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如夢壹場

　　我趕緊點開這封標題是“手術”的電子郵件，猛然間發現自己的手有些發抖。
　　“蘇蘇後天要進行心理手術，葉菲菲逼我動手，我也沒有辦法，我怕妳恨我，作為好兄弟，只能通知妳壹聲。”
　　電子郵件裏，只有短短的幾行字。
　　看到“心理手術”四個字，我的心猛然抽起。我能猜到這個“手術”是針對什麽，而大炳既然敢動手，就證明他已經有100％的把握去除掉蘇蘇身體裏的紫霞！
　　紫霞……終於還是逃不過這場劫難……
　　想起紫霞的那些事情，我的心裏登時亂成壹團。
　　“怎麽不說話了？”程思薇端著壹盤炒菜走過來。
　　“薇，我可能要回中國壹趟。”我朝她說道。
　　程思薇手裏的那盤菜，差點就掉到地上。她勉強穩住心神，壓住吃驚的情緒，疑惑的看著我，“為什麽？爸爸媽媽不是剛走麽？”
　　“不是家裏的事情，”我鎖起眉頭，也不想瞞程思薇，“紫霞，就是那個蘇蘇，他們要對她動手術，除掉她的另壹種性格。”
　　程思薇見過蘇蘇變身，此刻她盯著我，“手術有危險？”
　　“是壹種心理療法，應該沒有危險。”我心想如果有危險，葉菲菲是絕不會讓大炳去做這個手術的，壹定是大炳找到壹種非常安全的方法，所以她才催促大炳動手。
　　還以為蘇蘇能夠守住紫霞的秘密，還以為紫霞能夠安全的存在著，想不到僅僅壹個月的時間，就要發生這樣的變故。
　　要不是大炳通知我，我還根本不知道。我答應麥瑞思不再跟她們聯系，而她們大概也不知道怎麽聯系我吧，又或者，她們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那妳……”程思薇停頓片刻，繼續看著我，“讓蘇蘇恢復正常，不是挺好麽？”
　　看她的眼神，她隱約已經知道我心裏在猶豫什麽。
　　“我還是要回去看看，後天手術，再算上時差，我明天早上就必須動身。”我說道。
　　“瑉，”她抓住我的手掌，“能不能不走？”
　　“我……”我捏著她細膩的手指，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不管別人怎麽看紫霞，但紫霞在我眼裏就是壹條生命。也許除掉紫霞，在醫學上並沒有錯，但在我心裏，紫霞是跟蘇蘇同樣重要的女孩子。就算是持有心理醫師執照的大炳，也沒有權力“殺掉”紫霞。
　　“妳如果壹定要去，幾天可以回來？”程思薇向前幾步，將柔美的身體走到我胸膛裏，問我。
　　“我……說不清。”要想把紫霞從葉菲菲手裏救回來，絕不是壹天就能解決的問題，如果局面僵化。說不定，我要時時刻刻守在紫霞身邊。
　　“等我們結婚，妳再回去，好不好？”程思薇的眼裏，已經有些哀求的神色。
　　我坐在椅子上，雙手抱住她的細嫩腰肢，知道程思薇是在擔心什麽。
　　“只要再過幾天，我們就能搬進新房子，然後再過兩個月，我們就能正正式式的結婚，到時候，妳想去哪裏，我都讓妳去。”她接著說道。
　　“薇，要不然妳跟我壹起回去吧。”我擡頭看著她，說道。
　　程思薇搖著頭。
　　桌子上的幾盤菜，漸漸的變涼，程思薇拉著我吃飯。
　　就算是在布魯塞爾，我們還是習慣吃中餐，而因為這裏的中餐館又少又貴，經常是我們兩個自己做飯吃。壹切壹切，真的好像兩個窮學生的留學生涯。
　　我們都沈默著，各懷心事。
　　程思薇是絕對不會回去的，她好不容易帶著我來到歐洲，忽然又跟著我回去，這又算什麽呢？她的母親麥瑞思，也不會讓她回去的。
　　吃過晚餐，我收拾碗筷，程思薇坐在床頭發呆。我定好機票，再把護照什麽的從抽屜裏拿出來。
　　她從後面抱住我，不想讓我走。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坐在床邊。時間壹點壹滴的耗費我們的心神。
　　“睡吧。”我顧念她大病初愈。怕她再病，轉過身，將她柔和的按在床上。
　　也沒有什麽洗澡的心思，我脫掉衣褲，鉆進被窩裏。
　　我的手臂攬向程思薇，她卻向遠處挪壹挪。
　　冷戰從晚餐持續到夜晚。
　　麥瑞思要是知道我丟下程思薇回中國，壹定會撕了我吧。我不怕麥瑞思，只是覺得很對不起程思薇的爸爸。當然，更讓我內疚的是程思薇。
　　“薇……”我從被窩裏再伸手過去，想把她摟過來。
　　然而程思薇扭扭肩膀，不讓我碰她。
　　我怕她著涼，將被子在她後肩塞塞緊，看著她消瘦的肩膀，我長長的嘆壹口氣。
　　如果紫霞的事情順利解決，我還有臉面回來麽？而順利解決，又是指什麽呢？
　　但是……紫霞的事情，關乎壹條命，我又不能坐視不理。紫霞在平海市孤立無援，我必須回去救她。也許像程思薇、葉菲菲她們很難理解這種感覺，但我對紫霞的看法，確實跟她們截然不同。
　　程思薇是覺得我借題發揮，想回去看程璐她們吧？
　　就在我長籲短嘆的時候，程思薇卻挪著身體，漸漸的靠到我懷裏。大概是重病壹場，她的身體涼涼的，沒有暖暖的感覺。
　　我貼著她細嫩的後背，不知道她是不是睜著眼，表情又是如何。
　　我怕她還在賭氣，手掌輕輕的搭著她的手臂，不敢多碰她。
　　“妳這次回去，不會很快回來吧？”她突然問我。
　　“如果能把事情解決，我盡快回來。”我說道。
　　她不再說話，我也只是謹慎的抱著她。
　　恍惚間，我發現曾經在睡夢裏都親密無間的我們，突然產生隔閡。
　　第二天的清晨，就在我清醒的意識中到來。我翻身起床，看到程思薇果然也睜著眼睛。
　　我麻利的收起自己的證件，正要往行李箱裏塞幾件衣服，程思薇卻頂著疲憊的神情，同樣起床，而且，竟然默默無言的幫我收拾行李。
　　“我送妳去機場。”她輕聲說道。
　　“嗯。”我點頭。
　　連早飯都顧不得吃，程思薇就開著她的小車，送我去機場。
　　壹路上，我們都保持沈默。我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程思薇是不想說什麽。
　　來到機場，把手續都辦全，程思薇始終陪著我，但始終不發壹言。
　　在安檢通道前面，我回過身，張開雙臂擁抱她，再低頭輕輕吻她。
　　程思薇臉上掛著不愉快，卻沒有躲開我。
　　而就在我拿起行李準備走進安檢通道的時候，她終於說話了，“妳如果回去，就不必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