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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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詞人武栩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咚!噠咚咚咚!咚!
  咚!噠咚咚咚!咚!
  樂師們和徐誌穹壹起合奏這首《提燈行至武音閣》。
  起初樂師們有點跟不上,畢竟沒聽過這曲子。
  可吹奏壹段過後,樂師們都跟上了,因為這首曲子非常簡單,都是五聲音調的基本走向,不轉調,不變音,節奏壹順到底。
  尤其是第壹句,當年黃老就是把宮商角徵羽,倒著變成羽徵角商宮,翻譯成簡譜就是65321,然後成就了壹首傳世之作。
  按照大宣的審美標準,《滄海壹聲笑》算不上陽春白雪,但在座的客人聽了壹夜的陽春白雪,突然聽到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曲調,從內心之中感到壹陣釋然和放松。
  更難得的是,這首曲子之中壹份飄逸的灑落和豪邁,很多客人跟著曲調哼唱了起來。
  壹名客人滿飲壹杯,連連感嘆:“男兒當如此,武者當如此。”
  曲子壹共只有四句,來回吹了四遍,徐誌穹收起洞簫,擦拭幹凈,還給了樂師。
  客人們卻還沒聽夠,有人喊道:“再吹壹段呀,這曲真好聽!”
  壹名客官還不忘了文人的風度:“此曲豪邁,當再飲壹大觥!”
  樂師接過洞簫,看了看徐誌穹,這小夥子還真是俊俏。
  樂師轉眼又看了看辛楚,辛楚點了點頭,也就是同意了。
  “妾顏鳳茹,見過公子。”樂師向徐誌穹施禮。
  徐誌穹看向了座席上的武栩,武栩也點了點頭。
  “我叫徐誌穹,蒼穹的穹。”
  顏鳳茹仔細端詳壹番,覺得這俊美少年略有些憨直,倒更顯得可愛。
  “妾還須在此奏曲,且待今夜席散,再向公子討教簫藝。”
  徐誌穹點點頭道:“壹起討教,壹起討教。”
  在客人們的喝彩聲中,徐誌穹回到了座席上,略顯得意的看了武栩壹眼。
  他成功拿下壹位樂師,今晚有了留宿的機會。
  武栩嗤笑壹聲,沒作理會。
  接下來,又有十幾位客人上臺演奏,終究是來消遣的,只要技藝不是太差,都能帶走壹名小鬟,但也有幾位客人實在不堪,被送出了閣樓。
  第壹道題結束,大廳還剩三十多名客人,臺上還有樂師三人,小鬟八人,競爭有些激烈了。
  辛楚出了第二道題,詠歌。
  詠歌就是唱歌,聽起來比玩樂器容易。
  實則不然,閣主是要點曲牌的。
  第壹個應試的是個年輕男子,辛楚出了曲牌:“請客官唱壹曲《憶故人》。”
  《憶故人》算古曲,在時下已不流行,很多版本的填詞都已經失傳,試題難度挺大的。
  年輕人在席間思忖片刻,沖樂師們點了點頭,樂師奏起《憶故人》,男子隨曲而歌:“竹葉清清,煦風遲來搖波影,獨守空欄最傷情……”
  詞選的不錯,很應景,奈何這位少年五音不全,壹曲唱罷,樂師面色青紫,聽眾呼吸艱難。
  難得他能唱全壹首古曲,辛楚算他通過了,沖壹位小鬟點了點頭。
  小鬟出列,對少年道:“妾甚喜歌詠,願向公子討教。”
  這位少年對自己的歌喉沒有準確定位,他以為至少能征服壹位樂師,結果上來的是小鬟,這讓他頗為不滿。
  見少年遲遲不答話,小鬟微微壹笑:“既遭公子嫌棄,賤妾又豈敢打擾。”
  說完,小鬟又退回到隊列之中。
  少年後悔了,有個小鬟也是好的。
  可後悔也晚了,辛楚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沒有小鬟願意送他,少年壹臉沮喪,自己走了。
  第二名客人道:“我不擅長歌詠!”
  辛楚道:“既如此,客官改日再來。”
  壹個晚上就兩道題,兩道題都答不上來,就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客人嘆氣離去,辛楚接著出題,這壹次的曲牌叫《江梅引》,下壹位客人聽過這曲子,也記得些歌詞,唱了兩句,忘了壹句,幸虧是在席間唱,有周圍人提醒,勉強唱完了壹曲,也算過關,跟著壹名小鬟上了二樓。
  徐誌穹壹曲接壹曲聽著曲牌,發現歌詞和自己前世熟悉的詞牌壹模壹樣,就連格式和平仄都沒有太多差別。
  轉眼間,輪到了武栩,辛楚盯著武栩看了片刻,出了壹首《醉春風》。
  客人聞言壹陣喧鬧,這道題的難度太低了。
  低到什麽程度?
  就像讓人朗誦唐詩《靜夜思》。
  客人們對此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這題卻便宜了,誰不會唱兩首《醉春風》?”
  “莫說兩首,十首都不在話下。”
  《醉春風》在大宣的傳唱度極高,被許多詞人填詞,在文人圈子裏,流行的版本不計其數,不會唱《醉春風》的人寥寥無幾,然而不幸的是,武栩是其中之壹。
  他低聲對徐誌穹道:“曲調我知道,可我從沒記過詞。”
  跟我說這個有什麽用?
  “屬下也不知道歌詞。”
  “妳不是常去勾欄麽?”
  “勾,勾欄,只聽曲,不記詞……”我是去研究音樂的,記歌詞作甚?
  武栩道:“妳編壹個。”
  徐誌穹壹驚:“這,這怎麽編的出來……”
  “妳連曲子都編的出來,卻還編不出壹首詞麽?”
  “可是這……”
  “快些編,莫討打!”
  這不說笑呢麽,這是說編就能編的麽。
  想想前世學過的宋詞,有沒有《醉春風》的詞牌?
  徐誌穹絞盡腦汁在想,其他客人等的不耐煩了:
  “妳能唱不,若是不能唱,換我們來唱!”
  “《醉春風》都唱不來,卻還來這丟人現眼?”
  “妳讀過詞書嗎?先說妳識不識字?”
  挖苦之聲不絕於耳,武栩處境窘迫,焦急之間,徐誌穹還真想起壹首《醉春風》。
  只是這首詞,有點直白。
  徐誌穹看了看武栩,武栩瞪了徐誌穹壹眼:“還看甚來!”
  沒辦法了,直白就直白些,眼下也就能想起這壹首《醉春風》。
  徐誌穹悄悄來到樂師身邊,要來了紙和筆,跑到壹處角落,悄悄寫詞。
  看眾人催促的急迫,武栩對辛楚道:“《醉春風》填詞甚多,壹時間不知該唱哪首,思前想後,不如我即興作壹篇吧。”
  眾人聞言,瞬間安靜了下來,歌詠對他們來說還算勉強,作詞這種事可就不是他們能妄加評議的。
  之前有個會寫曲的,現在又有人會寫詞!
  今天武音閣還真來了不少才子。
  辛楚沖著武栩連連點頭,她對武栩展示出了罕有的耐心,連眼中的那份冷傲都不見了。
  有夥計給武栩送來紙筆,武栩盯著白紙仔細醞釀。
  等徐誌穹跑回來,武栩也醞釀好了,且在白紙上壹通塗鴉,再把徐誌穹寫好的詞調換過來。
  武栩拿起徐誌穹寫的詞,對辛楚道:“獻拙了!”
  辛楚示意樂師,奏起了《醉春風》。
  武栩起身,看著詞,緩緩吟唱。
  雖然沒學過音律,但武栩天賦極好,咬音很準,節奏很穩,嗓音清澈嘹亮,壹開口,便引來滿堂喝彩。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回眸入抱總合情。”
  武栩卡頓了壹下,這歌詞太直接了。
  客人們連聲叫好:
  “軟玉燈邊擁,這個擁字好,這個軟字也好!”
  “回眸入抱,這卻好啊,自己鉆進來了。”
  接下來,武栩的聲音有些顫抖。
  “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湧。”
  壹曲唱罷,滿堂喝彩!
  “痛,痛,痛,到底哪裏痛啊!”
  “輕把郎推,妳舍得推嗎?”
  臺上,辛楚掩口淺笑,那份英氣似乎不見了,只剩下女兒家的嬌美。
  樂師與小鬟竊竊私語,臉頰全都紅透。
  武栩站在原處,神色尚可。
  堂堂的掌燈衙門千戶,什麽沒經歷過,唱壹首曲而已,有什麽大不了。
  “謔哈哈哈!”客人之中,有壹個人的笑聲有點耳熟。
  該不會是……
  武栩循聲望去,在客人之中,發現了鐘參的身影。
  他什麽時候來的?
  之前怎麽沒留意到他!
  鐘參沖著武栩舉起酒杯:“好詞,好詞,我已叫人抄錄下來,明天找人裝裱好,掛到妳衙門去!”
  武栩放下了歌詞,身體顫抖了壹下。
  徐誌穹往遠處挪了挪椅子,盡量和武栩保持些距離。
  千戶,不能怪我呀,是妳逼我寫的……
  歌唱完了,該辛楚開獎了。
  這麽驚艷的壹首詞,怎麽著也能有個樂師吧?
  剩下的三名樂師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辛楚,恨不得直接把武栩拖上樓去。
  小鬟們也抱著最後壹絲幻想,緊緊盯著辛楚。
  辛楚沈默片刻,起身道:“賤妾酷愛歌詠,今夜願向郎君討教。”
  魁首!魁首準他入幕了!
  武音閣裏,驚呼聲、喝彩聲不斷。
  這些客人很嫉妒,但也很興奮,閣樓魁首迎賓入幕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尤其像辛楚這種冷傲閣主,壹年到頭都未必會有入幕之賓。
  徐誌穹對此並不意外,從辛楚給武栩出題開始,他就猜到了這壹結果。
  詞寫得艷,只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從辛楚看到武栩的那壹刻起,答案已經寫在了她臉上。
  看看我們千戶這模樣,這身段,這聲音,這氣場,女人所有的幻想都集中他身上。
  要是哪天他不想當千戶了,轉行出來做生意,只接待京城的貴婦,那魁首還能輪得到別人?
  到時候我給他當個鴇子,保證他賺的比現在多得多!
  武栩突然看了徐誌穹壹眼,徐誌穹嚇得壹哆嗦。
  哆嗦什麽?這都是我心裏想的,反正他也聽不見。
  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武栩把之前那張塗鴉的白紙給了徐誌穹。
  徐誌穹打開壹看,原來這不是胡亂塗鴉,而是畫了壹幅圖,壹幅鶯歌院的布局圖,有幾處位置還做了標記。
  武栩低聲叮囑道:“今晚,妳把事情做快些,讓那女子早早睡下,妳溜出來,把這些地方查壹遍。”
  “千戶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若是不能在此留宿,我告訴妳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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