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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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三章 賞善大夫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徐誌穹帶著憑票和契書回了罰惡司。
  他先去了賞勛樓,兌換了功勛,而後又去了罰惡司出口。
  罰惡司的出口有三扇大門,壹通陰司,壹通冢宰府,壹通賞善司,這是他唯壹知道通往賞善司的道路。
  這條路,卻與通往陰司的道路大不相同,壹路紅花綠樹,滿滿生機。
  走了半個多時辰,道路前方有壹座青山,山不算太高,有四五百尺,山間草木旺盛,壹條小溪自山腰緩緩而下。
  小溪旁邊有壹座涼亭,涼亭之中,有壹白衣男子正在撫琴。
  這人戴著面具,顯然是賞善司的官員,他琴藝很高,徐誌穹是懂音樂的,他經常在勾欄欣賞音樂。
  看那人彈得如此專註,徐誌穹也不好打擾,且在壹旁靜靜聽著。
  過了小半個時辰,白衣男終於彈罷壹曲,輕嘆壹聲:“好曲,真乃好曲,勞兄臺久等了。”
  徐誌穹俯身施禮:“得聞先生彈奏仙樂,實乃在下之幸。”
  白衣人點點頭道:“既如此,某家再為兄臺彈奏壹曲。”
  “且慢!”壹曲壹個小時,徐誌穹等不起了,他拿出袁氏的罪業,交給白衣人道,“我是來兌功勛的。”
  白衣人看過罪業,點點頭道:“同道之中,懲兇除惡者數不勝數,安良賞善者寥寥無幾,難得啊,委實難得,某家彈三段小曲,妳若聽得出來曲牌,我這就帶妳去換功勛。”
  不是吧,來賞善司換功勛,還得考試?
  這人壹直自稱某家,某家是前朝的自稱之辭,在曲戲之中也很常見。
  這人應該是個曲癡。
  徐誌穹對曲牌不算陌生,但也不算太熟悉,在勾欄,徐誌穹對曲牌沒有投入太大精力,大部分曲牌還是在鶯歌院裏聽來的。
  秦長茂總來賞善司領功勛,每次也要經過考試嗎?看他樣子,也不是個懂音樂的。
  思索之間,白衣人已經開始彈琴,彈了壹半,徐誌穹聽出了曲牌:“這是《醉太平》。”
  白衣人點點頭道:“《醉太平》是老曲,聽出來也不算本事,聽某家再彈壹曲。”
  剛剛彈了片刻,徐誌穹脫口而出道:“這是《翠裙腰》。”
  白衣人壹笑:“街頭巷尾,有誰不知《翠裙腰》,這曲子通俗了些,我再彈壹首。”
  接下來的壹首可大不相同,這是典型的陽春白雪,鶯歌院裏,武音閣主辛楚跳舞之時,配的就是這類曲子。
  這種曲子超出了徐誌穹欣賞範圍,徐誌穹自然記不住曲牌,壹段彈罷,白衣人看著徐誌穹道:“這次卻是聽不出來了吧?”
  徐誌穹點點頭:“恕在下耳拙。”
  聽不出來,就大方承認,沒必要跟人家混賴。
  白衣人起身道:“可惜啊,可惜,妳只聽出了兩曲。”
  考試沒通過。
  功勛沒換來。
  算了,沒換來就沒換來,這次換不來還有下次,反正罪業在自己手裏,下次也未必會遇到這個怪人。
  徐誌穹正要告辭,卻見那人起身道:“隨某家來。”
  徐誌穹詫道:“隨妳作甚去?”
  “妳不是要兌功勛麽?”
  “我只聽出兩曲,也能兌功勛?”
  “就算壹曲都聽不出來,也是能換的,”白衣人笑道,“賞善是大功績,難道還能虧了妳不成?”
  那妳時才讓我聽個甚來!
  徐誌穹沒作聲,跟著白衣人沿著小溪緩緩上山。
  “妳跟某家說說,這罪業從何而來?”
  這還用我說?
  妳不會用孽鏡臺照照?
  難道賞善司沒有孽鏡臺這種裝備?
  說就說吧,徐誌穹把事情經過詳述壹遍,白衣人點點頭道:“原來此事還與秦長茂有關,妳覺得秦長茂這人怎樣?”
  徐誌穹心頭壹緊,想起了壹件事。
  秦長茂的大部分功勛來自賞善司,他在賞善司頗有聲名,這問題可得慎重回答。
  徐誌穹道:“壹言半語,卻也難說。”
  白衣人點頭道:“妳與某家都是正直的人,不在背後論人短長,不過依某家看來,秦長茂賞善功績頗多,但為人迂腐,是非不明,救壹人,不知多少人受其殃及,此非賞善正途!”
  徐誌穹點頭道:“兄臺說的是。”
  白衣人轉臉道:“妳可知何謂賞善正途?”
  又要考試了麽?
  徐誌穹思忖片刻道:“賞善罰惡,都是道門本分。”
  “說得對,若是連這都答不上來……”男子故意拉了個長音。
  徐誌穹道:“若是答不上來,功勛就不給我兌了?”
  “非也,答不上來,某家也不能把妳怎地,功勛還是要兌的,某家只是隨便問問。”
  白衣人繼續往山上走,看著他的背影,徐誌穹有揍他壹頓的沖動。
  算了,等拿了功勛再揍他。
  兩人走到山頂,白衣人吸了壹口山風,甚是愜意。
  “兄臺,除音律之外,妳還有何所好?”
  徐誌穹實話實說:“我還喜歡賞舞。”
  白衣人點頭:“這卻好,不像秦長茂那等人,唯壹專精之業,只有他那些刷牙的器具,某家為他彈曲,他壹首也聽不出來,這等粗俗之人,實令某家厭惡!兄臺既是樂於賞舞,某家為妳跳上壹曲如何?妳若能看出某家跳的曲牌……”
  徐誌穹忍無可忍:“兄臺,在下另有急事,妳先把功勛兌給我吧。”
  “唉,知音難覓,”白衣人長嘆壹聲,“且隨我到山下小亭,兌換功勛。”
  山下小亭?
  那不還是原來的地方麽?
  徐誌穹怒道:“既是在小亭兌功勛,為何還要帶我上山?”
  白衣人道:“某家倦了,想來山上走走,不想兄臺妳也跟來了。”
  徐誌穹火冒三丈,擼起袖子道:“敢問足下幾品修為?”
  白衣人抱拳道:“道門四品,賞善大夫,白悅山!”
  徐誌穹把袖子擼了回去,抱拳道:“七品同門,馬尚峰,見過白大夫。”
  白悅山贊嘆道:“我悅山,妳尚峰,難怪如此投契!”
  “投契,投契!”徐誌穹暗自咬了咬牙。
  四品,吹牛吧妳!
  四品是妳這種逗比麽?
  他用罪業之瞳看了壹眼,看不出對方的修為。
  罪業之瞳的極限是五品,既然看不出來,那就證明對方在五品之上。
  這逗比沒說大話。
  白悅山背著手,輕舒壹口氣道:“時令正好,妳隨某家去山間采些花來吧。”
  “采花……”徐誌穹抿抿嘴,哭笑不得道:“且聽白大夫吩咐。”
  兩人在山中轉了半日,回到了小亭,白大夫又彈奏壹曲,終於肯為徐誌穹兌換功勛了。
  他把罪業放在琴上,不多時,犄角化成壹片黑煙,消散而去。
  琴上多了壹個布袋,布袋繡著壹個“白”字,裏面裝著滿滿的金豆。
  四品賞善大夫,是賞善司的主人。
  徐誌穹去過很多次罰惡司,但從來沒見過罰惡長使,可賞善大夫卻願意親自為徐誌穹兌換功勛。
  雖說性情怪了些,但徐誌穹對白悅山的印象還算不錯。
  白悅山把功勛交給徐誌穹,徐誌穹剛說壹聲告辭,白悅山道:“且慢,妳是第壹次賞善麽?”
  聽他的語氣,第壹次賞善似乎另有獎賞。
  徐誌穹趕緊應承道:“確實是第壹次。”
  白悅山點點頭,抱拳道:“後會有期!”
  我套……
  要不是我打不過妳,妳看我不套死妳……
  徐誌穹帶著功勛回到了家裏,道長坐在院中等著。
  “壹共收了多少,都拿出來吧!”
  “其實也沒有太多。”徐誌穹先拿出來在陰司兌換的二百九十壹顆功勛。
  道長點點頭道:“算上懲治段士雲的壹百多顆,也夠了七品中了。”
  懲治段士雲,從曹議郎那裏得了壹百壹十顆,加起來壹共四百多,剛好夠升七品中。
  徐誌穹上次還剩下了二百零三顆,也壹並拿了出來。
  道長嘆口氣:“罷了,中升上的路,妳也走完壹半了。”
  徐誌穹把從賞善司領來的二百功勛也拿了出來,道長不淡定了:
  “我就說妳個賊丕肯定要偷食吃!我壹時不看著,妳竟然偷藏了這麽多?這七品中也讓妳跳過去了麽,我若是不來,妳是不是連七品上也要跳過去……”
  數落了幾句,道長留意到了裝功勛的袋子不太壹樣。
  上面繡了個“白”字。
  “這是白悅山的口袋,”道長的眉宇舒緩了壹些,“妳賞善了?”
  徐誌穹點點頭,把此前的經歷敘述了壹遍。
  道長聽過,大加贊賞:“妳殺人的本事了得,沒想到救贖良善之心也不減成色,真乃我道門中人!也罷,為師助妳升七品上!妳先吃四百功勛!”
  “謝師父!”徐誌穹回身去拿酒!
  為了這壹刻,他備下了兩壇好酒!
  壹壇是豐樂樓出的眉壽,另壹壇是高羊店出的流霞。
  眉壽是烈酒,且等中升上的時候再喝,情緒更加到位。
  流霞柔和壹些,先喝上幾口,把金豆子順下去!
  少年意氣風發,理應狂歌痛飲!
  徐誌穹拿起酒壇,大喊壹聲:“壯哉!”
  他掂量壹下,又放下了。
  “師父……”
  道長輕嘆壹聲:“今日,適逢齋戒。”
  他把流霞喝光了。
  罷了,烈酒也好!
  徐誌穹又把眉壽端了起來。
  “師父……”
  道長又嘆壹聲:“妳去的太久了。”
  兩壇好酒,他都給喝了,壹口沒留。
  “師父,既然適逢齋戒,妳就不要來找我了!”
  徐誌穹打了壹碗涼水,長籲短嘆間,吃下了三百九十九顆功勛。
  最後壹顆他沒吃,他還記得升七品時的教訓,當時他發了瘋,被道長打了兩耳光,才清醒過來。
  今天不能再吃這個虧了,他相信道長還有別的辦法。
  牛玉賢給徐誌穹做了個鐵盔,徐誌穹先把鐵盔戴上,而後又戴上了判官的面具。
  他吃下了第四百顆功勛,站在了道長面前。
  “師父,弟子準備妥當。”
  道長沒動,徐誌穹道:“師父,您還等什麽,弟子這廂……”
  話說壹半,徐誌穹停住了。
  準確的說,是僵住了。
  以前僵住的是身體,而今僵住的神智。
  他的思維停滯了,人的思維壹旦停滯,時間對於他來說也陷入了靜止。
  這壹過程非常兇險,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徐誌穹會壹直靜止在原地,直到形神耗盡。
  道長早有準備,他幫徐誌穹摘下了頭盔,又幫徐誌穹摘下了面具。
  他從地上撿起壹根柴火棍,對準了徐誌穹的腦袋。
  砰!壹聲悶響!柴火棍斷了。
  這壹棍的力量拿捏的恰到好處,起包了,沒流血。
  道長又把頭盔和面具給徐誌穹戴上,等了半盞茶的時間,徐誌穹清醒了。
  “師父,弟子升到七品中了麽?”
  道長點頭道:“升了。”
  這七品中好升,不像昔日那般痛苦。
  就是頭有點暈。
  徐誌穹摘下頭盔和面具,笑道:“師父,再幫弟子升七品上吧!”
  道長搖頭道:“不忙,先傳妳七品之技,天公地道之法!”
  什麽叫天公地道?聽起來好像不是很能打!
  “師父該不是要教我判案的手段吧,這等技能,卻沒什麽用處。”
  道長搖頭道:“七品議郎主是非,妳自有是非公道,可若遇到強橫之人,不依是非裁決,妳當如何?”
  徐誌穹想了想,搖搖頭道:“他不依我,我也無可奈何。”
  有些事,必須要靠實力說話。
  道長神情莊重:“天理自有公道,集意於敵,具象於心,折敵修為,同強同弱,與敵公平壹戰。”
  徐誌穹明白了道長的意思,
  在對戰強敵之時,他能強行拉低敵人的修為,把雙方的實力,拉到同壹水平線上!
  徐誌穹看向了道長:“師父,那是不是以後我就不用怕妳了?”
  道長還真就拉開了架勢:“狂徒,妳敢來試試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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