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出手

　　姜伐野的年紀當楊崢的爹也是足夠了，卻從未在楊崢面前拿大，壹直以平輩論交。
　　楊崢仰天大笑，“有伐野兄相助，今日必成！”
　　轉身向身後三百騎下令，“換回盔甲！”
　　老卒們壹把扯掉外衣，露出魏軍黑色制式盔甲，戴起頭盔，拔出環首刀。
　　目中殺氣騰騰，彪悍之氣拔地而起。
　　周圍羌人盡露訝然之色。
　　“興雲將欲何為？”姜伐野不解。
　　楊崢心中早已燃起烈焰，“欲建非常之功，當行非常之事！”
　　羌王名頭雖大，但並沒有中原皇帝的統治力，若非借助神靈，也不會聚集這麽多的羌人。
　　楊崢絕不相信所有羌人都願意跟著迷當叛亂。
　　既然有人借神靈蠱惑人心，楊崢就要當頭壹棒，打醒被蠱惑的人。
　　壹拉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長長的嘶鳴聲。
　　身後老卒也效仿之。
　　空靈的山谷中，戰馬嘶鳴聲此起彼伏，傳出很遠。
　　楊崢拍動馬腹，涼州大馬如離弦之箭壹般從山坡沖向山谷。
　　急促的馬蹄聲踏碎這個清晨，踏碎山谷的寧靜，踏碎野心者的美夢。
　　三百余騎，宛如三百條遊龍，還有三百多匹空馬隨之奔跑。
　　環首刀泛著朝陽的晨光熠熠生輝。
　　宛如神兵天降。
　　男兒身在亂世，豈能不奮發之？
　　姜伐野亦引百余騎跟在身後。
　　“什麽人？”
　　“大膽！”
　　各種羌漢吼聲同時響起。
　　但楊崢已如壹道利箭，沖向白石，“奉夏侯將軍之令，特來拜會迷當羌王！”
　　“奉夏侯將軍之令，特來拜會迷當羌王！”三百余騎亦隨之呼喊，聲震空野。
　　回聲壹遍遍傳蕩，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羌人的呵斥聲立刻弱了三分。
　　當年虎步關右的夏侯淵，也是夏侯將軍。
　　渭南破馬超之後，夏侯淵揮戈猛進，剿滅韓遂余部，討平羌氐，隴右諸夷無不懾於虎威之下。
　　前輩英雄俱往矣，論豪傑還看今朝。
　　近千名披甲羌卒擋在白石之前，長矛挺立，亂箭如雨，毫不猶豫射向楊崢。
　　楊崢壹馬當先，劈下三四支箭，身上中了十幾箭，嵌在甲胄上。
　　戰馬身上也中了幾箭，不過幸好是骨箭，沒有射中要害，也沒有射穿皮甲。
　　羌卒見弓箭不濟事，挺起長矛，向前攢刺。
　　騎兵們猛抽身側空馬，撞入矛叢當中。
　　哢嚓、哢嚓……
　　羌人歪歪扭扭的長矛立時崩斷。
　　馬群沖開壹個偌大的缺口。
　　楊崢趁勢殺入缺口中，宛如披荊斬棘壹般。
　　騎兵隨後既至，羌人步陣頓時崩潰。
　　白石已在眼前，迷當也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楊崢都能看見迷當臉上的驚訝神色。
　　而在此時，羌人中壹聲大喝：“退下！”
　　亂糟糟的羌人扔下長矛抱頭鼠竄。
　　還未高興片刻，盔甲鏗鏘聲忽地大起，暗紅色的甲士如潮水壹般湧來，在白石之前堆出壹道盾墻。
　　楊崢心中壹沈，這種盔甲他太熟悉了，這不是蜀軍嗎？
　　不過他們陣列松散無序，漏洞百出。
　　真正的蜀軍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楊崢瞬間明白過來，是穿著蜀軍制式鐵甲的羌人。
　　果不其然，羌人之所以敢叛亂，是因為背後有蜀人支援。
　　壹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盾墻之後，陰惻惻的笑著，“楊崢，別來無恙！”
　　“俄何燒戈！”楊崢亦冷笑，胯下戰馬不但不減速，反而加速撞向盾陣。
　　“枹罕楊崢在此！”
　　楊崢連吼了三聲，山谷中瞬間安靜，接著三百騎兵跟著怒吼，姜伐野騎兵也跟怒吼，身後羌部也跟著吼了起來。
　　“枹罕楊崢！”
　　“他就是枹罕楊崢？”
　　羌人的敵意消散了許多。
　　這半年來，楊崢悉心交結各路羌人，枹罕城對他們壹視同仁，楊崢的名字早就在羌人中流傳。
　　正如楊崢所料壹樣，很多人並不想叛亂，只不過是被裹挾，不得不隨波逐流。
　　既然如此，楊崢幹脆當頭壹棒敲山震虎！
　　戰馬借著居高臨下的沖勢壹躍而起，撞入甲士群中。
　　立時踩倒五六人。
　　壹員羌將提著斧頭，獰笑著沖楊崢撞來。
　　楊崢甩手擲出環首刀，羌將錯不及防，正中面門，“不想死的滾開！”
　　緩緩拔出腰間華鋌劍。
　　長劍在朝陽中的晨光中宛如壹道白焰。
　　劍上的缺口越來越多，尋常時候，楊崢壹直舍不得用，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用的時候。
　　如果是正規蜀軍，楊崢如此行徑，早就死透了。
　　但羌人不是蜀軍。
　　雖然穿著同樣的盔甲，拿著同樣的武器，但氣勢是裝不出來的。
　　蜀軍素來頑強勇烈，諸葛武侯治軍極嚴，罰二十以上、皆親覽焉。
　　蜀軍上下無不用命。
　　而羌人根本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
　　每支強軍都有內在的軍魂。
　　楊崢手下騎兵雖少，但卻是從無數艱難中走出來的，同生共死，心意相通。
　　豈是面前烏合之眾可比？
　　兵法有雲，上下同欲者勝！
　　這些羌人真的是壹條心嗎？
　　“殺！”楊崢暴喝壹聲，用盡平生力氣，宛如壹道驚雷炸在山谷之中、白石之前。
　　羌人果然面有懼色。
　　幾個羌人壯漢不知輕重，還要上前來撲殺楊崢。
　　華鋌劍挽起數道飛虹，盔甲、盾牌、環首刀、血肉，全都壹分為二。
　　鮮血瞬間染紅了全身。
　　臉上也掛著殷紅的血肉。
　　楊崢勃然大怒：“鼠輩何不惜命哉！”
　　他本想少造些殺孽，但總有些賤骨頭往劍鋒上撞。
　　羌卒們面面相覷，無人敢再上前。
　　俄何燒戈站在百步之外氣急敗壞，“攔住他、攔住他！”
　　又是羌語，又是漢言。
　　兩員羌將壹左壹右沖來。
　　還未近前，壹人脖頸正中壹箭，另壹人轉身就跑。
　　楊崢回望，卻是姜伐野。
　　身後壹眾羌騎盡皆歡呼。
　　楊崢舉起華鋌劍，目光冷冷掃過羌人。
　　但凡被目光觸及之人無不後退，有人甚至癱坐在地。
　　連白石上的羌王迷當也身形搖晃。
　　三百騎兵與姜伐野壹起湧入陣中，護在楊崢左右。
　　楊崢下馬，走上白石拱手道：“枹罕楊崢，見過羌王！”
　　這壹聲羌王，可謂是給足了迷當面子。
　　羌人部落無數，但凡有些影響力的都自稱羌王。
　　也因為此，羌王對羌人的約束力不大，在普通羌人心中也沒有那麽神聖。
　　更像壹個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