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壹十壹章 胃口

　　“三月初六，蠕蠕南下，入窳渾，殺府兵十壹人，擄青壯男女壹百三十七人。”
　　“三月十壹，河南地雜胡暴動，攻打九原郡，殺百姓三百人，毀田九百頃！”
　　“三月二十，鮮卑三萬人陳兵雁門……”
　　“四月初九，南匈奴劉淵率領匈奴五部入侵定襄……”
　　龐青壹遍壹遍念著。
　　南中的問題解決了，西域諸國暫時安定，但漠北仍蠢蠢欲動，這般叫花子很聰明，不跟文鴦硬碰硬，發揮草原牧民的長處，以襲擾為主，摸壹把就走，讓河套無法休養生息，百姓惴惴不安。
　　雖然這麽多年壹直在向河套遷徙，但每個郡加上屯田奴隸，最多也就兩三萬余人口。
　　自然無法掌控這麽大的區域。
　　漠北諸部占據地利和兵力優勢。
　　“長此以往，百姓無法耕種，人心不穩，河套諸郡會出現逃亡。”龐青擔憂道。
　　當然，這些只是小問題，更大的問題是陳騫、拓跋鮮卑近十萬大軍堵在雁門郡。
　　雁門丟失，定襄被劉淵襲擾，太原就成了孤地。
　　馬隆前兩天回信說拓跋鮮卑雖然出兵，但與陳騫並不齊心，只是堵在雁門，不足為懼，但陳騫、劉弘、劉淵三人東南西三面對太原包夾，形勢不利。
　　晉陽城能守住，但晉陽之外的陽曲、汾陽、狼調等地會全部失守。
　　“陳騫之意不在攻城，而是圍死晉陽，兩年之內，晉陽無憂，大王不必以太原為念，當先掃平漠北，壹統沙漠之眾，南下爭奪河東，若得河東，則洛陽震動，中原震恐，天下之事可定也。”
　　馬隆的意思很明顯，不必在太原與陳騫周旋。
　　地緣上秦國吃了很大的虧。
　　陳騫有整個河北在背後支撐，太原背後的河套諸郡還沒有發展起來，而且還面臨漠北諸部的襲擾。
　　這其實是壹個戰略空隙。
　　有馬隆在，短時間內陳騫肯定拿不下晉陽。
　　而且陳騫出動的人馬也不像是來攻打晉陽的。
　　兩年時間能夠辦成很多事。
　　衛瓘拱手道：“河套面臨的最大困境亦是地廣人稀，幾十年來壹直是鮮卑匈奴人的牧場，漠北諸部垂涎已久，大王威震雍涼，卻沒有給草原諸部壹個教訓。”
　　離上壹次北地郡築京觀已經過去了六七年，時間壹長，人也就健忘了。
　　草原諸部壹向如此，隔個幾年就要來作死壹次。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司馬昭把秦國土地拿出來分封草原，這幫人當然哭著喊著要南下。
　　“的確到了該給他們長長記性的時候！”楊崢眼中升起陣陣殺意，他自問對草原諸部已經夠客氣了，沒拿他們當外人，只要願意編戶齊民，直接享受待歸的待遇，分田分地分房子。
　　但這幫人就是不可就範，寧願在草原上喝西北風，也不願歸入大秦。
　　歸根結底，是覺得漠北離長安十萬八千裏，妳楊崢打不著我！
　　楊崢冷笑兩聲，“不，不僅僅是長記性，誠如馬隆所言，壹統沙漠草原之眾！孤不僅要做中土的秦王，也要當草原的秦王！”
　　堂中其他幾人都震驚的看著楊崢。
　　這是壹個全新的概念。
　　幾百年來，中土君主對草原大多不屑壹顧，或者心有余力不足。
　　把能占的都占了，不能占的扔了。
　　漢武帝攻破漠北王庭，擄掠壹番完事了，也就退回來了。
　　因此匈奴問題壹直無法解決。
　　“哈哈，大王之雄才大略，古今罕有，我劉珩願為前鋒！”劉珩咧著嘴大笑。
　　他是殺人放火的行家，這種事情當然踴躍。
　　衛瓘道：“當年漢武尚且不能經營草原，大王……”
　　“孤並非要經營草原，而是占領草原肥沃之地，以秦軍遊牧之，漠北但有部族不聽號令，出兵剿滅之！”
　　後世韃清面對的是整合過的蒙古。
　　但楊崢面對的是壹盤散沙的鮮卑諸部，難度下降了幾個檔次。
　　而且草原並非全是草，當年匈奴人不是也建了王城？
　　秦軍在水土肥沃之地，建幾座大城，養兩萬鐵騎，封鎖草原，完全能夠做到。
　　歷史上遼國不也是在草原可敦城養了兩萬騎兵，成為耶律大石西遼帝國崛起的關鍵？
　　“此法並非壹朝壹夕完成，可以三五年壹個計劃，分步施行，若能統合草原，那麽中原之局也就破了！”楊崢心血來潮天馬行空，魯芝、衛瓘、杜預等人負責落實。
　　衛瓘、龐青再次陷入震驚之中，楊崢的胃口大的離奇。
　　但若非如此，怎能壹統天下？
　　傳統的攻城掠地、東西對抗很難打開局面，歷史上北齊出了壹些列的禽獸皇帝，西魏仍舊花了幾十年才滅了東魏。
　　時間壹長，西魏變成了北周，北周變成了大隋……
　　楊崢可不希望自己家也成了曹家、拓跋家、宇文家……
　　“大王之雄才偉略，三皇五帝不及也，始皇、漢武亦難比肩，此策若成，大秦將遠邁古今！”衛瓘反應最快，最先想通此策的可行性，壹大串的馬屁拍過來，讓楊崢老臉壹紅……
　　當然，天馬行空不難，難的是落實。
　　不過眼下總算有了壹個方向和思路。
　　剩下的就是群策群力而已。
　　長時間看，均田制肯定優於占田制，但問題是十年之內，肯定是中原先爆發。
　　中原原本就有人有錢有糧，實力雄厚，爆發之後，實力更為恐怖。
　　楊崢不搞點騷操作，很大可能要被司馬昭按在地上摩擦。
　　楊崢前半輩子在都是在泥潭裏面掙紮，不想再被人壓著打了。
　　周煜慘敗，看似是急功好利，實則是中原士族豪強的壹次反擊。
　　周煜水平不行，但他手下的中軍都是南征北戰未嘗壹敗的精銳。
　　司馬昭啟用的唐彬、劉弘、王濬、王渾這些人，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盡管士族豪強是帝國的毒瘤，但人才鼎盛。
　　秦國本來就是二元化帝國。
　　新壹代的秦人彎弓控弦，既能農耕，也能遊牧。
　　涼州的羌人、漢人也什麽都會。
　　柿子挑軟的捏。
　　西域太遠，高原太冷，中原、江東都不好打，唯壹的擴張方向就是漠北了。
　　這跟休養生息的大戰略並不違背。
　　反而能夠以戰養戰。
　　這幾年漠北馬大成，配上炒面、牛肉幹、茶磚、烈酒等物資，完全能橫掃漠北。
　　歷代漢人不是打不過草原，而是性價比的原因，中土帝國不願在草原上花費精力，吃力不討好。
　　但楊崢的秦國完全沒有這個顧慮。
　　壹是秦國本來就窮，大家都是要飯的，到哪兒不是要？能去中原要飯，當然也能去漠北……
　　二是秦國有大量漢化的羌胡，此為統治草原的基礎。
　　三是府兵制、十二轉軍功已經將擴張刻進每壹個秦人的骨頭上，楊崢相信士卒絕對願意去。
　　歷史的經驗證明，進攻者和侵略者占有巨大優勢。
　　積極進攻草原，掠奪人口、牛羊為秦國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