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佛蠻合流

　　東蒼城，《玉迦日記》。
　　二月初壹，看戲。
　　二月初二，聽全本《神雕俠侶》，氣死我了，我要殺了陳洛。
　　二月初三，《西廂記》三刷，愛死紅娘了。
　　二月初四，玉迦啊玉迦，妳在做什麽？妳身負重任，怎麽可以沈迷在東蒼城？明日天壹亮就走！
　　二月初五，聽書。
　　二月初六，聽書。
　　二月初七，聽書。
　　二月初八，啊！啊！啊！我今天要到洛紅奴的簽名啦！！
　　二月初九，玉迦！妳是不是忘記妳的任務了！離開，必須馬上離開！
　　二月初十，今天學會做玉仁酥，我好棒……啊！玉迦，妳瘋了！
　　二月十壹，終於逃離東蒼城了，陳洛，我來了。
　　二月十二，該死，怎麽樂崖城也有戲班？
　　二月十三，終於打聽到了，陳洛去了青寧城！陳洛，我來殺妳了！
　　……
　　晴空朗日，壹輛馬車行駛在官道上。
　　馬車車頂，陳洛嘴裏叼著根野草，沈默地看著碧海的方向。
　　自從雲思遙跟著伏波龍侯東去元海，陳洛等人西歸大玄，已經過去了七日。
　　師姐不在的第七天，想她。
　　已經望不到那波濤洶湧的大海，也聽不見雲思遙那帶著關切的“小師弟”的聲音了。
　　兩日前謝三生也走了，不過臨走時留下了壹枚木鈴鐺，聲稱日後但有所需，捏碎鈴鐺，無論山高路遠，都會趕來相助。
　　既是因為並肩作戰的情誼，又是因為上古佛門的香火。
　　不過也說了，沒什麽事就別瞎捏了。這壹趟尋須彌，他謝三生斷了兩根律條金線的修為，還損失了壹頭秀發，虧得沒邊了。他得回去好好補補才行。
　　壹時間，這趟旅途只剩下了他陳洛、浪飛仙、金瓜瓜和獒靈靈。
　　哎，人生寂寞……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為我開著……”
　　陳洛輕輕哼唱起記憶裏的旋律，氣氛有些惆悵。
　　“咕咕咕咕……”陳洛身邊，壹方小茶桌上的袖珍小茶壺冒著熱氣，金瓜瓜給沏了壹杯茶，端起來品了壹口。
　　“呱……（聚散離合尋常事！）”
　　“呱……（老陳，振作壹點。）”
　　“呱呱……（雲姐姐是回去修煉，又不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陳洛白了壹眼金瓜瓜，輕輕壹吐，嘴裏的野草射向金瓜瓜，金瓜瓜身上妖氣壹震，將野草吹飛。
　　陳洛伸了個懶腰：“我沒事啦。”
　　陳洛當然沒事，兩世為人，小小分離怎麽可能接受不了，只是此時正是情濃之時，難免有些傷春悲秋的感慨。
　　“呱？（真沒事？）”金瓜瓜壹臉不信，“呱！（妳在車頂都坐了五天了！）”
　　“我那是在掌控方寸山！”陳洛解釋道。
　　這句話倒不算說謊，陳洛很清楚，想要早點接回雲思遙，就需要足夠的實力，而他的實力增長來自——寫書。
　　之前因為受限鴻蒙之氣，所以寫書的速度慢上了許多，但是如今方寸山到手，而方寸山的壹重妙用就是吞吐天地元氣、日月精華，從而化作鴻蒙之氣，正好補足了陳洛這壹重的需求。
　　方寸山經過這麽多年孕養，也是存留了壹些鴻蒙之氣，但那些屬於用壹點就少壹點，所以盡快找到種山的位置是最重要的事情。
　　按照陳洛的想法，最理想的種山地應該就是在東蒼城的大葉嶺了。畢竟他坐鎮東蒼，那算是他的大本營了。
　　但是東蒼城緊靠蠻天，是不是會有影響陳洛就不大清楚了。
　　還是問過老師才能決定。
　　至於守山僧建議的妖族菩提地，陳洛還是決定放棄。畢竟妖族之地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對他來說並不是壹個好選擇。
　　陳洛又打了個呵欠，老實說，這兩天總是有些犯困，興許是掌控方寸有些消耗心神，也沒有太在意。陳洛順勢躺在車頂：“我再休息壹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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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
　　還是那座檀香小院，方之古也打了個哈欠，看著面前的白衣僧人，有些無奈道：“春日正好睡，菩薩要陪我入眠？”
　　白衣僧人不急不惱，淡淡道：“妳若願意，我肉身布施，有何不可？”
　　方之古啞然失笑，臉上的春困睡意瞬間散去，正襟危坐：“菩薩說笑了。”
　　白衣僧人面不改色，繼續說道：“數日過去，陳洛的事情還沒有結果。最近壹段時間，佛門大道震顫不休，不少弟子反應修行速度慢了下來。”
　　“儒、道聯手遮蔽了武道，但是上師還是推算出這股變化來自陳洛。”
　　“今日，我想知道知道師兄的打算。”
　　“殺招，到底在哪裏？”
　　方之古輕輕壹笑，能把這位菩薩逼出這麽多話，看來他身後那位給他施加了不少壓力。方之古擡頭望天，手指掐算了片刻，說道：“嗯，時間也差不多了，告訴菩薩也無妨。”
　　“菩薩想知道殺招在何處？”
　　方之古擡起手，在地上寫了壹個字，白衣僧人看到這個字目光壹凝。
　　那個字，赫然就是個“蠻”字！
　　白衣僧人看向方之古，很顯然在等著方之古細說，方之古卻沒有如他的意，而是說起了壹個看上去和這件事並無關系的話題：“菩薩記得武帝嗎？”
　　白衣僧人點點頭：“武帝葉隆徹，我知道。”
　　方之古又問道：“那菩薩知道武帝是怎麽死的嗎？”
　　白衣僧人聞言，微微思索：“據說是被蠻族咒殺的。”
　　“蠻族有秘術，號稱咒言。十年方可施展壹次。”方之古緩緩解釋，“以蠻族百人獻祭蠻天，換取壹分力量，跨越蒼天，再減九成，以最後壹分力量攻殺目標。”
　　“百中取壹的力量。”白衣僧人微微皺眉，“且目標並不壹定必死。”
　　方之古點點頭：“是啊，太虧了。所以蠻族動用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我掌握的情報中，前朝有大儒賈誼，就是死在這門咒術之下，不過與之相應，蠻族獻祭了兩尊蠻神和四名蠻皇，大蠻王七位。到底值不值誰也不敢說。”
　　“第二次動用就是針對大玄武帝。對外宣稱是獻祭了三尊蠻神和壹尊蠻祭，但是據我所知，真正損失應該是六尊蠻神、四尊蠻祭、九位有封神希望的大蠻皇，以及十六名大蠻王。”
　　“即便那樣，若不是當時大玄的權臣霍青林將中京的氣運偏移了壹刻鐘，那場咒殺依然有可能失敗。”
　　白衣僧人微微點頭：“妳是要挑唆蠻族對陳洛進行咒殺？”
　　“不用挑唆。”方之古笑道，“蠻族有塔骨，壹定會勸服蠻天殿使用咒殺的手段。畢竟陳洛目前修為尚淺，在他們看來並不需要動用蠻神，或許出動壹位蠻皇，多幾位大蠻王，就能成功。”
　　“那妳的手段是？”白衣僧人詢問道。
　　方之古淡淡說道：“我再送他們壹尊二品菩薩，不在乎威力，而是利用佛門大道瞞過天道，百中取壹的力量變成百中取五，甚至百中取十。”
　　“足夠滅殺此子。”
　　白衣僧人聞言，微不可查地松了壹口氣：“壹位壹品，加數位二品，也算對得起陳洛那武道之主的名號了。”
　　“死的排場，不小了。”
　　方之古贊同地點點頭：“他並不是儒、道門徒，不能調動大道之力。而武道才六千裏，根本抵擋不住，老夫算定，他必死無疑！”
　　白衣僧人雙手合十：“方師兄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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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蠻天之下，金帳城。
　　高高的寶座上，壹名威武的蠻人看著手中的書籍，他看的很慢，壹頁壹頁的翻著，塔骨站在下方，謙卑地低著頭，耐心等待。
　　不知道等了多久，寶座上的蠻人終於看完了最後壹頁，輕聲喊道：“塔骨！”
　　塔骨連忙施禮：“汗天，您最忠誠的屬下塔骨等待您的詢問。”
　　“輕松壹些，塔骨。”那汗天溫和說道，“妳怎麽看這個陳洛？”
　　說著，他將手中的書放在壹邊，只見書名上寫著四個大字：《三國演義》！
　　“回汗天，屬下以為，血榜第十的排名，低了。”
　　“至少要進前五！”
　　寶座上的汗天微微點頭：“佛門那位菩薩怎麽說？”
　　“自燃輪回，用輪回真意包裹咒殺之術，只要施法足夠快，入蒼天可不受損耗。”
　　“佛門也急了！”汗天輕輕壹笑，“蠻天殿是什麽章程？”
　　“壹尊蠻皇，六位大蠻王，十位蠻王。”塔骨回道，“如今再由佛門菩薩開路，應當沒問題了。”
　　“都是我蠻族的勇士啊。”汗天感嘆了壹句，“妳親自去壹趟月族，帶壹尊他們的蠻皇回來。”
　　“拉彌婭說她派出了刺客，但很顯然，那個刺客沒有成功。既然這樣，他們也應該有所犧牲。”
　　塔骨施禮：“是。”
　　汗天擺了擺手：“去吧。”
　　塔骨領命離開了金帳皇宮，汗天則將目光又落向放在壹側的《三國演義》上。
　　“我蠻族，怎麽就生不出這樣的天才？”汗天輕輕嘆了壹口氣，“兩尊蠻皇，夠嗎？”
　　話音落下，那《三國演義》憑空生出了壹團火焰，頃刻間被燒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