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提司哥哥

　　會議主要的議題是六扇門的人事調整。
　　慶典過後，登聞司在京城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尤其是清繳太平道觀、太平公主余黨以及高陽王余孽中，不遺余力，靠著鐵血手段，迅速穩定了京城的形勢，深得陛下的賞識，諸葛賢余的工作中心，也將放在登聞司，宮裏的意思，是想讓登聞司成為下壹個錦衣衛。
　　不過，諸葛賢余仍兼任六扇門總捕頭壹職，但日常工作，則由常務副總捕頭李北海李主持。
　　李北海在提牢司二十年，也算是盡心盡力，與諸葛賢余壹樣，又都是老禁軍出身，所以自然而然就提拔上來，頂替了退下來的楊得水的位置，在六扇門的地位甚至比楊得水還要高上壹級。
　　除此之外，趙行和範小刀的職務，也進行了調整。
　　兩人都已享受提司待遇，卻沒有實職。現在，範小刀成為江湖司提司，重新推動當初的江湖新政政策，原江湖司提司則平調到提牢司。趙行則成了緝盜司提司，負責京城的治安、稽查工作，在慶典巡邏活動中，表現出色的牛大富，則成緝盜二組的組長。
　　還有，六扇門在慶典活動中表現出色，得到朝廷的褒獎，諸葛賢余情強調，已向刑部和內閣行文，將會有壹筆賞銀，十月份每個人拿雙倍俸祿，這個消息壹出，頓時惹來壹陣歡呼，整個慶典，六扇門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沒想到還有賞銀，這在楊得水掌權時代幾乎是很難想象的，看來有個強勢的領導，有時也是壹件好事。
　　當然，這次活動也有些不足。
　　諸葛賢余道：“主要有兩點，第壹個是提牢司的大火，以及囚犯們集體越獄，這件事需要提牢司好好總結，查缺補漏，對於安全隱患，要嚴防死守，不留死角，若再有類似事情發生，提牢司年底績效取消。第二個嘛，就是與兵馬司的沖突，我們六扇門是什麽，是鐵血部門，兵馬司的人，再有搶功勞、拿人頭、僭越執法的事，妳們見壹次打壹次，決不能退縮！”
　　這番話，說得牛大富有些慚愧。
　　不過，那時的兵馬司有太平公主撐腰，現在嘛，已是今非昔比，六扇門的腰桿子，在京城要挺得更直，想到此，牛大富挺了挺身子，坐的姿勢更加筆直了。
　　最後，諸葛賢余道：“今天，我給各位介紹壹位新的同僚！”說罷，他沖不遠處道，“出來吧！”
　　壹人身穿青衣捕快服，帶著制式長刀，來到了院子裏。
　　女人？
　　還是漂亮女人？
　　身穿捕快服的漂亮女人？
　　明眸皓齒，唇紅齒白，兩個淺淺的酒窩，巧笑倩兮，顧盼生姿。
　　她壹出場，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六扇門雖是刑部下的衙門，裏面的捕頭，都是常年混跡於市井的粗鄙漢子，哪裏見過如此端莊秀氣的女子，壹個個看得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諸葛賢余道：“陛下壹直強調，我們六扇門是執法部門，是與老百姓打交道的衙門，要為陛下服好務，也要為百姓服好務，所以，從現在起，我們也要適當招募壹些女捕快，充實到我們的人才隊伍之中，介紹壹下吧！”
　　女子開口道：“我叫林巧，以後是緝盜司的捕快，以後還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說罷，她沖趙行笑了笑。
　　趙行眉頭緊鎖。
　　怎麽她來六扇門了？
　　記得去年有壹次，林巧說要加入六扇門，本來以為是她的玩笑話，後來也沒有再提，沒想到，現在竟真出現在了這裏！
　　諸葛賢余道：“林巧姑娘，就先安排在緝盜司。別看她年紀不大，但絕對是通過了六扇門的層層考核招募進來的，沒有走任何後門，她還是新人，大家要壹視同仁，有什麽臟活累活，也都安排給她，千萬不要看他爹，也就是禁軍統領林將軍的面子！”
　　這就是領導說話的藝術。
　　話都說到這裏了，妳們要是再欺負她，那就是純粹找不自在了！
　　壹散會，林巧就沖著趙行跑了過來，拉著他的手，“趙行哥哥！”
　　本來已經準備散場的人，腳步忽然變慢了許多，仿佛有千斤壓在身上，雖然面朝各個方向，但腳步卻挪的異常緩慢。趙行滿臉尷尬，壹把掙開了林巧的手，“林捕快，在六扇門，請稱呼職務！”
　　林巧道：“提司哥哥！以後還要多多關照！”
　　趙行的臉，倏地紅了。
　　他沖牛大富擺了擺手，“這幾年的案子，卷宗整改完了嘛，妳上次不是說需要人手嗎？來來，把她領走。”
　　牛大富道：“諸葛大人的意思，趙提司業務繁忙，給妳安排個助手。”
　　趙行道：“我不需要助手！”
　　林巧滿臉委屈，“人家好不容易才進來，就是為了跟妳壹起抓賊捕盜的。”
　　趙行沖牛大富吼道：“把人領走！”
　　牛大富道：“好的，提司哥哥！”
　　眾人忍俊不禁，卻又不敢笑出聲來，眼見好戲沒繼續，於是紛紛離場。
　　……
　　緝盜司和江湖司公衙門挨著，新職務調整，範小刀還沒來得及搬離，與趙行還是壹個公署，趙行進來時，範小刀道，“提司哥哥，晚上要請客啊，恭喜高升了，又喜提壹名如此乖巧的手下，雙喜臨門啊！”
　　不到半個時辰，趙行的新稱呼，已傳遍了六扇門。
　　趙行道：“諸葛大人怎麽弄了這家夥進來？”
　　範小刀笑道：“我可是聽說，林大通為了安排林巧進六扇門，提著茶葉，半夜在諸葛大人家門口堵了他三個晚上！”
　　趙行問：“妳早就知道？為何不告訴我？”
　　範小刀道：“給妳個驚喜，不更好嗎？這位林姑娘，是妳命中的劫啊，妳天天躲著她，人家都追到門上來了。不過，相比之下，我覺得盧婷姑娘更適合妳，有大家閨秀風範！”
　　範小刀開始比較起盧婷和林巧。
　　論相貌，兩人都是人間絕色，顏值與李紅綃、鐘小仙不遑多讓。
　　林巧更乖巧壹些，他父親林大通，行伍出身，就壹個獨女，從小將她寵成了掌上明珠，對她幾乎言聽計從，不過，相比之下，林巧性格偏軟壹些。而盧婷則是江南盧家三小姐，豪門世家，博學多才，見多識廣，也是江南有名有姓的美人兒，大膽又直接，敢愛敢恨。
　　範小刀道：“換做是我，我也很難選啊！”
　　趙行道：“比李紅綃、徐妙子和李軼更難選？”
　　範小刀道：“錯，我有紅綃妹子，其余二人，對我來說，已如雲煙了。我終於明白，當初妳的快樂了！”
　　當初範小刀糾結在李紅綃和徐妙子之間，趙行經常以此取笑他，現在終於輪到範小刀揚眉吐氣壹回了，不過，除了幸災樂禍之外，隱約還有壹點點小羨慕。範小刀又道，“對了，還有件事，妳爹入閣，禮部尚書，陛下要提福建巡撫盧元浩入京接替。”
　　趙行道：“聽我爹提到過，沒怎麽關心。”
　　範小刀道：“那位盧巡撫，可是盧婷姑娘的父親啊！如此壹來，盧姑娘豈不也要跟著入京？”
　　趙行道：“妳的公署不是收拾好了，還不搬過去？”
　　範小刀站起身，端起茶杯，慢悠悠道：“孟子曰，齊人有壹妻壹妾處事者……”
　　“滾！”
　　範小刀道：“好的，提司哥哥！”
　　未等出門，牛大富闖了進來，對二人道：“今天晚上，我安排在了鴻光樓！”
　　範小刀奇道：“自從認識了鐘姑娘，請請客的次數，屈指可數啊，怎麽今日忽然又大方起來？”
　　牛大富道：“壹來，咱們三人都算是高升了，怎麽也得慶祝壹下，我職務最低，當然是我請客。二來，最近壹直在忙聖典之事，咱們兄弟幾個，也好久沒有聚在壹起吃飯了，三來嘛，劫後余生，當以酒席壓壓驚。”
　　範小刀沈吟道：“不行啊，紅綃說晚上要包餃子呢。”
　　牛大富道：“那就喊上壹起，我也叫上小仙，都是自己人，也不見外！”說罷又低聲道，“我剛才看到諸葛大人和李大人壹起出門了。”
　　現在不過申時，離下值還有壹段時間。
　　領導不在，自由安排。
　　三人約好時間，範小刀先回家，看到李紅綃弄得滿身都是面，李嬸在教她搟面皮，只是李紅綃拿刀的手，卻玩不轉搟面杖，趕出來的皮兒，沒壹個能用的，李嬸壹個勁兒的數落她，氣得李紅綃拿刀壹拍，將面皮兒拍成了圓形。
　　李嬸嚇了壹跳，“也能用，也能用。”
　　李紅綃看到範小刀回來，笑著道，“大哥怎麽今日回來這麽早？”
　　範小刀替她彈了下身上面粉，道：“趕緊換身衣裳，晚上出去吃飯，妳也壹起。”
　　李紅綃道：“可是餡兒已調好了啊？妳最喜歡的牛肉餡兒！”
　　“這不李嬸在嘛，讓她帶回家，改善壹下生活。”
　　李紅綃道：“不太好吧？”
　　李嬸忙不叠道：“好，好好，我家也好久沒吃餃子了。”
　　趁李紅綃換衣服的當空，李嬸小聲道，“範大人啊，跟您說件事兒，我尋思著幹到月底，我就辭工，回家修養壹陣子。”
　　“幹得好好的，怎麽不幹了？”
　　李嬸抱怨道：“李姑娘呢，人好，也勤快，就是性子急了點，脾氣大了點，上次讓我教她種菜，我說了她兩句，她壹榔頭，把門口石頭拍碎了，我尋思著，要是沖我腦袋來壹下，我估計就成了餃子餡了，最近老上火，犯頭暈，所以跟您請辭。”
　　範小刀道：“也行，等青牛回來，讓他給妳結壹下工錢。”
　　李紅綃又換了壹身紅衣，“大哥，這壹身行不？”
　　範小刀道：“好看！走吧。不過，今天是去吃飯的，妳的刀，就不用帶了吧。”
　　李紅綃道：“帶著，心安。”
　　範小刀道：“有我在，還有人敢欺負妳？”
　　李紅綃臉壹紅，把刀放在桌上，又笑著對李嬸道：“嬸兒，今兒謝謝妳了。”
　　李嬸連忙擺手，“應該，應該的！”
　　出得家門，兩人並肩走在街上。
　　除了剛來京城的那幾日，陪李紅綃逛了逛京城外，兩個月來，範小刀壹直忙於公務，兩人也好久沒有在壹起逛街吃飯了，李紅綃心情不錯，與範小刀並肩而行，也不知何時，兩人的手，也牽在了壹起。
　　李紅綃滿臉笑意。
　　沒有山盟海誓，沒有金銀胭脂。
　　與喜歡的人壹起攜手，漫步在長街之上，她覺得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範小刀道：“是不是住得不習慣？”
　　李紅綃道：“沒有啊，最近學了許多東西呢。做飯、種菜、女紅……”
　　範小刀道：“如果不喜歡，可以不用做的，宮裏送了幾個丫鬟。”
　　李紅綃面露不悅，這種事，不應該是妻子要做的嘛，怎麽吃喝拉撒，還要人服侍？
　　不過，範小刀又道，“被我給辭了。”
　　李紅綃這才松了口氣。
　　範小刀道：“咱們現在住得，是趙行的祖宅，終究賃來的房子，不是長久之計。”
　　李紅綃道：“最近我壹直在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我算了下，咱們現在有五千多兩，買個大宅子，怕是不夠，不過，有個壹進的院子，是朝中壹個禦史的，聽說被貶官，要離開京城，現在正準備出售，我問了下價格，壹千兩出頭，我想買下來。”
　　範小刀笑道：“宮裏給我封了爵位，是要送宅子的。”
　　“真的？”
　　範小刀點頭，“不但送，而且還不小哩！估計到年底，就能住進去了。以前，我壹直沒有考慮，壹是我娘的仇，二來，是我體內的毒，現在仇已報了，等我想辦法解了毒，咱們就成親！”
　　李紅綃仰頭，柔聲道：“大哥，我不在乎！”
　　範小刀道：“我在乎！像妳這樣能文能武、萬裏挑壹的女子，我可不想辜負了妳！”
　　李紅綃聽完壹陣感動，目含淚光，她道：“那我幫妳！”
　　範小刀拉著她手，“好，我答應妳！”
　　來到鴻光樓，正是華燈初上。
　　才到門口，碰到了牛大富和鐘小仙，壹照面，鐘小仙就沖李紅綃跑了過來，壹把拉起李紅綃的手，“大姐！咦，妳怎麽哭過？誰欺負妳了？是不是範小刀，告訴我，我幫妳教訓他！”又對範小刀兇巴巴道，“姓範的，妳敢欺負我姐？”
　　範小刀擺手，“我可沒欺負。”
　　“那她怎麽哭了？”
　　李紅綃道，“大哥沒有欺負我，是我心情好，開心，笑哭了。”
　　鐘小仙不知從哪裏變出個脂粉盒，“妳看看，腮紅都花了，眼線也開了，我幫妳補壹下。對了，上次咱倆逛街，我買的那家胭脂，用過真的不錯誒，妳就是舍不得花錢，買個房子而已，還缺這點錢嗎？我跟妳說，便宜無好貨，這壹點，妳得跟我學學！”
　　李紅綃臉色通紅。
　　牛大富則是壹臉肉疼，這個娘們，好是好，就是太敗家了。
　　瑯琊閣少閣主？
　　怎麽出門不帶錢的嗎？
　　鐘小仙瞪了牛大富壹眼，“怎麽，不服？還想不想去我家提親了？”
　　牛大富道：“服，我服！”
　　說話間，趙行也來了。
　　胡子拉碴，還是那壹身捕快制服。
　　鐘小仙道，“趙行，妳幾天沒洗澡了？”
　　趙行嘴角壹翹，“怎麽，妳想壹起洗？牛大富同意的話，我沒意見！”
　　鐘小仙撲了上去，“我看妳想找死！”
　　趙行閃身壹躲，牛大富連勸阻道，“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定好了包間，客人說不定早已到了。”
　　趙行訝道：“還有客人？”
　　牛大富不小心說漏了嘴，“先上去再說。”
　　門壹打開，眾人進去，就聽到壹聲甜膩酥軟的話，“提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