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府天

玄幻小說

  壹次荒謬的失足,好容易報卻前仇的徐勛卻落入了五百年前的大明中興盛世。   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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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心有千千結(上)

奸臣 by 府天

2018-8-6 21:46

  沈家大門口,站在那兒的嚴大迎著了管家路權的馬車,壹面扶路權下車,壹面低聲說起了早上來求見的幾撥人還在花廳等候。路權在徐家碰了個軟釘子,心情自是不好,淡淡地敷衍似的點了點頭,卻是壹句多余的話都沒有。眼見這般情景,原是欲言又止的嚴大便把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裏,眼見路權進門,他張望了壹下那背影就嘆了壹口氣。
  “大哥……”嚴二湊了過來,遲遲疑疑地問道,“那事情您沒有……”
  “沒有什麽?沒瞧見路爺那模樣?這時候說出來,我得跟著妳壹塊倒黴!”嚴大說著就氣不打壹處來,用胳膊肘狠狠地壹下撞在了嚴二肋部,見他那臉色頓時青了,他才冷哼壹聲道,“路爺要是問為何早不報,我們怎麽說?總而言之,我就不該那會兒壹時糊塗,開了個頭就收不了尾,再這麽下去,我非被妳害死不可!”
  “可是……可是大小姐……”嚴二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嚴大那刀子般的目光射了過來,於是只得閉嘴,悻悻然挪到壹邊,嘴裏卻是輕哼道,“那會兒拿賞錢的時候怎麽沒見妳說話,這會兒倒後悔了!”
  這邊廂兄弟兩個門房在那提心吊膽,那邊廂路權直奔沈光的書房求見,壹進屋子也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原原本本將徐勛的那番話如實道來。見自家老爺眉頭緊皺躊躇不決,他平日裏少不得在旁邊幫忙提著醒兒想法子,這會兒卻不敢吭聲,直到沈光嘆了壹口氣,他才硬著頭皮說道:“老爺,都是我的錯,我之前那會兒不該逞壹時之氣……”
  “眼下再說這些有什麽用,晚了!”
  沈光沒好氣地壹巴掌拍在那光滑的花梨木臺面上,徑直站起身來:“要是他頭壹次上門退婚之後,妳去了之後說話和軟些,拿到了休書,哪還有如今的麻煩?”
  見路權面露慚愧要跪,他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好了,我也不是全都怪妳。也是我聽了妳回來的稟報猶豫不決,就連徐老六的高升宴都借故避開了,這才鬧得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誰能想到,徐二爺多年音訊全無,還給這小子留了這樣的助力。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使了什麽伎倆,竟然能哄騙了人給他寫這樣的壹幅字。”
  從句容寒門到在金陵掙出了壹席之地,雖祖上留了壹份不小的家當,但更多都是沈光壹力打拼出來的。這結交權貴籠絡同儕交好鄉裏,他憑著這份眼力,就從來沒看錯過人,要說唯壹的壹次走眼,大約就是因為那位手段了得心性雄闊的徐二老爺,於是給女兒定下了親事,結果如今就因為這門婚事,他竟是進退兩難!
  “老爺,不過是壹幅書卷,興許人家只是看在徐二爺的舊情,未必那徐家子就真有了憑恃。”說到這裏,路權偷覷了沈光壹眼,見似乎並沒能說動自家老爺,他想了想就小心翼翼地說,“不過,我看他言行舉止和從前的傳聞大為不同,說不定是真的開竅了。老爺若是親自去壹趟,興許他會爽快地奉上休書……”
  “什麽休書!”
  隨著這突兀的聲音,書房裏的主仆倆頓時壹驚,雙雙轉過頭時,就只見門簾壹把被人撩起,卻是壹個十三四歲明眸皓齒的少女扶著壹個拄著拐杖的銀發老婦走了進來。沈光見狀壹驚,暗怒外間守著的小童,慌忙對路權使了個眼色,見其賠笑告退,他才上前攙扶了老婦的另壹邊胳膊,笑吟吟地說道:“母親怎麽來了?我不過是和老路說些市井閑話,沒什麽要緊。”
  沈方氏雖是六十有五,可之前不肯跟著兒子搬到南京,壹直都住在句容。直到年初腿腳不便,沈光壹再懇求,她想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方才終於松了口。即便如此,她多年養成的簡樸習性仍舊沒改,這會兒壹身整整齊齊的青灰色半舊不新斜襟夾襖,銀白色少見黑絲的頭發只用壹根荊釵挽起,看上去就猶如寒門老婦。坐下之後,她就似笑非笑斜睨著沈光。
  “沒什麽要緊?”沈方氏覺察到壹只手扶著自個的孫女微微壹緊,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原來妳女兒的終身大事在妳眼裏,就是沒什麽要緊?”眼見得沈光面色倏然壹變,張了張口要解釋,她徑直就擺了擺手。
  “妳是這家裏當家的,該妳做主的事情自然是妳做主,但妳得想想名聲。妳的名聲,悅兒的名聲,沈家的名聲!徐家子不好,妳想把婚事退了,這也是為了悅兒的終身,可妳又不願意親自出面,又想利用徐氏族裏那些別有用心之輩,這不是與虎謀皮?要做事就爽爽利利誠誠懇懇,那徐家子從前是不好,可他讓路權轉告的這番話,聽著卻是誠意十足。哪怕妳不想讓他當沈家的女婿,何必多壹個敵人?妳向來有主意,可這種道理應該不用我提醒!”
  沈光被沈方氏這劈頭蓋臉壹番話說得臉上壹陣青壹陣白,好半晌才艱澀地開口說道:“母親,您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我還是那句話,當家作主的人是妳。”沈方氏再次打斷了沈光的話,沈默良久,這才低聲嘆道,“唉,說是退婚,可卻得拿壹張休書回來,豈不是晦氣?”
  “母親說的是,我壹定好好斟酌。”沈光輕咳了壹聲,擡頭看了壹眼旁邊嘴角微微上挑的女兒,因頷首說道,“悅兒,去妳娘那兒,把句容老家剛剛送來的那個匣子取來。”
  見女兒似笑非笑看了他壹眼就轉身出去了,他卻仍不放心,站起身到門邊上眼看著人出了院子,又嚴厲地吩咐門外小童盡心些,這才回轉身走到沈方氏跟前,低聲說道:“母親,我何嘗不知道這些關節,實在是無法。南京工科給事中趙欽趙大人家裏的壹位清客羅先生在我面前提了提,說是趙二公子也不知道是在哪見過悅兒,知道悅兒許了婚,可未婚夫卻是壹個敗家子,於是撂下話說可惜了。您壹直在句容,想來知道趙家那名聲……”
  所謂的名聲,可以是褒義詞,但也可以是貶義詞,所以,剛剛還面色沈肅的沈方氏聽到趙欽這名字,壹時面色大變。老半晌,她才瞇了瞇眼睛,壹字壹句地問道:“悅兒固然是生得不錯,可性子終究太烈了,而且沈家又不是官宦名門,那位趙二公子就算真見著她,何至於念念不忘?妳不要打馬虎眼,給我壹字壹句說清楚!”
  沈方氏少有的動怒,沈光卻不由得猶豫了起來,良久,他才苦澀地嘆了壹口氣:“母親,所謂是樹大招風,就因為沈家幾代人沒人出過仕,所以我雖掙得了這樣的家業,卻也招人惦記。只是您放心,我已經打聽過了,那位趙二公子端的是壹表人才,並不辱沒悅兒……”
  這邊廂書房裏沈光正在對母親詳詳細細地解說,那邊廂沈悅去而復返,在外頭卻是略施小計,輕輕巧巧打發走了書房門口的小童。站在窗戶外頭聽了壹會,她漸漸滿臉怔忡,良久才突然狠狠壹拳頭擂在墻上。直到耳邊傳來了壹聲突兀的大小姐,她才陡然之間回過神來。
  扭頭發現是另壹個僮仆,她本待想走,卻不料書房大門陡然之間被人拉開,隨即滿臉惱怒的沈光走了出來,面對那淩厲的目光,她腳下壹時仿佛生了根似的,竟是壹步也沒能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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