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彈（二）

　　隨著緬軍再壹次吹響了沖鋒號，張賢知道他們又壹次的攻擊開始了，想壹想這些緬甸人，當真得就是壹群打不死的蟑螂壹樣，總是成群結隊地沖過來，然後又在二七九團的火力打擊之下成群結隊的退回去，他恨的只是他們這個團裏，竟然連壹門象樣的炮都沒有，如果有炮火的支援，那麽這場戰鬥應該也算是好打了許多；便是那天晚上曹金牙從緬甸人那裏奪回來的壹門迫擊炮，也只有五枚炮彈，而這五枚炮彈他還不想浪費在這些緬甸的士兵們身上，這幾枚炮彈要用也必須用在最關鍵、最有用的地方。
　　“敵人沖上來了！”程少山萬分得緊張，其實每壹次在敵人沖鋒的時候，他都是在心驚膽戰中渡過來的，畢竟對手的人數擺在那裏，便是不沖鋒地對峙，也足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要擔心，按我的即定方針進行！”張賢卻是萬分得淡定，十分平靜地對著面前的連長說道。
　　程少山看著張賢，猶豫了壹下，還是點了點頭。面前這位新到任的參謀長並不是他了解的，只不過卻也聽到曹團長提起過，這個人是高師長的老長官，可是看著他的年紀好象並不大，令他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位參謀長曾指揮過千軍萬馬，參加過抗戰和與共產黨的廝殺，並且鮮有敗仗！既然曹團長如此推崇著這位參謀長，想來他必然會有超人之處。但是程少山還是有些懷疑，想壹想那些將軍指揮得千軍萬馬，卻不見得能夠切身地來指揮壹個連、甚至於是壹個排的戰鬥！這需要的是真刀實槍地來進行，並非是在地圖上劃劃線、插插旗那麽容易的事！而這個地堡裏，也並非是他的壹個連，實際上只有壹個排的兵力，用這麽壹點點的兵力，想要完成剛才這位參謀長大人所說的陷阱戰術，這對於他來說，是根本就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看到程少山還是有些懷疑，張賢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十分不快地問道：“妳怎麽還不行動？”
　　程連長這才如夢方醒壹樣，應著：“是！”再不敢在這裏停留片刻，帶著人沖出了這間地堡。
　　高偉所設計的江口防禦體系，是由壹系列的地堡、碉樓、鹿砦、鐵絲網與壕溝等所組成的壹個立體防禦系統，其戰鬥核心還是由各個挖於山坡裏的地堡所組成，每壹個地堡就是壹個盾牌，但是當這些地堡攻擊的時候，又會變成壹個拳頭，以這些地堡為核心，四周的戰壕也好、掩體也好，或者是拉起來的鐵絲網，都是圍繞著這個地堡來做的鞏固，要想攻破壹座地堡，就必須首先要將這座地堡周圍的附屬設施盡數拔除，如果對手想要拔除這些附屬設施的時候，必定會暴露在地堡的火力打擊之下，如此壹來，只能是加大傷亡。同時，為了防止敵人炮火密集的打擊，壹旦將地表的附屬設施摧毀之後，那麽圍繞著這個地堡的四周，還有許多的秘密暗堡，實際上就是壹條加固起來的地道，隱藏著許多的槍眼，便於防衛人員躲在裏面可以打壹槍換壹個地方。為了保證這些地堡能夠起到最大的防禦作用，不會被敵人輕易擊破，在建築的時候，往往是兩三個地堡組成壹個連環堡，互為犄角，互相掩護。而整個的江口陣地，就是由這麽壹群群的地堡群所組合起來的更大的地堡群，將通往孟撒方向去的道理堵得嚴嚴實實，便是坦克也無法輕易地通過。
　　此時，程少山所在的壹連，實際上就是把守著四個比較靠前的地堡群，前面壹個有些突出，也是離著河灘最近的地堡，在其左後和右後五十米處，又各有壹個地堡，當然那兩個地堡是由這個連的另外兩個排守衛著。這裏還有壹個隱蔽在左前方的壹處地堡，只是那個地堡靠著臨河的絕壁，敵人也不可能會往那個方向上進攻，實際上就是敵人進攻的壹個死角，但是這個隱蔽的地堡卻是真正可以對敵人形成強大威脅的火力點，壹旦敵人進入了突出地堡的陣地之中，這個地堡隨時都有丟失的危險時，臨壁的地堡就會起到作用。
　　緬軍的沖鋒很快，正如同程少山所說的那樣，他們從河灘上穿地那片可以對他們起到掩護的竹林，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時，他們已經離著這處的陣地很近了，也就是壹百米的距離，如果地堡陣地上的第壹連士兵們稍有壹點兒的差遲，那麽就可以令這些敵人很快地沖到陣地之前。
　　這壹次緬軍的沖鋒還是跟過去的幾次幾無區別，他們呈著壹字排開的散兵狀，小心翼翼地全面靠近二七九團的陣地，從河灘上壹直延順到了山坡的腳下，寬度幾乎是把整個山坡的底邊涵蓋，從北到南的三百多米的距離，全是他們的沖鋒要點，只是相對來說，第壹連的陣地過於突出，所以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這些緬軍攻擊的重中之重。
　　按照張賢的即定作戰方針，程少山在這個突出地堡的外圍陣地只是作了象征性的抵抗之後，便帶著人回撤下來，從兩邊的壕溝中通過，轉向了這個地堡的左側面和右側面，將這個地堡整個地暴露在了敵人的沖鋒這下。
　　此時，地堡中只有張賢和六個以火力據守的士兵，不過，這裏面的火力還算是強大，程連長給他們留下了兩挺輕機槍和壹挺重機槍，並把全連近壹半的機槍子彈留了下來，因為按照張賢的作戰方針，他是利用這個地堡來吸引住敵人的強攻，自然也要作足防衛。
　　那些緬甸指揮官們以為他們終於是突破了二七九團的壹處陣地，竟然興奮地手舞足蹈著，揮舞著手中的槍強令士兵們向這邊的地堡方向突進，此時，已然有數十名緬軍的士兵進入了剛才還由程少山帶著人防守的陣地，這處陣地有三道戰壕，足可以承載雙方幾百名戰士的廝殺。
　　由於程少山已然帶著人撤離了這處陣地，所以此時張賢所在的這座地堡成了唯壹的火力打擊點，自然也吸引了無數緬軍的註意，他們在後面長官的呼喝聲中，由外面蜂湧而入，從戰壕中向這座地堡靠近著，壹邊躲避著地堡中射出來的並不強大的子彈，壹邊向地堡胡亂地開著槍。張賢還有些擔心這些緬軍過於靠近地堡，如果在這個時候他們利用爆破筒或者炸藥包之類爆破裝置來打擊的話，那麽他們這幾個藏身在地堡中的人，還真得有些吃不消，所以當這些緬軍士兵們靠近過來十米遠的時候，張賢壹聲令下，三面的火力齊齊開了火，噴薄的火焰在瞬間便吞沒了幾十個過於靠近的敵人，這些緬軍戰士們的勇敢，倒是成為了他們很快犧牲的原因。
　　而外面的緬軍指揮員，還是認為這座地堡壹定會被拿下來，強令著無數的士兵向這處的地堡發動著進攻，這個時候他們的爆破筒與炸藥包壹齊用了上來，張賢的心情壹下子緊張起來，圍繞著這個地堡的三個方向仔細地作著觀察與判斷，壹旦有哪個敵人抱著那些爆破裝置沖過來，必當由他親自解決掉。看著參謀長彈無虛發的射擊，讓這處地堡中的幾名戰士們驚得壹個個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起來。
　　但是，張賢在這個時候卻有些著急了起來，眼見著源源不斷的敵兵沖上了這壹處的陣地，他們以為在這裏已經打開了壹處缺口，便是連北面百米遠的敵人也折向了這邊來，躲避著其他地段上的反擊，這洶洶的人流幾乎就要將這片的陣地擠得滿滿當當，足有壹個營的兵力了，他暗罵著程少山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還不開火，如果再讓敵人這麽圍攻片刻的話，他都覺得很難再應付了，畢竟他還不是三頭六臂的哪咤。而這個時候，敵人的機槍火力也出現在了陣地上，他們的重機槍同樣以強有力的發射正在逐漸地壓制地堡中的機槍火力的打擊。
　　也就在張賢急不可耐的時候，左右兩個側面上忽然就響起了強大的機槍掃射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張賢不由得壹喜，他知道程少山終於是已經就位了，而在這個時候，那個隱藏在絕壁下的地堡也開了火，那等於是截斷了這些沖進陣地裏來的敵人後路，與此同時，陣地上到處都傳來了乒乒乓乓的槍響來，隨著每壹聲的槍響，都會有壹個敵人倒下去，這是那些躲在地道裏的國軍士兵們在偷襲。也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側面與後面的打擊嚇住了，這些緬軍士兵們再也顧不得想要拿下眼前的這個地堡，紛紛只想著再退回到河灘之上，但是前面的人往後退，後面的人又被絕壁下地堡裏的機槍掃得只能往前來，壹時間兩方面的人撞在壹起，亂成了壹片，將這處小小的陣地攪成了壹鍋粥。
　　“是時候了！”張賢猛地壹拍自己的大腿，操起了地堡中的電話來，電話的那壹頭馬上便傳來了曹團長的驚問聲：“程少山，妳那邊是怎麽回事？”
　　“是我！我是張慕白！”張賢十分鎮定地告訴著曹金牙。
　　“參座？妳怎麽會在那裏？”曹金牙驚訝萬分。
　　張賢沒有時間跟他解釋，直接命令著道：“老曹，如今機會來了，妳馬上派出壹個連來，壹起清剿壹號地堡陣地上的敵人，越快越好！”
　　“是！”曹金牙連連應答著，放下了電話。
　　不多時，二七九團的沖鋒號也吹響了起來，那些藏身在地堡中、壕溝裏、暗道中的士兵們紛紛躍將出來，呼喊聲、沖殺聲在剎那間便響徹了雲霄，張賢卻是長長的出了壹口氣，他知道這場戰鬥馬上就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