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知道妳的秘密

　　在小湯觀，無牙道長當著眾弟子的面，沒有難為二人。
　　範小刀已經斷定，他的真實身份，小湯觀內的人並不知情。所以，無牙道長故意藏拙，並沒有顯露真實的實力。可是，今夜不同，無牙道長選擇把他堵在這裏，已經做好了殺人的的打算。
　　其實，無牙道長也很憤怒。
　　這幾日，事情進行的十分不順利。那壹夜，他把範、趙二人放走之後，打開黑檀木盒，發現裏面空空如也之後，心中勃然大怒，沒有想到，謹慎小心再謹慎，終究還是上了範小刀的當，所以他決定親自出手。
　　可是，沒過兩日，東廠的大珰頭林遠，又率人包圍了小湯觀，對小湯觀翻了個底朝天，甚至破壞了許多名貴的草藥。不用說，這又是範小刀搞的鬼，還好，最後太平道觀出面，將他們保了下來，否則小湯觀又面臨壹場無妄之災。
　　折騰了幾天，終於騰出手來，無牙道長來京城，找範小刀算賬。
　　範小刀心思急轉，旋即打了個哈哈，對無牙道長道，“原來是無牙道長，這麽巧，竟在這裏遇到了。”
　　無牙道長道：“貧道特意在等妳。”
　　說罷，伸出手，“拿來。”
　　範小刀故意裝傻，“拿什麽？道長這話，我聽不明白。”
　　無牙道長道：“上次，妳從小湯觀拿走的那壹枚奇異果。若範捕頭識趣，把東西交出來，貧道既往不咎，否則……”
　　範小刀雙手壹攤，“奇異果？那日道長不是拿回去了嗎，怎麽又來找我要？”
　　無牙道長道：“妳還的黑檀木盒，是空的。”
　　範小刀道：“這就不能怪我們了，當初妳沒有驗貨，過了幾天，又說丟了，這話說出來，誰能相信啊？妳要是說盒子裏還有十萬兩銀票，那我們豈不還要還妳銀票不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無牙道長看範小刀如此態度，知道他想耍賴，臉色壹沈，“貧道好說好道，妳卻不肯聽，那就休怪貧道不客氣了。”
　　“怎麽，妳想動手？”
　　無牙道長道：“奇異果是本觀鎮觀之寶，妳若不交出來，那只好手下見真章了。”
　　他說了壹聲道號，拂塵壹甩，壹道剛猛的內力，向範小刀撲面而來。
　　範小刀雖早有防備，可是也沒有料到，這家夥說動手就動手，沒有壹點含糊，鏘得壹聲，驚鴻劍出鞘，運起內力，迎了上去。
　　內力相交，範小刀手臂上傳來壹道綿延悠長的內力，呈螺旋狀順著右臂，鉆入他體內。範小刀胸口壹悶，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撞在不遠處的壹口墻上。
　　轟！
　　土墻轟然倒塌。
　　才壹招，範小刀便吃了暗虧。
　　夜王朱典，夜間無敵。
　　果然名不虛傳。
　　青門峰悟劍之後，範小刀修為大增，能與李覺非打個不分勝負，邁入江湖頂尖高手之列，今夜雖飲酒，但覺得就算打不過，也不至於輸得太過於狼狽，誰料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無牙道長，只是壹個回合之間，就被打入了塵埃。
　　範小刀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有什麽話，坐下來好好談，何必動手呢？”
　　這是他的優點，臉皮厚。
　　打得過裝逼，打不過認慫。
　　無牙道長冷哼壹聲，“我給了妳機會，可惜妳沒有把握。我再問妳壹遍，奇異果，妳交還是不交？”
　　“沒有，我怎麽交？”
　　無牙道長動了怒火，身形壹閃，瞬間來到範小刀身前。
　　範小刀這次有了防備，趁他未出招，驚鴻劍以壹個極為詭異的角度，如毒蛇壹般，刺向無牙道長的面門，在距離三寸之時，驚鴻劍忽然遇到了壹股阻力，這壹劍卻刺不下去。
　　無牙道長以雙指，夾住了範小刀的劍。
　　“劍是好劍，可是用劍的人，太慫包。”
　　範小刀想要抽回，雙劍卻被緊緊纏住，根本抽不回來，於是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壹個秘密。”範小刀道，“我告訴妳壹個驚天大秘密，今日之事，咱們翻篇，如何？”
　　“什麽秘密？”
　　範小刀道：“妳的身份。”
　　無牙道長冷笑，“這算什麽秘密？”
　　心中卻開始犯起了嘀咕，自己偽裝了這麽多年，自認為萬無壹失，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說來聽聽。”
　　範小刀道：“夜王朱典，夜間無敵。”
　　無牙道長聞言，臉色驟變。這件事，極為隱秘，天下知道此事的人，不超過三人。而且，他擅長易容之術，經常以不同身份出沒，雖然在江南，他與範小刀有過壹面之緣，但是只因如此，就能認出自己，絕無可能。
　　莫非，他泄露了自己身份？
　　“妳是如何察覺的？”
　　範小刀道：“當初在江南，有過壹面之緣。那時候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談吐，都與現在不同，可是那日在小湯觀見面之時，我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妳。這是壹種直覺。”
　　無牙道長松了口氣。“妳的直覺很準，所以，我做了個決定。”
　　“什麽決定？”
　　“殺了妳。”
　　說罷，提聚內力，便要動手。
　　範小刀又後退幾步，“妳不能殺我。”
　　“為何？”
　　範小刀嘿嘿壹笑，“我這人比較怕死，為了保命，我做了壹些準備。若是我有什麽不測，京城六扇門、東廠、錦衣衛都會收到壹封關於妳的舉報信，曉生江湖、八卦周刊也會刊登壹篇文章，名為《高陽王的前世今生》。妳想壹想，當年陛下滅門高陽王府，唯獨高陽王失蹤，若是他知道如今小湯觀主就是當年的高陽王，他會怎麽想？”
　　無牙道長冷冷道：“殺了妳，換個身份，繼續活便是。”
　　範小刀淡淡道：“若是平時，當然可以，可是現在，卻不行。至少目前，妳還需要小湯觀主這個身份。”
　　“何以見得？”
　　範小刀故作神秘：“妳自己清楚。”
　　無牙道長沈默不語。
　　當年，二龍奪嫡失敗，他加入了魔教，本想依靠魔門勢力，重掌大權，結果卻被宋金剛等人剿滅，逃出生天之後，他隱姓埋名二十年，躲在深山之中，伺機報復，隱忍這麽久，終於等到了機會，誰料卻被這小子識破了身份。
　　他第壹反應是就是殺人滅口。
　　可範小刀剛才的話若是真的，那麽二十年的準備，必將前功盡棄。
　　他等了太久，不敢冒這個險。
　　相比身份暴露，少壹枚奇異果，又算得了什麽？
　　“我怎麽知道，妳會信守諾言。”
　　範小刀舉手發誓，“範小刀在此發誓，將保守夜王身份的秘密，若有違背，將受到幽冥之神的審判，靈魂墜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個誓言，是魔教咒誓。
　　範小刀從壹枝花那邊得知，對魔教中人有著極強的約束力。魔門信奉光明之神、幽冥之神，認為人死之後，將由光明之神接引到極樂世界，壹切違惡者、破誓者，將由幽冥之神審判，墜入無盡地獄。
　　無牙道長，也就是夜王朱典愕然道：“妳是聖門中人？”
　　“無可奉告。”
　　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聽聲音，人數不少。
　　朱典道：“既然如此，我權且信妳壹回。若妳出去胡說，我有壹百種方法，教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身影壹閃，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著夜王朱典遠去背影，範小刀松了口氣。
　　他也沒有料到，夜王朱典武功如此之高。
　　朱典不是壹個易與之人，在小湯觀隱藏了二十年，壹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奪權，如今陛下壽典，就是壹個機會。所以，他才會放過範小刀，否則，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容許壹個知道他身份的人活在人世間。
　　這壹場壽典，看似普天同慶，卻把壹群魑魅魍魎，都拉扯進來。
　　範小刀有壹種預感，這次陛下壽典，必將會有大變故發生。
　　只是，這在他的職責之外，與他無關。
　　範小刀深吸壹口氣，轉身離去。
　　“站住！”
　　壹隊人馬圍了上來，範小刀看這些人打扮，都是東廠的番子。他停在原地，望向眾人，人群閃開，壹個身材魁梧，面色陰郁的漢子，走了出來，範小刀認識此人，正是東廠十二坊的大珰頭林遠。
　　當初在保定府，為了救馬家，兩人曾有過幾面之緣，只是鬧得並不愉快。
　　後來他與趙行殺了十幾個東廠番子，至今仍是壹場懸案。
　　林遠懷疑過他們，但卻沒有證據。雖然，東廠辦案，從來不需要證據，可是範小刀身份特殊，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
　　最近，林遠倒黴透頂。
　　先是五行門馬家壹案，東廠死了十幾個人，林遠被陸公公壹頓臭罵。緊接著，為了抓捕獨行盜倪采，他又率人搜查小湯觀，結果壹無所獲，陸公公惱羞成怒，直接把他大珰頭的職位拿下，壹擼袖到底，成了壹個番子頭目。
　　所以，這段時間，林遠就如打了雞血壹樣，不日不夜、不眠不休，帶著眾番子在京城找事兒，想要戴罪立功。
　　“原來是林珰頭，真巧啊！”
　　林遠冷冷道：“獨行盜倪采在小湯觀的消息，妳是如何知道的？”
　　範小刀怕夜王朱典，但對這個東廠頭目，並沒有放在眼中，他笑道，“怎麽，妳是懷疑我？”
　　林遠道：“在沒有抓到人之前，我懷疑壹切人。”
　　範小刀道：“第壹，我是六扇門的捕快，不是妳的犯人；第二，妳們東廠有東廠的辦案方法，我們六扇門有六扇門的辦案規矩，妳若是想要我配合妳們，請通過正常流程，否則，我無可奉告！”
　　“妳與無牙道長，是什麽關系？今夜相見，有什麽陰謀？”
　　“無可奉告！”
　　壹番子喊道：“林老大，就是這小子害您丟了職務，先弄死他，再扣個謀反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