什麽?
  “鐘指揮使,皇城最近出了不少事情,妳皇城司難辭其咎,午後且把妳部下史勛帶來,問問他這掌燈千戶還能不能幹,若他就是個廢人,且告老還鄉就是,別再折了皇城司的臉面,
  但瑕不掩瑜,過不掩功,妳部下徐誌穹在北境戰士中戰功卓著,提燈郎奮勇殺敵,這件事情本宮也是記得的,該賞的時候,本宮絕不吝惜,本宮同樣加封妳為星文閣直學士,這事情也和內閣商議過了。”
  鐘參趕緊謝恩。
  “陰陽司在戰事中同樣功不可沒,加封太蔔星文閣直學士!”
  太蔔也趕緊謝恩。
  壹連串操作來的太快,公孫文來不及應對。
  貌似也不需要應對,吏部侍郎的職位還在,無非加封了幾個直學士的虛職,不予理會就是了。
  看來太子學會了識大體,知道什麽人不能招惹,知道如何守住自己的位子。
  既然他有自知之明,朝堂之上且先放他壹馬,待散了朝,再向他施壓。
  太子接下來問了農事,戶部尚書稟曰:今年的收成不及往年,但好歹保住了七成。
  問了農事再問工事,修河堤、修水渠的錢該出還是得出,其余工事壹律減免。
  接下來問到了吏治,官員升升降降,太子沒有理會,公孫文再出壹口氣,他提拔的那那些弟子也安全了。
  再接下來要問兵務,這就是關鍵了。
  兵部尚書空缺,隋智昏迷不醒,只剩下壹個右侍郎,太子卻要問個明白。
  “兵部右侍郎方世臣,本宮問妳,十萬大軍準備的如何了?”
  方世臣慌忙陳奏:“殿下,兵馬籌備之事壹直由隋侍郎辦理,微臣壹概不知。”
  “隋侍郎病倒了,妳現在跟我說壹概不知,且問妳這些時日都做甚去了?”
  方世臣道:“臣負責軍中雜務,軍庫盤點、餉銀發放、兵籍造冊,都是微臣掌管。”
  太子笑道:“這些雜務交給主事去辦即可,朝廷又何必養個侍郎?
  方世臣,我給妳兩天時間,把兵馬籌備之事弄清楚,否則便將妳貶為庶人,屆時可別怪律法無情!”
  方世臣不敢爭辯,朝會就此散了。
  公孫文心情大好,且回吏部準備奏章。
  太子向他示弱了,之前的事情也不追究了,這就證明太子很愛惜自己的監國之位,不敢找公孫文的麻煩。
  正好趁機上書,繼續往朝堂安插自己的弟子。
  尤其是內閣,這地方不能讓嚴安清壹個人說了算,必須安插進自己的人手。
  寫好了十幾封奏章,送去了司禮監,公孫文估算了壹下太子的反應。
  太子肯定很為難,肯定想把事情拖下來。
  不能給他拖延的機會,今夜就向他施壓。
  公孫文命人將龍怒社成員召集到城南,今晚的目標,是鶯歌院。
  去鶯歌院作甚?
  自然是要把鶯歌院砸了!
  鶯歌院有傷風化,也是窮苦儒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去處,砸了這地方,儒生們肯定拍手稱快。
  更重要的是,鶯歌院是禮部之下的教坊,也是京城文人的精神寄托。
  砸了鶯歌院,壹來能震懾禮部,二來能震懾文人,讓他們共同向太子施壓,讓太子明白龍怒社的實力。
  入夜,公孫文來到城南,看到了十幾名肆師。
  公孫文皺眉道:“這都什麽時候了?弟子們還沒來?”
  肆師們默不作聲。
  公孫文勃然大怒:“妳等聾了怎地?聽不到我的話麽?”
  壹名肆師道:“師尊,我知妳自有苦衷,可此事來的如此突然,弟子們實在揣度不透師尊的用意。”
  公孫文愕然道:“妳等所言何事?”
  另壹名肆師道:“師尊,今日星文閣來人,宣布解散龍怒社,今夜不得講學,還說這是師尊的命令。”
  “壹派胡言!”公孫文勃然大怒,卻看見肆師遞上了星文閣下的文書。
  文書明確寫著要解散龍怒社,日後龍怒社不得講學、集會,否則以叛道之罪論處,當即逐出師門。
  這是誰寫的文書?
  看起來好像很明顯。
  字是公孫文的字跡。
  下面還有公孫文的印章。
  在所有弟子看來,這就是公孫文親筆所書!
  “妳們這群愚人,當真愚不可及!”公孫文把文書扔在了地上,“但憑這封文書就把妳們騙了,妳們怎麽不去當面問我?”
  已經肆師道:“周師兄去問了。”
  “去哪裏問的?我怎麽沒見到他?”
  “他說去星文閣問的,他說見到您了!”
  “他見到我了?”公孫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周開榮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妳等信他了?”
  肆師壹臉委屈道:“難道連周師兄都信不得麽?除了周師兄,還有幾位師兄也壹起去了,他們都說見到了您,他們都說是您親自吩咐,解散龍怒社!”
  “荒唐,何其荒唐!”公孫文咆哮道,“妳們為什麽要信他們的話,他們為什麽要去星文閣找我?為什麽不去吏部衙門!”
  壹名肆師壹臉無奈:“師尊,都說您當上了星文閣直學士,難道這件事情也是假的?”
  公孫文沈吟半響,道:“是真的又如何?星文閣怎就管得了我龍怒社?我們可是天子門生!”
  “師尊,京城之中都貼出了告示,京城之中所有學社,都由星文閣掌管,裏面還特地提到了龍怒社。”
  公孫文只覺的頭皮發麻,所有的思緒亂作壹團,他必須好好整理壹番。
  當上了星文閣直學士,這沒關系,壹份虛職而已。
  星文閣下了壹道文書,要解散龍怒社,這不算什麽高明的操作,這份文書冒用了自己的字跡而已。
  可龍怒社就因為星文閣壹紙文書被解散了,公孫文實在想不明白。
  周開榮竟然還背叛了自己,這就讓公孫文更想不明白。
  想了許久,公孫文突然想明白了。
  公孫文把文書撿了起來,從頭到尾通讀壹邊,他讀出了這份文書的分量。
  這份文書,說是假的,的確是假的,可要說他是真的,也是真的。
  因為這是大宣正統的官方文書,對儒生本就有強大的震懾力,更何況文書上留著公孫文的字跡和印章。
  公孫文犯了壹個錯誤,壹開始他就錯了。
  他以為星文閣直學士是個虛職。
  實際上星文閣直學士不是虛職,星文閣也不是虛設機構。
  太子從沒說星文閣是虛的,這是壹個被朝廷賦予了實際權力的機構,他對京城的學社有強大的掌控力。
  太子用朝廷的實際權力,解散了龍怒社。
  公孫文站在社館之中良久無語。
  夜風之中,他好像聽到了太子的嘲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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