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壹名

歷史軍事

  壹部貫穿抗戰、內戰、朝戰及臺海戰的故事,壹個辛酸而又悲愴的老兵經歷,壹段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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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 單刀(壹)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2

  葛波的第三連已然遭受了對面國軍突擊隊的四次沖擊,陣地前壹片得狼籍,濃血將已然禿沒的泥土染成了深黑色,幾乎踩上壹腳都可以擰出汁來。同時,第三連的傷亡也十分慘重,這壹百多號人,已然所剩無幾,不得已,張義將後面壹個排的預備隊也頂了上來,以求能夠守住這個古道的咽喉。
  南側的阻擊也打響了起來,果然有壹部分國軍部隊在看到向西去的路被堵,半天打不開的時候,便向另外兩個方向試探著越行。這條古道南北兩側的山峰還要險峻,尤其是南面,幾乎是無路可走,需要手腳並用著攀爬而上,這也就讓在南側山峰上擔任阻擊的那個連輕松了許多,幾乎是壹片槍響之後,剛剛爬了幾步的國軍士兵們為了躲避子彈,紛紛滾落下去,再也不敢冒險嘗試。
  而北側正好與南側相反,已經國軍士兵找到了壹條通往無量山深山裏去的小徑,從望遠鏡裏,張義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壹條長蛇壹樣,蜿蜒而上的國軍隊伍,那條道狹小難行,他們把手中的重武器以及騾馬都丟到了古道之上,都以逃命的架式,顧不得上面長官的呼喝,擁擠著鉆向那條路徑。而那些棄於古道的武器與車馬,還夾雜著壹些婦女兒童等家屬,哭喊嚎叫著亂成壹團,將整個道路擁塞起來,便是後面的部隊想要沖過去都不可能。
  葛波再壹次地向張義求援,蘇正濤組織的突擊隊第五次對他們的陣地進行著強攻,他的連隊以及被派上來的那壹個排的預備隊又要快被打光了。
  “頂住!妳們壹定要頂住!”張義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在高喊著:“我把最後壹個排給妳派過去!”
  張賢就跟在張義的身邊,順手拿起了他丟在邊上的望遠鏡,向著山下面古道那裏看去。張義把他的指揮部設在了西南角的最高峰的半山,可以壹目了然地看清整個戰場上的局面。他看了壹會兒,把望遠鏡放回了張義的身邊,卻是十分肯定地道:“這可能是他們最後壹次的進攻了,他們後繼無力,如果這壹次能夠把他們打退,那麽我們就勝利了!”
  張義楞了楞,他剛才也舉著望遠鏡看了半天,卻沒有看出這種結果來,但他還是相信自己大哥的判斷,手裏的電話還沒有放下來,對著陣地上的葛波高喊著:“老葛,這壹次是敵人最後壹次的攻擊,只要妳們能夠頂下來,那麽我們就勝利了!”
  張義的話仿佛就是壹個興奮劑,通過電波傳到了葛波的耳朵裏,又傳到了所有戰士們的耳朵裏,就像是終於看到了頭壹樣,這壹回所有的戰士們都興奮起來,便是連瞄準也比前面準了許多,槍彈在狂吼著,他們也跟著狂吼著,仿佛把自己當成了武器,把自己當成了子彈。
  的確,這壹次的沖鋒就如同張賢所預料到的壹樣,對於蘇正濤來說已經有些後繼無力了,就他本人都有些氣餒,因為並非必須要把這個隘道口奪下來,這裏並不是唯壹的路徑,還有壹條向北的小路可以走,雖然向北的路去的地方與他想去的地方不壹樣,但是在後面的追兵馬上趕到的情況之下,有壹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希望所在。
  既然作官長的都這麽想,也就難怪下面當兵的這麽想了。突擊隊第五次的沖鋒雖然在開始的時候,壹如前幾次壹樣兇猛迅速,但是在遇到對手陣地同樣強大的反擊之後,就像是撞到了壹堵鐵壁鋼墻之上,猝然又退了下來,比前面四次退得還要快,還要迅速。大家已經沒有了必死的決心,當然不可能行必死的戰鬥!
  當看到那個突擊隊如果蜻蜓點水壹樣,靠近陣地只壹會兒又退了下去的時候,張賢知道,蘇正濤和他的第九軍再也沒有沖出牢籠的機會了。
  ※※※
  戰場上的局面快得令人來不及眨眼,蘇正濤的第九軍在五次沖擊未果之後,終於放棄了沿著古道西去的念頭,大家都如同喪家之犬壹樣,不管有沒有路,不管那路好不好走,手腳並用著爬向北面的山峰,蜂擁著往無量山中而去,只壹天的功夫,便在這個林木豐盛的山區裏踩出了壹條路來。
  七十二軍第壹團的另個兩個營也從北面迎擊而來,那些剛剛跑過去的國軍官兵們,已然顧不得想到迎敵,只往山裏更深的地方鉆去,以求能夠避開解放軍的阻擊部隊。而關山團長帶著第壹團的另兩個營顯然也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們可能沒有想到這股敵人敗得這麽快,敗得這麽慘,根本還在急行軍之中,以為過來是要替張義的第壹營守陣地的。所以急行軍這中的解放軍遇到了潰敗入山的國民黨兵,這場戰鬥也只是稍壹打響便又分將開來,不過結果卻也出來了,關山帶著的這兩個營,堪堪將國軍第九軍的五千人壹分為二,除了跑出去的二千五百人進了無量山裏,剩下的人員與丟棄的物資都成了他們的戰利品。而此時在後面追蹤而至的滇桂黔邊區縱隊第九支隊的那個團也趕了過來,這個時候,大家也只剩下了打掃戰場了。
  張賢跟著張義的身後,跨著個沖鋒槍,仿佛是他的保鏢壹樣,走在這片已然失卻了槍彈之聲的戰場之上,看著成群的國軍俘虜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他的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在這個戰場之上,還有壹群特殊的群體,那都是些攜家帶口、盡是婦女老幼的國軍軍官家屬,想壹想如果不是帶著這些人,蘇正濤也不可能走得如此之慢。從這些抱在壹團泣不成聲的人們恐慌的眼神裏,張賢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妻兒來。戰爭是如此得無情,摧毀的不僅是人的生命,摧毀的還有千千萬萬原本團圓的家庭,摧毀的是華夏民族本就脆弱的血脈!
  關山團長和政委董傑親自來到了這個陣地上看望第壹營的同誌們,在見到張義的時候,這壹回便是連關團長也折服了起來,不斷地稱贊著他的作戰英勇,同時也請教壹般地詢問著他此次作戰的過程,對於他來說,就是敵人是敗潰之兵,但是畢竟是五千之眾,以不到五百的兵來能夠打成這個樣子,已然叫他始料不及了。
  張義卻有些臉紅,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大哥,卻見張賢好象是心不在焉壹樣地看著別處,他知道大哥還是不能暴露身份的,也只好把這壹切的功勞全部領於自身,如實地向著自己的團長說著當時的情況,這些也都是當時張賢的分析。
  這壹戰,七十二軍第壹團會同著滇桂黔邊區縱隊第九支隊的那個團,壹起消滅了蘇正濤第九軍近壹半的兵力,而且幾乎把他們的家屬團全部俘獲,這些軍官們的家屬按照上面的指導方針,屬於非戰鬥人員,被邊區縱隊派人保護起來,壹起安置到了墨江縣,準備以後再行安排。畢竟,家屬們是無辜的!看著解放軍的這樣安排,張賢心裏還好過壹點,但是畢竟在這個戰場上也死了不少的人,陣痛是難免的。實際上,在這場內戰之中,雙方那些戰死的士兵難道就有辜嗎?歷史的天平象來是對勝利者傾斜的,也許這樣的問題也只有等到百年以後,甚至於千年之後才會有壹個公平公證的評價吧!
  ※※※
  但是,這壹次的古道阻擊戰,並非勝利的結束,而是勝利的開始。
  蘇正濤帶著他殘兵已經逃進了無量山裏,那也是壹支有著兩三千人的隊伍,並非普通的土匪武裝,如果不趁熱打鐵地消滅,就是養虎為患。所以,想也不用多想,昆明方面便下達了第壹團會同滇桂黔邊區縱隊的那個團壹起,追擊殘敵的命令。
  在這個命令下達的時候,張賢卻也長長地出了壹口氣來,這兩個團離開了茶馬古道,也就是意味著潛行中的高偉部隊可以順利地通過這個隘口,只要是過了這個隘口,越過把邊江,進入到普洱縣,那邊就沒有大規模的解放軍部隊了,他們肯定好過得多。只是,這個時候,只怕高偉已經沒有了希望,車裏機場早就從南面穿插過去的解放軍占領了,他們如果不投降,那就只能越過國境線,進入緬甸。
  葛波的第三連因為傷員較多,被關山留了下來,往墨江縣休整;而第壹營的另外兩個連卻要隨著大部隊進入無量山區去追敵。
  張賢有些遲疑,他想把自己的偵察班留下來跟著第三連在壹起,這讓張義十分不解,張賢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我想在墨江等壹等三姓跟小武,我們班裏,到現在他們兩個還沒有歸隊!”
  張義楞了壹下,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大哥與熊三娃的關系,如果熊三娃真得有什麽三長兩短,到時他都不好去向熊政委交待了;更何況以他跟武小陽的交情,也不能丟下他不管;把於得水的這個班留在墨江,也可以找尋壹下這兩個人的下落。
  也就在張義答應留下張賢這個班找尋熊三娃跟武小陽的時候,這兩個人卻奇跡壹樣地出現在了通關鎮,只是讓大家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這兩個原本的冤家對頭,這壹次卻是相互攙扶著,相互依靠著柱著拐捱進的鎮來,兩個人還挎著槍,其中熊三娃連帽子都沒了,兩人的軍服破爛不堪,上面盡是幹透了的血跡,顯然是這幾天裏,他們曾經過了浴血的奮戰。在看到自己的隊伍時,這兩個人已經沒有力氣,最後壹點支撐的力量也驀然松懈了下來,腿下壹軟,齊齊“撲通”地壹聲,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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