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魏

蒼穹之魚

歷史軍事

魏青龍二年。
蜀丞相諸葛亮十萬大軍出斜谷、越秦嶺,進討渭南,魏大都督司馬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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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流言

爭魏 by 蒼穹之魚

2023-5-14 20:35

  “何造化之多端兮,播群形於萬類。惟鷦鷯之微禽兮,亦攝生而受氣。育翩翾之陋體,無玄黃以自貴。毛弗施於器用,肉弗登於俎味……”
  鐘會抑揚頓挫的朗誦著壹篇賦文。
  鷦鷯在民間被稱為巧婦鳥,棲居於低矮陰濕的灌木叢中,以善築巢而著稱。
  壹向不引人註意。
  沒想到居然有人為此寫了壹篇《鷦鷯賦》。
  “文采斐然,莫非是都督新作?”蔣斌是荊州士人出身,自然能聽懂。
  鐘會搖搖頭,“此賦乃中書郎張華張茂先所作!”
  “張華?”蔣斌對北國人物並不熟悉。
  “張華,留侯張良的十六世孫,範陽張氏出身,少貧苦,才學過人,為盧欽、劉放、阮籍等人贊賞,後為盧欽推舉,為司馬安國幕僚,占田制就是他與荀勖、裴秀等人商議而出。”鐘邕壹五壹十介紹道。
  蔣斌道:“能制定占田制,為大才也!”
  “阮籍也評價此人有王佐之才,馮颯大敗,司馬家數十年聲威蕩然無存,當街弒殺皇帝,顏面掃地,不出三五年,司馬家必亡,可惜占田制壹出,司馬家的江山也就穩住了,難道冥冥之中天命真在司馬家?”鐘會有些郁悶道。
  “占田制並非天下無敵,士族豪強壯大,司馬家他日也會大難。”鐘邕被鐘會教導了十幾年,見識自然也有壹些。
  “然而那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有這幾十年的時間,司馬家足以壹統天下了。”鐘會起身,望著閣外的朗朗乾坤,往日的輕浮忽然消失了,多了壹分惆悵,多了壹分穩重。
  “聽說楊崢在關西行均田之法!”蔣斌道。
  “販夫走卒能成什麽大事?這天下還是士族說了算!楊崢行此法是自絕於中原士族。”鐘會身為士族,屁股決定腦袋,想法當然也是傳統士族想法,又身處淮北,距離秦國數千裏之遙,當然不明所以。
  漢末黃巾就是類似的例子,轟轟烈烈,天下騷動,卻還是被士族豪強輕易平定了。
  “報都督,關西有密信至!”
  剛說到西邊,西邊的動靜就來了。
  鐘會看完楊崢的信後,壹臉苦笑:“哎呀,楊興雲這不是害我?”
  “楊崢欲令都督何為?”蔣斌好奇起來。
  明明二人仇深似海,但卻如老友壹般,時常書信往來。
  而且鐘會對秦國的關註超過了司馬家和東吳。
  “他讓我吞並淮南,不然將來司馬昭恢復實力,必有毌丘儉諸葛誕之禍。”鐘會倒是沒有隱瞞,也沒必要隱瞞了。
  淮北就這麽壹畝三分地,差不多被打造成了鐵桶。
  蔣斌、蔣舒、王含這些人不可能跟司馬家壹條心。
  跟司馬家壹條心的王濬、王渾早在宛城就被調走了。
  蔣斌神色壹動,“他日必有大戰,楊崢此言是也,淮南在後,吳國無法支援,此時不取淮南,他日必被四方合圍!”
  現在不鬧事,以後想鬧都沒機會。
  司馬家打不過秦軍,但打淮南卻是得心應手。
  這幾乎是明牌。
  在洛陽被閑置的鐘毓多次來信,讓他別折騰了,早點自縛回洛陽請罪,爭取晉王的寬大處理。
  鐘會當然嗤之以鼻,他沒興趣回洛陽當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與當年西平的楊崢壹樣,他現在也需要破局。
  而破局的方向只能是淮南,全據淮水之利,再與東吳結盟,方有壹線生機。
  “淮南、石苞……”鐘會揉了揉額頭,當初以十萬大軍換淮北,不失為壹條妙計,要田有田,要人有人,蟄伏個三四年,且耕且訓,十萬大軍還不是輕輕松松?
  但司馬昭轉眼就釜底抽薪,廢除屯田制,人沒了,田也沒了。
  士族豪強更不可能支持他。
  司馬家的聲望也到達頂峰,無可撼動。
  石苞雖是寒門出身,但勤於事務,威德服人,淮南在他治理下,也在漸漸恢復生機。
  而壹旦淮南恢復生機,就是淮北鐘會的末日了。
  “取紙筆來!”鐘會轉眼就有了計策。
  寒門出身,註定在中原是個異類。
  鐘會的信不是回給楊崢,而是直接寫給石苞,還是異常高調的送去壽春。
  “以公之才量,中原無出其右,當為卿相也,會聞名久矣,今公居淮南,會居淮北,當長相往來也……”
  信也沒什麽具體內容,無非就是壹些吹捧之詞。
  這也是鐘會擅長的。
  而且評價石苞當為卿相的,並不是鐘會,而是郭玄信、趙元儒等名士。
  石苞當年與鄧艾同為車夫,又在長安賣鐵,直到遇到司馬懿,直接平步青雲,擢升為尚書郎,從此飛黃騰達。
  樹大招風,爬的太快,太輕松,自然會遭到嫉妒。
  鐘會有壹句話沒有說錯,中原是屬於士族的。
  很快,淮南和洛陽同時流傳起壹首童謠:宮中大馬幾作驢,大石壓之不得舒。
  賈充在馬車上撫弄著胡須,剛好聽到幾個童子在街邊吟唱。
  前幾天莫名其妙的收到壹封信。
  信的內容掐頭去尾,只提到淮南淮北、鐘會石苞。
  賈充如同貓兒壹樣嗅到了腥味。
  上黨大捷,讓司馬家緩了壹口氣,也讓中原士族對司馬家多了幾分信心。
  司馬家離最後的大位還差壹小步。
  天下間的對手也就那麽幾家。
  西秦、東吳,以及淮北!
  東吳現在是盟友,打了幾十年了,吃不掉。
  西秦……還是算了,賈充首先就排除了秦國,馮颯慘敗的陰影至今還縈繞在他心中。
  當日與司馬昭在千軍萬馬中逃命的慘狀依舊讓他冷汗直流。
  而主動進攻秦國,在關中開闊地與秦軍鐵騎血戰,即便賈充腦袋被門擠了願意去,司馬昭也不敢去。
  所以,唯壹合適的對象就是鐘會。
  司馬家能有今日,還不是靠淮南三戰?
  打關中,兵兇戰危,打淮南,熟門熟路,這幾乎不用選。
  弄死鐘會,也可以出壹口惡氣。
  當然,打鐘會是四五年之後的事,但這並不妨礙司馬家把矛頭朝向淮北。
  “石苞!”賈充的手壹下壹下敲在馬車木窗之上。
  司馬家的功勛,壹個鐘會似乎不太夠。
  司馬家養了三代的老狗,天然就是賈充的潛在對手之壹……
  而且世子司馬炎跟石苞的幾個兒子關系緊密,石喬為尚書郎、石統為射聲校尉,石浚年紀輕輕,便是名士。
  再回想自己的兒子從子,有些扶不上墻。
  反而是幾個女兒出類拔萃,繼承了他的“優點”,求親之人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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