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魏

蒼穹之魚

歷史軍事

魏青龍二年。
蜀丞相諸葛亮十萬大軍出斜谷、越秦嶺,進討渭南,魏大都督司馬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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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壹十八章 敗亡

爭魏 by 蒼穹之魚

2023-5-14 20:34

  秋風拂過潁水。
  司馬懿與王淩的對峙持續了壹個月。
  然而南北兩面卻不可同日而語。
  北面營壘森然,仿佛壹頭弭耳俯伏的猛虎,隱隱間有肅殺之氣。
  來往之斥候遊騎,皆依軍令而行。
  步卒列陣,從未懈怠。
  而南面雖然營壘連綿,但士卒並無戰意,散漫的聚集在壹起。
  每過壹天,這種散漫就加重壹分。
  壹個月以來,王淩越發顯得暮氣沈沈,在司馬懿與洛陽的諸多承諾中猶豫不決。
  而司馬懿每過三天,必會遣使問候王淩身體,送些溫補身子的藥物,或者送些糧食酒肉入淮南大營中,曰天子犒賞淮南將士。
  軟刀子有時候比真刀子更管用。
  王淩很快就發現士氣沈到谷底。
  但根本無力改變。
  曹魏天子的名義,讓他防不勝防。
  “此戰已經打不下去了,父親上不能制洛陽而清君側,中不能扶立楚王以進取許都,下不能壹鼓作氣決而戰之,軍中上下猶疑不定,已成敗亡之勢,北營深養爪牙,暗蓄殺機,倘若攻我,父親何以禦之?”王飛梟痛心疾首的勸諫。
  軍中幾個有識之士不斷離去,讓王飛梟感覺到巨大的危機。
  但從壹開始,王淩就沒想過與司馬懿刀兵相見。
  昨日司馬懿的來信中坦言,身體日感不適,昏沈不能視物,言辭懇切的請求王淩壹同入朝匡扶大魏,免去淮南將士刀兵之苦。
  司馬懿七十有二,王淩馬上就要進入杖朝之年,不過他覺得自己身體還行。
  “有淮南水軍,依潁水立營,彼若攻我,水陸相依,仲達必敗。”王淩也是知兵之人,當然也在防備著司馬懿。
  但人老了,耳朵也軟了,沈迷在司馬懿與洛陽諸士族的吹捧中不可自拔。
  很多人上了年紀之後會性情大變。
  由果決變得遲疑,由明慧變得昏聵。
  “司馬懿用兵多詭詐,豈會正面強攻?當初曹爽就是輕信了司馬懿,放下兵權,三族夷滅,父親不可糊塗!”
  “為父豈會如曹爽壹般?我兒大可放心,今與仲達對峙,亦是為我王家謀個長遠。”王淩極有自信。
  父子二人正在交談之時,斥候卻忽然從南面急奔而來,剛壹下馬,就撲進中軍大營。
  “太尉,大事不好,揚州刺史諸葛誕合肥興兵,攻打壽春!”
  “什麽!”王飛虎睚眥俱裂,“早知這賊子包藏禍心!”
  王淩卻壹屁股癱坐在軟塌上。
  再無剛才的自信。
  壽春是其大後方,諸軍糧草皆由其供應。
  而王淩在起兵之初,也壹再邀請諸葛誕。
  孰料諸葛誕既不應承,也不拒絕。
  王家與諸葛家本來就是姻親,諸葛誕還是大將軍曹爽的故舊,夏侯玄的摯友,就算不壹起舉兵,至少也不會背後捅刀子。
  士族有士族的壹套規則。
  無論這場大戰勝負如何,諸葛誕都是勝利者,完全沒必要親自下場。
  王淩臉上滲出冷汗。
  他太相信士族的規則了,卻不知司馬懿正是規則的破壞者。
  壽春有四子王明山駐守,只是孤城壹座,能守多長時間?
  只要壽春被圍的消息傳來,王淩軍便會立刻崩潰。
  有司馬懿盯著,他想回防都不可能了。
  南軍壹動,北軍趁勢掩殺……
  “大膽賊子,謊報軍情,當斬!”王飛梟拔刀在手,揮刀斬下。
  斥候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人頭就帶著驚疑的表情落地。
  王飛梟須發皆張,提著人頭看了老父壹眼,大步走出帳外,“司馬老賊父子挾持天子,禍害國家,願赴國難者,當隨吾共擊之!”
  秋風忽然有些寒涼。
  而王飛梟的呼喊聲中透著莫名的悲愴。
  絕大部分士卒依舊懶散。
  但王氏父子鎮守淮南十余年,忠誌之士還是有的。
  四五百人聚集在王飛梟身邊。
  “誅殺國賊之時,便是與爾等同享富貴之日!”王飛梟不得不許諾。
  又有百余人加入。
  而其他的人目光都躲躲閃閃。
  莫大的悲哀在胸中湧起,王家就這麽敗了……
  王飛梟跨上戰馬,向北舉起了長槊,“大丈夫豈可坐以待斃乎!”
  最後壹句話是說給中軍大帳裏的人聽的。
  王淩壹直呆呆的坐著。
  漢魏以來,司馬家其實壹直是二流士族。
  他王家才是頂級門閥。
  帳外喊殺聲大震,馬蹄聲、高呼聲、撞擊聲漸次傳來。
  但也只是維持了短短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所有的聲音都停息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賈充帶著王飛梟的屍體來到王淩面前,壹臉悲痛,“伯父節哀,太傅將奏請天子,赦免兄長,追謚為壯侯!”
  曹魏被追封為壯侯的先後有張郃、徐晃、曹休、許褚、文聘、龐德。
  皆是赫赫有名的大將。
  王淩久久不語。
  賈充緩緩道:“司馬公還在等伯父回音。”
  王淩長長嘆息壹聲,拿起筆和簡,言辭卑下的寫下壹封請罪信。
  賈充眼神落在最後幾句上,“……知此梟夷之罪也。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子也。”
  堂堂壹國之太尉,居然卑躬屈膝的向司馬懿請求饒命。
  此刻的賈充心中充滿了對王淩的鄙視,對司馬懿更加敬畏起來。
  王淩寫完信後,又令掾屬王彧送還楊州都督的印綬和假節鉞的儀仗。
  自縛遷往北軍大營,司馬懿當著南北兩軍的面親解其縛,交還印綬和儀仗。
  被王飛梟的壯烈赴死鼓起的士氣,又化為無形。
  緩緩放下武器,走出南營,被北軍控制。
  司馬懿當即赦免淮南將士之罪,令青壯各歸其家。
  潁水之上,感恩戴德的歡呼聲響徹雲霄。
  絕大多數人被赦免,唯獨王淩沒有。
  淮南軍歸降之後,王淩連司馬懿的面都見不到了。
  王淩忐忑不能自安,屢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只得在大帳之外高呼:“公只需以折簡召我,我何敢不至邪?何必引軍來乎!”
  司馬懿在帳中大笑:“君非折簡之客也!”
  王淩如墜冰窟,前兩日司馬懿還口口聲聲共同輔政,匡扶大魏,轉眼就背信棄義。
  “公負我!”王淩的喊聲忽然變得無比淒慘。
  良久,司馬懿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寧負君,不負國家!”
  此時此刻,他忽然感同身受曹爽的絕望。
  第二日,王淩便被六百步騎護送前往洛陽。
  最後的壹刀沒有斬下,人依舊抱有壹絲僥幸。
  王淩向護送將領要釘棺材的長釘,將領快馬向司馬懿稟報,司馬懿當即送去長釘和壹副毒藥。
  王淩於賈逵廟前服毒,死前高呼:“行年八十,身名並滅邪!”
  嘉平元年八月中,魏太傅王淩服毒自盡。
  司馬懿領軍至壽春,追捕王淩黨羽,窮究其事,諸相連者悉夷三族,淮水之上浮屍三千,老弱婦孺無遺類。
  又遣步騎入太原、平阿,緝拿王氏令狐氏三族,並斬於市。
  賜死楚王曹彪,遣曹氏諸王入洛陽,嚴加監管。
  發王淩、令狐愚冢,剖棺,暴屍於所近市三日,燒其印綬、朝服。
  淮南之叛司馬懿僅出兵三月,便解決王淩。
  除被王飛梟沖陣時死傷三百余,幾乎兵不血刃。
  司馬懿之名再次震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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