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八章 四杯酒
我當捕快那些年 by 三觀猶在
2023-11-13 22:37
“這個……”
範小刀楞在門口,望著趙行和幾位高僧。下午在六扇門,這四位大師個個慈眉善目,雖然話不多,卻都是得道高僧的模樣,眼前的這四人,個個面紅耳赤,酒興正酣。
趙行笑道,“小刀,給妳介紹壹下,我師父玄妙大師,下午妳已經認識了,另外三位都是我師叔,奧妙、立白、汰漬三位大師。”
他心情不錯,畢竟是師門來人,趙行出師之後,師徒二人多年不見,也算是壹敘舊情。
範小刀道,“少林寺可以喝酒的嗎?”
立白大師哈哈大笑,道,“少林寺可以念經說佛,也要守清規戒律,不過,四大金剛除外。”
“為何?”
趙行道,“立白師叔,修行的少林寺的醉拳,喝酒才能修行,修行就是喝酒。”
立白道,“善哉,佛祖有雲,不想喝酒的和尚不是好和尚。”
“那吃肉呢?”
立白道,“哪裏有肉?”
“這壹桌子都是肉。”
立白大師道,“在妳眼中是肉,在老衲眼中是養活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的菩薩。敬佛的最高境界,是將他們與自己融為壹體,那些口口聲聲守著清規戒律,滿腦子卻是歪門心思之人,才是對佛祖最大的褻瀆。”
範小刀無話可說。
趙行笑道,“少林寺四大金剛,是全寺無需守清規戒律之人。佛門有菩薩,也有金剛,金剛護法,降妖除魔,不持三戒,不忌殺生,方能修得正果。”
立白大師又道,“範施主,妳只看到事物的表象,所以對我們四大金剛有所誤解。有位姓馬的施主曾說,事物是辯證對立的,凡事都有兩面性,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妳看隔壁桌那些徒子徒孫,他們倒是想,但是修為不夠,年紀太輕,容易把持不住。”
隔壁桌眾沙彌齊聲道:“阿彌陀佛!”
趙行道,“這些是我是師兄師侄,少林寺十八銅人陣。”
範小刀見眾僧衣衫單薄,個個目光堅毅,太陽穴高凸,顯然是練習外門功夫,心中盤算,自己若是對上十八銅人陣,能有幾分勝算?
範小刀舉杯,先敬玄妙大師,又敬了其他三位師父。
立白大師道,“範小施主,趙行是我親眼看大的,能在世俗之中摸爬滾打,取得如此成績,作為師叔,也是欣慰啊!”
這次江湖新政,無論以哪種方式,少林寺都是當之無愧的雙壹流,更何況六扇門還有趙行在,說什麽也不會虧待同門之人,聽到他的誇贊,範小刀也附和道,“我與趙行,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可謂是難兄難弟壹路走來……”
未等說完,忽然聽聞壹聲:“看拳!”
立白大師隔著半張桌子,壹拳轟了過來,範小刀見狀,連忙使出金剛拳,去扣他腕門,立白似乎未蔔先知,臨陣變招,令範小刀壹抓撲空,眼見拳頭擊到範小刀左肋,範小刀猛然提氣降肘,也不防守,沈肩準備硬吃他壹拳,雙拳如精鋼,壹上壹下,朝立白前胸和面門而去。
立白大師在四大金剛中排名第三,以醉拳天下聞名,對天下拳法了如指掌,見範小刀拳法精妙,喝了壹聲,“好拳”,整個人如醉漢壹般,歪歪扭扭,以壹種極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過了兩拳。
範小刀只覺得肩頭壹震,酸軟酥麻。
立白壹觸即為退,顯然是留了分寸,四大金剛,內力超凡,若對陣尋常對手,範小刀拼著吃上壹拳,那兩拳之中必中壹拳,對方也不好受,可對手是立白,若他用上內力,說不得此刻,他的整個左肩都已經碎裂。
立白端起酒杯,壹飲而盡,“好武功,不愧是宋金剛的徒弟。”
範小刀驚道,“妳認識我義父?”
立白大師道,“方才那壹招,二十年前我與宋施主交手時用過,只是他的內力、速度以及變化,要遠勝於妳,所以那壹次,是老衲小敗。不過,妳也莫要氣餒,以妳現在年紀,能有如今修為,已是難得。”
隔壁桌眾僧齊聲道,“阿彌陀佛!”
“酒來了!”
壹名少婦推門而入,蓮步款邁,抱著壹壇黃酒走了進來,此女子三十余歲,雖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眉目眼梢間,滿是含情,十八銅人陣的眾僧,反應各不相同,有人如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有人則雙目直勾勾盯著她曼妙的腰肢,口水都流了下來。
這些少林寺的和尚,平日在寺廟清修,除了香火部,其余人壹年四季也見不到個女人,這次來京城,看到京城女子又會打扮,皮膚又白,熱情奔放,定力稍差的,忍不住心猿意馬,連口中默念阿彌陀佛經。
少婦對眾僧道,“各位小師父,來到松鶴樓,連酒都不喝,多沒樂趣,不如讓小女子陪各位喝上壹杯,暢談人生苦樂之事?”
範小刀、趙行卻是滿臉警惕。
以他們武功,就算飲酒之時,也時刻保持警惕,此女子來到房門外,竟沒有絲毫動靜,見她看似萬種風情,無論走路還是氣質,都似是習武之人。
立白大師看到來人,道:“阿彌陀佛,春三十娘的酒,除了老衲,怕是沒人敢喝吧?”
春三十娘?
眾僧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春三十娘是苗疆五毒教掌門,號稱全身上下無壹處不是毒,年輕時美艷無雙,曾鐘情於壹書生,後來書生拋棄了她,另娶他人,春三十娘心懷嫉恨,將那書生全家毒死,自此後性情大變,常在外面扮作無家可歸的弱女子引誘男子,若男子心有歹念,便以最殘忍的方式將他折磨致死。所以,江湖上有個傳說,天下下有兩個女子不能碰,其中之壹便是春三十娘。
許多江湖同道,深受其害,這引起了眾怒。江湖俠客,行走江湖,露水姻緣,算得了什麽,憑什麽讓妳壹個女子來斷人生死?於是聯手各大門派,追殺於她,春三十娘被逼無奈,加入了春風夜雨樓三層樓,成為李覺非的得力幹將。
只是沒有想到,她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此地。
春三十娘嬌聲笑道:“還是大師父懂我,小女子為大師父斟酒!”
玄妙大師對眾僧道,“酒足飯飽,妳們先回去歇息吧。”
眾僧連忙雙手合十,施禮退去。
此女子擅長用毒,也不知其來此的目的,這十八羅漢,若是真刀實槍的打,未必懼怕,可她渾身上下是毒,令人防不勝防,玄妙大師讓他們退去,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先前那眼睛在她身上亂瞄的兩名僧人剛起身,就捂著肚子喊疼。
春三十娘道,“這是對妳們不老實的行為,小施懲戒。”
“妳個妖女,拿解藥出來!”
春三十娘笑道,“哪裏有什麽解藥,去趟茅廁,全都解決了。”
眾沙彌退去。
春三十娘望著他們,“咱們有七個人,只有六個座位,這可如何是好?”
立白大師大腿壹拍,“坐這裏!”
趙行遲疑道,“這樣不妥吧。”
玄妙大師卻道,“立白師弟心胸坦蕩,何來不妥?”
春三十娘格格笑道,“還是大師父懂我!”又對趙行道,“趙捕頭生得好俊,三十娘都忍不住心動了,若再年輕十歲,我都忍不住要追妳了。”
趙行臉上沒來由壹紅。
他雖然早已入世,幹得是刀口舔血的營生,對男女之情比較淡泊,但遇到春三十娘這種女人,還是稚嫩了壹些。
春三十娘將壹壇酒放在桌上,坐在了立白大師的腿上,“大師父,我身上香嘛?”
範小刀隱約聞到壹股淡淡的香味,這味道極具誘惑力,令人遐思,才壹晃神,就見玄妙將手按在他肩頭,壹道渾厚的內力傳來,那種魅惑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連呼好險,險些著了她的道兒,於是屏息凝神,收攝心神。
春三十娘沖範小刀白了壹眼,道:“妳是範捕頭吧,李樓主今日回去,可沒少誇妳。不過,不過我就納悶了,論相貌,妳比趙捕頭差了許多,我那侄女又是如何被妳迷得五迷三道的?”
範小刀吃過暗虧,哪裏肯正面答她,哈哈壹笑,“可能是我有特長吧。”
春三十娘聽他話中有話,啐了壹聲,“流氓!”又倒了壹碗酒,端給了立白,“大師,我敬妳!”
玄妙大師問,“不知春掌門今夜來訪,有何貴幹?”
春三十娘道:“也沒什麽事,見見老朋友,來喝壹杯酒。”
立白大師端起酒,壹飲而盡,將杯放下,只見他雙目緊閉,不片刻,只見他取來壹根針,刺破手指,壹滴濃黑的血,滴落在桌子上,將長桌燒出壹個洞。
他口宣佛號,道:“金錢草、奪命蠱,配了三錢馬蹄青,味道不錯。”
範小刀、趙行看得目瞪口呆,原本以為只是尋常喝酒,卻沒想到,春三十娘在酒中下毒,而立白大師飲酒解毒,看似談笑風生,卻是在生死較量。
而其他三位大師,滿臉悲憫的看著春三十娘。
春三十娘笑道,“果然厲害,這杯酒有個名字,叫天若有情天亦老。”
立白大師聞言壹楞,旋即默然。
春三十娘又道,“為了見大師父,奴家特意配制了四杯,除了剛才那壹杯,還有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