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欺負

　　大青山下，金戈鐵馬，腥風血雨。
　　四千鮮卑騎兵人仰馬翻、血肉橫飛，壹個回合，便已膽寒。
　　劉珩仿佛壹把利劍直接貫入鮮卑大營中。
　　其疾如風，其暴如雷、其烈如火，其勢如山！
　　風雷火山，兵鋒所向，擋者披靡。
　　雲中、定襄壹路的殺來，每個士卒都化身虎狼。
　　在他們面前，鮮卑人只能是綿羊。
　　綿羊再多，也不能阻擋虎狼的撲食。
　　劉珩來的太快、太猛、太烈，撕開了正面的三千騎後便長驅而入。
　　鮮卑人此時才知道這支騎兵的可怕和瘋狂。
　　不僅是裝備上的差距，更是意誌、戰力上的巨大差距。
　　涼州如同怪物房，住著各種猛獸。
　　從東漢中期便開始各種絞殺，壹直綿延到漢末，戰火不僅沒有消弭，反而更為狂暴。
　　到了三國鼎立，涼州動亂從未止息。
　　楊崢在這樣的環境下率領他們殺出，涼州軍的戰力和意誌可想而知。
　　反觀拓跋鮮卑，這幾十年日子過的不要太舒爽。
　　曹魏北方安定，他們也吃到了紅利。
　　躲在長川安穩發育，既不用受草原的風吹雨打，也不用受曹魏苛捐雜稅的盤剝。
　　但，壹個勢力的興起，必然是要經受腥風血雨的。
　　兩個勢力的強弱，在這壹戰中表現的淋漓盡致。
　　正如魏武破烏桓壹樣。
　　彼時魏武剛剛從中原血戰中殺出，擊敗袁氏父子，領兵北征，正逢大雨連綿，道路淹毀，烏桓人又占據關隘雄城，抵擋曹軍。
　　天時地利都在烏桓壹邊，按照常理，曹軍已經沒有戰勝的希望。
　　但魏武采納田疇的建議，從小路攻其不備，以田疇率部曲為向導，上徐無山，輕騎出盧龍塞，在崇山峻嶺中疾行數百裏，於白狼山遇烏桓主力。
　　彼時，敵眾我寡，曹軍左右皆懼。
　　張遼決意死戰，魏武壯之，自以所持麾授遼，狹路相逢勇者勝，張遼壹戰而斬蹋頓及烏桓名王十數人，俘虜二十萬眾，烏桓遂淹沒在歷史長河之中。
　　從涼州浴血而出的精銳，比當年之曹軍恐怕亦不遑多讓，自然不虛這三萬鮮卑。
　　這才是劉珩、馬循的底氣所在。
　　“殺、殺、殺！”
　　劉珩與百余輕騎沖殺在前，身後還有兩百多名持弩騎兵護衛左右翼。
　　壹個個人頭在狼牙棒下爆裂，壹具具屍體在鐵蹄下變成肉泥……
　　拓跋鮮卑從未有過如此激烈的血戰。
　　苦難可以興邦，日子過的太順了，反而沒有鬥誌。
　　三萬多人亂作壹團，互相踐踏。
　　而此時，北面馬循的騎兵呼嘯而來，擊碎了他們最後的抵抗意誌。
　　再無成建制的騎兵，如同鳥獸壹般倉皇逃竄……
　　當宣義令孫陽帶著十車西域特產趕到大青山下時，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大青山，或者應該叫大紅山。
　　因為到處都是血紅色，到處都是碎屍。
　　人的、馬的，混在壹起分不出彼此。
　　劉珩與馬循等幾個羌胡將領正坐在屍堆上烤肉，還壹邊喝酒。
　　饒是身經百戰的孫陽，也不禁感到胃裏壹陣惡心。
　　“喲，是妳小子啊，快來喝兩口。”劉珩壹身是血，左手遞來壹根烤肉，右手扔來壹個酒囊。
　　孫陽盯著那殷紅的肉還在冒著血水，終於忍不住，別過臉吐的稀裏嘩啦。
　　劉珩得意的哈哈大笑，“妳小子不行啊，這是新鮮的羊肉。”
　　孫陽的壹張紅臉吐出了白臉。
　　龐青趕緊過去幫他捶背。
　　“將軍派我來議和，妳們把人都殺了，還議個鳥？”孫陽也爆了壹句粗口。
　　而這句粗口瞬間拉近了與劉珩、馬循等人的距離。
　　“不議最好，這什麽拓跋鮮卑如此稀松，我們正可掃平他長川，拿下代郡。”劉珩殺心又起。
　　不過這壹次諸將沒有壹個人附和他。
　　四千騎兵，陣亡七百余，活著的人人帶傷，很長壹段時間裏都不能再戰了。
　　關鍵戰馬損耗也大。
　　雖然俘獲了六千多匹戰馬，但這些人跟鮮卑人壹樣，有氣無力，面黃肌瘦的，壹看就是平時沒有照料好。
　　“見好就收吧。”龐青拿著小本寫著什麽。
　　不止是士卒，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已經進入十壹月，寒風中夾卷著雪花。
　　士卒們的冬衣還沒送上來。
　　馬循、田續也覺得差不多了。
　　此戰能勝，壹方面是己方精銳，戰意高昂，另壹方面則是鮮卑人不清楚己方戰力、有些輕敵。
　　劉珩每次看到他的小本都感覺如芒在背，“行了，行了，不打就不打，妳別記了行不行？”
　　“當然不行。”
　　姑臧。
　　楊崢沒等來和談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劉珩馬循四千騎兵大破三萬鮮卑人的捷報，陣斬兩千眾，俘虜五千，戰馬牲畜近萬，余者潰散……
　　這劉珩猛的有些過頭了些……
　　不過轉頭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的士卒哪壹個不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
　　此戰，讓楊崢對涼州軍的戰力有了重新評估。
　　當然，也可能是拓跋鮮卑太拉胯了……
　　拓跋鮮卑若有實力，司馬昭也不會棄之不理。
　　至於二十萬控弦之士，估計吹噓成分較大。
　　中原還動不動百萬雄兵呢。
　　拓跋力微也就半個漠南、大半個代郡的地盤，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怎麽可能養得起二十萬精銳騎兵？就算養得起，估計也跟叫花子壹樣，戰力是個謎。
　　四千精銳騎兵，欺負三萬叫花子，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個時代，真正的狠角色都在華夏。
　　壹漢敵五胡，並不是傳說。
　　“哈哈，恭喜將軍，我料拓跋力微必會遣人求和。”衛瓘撚須笑道。
　　“如此壹來，雲中、定襄二郡也就穩了。”
　　這兩郡都是漠南重鎮，若是經營得當，可長期威脅太原。
　　此次讓劉珩馬循出兵，只不過是試探性質的，收獲卻如此之大，下壹次若是出動數萬大軍，就能在河北開辟戰場。
　　屆時，蕭關、隴山防守，雲中數萬鐵騎出擊，直撲洛陽，局面就活了。
　　所以，淮南大戰的結局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再說諸葛誕那德性，東吳傾國而出，都扶不起來，自己能怎麽支援他？
　　重要的是發展自身，養精蓄銳。
　　這年頭，與其把心思放在盟友身上，還不如相信自己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