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妳這想法有點危險啊

　　牛大富道：“我入六扇門比妳晚都有份，小刀他這是故意針對妳啊！”
　　範小刀頭腦壹熱，“我去找他！”
　　張牢頭連忙勸阻，道：“萬萬不可。第壹次見李提司之時，妳惹得他不痛快，以他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又豈能忍氣吞聲？這半月來，妳天天跟緝盜司的人混在壹起，李提司早就看妳不順眼了，妳現在去找他，怕是要吃壹頓掛落。”
　　範小刀笑了笑，道：“我是去找他賠禮去！”
　　範小刀拎著臘肉和月餅，來到副提司李北海的公署，“副提司大人！”
　　李北海正靠在太師椅上抽旱煙，看到範小刀，似乎知道他要來壹般，也不理他，把範小刀晾在了壹邊，兀自吞雲吐霧。
　　範小刀站在壹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又喊了兩聲，李北海依舊不理。他尋思這麽等下去也不是事兒啊，於是大聲道：“來人啊，不好了！李大人不省人事了！”
　　噗！
　　咳咳！
　　李北海聽到這句話，壹口煙沒上來，嗆得鼻涕直流。
　　“範小刀，妳胡說什麽呢？”
　　範小刀壹臉關切道：“我看到大人壹動不動，渾身冒煙，還以為大人自燃了呢。”
　　李北海的臉拉得老長，他深吸壹口氣，穩住心神，道：“妳來找本官，有什麽事啊？”
　　範小刀道：“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屬下特意買了點臘肉、月餅，來孝敬提司大人。”
　　說著，指了指手中剛發下來的禮物，李北海看到這些東西，正是今日下午發下來的東西，心說妳這是上墳燒茅草，糊弄鬼呢，還不是為了那幾百文的補貼，不過他存心要給範小刀壹個教訓，故意不提這茬，“行啊，心意嘛，我知道了，東西放這裏吧。本官公務繁忙，沒什麽事兒，就先回吧。”
　　範小刀卻不肯離開。
　　“莫非還有別的事？”
　　“確實有壹事相求。”
　　李北海心中冷笑，這小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於是提高腔調，打起官腔道：“本官早已猜到，妳是為了那幾百文的貼補銀而來，我來問妳，本官身為提牢司的提司，會缺妳這幾百文錢嗎？”
　　未等範小刀回答，他又道：“當然不缺。可本官為何又扣下妳的錢？兩個字，尊重！”
　　“尊重？”
　　“不錯，妳初入衙門，不懂規矩，本官不怪妳，可妳當著眾人面，數次忤逆本官，又在背後說本官的壞話，這讓本官威信何在？這次扣下妳的銀錢，就是給妳個教訓，我不管妳是走誰的門路進來的，只要進了提牢司，就要記住，這提牢司只有壹個人說了算，那就是本官！”
　　範小刀笑道：“大人誤會了。不就是幾百文嘛，又不是什麽大事，就當是給老夫人隨份兒了。屬下這次來找大人，是因為痛定思痛，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特意給大人賠禮道歉，八月十五，屬下在百花樓設下酒宴，懇請大人能賞光。”
　　李北海聽得心裏舒坦，“妳小子挺上道兒的，看來是背後有高人指點，未來可期，錢途不可限量啊！哈哈！不過，百花樓是風月場所，吾等身為官差，去那種地方，似乎不太妥當吧？”
　　範小刀道：“壹樓大堂當然是不妥的，不過，百花樓有個聽月樓，是個別院，可以賞菊望月，飲酒談天，聽說孫夢舞走了之後，百花樓又推出了壹個頭牌，不比孫姑娘遜色呢！”
　　李北海露出了然的笑容，“我說妳沒事天天跟著趙行混，百花樓的案子，妳倆沒少摟銀子吧？”
　　範小刀心中鄙夷，我們查案子，是為了伸張正義，妳以為跟妳壹樣，天天鉆進錢眼子裏？不過話說回來，當時在公堂之上，錢駙馬可是親自畫押了十錠金子的欠條，既然他人找不到，那這筆錢讓百花樓來出，也是天經地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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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小刀出來，張牢頭、牛大富湊上前問，“怎樣？”
　　範小刀嘿嘿壹笑，“到時候等著看熱鬧吧。”
　　當天晚上，趙行回來，範小刀將他的佩刀還給了他。趙行倒也大方，“今晚我請客，炒臘肉。”
　　又讓李青牛去買了壹壇酒，半斤花生米，四個人坐在院子裏，邊喝邊聊。當聽說範小刀與拓跋白的比武之時，趙行顯得有些驚訝。
　　“拓跋白是北周天策閣主拓跋叮當的徒弟，也是年輕壹代有名的用刀高手，妳怎得招惹了這種人？”
　　範小刀將今日在松鶴樓在松鶴樓發生的事說了壹遍，又道：“我與他交過手，覺得他武功也不過如此，並沒有妳說的那麽誇張。”
　　趙行壹臉肅容，“天策閣的刀，遇強則強。幾年前，我曾與壹名天策閣的人交過手，他刀法變化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尤其是反手刀，可與當年宋金剛的拔刀術相媲美，妳可不要大意了。”
　　範小刀不以為意。
　　趙行又道：“離陛下壽誕還有數月，北周使團提前來到京城，除了慶賀之外，還為商議歲貢之事，這幾年，北周虎視眈眈，占據鳳凰嶺，蠶食了我們不少土地，若非半年前拓跋野遇刺，怕是兩國之間在北境有壹番戰事。這次，北周借拓跋野遇刺之事，與我朝商議重新納貢之事。最近，北周使團的人在京城惹出了不少是非，想必是有意為之。”
　　牛大富奇道：“妳怎得知道這麽多事？”
　　趙行父親乃禮部尚書，知道這些不足為奇，不過他從來不提及自己的家世，只道：“道聽途說而已。”
　　牛大富哈哈大笑，舉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們喝著五十文壹壇的劣酒，又何必為朝中那些大老爺們的事操心，有這功夫，還不如多賺幾個錢，去百花樓喝頓花酒。”
　　趙行道：“粗鄙！”
　　牛大富也不甘示弱，“杞人憂天！”
　　趙行：“滾出我家！”
　　牛大富：“我交了銀子，房子是從範小刀哪裏租來的，妳有什麽資格趕我走？”
　　範小刀見兩人壹言不合就動口，連勸阻道：“都是兄弟，何必為了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來，這是青牛今日出門乞討討來的西瓜，在井水裏鎮好的，吃壹塊，消消氣！”
　　成功轉移話題，範小刀問起了池塘內無名屍體之事。
　　“這兩日我跟京中幾個衙門都問了壹遍，並沒有人報案，也沒人認領屍體，仵作也驗過，此人五十來歲，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只能當做懸案處理。”
　　“就這麽完了？”
　　趙行道：“在京城，十宗命案，能破獲五六宗，已實屬不易。像這種沒有苦主，無人認領的案子，無論順天府還是六扇門，都不會立案的，怕影響大比。”
　　像六扇門這種衙門，對案件考核也有要求，五日壹小比，十日壹大比，壹些分配到衙門的案子，若在限定時日內沒有進展，輕則挨板子，重則革職查辦，若壹個衙門未破案的比例太多，直接影響官員的清察考評，所以正如趙行所說，這些案子，未等破獲，便歸入懸案，當然日後有苦主來衙門告狀，那便是舊案重審，不影響考核。
　　“不過，這件事傳入薛指揮使耳中，他覺得不吉利，昨日命人把那池塘填平了。對了，大牢裏關著的那兩位，可以放人了。”
　　範小刀還指望借助關東二俠的本領，幫自己做事，於是道：“反正出來也是無業遊民，徒增京城治安壓力，不如再關上幾日，讓他們好好反省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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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誰透露的風聲，拓跋白與範小刀的比武，被刊登在了曉生江湖之上，甚至還有人在幕後推波助瀾，說這壹戰是北周江湖和中原武林的巔峰壹戰，也是兩大頂尖高手的比武。
　　這壹下在京城的江湖圈引起了軒然大波。
　　拓跋白是天策閣弟子，又是拓跋叮當的得意門生，代表北周江湖無可厚非，可範小刀又是何人，無名之輩，何德何能，竟能代表中原武林出戰？
　　中原武學，博大精深，四大世家，六大門派，八幫十會七十二門，高手輩出，而範小刀無門無派，根本沒人認識。
　　尤其是，有人爆料，他只是六扇門的壹個無名雜役，連正式捕快都不是時，更是犯了眾怒，紛紛要範小刀公開澄清，他並不能代表中原武林。
　　更有不滿者，公然來到六扇門，指名道姓，要挑戰範小刀。
　　幾日下來，範小刀不厭其煩，躲在家中閉門不出，後來與趙行找到了曉生江湖，對方卻大言不慚，說只是收錢辦事，至於幕後主使之人，他們卻始終不肯透露。
　　總采風道：“再說了，這場比武又不是生死局，贏了，妳範小刀名震江湖，名利雙收，輸了，對妳又沒有損失，還有人幫妳出錢造勢，何樂而不為？”
　　範小刀卻道：“可丟得是中原武林的臉啊！”
　　總采風冷笑道：“中原武林？想當年，中原江湖群雄林立，英雄豪傑遍地開花，可現在呢？自從朝廷新政以來，中原各大門派都成了朝廷的鷹犬，哪裏還有臉面在？”
　　沒想到，這位總采風還是壹位憤青。
　　趙行冷著臉，道：“這位朋友，妳這個想法有點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