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兇手是妳

　　杜五魁屍變，出乎意料。
　　更出乎意料地是，貓妖竟出手“殺死”了杜五魁。
　　這讓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秦興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範小刀打量著杜五魁腐爛的屍體，確定對方再次死透之後，這才松了口氣，他仔細思索了前因後果，忽道：“我明白了！貓妖之所以殺那些人，是因為他們服用了奇異果，這種果實，人服用之後，就會像杜五魁那般，身體發生異變，所以它才會挖雙目，掏空內臟，又壹起焚燒了，它不是在害人，而是在保護大家！”
　　貓妖不是故意殺人，只是除掉服用奇異果的人。
　　如此壹來，很多事就說得通了。
　　如今貓妖被杜五魁刺穿心臟，怕是也受了重傷。它藏身的那個山洞，只有範小刀和趙行知道，兩人決定再去壹次，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徹底搞清楚，給昌平百姓壹個交代。
　　眾人將杜五魁屍體擡回了義莊，學貓妖壹般，將其內臟掏空，壹把火燒成了灰燼，範小刀生怕不保險，又讓人挖了壹個大坑，放上生石灰，準備將這些屍體全部處理掉。
　　誰料次日壹早，秦興便來敲門。
　　“錦衣衛接受了這個案子！”
　　“什麽？”
　　範小刀有些驚訝，雖然錦衣衛有專門的部門，處理這種怪力亂神的案子，但範小刀也沒有料到，對方的行動竟如此之快。來到衙門，帶隊是壹個身穿飛魚服，帶著銀色面具的個男子。
　　範小刀之前在薛應雄府上見過此人，總覺得有些眼熟。
　　他聲音沙啞，看到二人之時，身體輕顫，旋即聲音冰冷道：“二位捕頭，現在起，貓妖殺人案，由我們錦衣衛接手，妳們二人準備壹下，稍後與妳們做正式移交。”
　　範小刀十分不滿，憤然道：“這案子我們壹直在追，馬上就要勘破，妳們來插手，不合適吧？”
　　銀色面具男子道：“我們是奉命行事！”
　　“小湯觀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面具男道：“無可奉告。另外，大人特別吩咐，二位捕頭不要再去打小湯觀的主意，否則，我們錦衣衛會插手幹預。”
　　這句話，很明顯是在警告二人。
　　可越是如此，兩人越是想要查清楚。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
　　面具男道：“秦捕頭說，妳們二人曾去過貓妖老巢，煩請二位告知具體位置。”
　　範小刀道：“錦衣衛不讓我們插手，閣下就自己去尋吧，以妳們錦衣衛的能力，相信也只是手到擒來之事。”
　　面具男見他如此不配合，厲聲道：“範小刀，妳可知自己在跟誰說話？”
　　“壹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我沒有興趣知道他是誰。”
　　兩人走出衙門。
　　趙行道：“我們剛查到小湯觀，錦衣衛的人就來了，難道說是巧合？”
　　範小刀問，“妳知不知道剛才那人是誰？”
　　“誰？”
　　範小刀思索片刻，“若沒有猜錯，應該是李知禮。”
　　趙行恍然，“妳這麽壹說，雖然聲音變了，但確實有些神似。”
　　當年，李知行服毒自殺，薛應雄帶走了李知禮，沒想到不但沒殺他，反而讓他加入了錦衣衛。要知道，李知禮曾卷入過北周諜案，早已上了朝廷的必殺名錄，薛應雄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確實是相當冒險的壹件事。
　　範小刀道：“小湯觀的事，有人不想讓我們查。”
　　趙行道：“越是如此，我們越要查清楚。”
　　範小刀道：“正有此意。不過，昨夜貓妖負傷逃遁，錦衣衛正在調集人馬，準備二次搜山，尋找貓妖下落，我們得抓緊了，要在他們之前，找到貓妖。昨天貓妖將我們引到那邊，還有些事情沒搞清楚。”
　　兩人已解除了案件調查權。
　　那麽之後所有的行動，都是兩人私下的調查。
　　兩人又回到山林之中，來到昨日那個山洞。
　　來到洞口，聽得山洞內傳來壹陣陣低沈的貓啼聲，兩人點燃火把，走了進去，看到貓妖蜷縮在角落中，身體在不斷的抽搐，壹股腐臭味，在山洞內彌漫。昨夜杜五魁刺穿它的心臟，生機正逐漸從它身上消失。
　　經過這兩日之事，兩人早已不將它當做敵人，身上的敵意也退去。
　　只是看著它蜷縮著身體，痛苦掙紮。
　　看到二人，貓妖的眼神中，閃過壹絲光亮。
　　範小刀道，“貓兄，我們來看妳了。之前，是我們錯怪妳了。”
　　貓妖喵嗚壹聲，有氣無力的擡了擡頭，又匍匐在地上它能聽懂人話，卻沒法開口，所以範小刀早已想好了問題，只需要它點頭或搖頭便可。它已是生命垂危，但這些事，確實要跟它確認。
　　範小刀先道了歉意。
　　“妳殺那些人，是因為他們服用了奇異果，對不對？”
　　貓妖點頭。
　　“服用奇異果之後，那些人會變成昨夜的杜五魁那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對不對？”
　　貓妖點頭。
　　範小刀指著墻上壁畫，“妳是被人灌藥，變成了這樣？”
　　貓妖點頭。
　　“妳原先住在京城？”
　　貓妖繼續點頭。
　　“小湯觀中，有什麽秘密？”
　　這次貓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個問題，它回答不了。
　　範小刀又換了問法，“那些把妳們變成這樣的人，是在小湯觀？”
　　貓妖搖頭。
　　“是太平道觀？”
　　貓妖喵嗚了壹聲，又搖了搖頭，它吃力的擡起爪子，指了指石壁上的畫，身體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貓妖露出壹股絕望的眼神，似乎在懇請兩人動手，給它壹個痛快。
　　範小刀見已經問不出什麽，提起驚鴻劍，按在它胸口，貓妖的眼神，似乎也在懇求他快些動手，範小刀嘆了口氣，道：“永別了。”微壹用力，長劍貫胸而入，貓妖發出壹聲低鳴。
　　在這壹剎那，它得到了解脫。
　　它的眼神漸漸渙散，目光落在壁畫上的那個四合院，院外那個紮著紅頭繩的女娃，還有院內那壹對瞧著門口的那對夫婦，口中吐出了兩個字：“爹……娘……”
　　貓妖死了。
　　兩人也沈默了許久。
　　趙行盯著第二幅畫，問：“這是哪裏？”
　　範小刀道，“雖然貓妖否認，但除了太平道觀，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地方，有這種能力。會不會是太平道觀煉制什麽丹藥，把他們抓去試藥，結果出了差錯，變成了這副模樣？”
　　“極有可能。”
　　當初，威武將軍邱懷仁將在武當山抓過壹只貓妖，送到了太平道觀。可是此人之前壹直住在京城，應該不是同壹只，太平道觀研究貓妖，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與陛下的長生丹有關聯？
　　兩人想去太平道觀壹探究竟。
　　可是太平道觀是皇室重地，內外有重兵把守，六扇門根本沒有權力調查此處。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難比登天。
　　只得暫時壓下這個念頭。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犬吠聲。
　　終於，錦衣衛的人還是找到了這裏。
　　範小刀提劍，將墻壁上的那些壁畫，盡數抹去。
　　剛處理完這些，錦衣衛的人就沖了進來。
　　面具男看到二人，“妳們為何會在這裏？”
　　範小刀哈哈壹笑，“此處山清水秀，我們二人閑來無事，想要欣賞壹番，不料遇到了貓妖，壹場大戰，終於將之斬殺劍下。”
　　雖知道他在扯淡，可是卻偏偏沒有證據。
　　面具男看到地上貓妖屍體，又看了壹眼它胸口的劍上，確定死透之後，吩咐屬下將用白布將屍體包裹起來，對二人道，“兩位捕頭，我們需要妳們配合，到衙門裏錄壹份口供，將今日之事，悉數記錄下來。”
　　範小刀道：“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貓妖已被我們殺了，再錄不錄的，也沒什麽意義。”
　　面具男終於動怒，“範小刀，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若妳們執迷不悟，等回京城，怕是要收到北鎮撫司的傳票，到時候可是要去詔獄錄口供的。”
　　範小刀笑了笑，“在下恭候大駕！”
　　說罷，便與趙行離開。
　　與面具男錯身而過時，範小刀低聲道，“李知禮，替滅自己滿門的仇人做事，是怎樣壹種體驗？”
　　面具男渾身壹震，久久不能言。
　　當初查抄金陵李家，是薛應雄親自帶隊，將李家滿門幾百口，屠戮殆盡，受到牽連的人，更有上千人。逃過壹劫的李知禮，此刻卻給薛應雄賣命，說起來，也真是壹種諷刺。
　　貓妖已死，案子告破。
　　全城的人都在慶祝。
　　甚至有的人家放起了鞭炮。
　　兩人走在街上，又看到了久違的人群。
　　對他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有沒有隱情，這些並不重要。
　　回到衙門時，秦興告訴二人，錦衣衛的人已經撤了，同時帶走的，還有七具屍體。
　　“七具？”
　　秦興道，“阿蓮的屍體，他們沒有帶走。”
　　範小刀道，“妳妹妹沒有服用奇異果，所以帶走也沒有意義，況且，殺害妳妹妹的兇手，另有其人！”
　　秦興滿臉震驚，“是誰？”
　　趙行道：“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