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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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酒肆裏的鬼門關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黃昏,武栩讓徐誌穹換上壹身便服,不帶燈籠,不帶刀,跟他壹起去巡夜。
  計劃有變,今晚不再去院子,他們要去壹座酒樓。
  望安京有多少酒樓?這個無從考證,有人曾說過,把天下所有的酒樓加在壹起,望安京的酒樓得占去壹半。
  這可不是誇張,在京城,光是受到朝廷批準有釀酒權的正店就有七十二家。
  所謂正店,可以自釀酒水,自行販售,而且都有自己的招牌酒。像豐樂樓的眉壽酒,欣樂樓的仙醪,孫羊正店的香醪、姜宅園子正店的羊羔,這些名酒,只能指定的酒樓釀造出售,其他沒有釀酒權的酒店,只能到正店去批發酒水。
  這些沒有釀酒權的酒店被稱之為腳店,腳店遍地都是,數量難以計算,今天他們要去的就是壹家腳店,名叫吳安福老酒。
  武栩讓徐誌穹在這座酒肆盯著梁玉明的行蹤。
  吳安福老酒,壹般人不知道這地方,但徐誌穹知道,這是北垣的壹家酒肆。
  這種酒肆和懷王世子梁玉明的身份好像不太相稱。
  不過這也很好理解,在這種低端的酒肆,很少有人能認得出梁玉明,正適合做壹些隱秘勾當。
  武栩給了徐誌穹五兩銀子,讓他在壹樓角落裏點上壹桌酒菜,壹邊吃喝,壹邊看著來往的客人。
  如果看到了梁玉明,徐誌穹只需要做壹件事,給武栩發信號。
  武栩給了他壹支蠟燭:“這是陰陽雙生蠟燭,給妳壹根,我手裏還有壹根,等看到梁玉明出現,妳把蠟燭點燃,我的蠟燭也會亮,等梁玉明離開,妳把蠟燭吹滅,我的蠟燭也會滅,做完了這件事就立刻離開酒肆。”
  原來是盯梢。
  聽起來很容易,可武栩卻有些擔心:“妳剛來衙門不久,這種事不該讓妳獨自去做,可我手裏實在缺人,妳千萬記得,看到人,點了蠟燭就好,別偷聽梁玉明說話,更不要跟蹤他,梁玉明機敏過人且心狠手毒,之前有提燈郎在盯梢的時候死在了他手上,妳千萬小心。”
  武栩這麽壹說,徐誌穹有些緊張了:“梁玉明認得我,吳安福也認得我。”
  吳安福,就是吳安福酒肆的掌櫃。
  武栩道:“這種小店到了晚上燈火暗淡,只要妳不張揚,梁玉明絕對看不到妳,至於吳安福,他是個老實人,只要他不想丟了這份生意,肯定不敢說穿妳的身份,妳可千萬記住,只管盯梢,別做多余的事情。”
  到了岔路,兩人分頭行事,徐誌穹去了吳安福酒肆。
  雖說穿著便裝,可掌櫃的吳安福壹眼就認出了徐誌穹,趕緊上前招呼。
  沒等吳安福開口,徐誌穹連連擺手,示意他不要亂說,吳安福經商多年,自然有些眼力,趕緊改換口氣:“客官,您吃點什麽?”
  “尋些可口的上幾盤來,再打壹壺酒。”
  徐誌穹坐在了樓梯後邊壹張桌子上,吳安福上前道:“客官,您坐窗邊吧,那裏敞亮。”
  徐誌穹擺擺手道:“這裏挺好,妳就不必多管了。”
  遠處壹名夥計看著徐誌穹,低聲問道:“這人誰呀?掌櫃的怎麽對他那麽客氣?”
  另壹名夥計道:“妳剛來,還沒見過他,這是咱們北垣的燈郎爺。”
  “提燈郎?”
  “小聲點,別讓他聽見。”
  “他怎麽沒有燈啊?”
  “誰知道,想必是今天休沐吧,總之妳小心點就是了,可別沖撞了他。”
  ……
  不多時,酒菜端了上來,徐誌穹慢吃慢喝,眼睛時時盯著門口。
  戌時過半(八點鐘左右),門外進來三名男子,壹人說他姓馬,在樓上要了壹個單間。
  這三個人倒沒什麽特別之處,他們是今晚第壹個要單間的客人,徐誌穹稍微留意了壹下。
  又過了壹會,門外又走進兩個人,都穿著便服,是平民的打扮。
  壹人對掌櫃的道:“我們上二樓,有位姓馬的客人訂了桌。”
  徐誌穹趕緊低頭喝酒,這兩個人中,有壹個正是梁玉明。
  雖然穿了平民的衣服,臉上還貼了胡子,但判官的觀察力敏銳,徐誌穹壹眼就認出了他。
  這兩人跟著掌櫃的上了樓,樓梯後面的位置隱蔽,梁玉明完全沒有留意到徐誌穹。
  徐誌穹壹招手,喚來了壹名夥計。
  離徐誌穹最近的正好是新來的那名夥計,趕緊上前招呼道:“客官,您想要點什麽?”
  “給我取盞燈來。”徐誌穹要點蠟燭。
  “好嘞,您稍等。”夥計去櫃臺上取了壹盞油燈,放在了徐誌穹的桌上,轉身要走,卻被徐誌穹叫住了。
  “妳叫什麽名字?”
  夥計笑道:“小人名叫郝全,妳叫我小全就行。”
  徐誌穹點頭笑道:“小全,新來的吧?”
  郝全點頭道:“前天剛來,客官您日後多關照。”
  “妳給我切盤雞,再切些羊肉過來。”
  郝全笑道:“客官,您點了這麽大壹桌子菜,恐怕吃不完吧?”
  徐誌穹皺眉道:“妳哪來那麽多話?爺今天興致好,妳只管上菜就是了。”
  “好嘞,您稍等!”
  郝全轉身走了,徐誌穹盯著他背影看了許久,全身的汗毛豎了起來。
  這人頭上沒犄角。
  ……
  武栩手裏的蠟燭亮了,他帶著屈金山和二十二名提燈郎,穿著便服,悄悄出了城,在官道附近的樹林裏埋伏了下來。
  武栩的目標不是梁玉明,是和梁玉明會面的三個人,三個罕有的強者。
  武栩知道他們三個的來歷,也知道他們三個的去向。
  在收到消息後,武栩本打算在酒肆動手,可如何處置梁玉明卻成了難題,在沒有確切罪證之前,傷了懷王世子,不光武栩自身難保,整個掌燈衙門都有倒懸之危。
  整個京城都有梁玉明的耳目,無奈之下,武栩選擇了在城外伏擊。
  按大宣律,沒有皇帝的命令,提燈郎不能離開京城,武栩冒著死罪把他們帶出來了,天亮之前必須把他們帶回去。
  如果梁玉明沒在酒肆現身,就證明與他會面的人沒有進城,武栩也不會讓提燈郎出城冒險。
  徐誌穹的消息很重要,燈亮了,證明那三個人在城裏,燈滅了,證明那三個人即將出城。
  而這條路,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
  郝全沒有先給徐誌穹添菜,提著壹壺酒,去了樓上,進了雅間。
  雅間裏,梁玉明正和客人談生意。
  那位姓馬的客人道:“梁掌櫃,日子可越來越近了,您這貨都備齊了麽?”
  梁玉明笑道:“還差些,請轉告東家,最多壹個月,貨物就能備齊。”
  “有些話我可提醒您,東家日夜惦記這事,他老人家的脾氣,您心裏清楚。”
  梁玉明點頭道:“馬掌櫃,勞煩妳跟東家多說壹句,讓他老人家放寬心,這趟生意……”
  話沒說完,郝全提著酒壺走了進來,馬掌櫃壹瞪眼:“妳有沒有規矩?不會叩門嗎?”
  郝全壹臉尷尬:“這,這是客官點的酒。”
  馬掌櫃怒道:“我什麽時候點酒了?這酒還沒喝完呢!”
  郝全撓著頭皮不敢說話,梁玉明笑道:“我看看是什麽好酒,聞著倒是挺香的,過來給我倒壹杯。”
  郝全給梁玉明倒了壹杯:“您嘗嘗。”
  趁著倒酒的功夫,夥計把手心攤開,給梁玉明看了壹眼,上面寫著三個字:“提燈郎。”
  梁玉明端起酒杯,喝了壹口,點點頭道:“好酒,這壺酒我要了,記我賬上。”
  說完,他在郝全手上畫了個圈。
  這個圈的意思是,把他殺了。
  郝全放下酒壺,離開雅間,徑直去了廚房,給徐誌穹端了壹盤雞。
  他左手端著雞,右手的袖子裏藏著壹把短刀。
  等他來到徐誌穹座位旁邊,發現徐誌穹不見了。
  他轉身問了另壹位夥計:“客官呢?”
  “結賬走了,說有急事。”
  ……
  郝全咬了咬牙,端著雞又上了二樓,進了雅間道:“客官,您點的雞。”
  馬掌櫃怒道:“我何時又點雞了?”
  梁玉明笑道:“雞是我點的,諸位嘗嘗。”
  郝全把雞放在了桌上,又給梁玉明看了看手心,上面寫了壹個字:“走。”
  提燈郎走了。
  梁玉明點點頭道:“這雞不錯,妳下去吧。”
  郝全走了,梁玉明對馬掌櫃道:“三位,妳們今夜不要出城,我給妳們找個住處。”
  馬掌櫃皺眉道:“東家吩咐過,我們不能住在京城,當天來當天走,多留壹刻都有性命之危。”
  梁玉明道:“妳壹定要信任我,今夜留在京城,我保妳們周全,若是離開京城,只怕必死無疑。”
  不多時,五人壹並下了樓,梁玉明結了賬,郝全趕緊上來招呼:“客官,您慢走。”
  梁玉明點頭笑道:“妳挺機靈,這是賞妳的。”
  說完,梁玉明給郝全塞了壹把銅錢。
  銅錢夾著壹張紙條,上面寫著:問出提燈郎姓名,殺之。
  郝全收了紙條和銅錢,轉身問了另壹名夥計,剛才來吃飯的提燈郎是誰呀?
  夥計答道:“徐誌穹,徐燈郎啊!妳可得記住,咱們什麽時候都不能得罪提燈郎。”
  郝全點點頭道:“記下了。”
  梁玉明壹行人上了馬車,壹只老鼠擡頭看了看,轉身就跑,壹口氣跑到了街對面的瓦市裏,鉆進了桃花棚子,上了二樓雅間。
  徐誌穹回了魂,把桌上的陰陽雙生蠟燭吹滅了。
  ……
  城外,武栩手裏的蠟燭滅了。
  “他們快來了,讓弟兄們備戰。”
  屈金山打了壹聲唿哨,道路兩旁二十二名提燈郎全心備戰。
  武栩對屈金山道:“兩個靈秀四品,壹個朱雀五品,還得抓個活的,扛得住麽?”
  屈金山笑道:“扛不住也得扛著,我這把老骨頭,只怕今晚要留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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