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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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六十四章 花子節 滿天星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大宣的美食有很多,但徐誌穹最喜歡的還真是這兩樣東西。
  孫羊店的香醪和熏肉。
  雖說看著余杉別扭,但不得不說,兩個人的性情又有壹股難以理解的投契。
  余杉也是這麽想的:“要不是妳這人太討嫌,我真想多和妳喝幾次酒,跟妳喝酒痛快,沒那麽多扯淡的規矩,上次和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喝酒,壹杯酒端在手裏,說了半個時辰都喝不下去,酒蒸幹了,又被他唾沫星子填滿了,看到他就特麽覺得惡心!”
  余杉喝了兩杯,把熏肉切開了。
  “大考之前,我到妳家裏喝酒,妳就低頭吃,低頭喝,看著妳,我胃口都跟著好起來了,
  早知道妳這條命擱在這場仗上了,我之前就該天天跟妳喝酒,喝完了再跟妳打,打完了咱們再喝,等哪天把妳這個王八蛋打死了,我心裏也就痛快了。”
  妳特麽才是王八蛋,我打死妳個王八蛋!等我還了魂,壹見面就打死妳!
  “史勛那王八羔子當上了掌燈衙門千戶,他不讓提燈郎給妳祭掃,妳別往心裏去,不是衙門的兄弟沒良心,他們還得養家糊口,實在怕丟了差事。”
  確實不能怪他們,此前遭遇不公,眾人但憑壹腔怒火拼上了性命,如今塵埃落定,還得顧著家裏的柴米油鹽。
  “不光掌燈衙門不讓來,武威營、青衣閣都不讓來,皇帝不敢下旨,只讓當官的互相傳話,聽說是怕得罪了白虎真神。”
  這事和白虎真神有什麽關系?
  余杉接著說道:“我不怕那些王八羔子,他們算什麽東西!現在皇城司裏,能讓我看得上的,也就剩下鐘指揮使了。
  我真沒想到他是墨家三品,他藏得可真深,現在他被關在了龍圖閣,也不知道梁大官家饒不饒他。”
  鐘參是三品?
  徐誌穹頗感驚訝。
  可仔細想壹想,之前就有壹些跡象。
  陰陽司夜探修為時,徐誌穹看不出鐘參的修為,這就證明鐘參的修為在五品之上,至少有四品。
  往前再想壹想,當初徐誌穹殺了周開榮的侄子,周開榮來掌燈衙門挑釁,結果進了陷阱,在衙門口示眾了壹整天,作為儒家六品修者,周開榮在陷阱裏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這就證明了鐘參的實力遠勝於常人。
  再想想在青龍殿前,鐘參點亮的二十四盞青燈,比紅燈的威力都大。
  難怪鐘參見誰都不虛,皇城司裏有他和武栩,就連蒼龍殿三個長老也未必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皇帝應該也不敢對鐘參太過分,鐘參忠誠,但並不迂腐,逼急了也會翻臉,皇帝修為沒了,宮裏就剩個陳順才是三品,陳順才有傷,而且林院長曾經說過,墨家克宦官,估計也拿鐘參沒辦法。
  余杉又喝了幾杯,起身道:“明天花子節,恐怕要忙活壹天壹夜,我先回去了,以後我升壹次官,來看妳壹次,等我當上了指揮使,到妳墳前來顯擺三天,氣死妳個王八蛋!”
  ……
  妳王八蛋!妳特麽最王八蛋!
  徐誌穹追著余杉叫罵了半天,回頭壹看,師父已經開始齋戒了。
  壹壺香醪轉眼下肚,熏肉也吃的差不多了。
  徐誌穹道:“已經七個人了,明天還有壹天,三個人肯定湊得齊!”
  師父擦了擦手上的油汙,笑道:“明天花子節,平常人家誰敢出門?妳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徐誌穹蹲在墳頭上,憤怒的看著道長。
  道長冷哼壹聲:“看我作甚?過節也怪我麽?”
  七月初三花子節,大宣最古老的節日之壹。
  在這壹天,叫花子們會集結在壹起,在街上嬉鬧行乞,飯館要請他們吃頓飯,酒肆要請他們喝碗酒,家裏富余點的最好施舍他們壹點東西,否則會遭到乞丐的戲弄。
  戲弄,是個很不好定義的事情。
  說句葷話算是戲弄,笑罵兩句也是戲弄,上房揭瓦也是戲弄,殺人放火也難說是不是戲弄。
  花子節是皇城司最忙碌的壹天,武威營和掌燈衙門要竭盡全力維持京城的治安,小打小鬧不去理會,鬧大了就不能手軟,每年皇城司都要抓捕百十來個花子,當即處死的也得有個二三十。
  城內尚且如此,城外情況就更難說了,俗語有雲,城裏花子鬧,城外鬧花子,城裏的花子鬧壹鬧倒也無妨,城外鬧花子卻跟鬧土匪壹樣。
  白虎山在城外。
  這種情況下,普通人敢上山麽?
  還是把希望寄托於今晚吧。
  今晚真就來了兩個,常德才和楊武來了。
  “兄弟,我們早就想來,我們不知道妳被埋在哪了!”
  “主子,咱家對不住妳,是咱家沒用啊!”
  “兄弟,我們身上沒銀子,我讓老常出去賣,他又不肯,我身上就剩這幾顆檀香了,都是我不舍得吃的,我留給妳了。”
  徐誌穹仔細看著他們兩個,灰頭土臉,這些日子過得委實狼狽。
  他們怎麽不回議郎院?議郎院裏還有銀子!
  楊武擦擦鼻涕道:“誌穹,妳別怕,我去了趟陰司,給妳買了塊役鬼玉,雜貨鋪的姜五娘人可好了,東西壹點都不貴,才八十兩。”
  才八十兩?
  那是我全部家當!
  姜五娘啊,姜五娘,妳太不是東西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妳這不是騙鬼呢麽?
  妳等著,等我還陽了,看這筆債看妳怎麽償!
  楊武接著說道:“我跟施都官商量好了,等他看見了妳,壹定把妳留下!到時候我把妳收了,咱們壹塊回議郎院過日子!”
  妳把我收了?
  到時候誰是誰主子?
  常德才哭道:“主子,咱家還給妳買了個紙紮人,怕妳在那邊孤單,叫她陪著妳,可京城裏叫花子太多,把紙紮人給撕壞了,咱家有心想教訓他們壹頓,又怕惹事被人看見,主子,妳別怪咱家!”
  徐誌穹飛上了山頂,看向了望安京。
  京城裏壹片漆黑。
  花子節,不點燈,點燈招花子。
  雖然明天才是花子節,但這些叫花子已經鬧上了。
  明天還會有人來嗎?
  楊武和常德才哭了半響,離開了白虎山。
  徐誌穹看看道長:“九個人了!”
  道長搖頭:“這兩個是鬼,不算!”
  “怎就不算?鬼當初也是人!他們是誠心誠意來拜祭我的!”
  “不算就是不算!”
  ……
  徐誌穹苦等壹夜,沒有人來。
  第二天白天,滿城的叫花子鬧開了,幾千叫花子滿街轉悠,去飯館吃,去酒肆喝,去勾欄棚子聽書、聽曲。
  武威營全員出動,加緊巡邏,老規矩不變,小事不理會,大事不手軟,好在叫花子也守規矩,沒鬧出什麽大事。
  入夜時分,掌燈衙門也該出動了,喬順剛還想按老規矩辦事,但史勛要立個新規矩。
  他把提燈郎集中在衙門口,下達了命令:“今晚,只要見到叫花子就抓,押到天橋底下,看管起來,明天壹早再放人!”
  喬順剛瞪大了眼珠,實在不能理解史勛的意思:“花子節把叫花子全抓起來?妳是瘋了怎地?”
  史勛皺眉道:“喬順剛,妳太沒規矩,若是覺得這紅燈郎做夠了,等指揮使回來,妳辭官就是了。”
  喬順剛暴怒,綠燈郎劉大順上前道:“史千戶,能不能容卑職問壹句,妳為什麽要抓叫花子?”
  “這還用我教妳?最近京城出了多少事?陛下為這些事都累病了,妳們知道嗎?皇城司是幹什麽的?掌燈衙門是幹什麽的?咱們穿著這身彪魑服,就是給陛下分憂的!
  讓陛下壹天天操心受累,妳們不心疼?妳們不臉紅?妳們不知道難受?妳們對得起陛下的厚恩嗎?妳們對得起掌燈衙門的招牌嗎?”
  屈金山道:“史千戶,容老夫說句話,花子節,得讓花子鬧壹天,這是大宣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史勛看著屈金山道:“以後我讓妳說話,妳再說話,這就是我的規矩,我不管祖宗什麽規矩,在掌燈衙門壹天,妳們就得聽我的規矩,
  妳們做事太不守規矩,都是武栩給妳們慣出來的,從今天開始,妳們得重新學學規矩,今晚但凡讓我看見壹個叫花子……”
  “看見了能怎地?”
  話沒說完,壹個叫花子出現在了史勛面前。
  史勛壹驚,但見那叫花子拿出壹個布袋,套在了史勛頭上,布袋瞬間變大,把史勛罩在了裏面。
  叫花子從身後拿出壹根鐵棍,對著史勛壹通暴打,打得史勛哭爹喊娘。
  史勛的弟弟史川喊道:“這是什麽人?當街行兇,抓起來,趕緊,抓……”
  喬順剛回身壹腳,把史川踹倒在地,又連著補了幾腳,把史川踹暈了。
  喬順剛認出了這叫花子。
  叫花子打了半天,史勛不動了。
  他收了鐵棍,回身對喬順剛道:“把這哥倆給我掛到天橋底下去,掛壹晚上,明天再收拾回來。”
  喬順剛強忍著笑:“妳,妳這壹身,這像什麽……”
  “怎麽了,丟人麽?”
  “不,不丟人,”喬順剛連連搖頭,“這有什麽丟人,過節麽……”
  “走,跟我上街抓叫花子!”
  喬順剛愕然道:“還抓叫花子?”
  “不白抓,抓了給他們錢就是了!”
  ……
  晚上李七茶坊掛上了大紅燈籠,周圍幾家店鋪也相繼把門前的燈籠點了起來。
  秦長茂把刷牙鋪的燈籠也點了起來,嘆壹聲道:“雖說性情不合,可妳終究是個英雄。”
  從城西壹直到望安河,各店家全都點起了燈籠,牡丹棚子的肖三娘道:“掌櫃的,花子節不點燈,點燈招花子!”
  “招就招吧,”賀四郎笑道,“李七茶坊的掌櫃事先打了招呼,今晚送壹位朋友上路。”
  北垣的桃花棚子,老掌櫃親自點亮了燈籠,舞姬嚇得直哆嗦:“掌櫃的,叫花子來了!”
  “來就來吧,請他們進來賞舞!把衣裳準備好!”
  朱窟窿茶坊的掌櫃上街招呼叫花子:“哥幾個,進來喝杯茶!”
  叫花子上下打量到:“朱掌櫃,您今天可是發了善心了。”
  “過節麽!”
  “我們不去妳這地方,我們肚子裏本來就沒食,喝了茶就更餓了。”
  “沒事,還有茶點,哥幾個,進來坐坐,我不光準備了茶水,還給諸位準備了幾件新衣裳。”
  ……
  申時,伍善興吩咐手下在城頭點燈,壹隊叫花子走出了城外。
  壹名新來的士兵道:“伍大人,這些花子出了城不會鬧事吧。”
  “妳要擔心他們鬧事,妳就攔著,看妳攔不攔得住!”
  ……
  徐誌穹站在山頂,眺望著望安京。
  奇怪了,花子節不點燈,今晚燈火怎麽這麽亮。
  道長打了個哈欠:“還有兩個時辰,再多看壹眼吧,以後難說什麽年月再回京城。”
  徐誌穹搖頭道:“我不走,哪也不去,我叫徐誌穹,蒼穹的穹,去了別的地方,我還是我嗎!”
  “賊丕,妳想和為師混賴麽?信不信我現在就帶妳走?”
  “急什麽?不還有兩個時辰麽?”
  壹個時辰過後,徐誌穹終於等來了壹個人。
  小叫花子拿著壹個荷葉包,放在了徐誌穹墳前。
  “燈郎爺,我,我早就想來給妳磕個頭,可爺爺說,得給妳帶點東西,我昨天要了半碗粥,我實在太餓了,就吃了壹口,可這壹口就沒停下,把半碗粥都給吃了,
  今天過節,我要了壹包黍子飯,還有壹塊豆腐,我都給妳,妳吃吧,可好吃了,爺爺說,吃飽了好上路。”
  傻小子。
  徐誌穹笑了,弄起壹陣風,吹開了荷葉包。
  誘人的黍子香味飄了出來。
  小乞丐舔了舔嘴唇:“燈郎爺,我就吃壹口行麽?”
  吃呀,傻小子,吃呀!
  小乞丐抓起黍子飯,吃了壹口,抽抽鼻子道:“燈郎爺,我再吃壹口行麽?”
  吃呀,大口吃呀!
  這孩子命苦,被壹條惡犬咬了兩次。
  這孩子也命硬,被徐誌穹救了兩次。
  眼看壹包黍子飯吃沒了,小乞丐打了自己壹耳光。
  “燈郎爺,都怪我嘴饞,燈郎爺,還剩塊豆腐,留給妳吃!”
  吃呀,別留給我,都吃了!
  “燈郎爺,壹會我爺爺也來看妳。”
  徐誌穹嘆了口氣。
  為什麽不和妳壹起來呢?
  算了,壹起來也沒用,馬上就到子時了,算上妳爺爺也就九個人。
  “燈郎爺,今年花子節,人人家裏都點燈,說是要送燈郎爺上路。”
  這燈是給我點的?
  徐誌穹哆嗦了壹下,轉身看著道長:“作數麽?”
  “天意啊,天意如此!”道長長嘆壹聲,“沒來妳墳前,自然是不作數的。”
  “不作數就不作數,又說什麽天意!”
  “誌穹啊,凡塵便是如此,換個去處重頭再來又有何妨?跟為師走吧。”
  “再看壹眼,容我再看壹眼!”徐誌穹站起身,看著燈火通明的京城,視線稍微有壹點模糊。
  不怪他們。
  官府不讓來,誰不怕官府的板子呢?誰不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呢?
  能點盞燈,就夠了。
  “爺爺來了!”小乞丐回過頭,喊了壹聲。
  來了,真來了。
  怎麽來了這麽多叫花子?
  妳爺爺不是把丐幫招來了吧!
  道長壹臉訝然:“我可跟妳說好,若是來祭拜妳,可以作數,若是來拆妳墳地,可不能作數。”
  “叫花子拆我墳地作甚?”
  “許是拆了妳棺材做床板,那東西好用著呢。”
  壹群叫花子走到近前,老叫花子先放下了壹碗粥:“英雄,吃飽了,好上路。”
  另壹個叫花子擡起頭:“誌穹啊,弟兄們來送妳了!”
  是鐘參。
  鐘參後邊是喬順剛,還有屈金山,孟世貞,王振南,李普安,牛玉賢。
  壹個個披頭散發,壹身破爛衣衫,都是叫花子的模樣。
  他們從哪弄來的這身破衣服?
  李普安笑道:“老馬傷還沒好,肚子挨了壹刀,他不拉稀了,妳說他這毛病,他,他這毛病啊……”
  李普安的聲音有些哆嗦:“他讓我替妳燒些紙錢,兄弟,妳走好。”
  王振南道:“今晚花子節,弟兄們不敢全來,還得巡夜,可心意都帶到了。”
  提燈郎來了二十多個。
  還有其他人。
  童大哥抹了壹臉泥,徐誌穹差點沒認出來。
  他從背囊裏抽出十幾個紙人,放在墳前道:“兄弟,哥哥手藝差,這些人給妳當個婢仆,到了那邊妳好好過日子,妳嫂子還給燉了壹鍋湯,哥哥給妳盛上!”
  韓宸解下了香囊,埋在了土裏:“凝氣安神,徐燈郎,妳帶上。”
  何芳擦了擦臉上的汙痕;“徐燈郎,今晚我樣子醜,讓妳見笑了,我給妳準備了壹壺好茶,還有李畫師新出的冊子。”
  童青秋打趣道:“何師妹不醜,俊著呢,全仗著何師妹出的主意,咱們才能來送誌穹壹程。”
  辛楚含著淚道:“徐燈郎,謝妳還我夫君壹份清白。”
  黃氏道:“妙瑩,給徐燈郎上柱香。”
  陸延友抱拳:“兄弟,壹路走好。”
  祁信安道:“兄弟,那邊也有好地方,常去看看,我叫擦坐的小娘子給妳哺了壹壺口嚼酒,妳嘗嘗。”
  蔡士三跪地磕頭道:“燈郎爺,謝妳救命之恩,這酒我就嚼了壹半,剩下的實在嚼不動了。”
  “燈郎爺,我們姐妹給您磕頭了,您救了我們的命,她們怕挨板子不敢來,我們幾個代她們磕頭了。”
  “燈郎爺,我們家爺們死得慘,您給討了個公道,您壹路走好!”
  ……
  前前後後,壹百多人來墳前祭拜。
  擺了香燭,上了祭品,鐘參喊壹聲道:“提燈郎,掌燈!給誌穹把路照亮!”
  二十多名提燈郎舉起了燈籠。
  其余人有的點起了燈籠,沒燈籠的點根蠟燭,沒蠟燭點個木柴,壹起舉了起來。
  “兄弟,妳走好!”牛玉賢打開了燈盒,二十四盞升到了半空。
  花子節,點花燈,
  花燈照亮滿天星。
  徐誌穹擡起了頭。
  擡頭的時候,能忍得住淚水。
  不能哭,哭也不讓妳們看見。
  天上那是什麽?
  有人在沖著我笑?
  那是誰?
  “那,那,那個是……千戶?是千戶嗎?”
  道長點點頭:“白虎真神,奎木狼下,威義星官,歸位了,肉身毀滅,魂魄也毀了,不知要在星宮裏休養多久才能復原。”
  “終究,能復原,是吧!”
  “是,能復原!”
  徐誌穹用胳膊蹭了蹭眼淚。
  從武栩死後,他第壹次哭了。
  沒人看見,千戶,沒讓那群王八蛋看見。
  就我師父看見了,他不是王八蛋!
  燈火之下,徐誌穹問道:“師父,妳說值得麽?”
  “天意如此,”道長長嘆,“我輸了,妳復生吧。”
  說完,他踹了徐誌穹壹腳。
  徐誌穹眼前突然壹片漆黑。
  “這什麽地方?”
  “妳的棺材!”
  “妳把我弄棺材裏作甚?”
  “妳肉身在棺材裏,不進去,怎麽復生?”
  徐誌穹活動了壹下手臂,摸了摸棺材板。
  有知覺!
  真的復生了!
  徐誌穹驚喜異常,激動的拍打著棺材板:“師父,快放我出去!”
  “為師齋戒去了,妳自己想辦法出來。”
  徐誌穹壹楞:“我有什麽辦法?”
  “妳若是出不來,便再死壹次,然後隨為師換個地方,重新來過。”
  “無恥呀!無恥!”徐誌穹用力踢打著棺材板,他剛復生,身上沒力氣,踢打了半天,手腳卻像棉花壹樣,連點動靜都出不來。
  喊人!外面還有人!祭掃的人還沒走!
  徐誌穹試著喊了兩聲,中氣不足,聲音柔弱,連他自己聽著都費勁。
  鐘參不是三品麽?應該能聽見點聲音。
  就算墨家聽力不濟,還有韓宸,他是陰陽四品。
  喊了半天,毫無回應,這棺材也太厚了,土封的也瓷實,墳墓外面,壹點聲音都沒有。
  院長妳真實在。
  差點忘了,這還是院長親自釘的釘子。
  殺道四品修為的力道,這讓徐誌穹怎麽打得開?
  去小黑屋?議郎院?罰惡司?
  不行,意象之力沒有恢復。
  “師父,妳不能這樣,妳放我出去呀,妳讓我出去再去齋戒……”
  壹個時辰過後,意象之力依舊不足,但徐誌穹恢復了些氣力,至少能喊出聲音了。
  可墳墓外面早就沒了動靜,祭掃的人都走了。
  徐誌穹躺在棺材裏奮力喘息,有限的氧氣也快被他耗盡了。
  “無恥老賊,無恥呀,妳怎能這麽無恥!”徐誌穹絕望的拍打著棺材板,忽聽墳墓外面有動靜。
  有馬蹄聲,還有腳步聲。
  還有人來祭拜我?
  墳地之外,懷王帶著壹隊人馬,冷冷的看著徐誌穹的墓碑。
  “來人!把這雜種的墓給我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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