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潤物細無聲

　　“大儒合擊？”
　　萬仞山議事堂，駐守的數十位大儒聽著韓青竹的講述，壹個個面露喜色。
　　大儒合擊，並非是簡單的大儒壹同攻擊，而是真正將兩者的家國天下融合，打出超出原定品級的攻擊。
　　在儒門的記載中，想做到大儒合擊，必須修行特定的家國天下。
　　比如當初阻攔宋退之的鴛鴦大儒，他們凝聚的家國天下名為“鴛鴦蝴蝶夢”。
　　與之類似的還有“肝膽相照”、“壹衣帶水”等。
　　雖然聽上去名目不少，但是這些合擊技除了要求大儒的家國天下彼此契合外，還要有極強的神魂共鳴才能做到。
　　因此壹般修成合擊的多是夫妻、父母子女或兄弟姐妹。
　　但是聽韓青竹的說法，似乎沒有這個限制？
　　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抱團了？
　　“似乎與水澤有關……”壹位大儒沈吟道，“赤壁乃是水戰，兵相的家國天下是萬裏碧濤，靈犀的家國天下我記得也是長河環繞。或許只有水澤類的家國天下才可施展。”
　　“不僅如此。”另壹位大儒捏著胡須說道，“按《三國演義》的說法，赤壁之戰壹是風，二是火。兵相述說的過程也契合這兩點。老夫猜測，赤壁合擊，壹為主壹為輔，壹人呼風，壹人縱火，風火相合，才能打出合擊。”
　　“其中為主之人必須在《三國演義》的赤壁篇章中對諸葛孔明有所觸動，領悟‘借東風’之神韻。”
　　“難道諸位忽略了兵相是於三萬裏之外向靈犀借東風嗎？”第三位大儒站出聲，說道，“謝靈犀乃是兵相的弟子，兵相卻說感應到了謝靈犀的神魂波動。這裏面或許還存在壹些聯系。”
　　眾大儒紛紛點頭，韓青竹大手壹揮：“多說無益，走，壹試便知。”
　　……
　　今日的萬仞山，烽火連天，浪聲不絕。
　　沖天的浩然正氣仿佛地裏的韭菜壹般，壹茬茬地往天上沖去。
　　空氣中充滿了烈日的灼熱與大海的溫潤。
　　這是……蠻族打過來了？
　　所有人都沖進了自己的家裏，拿出了刀槍劍戟和板凳。
　　直到萬仞山上傳來消息，是駐守大儒在試招，眾人才放下心來。
　　是大儒在過招啊，那沒事了。
　　還是繼續回去打孩子吧。
　　……
　　大儒專門開辟的戰場空間中，幾個陪練的大儒擺了擺手。
　　“不打了不打了，欺負人啊！”
　　“什麽借東風，就是二打壹。”
　　“兵相妳好歹是壹個正心境，跟我們過手居然用全力，還講不講君子之風了。”
　　韓青竹滿臉笑容，看著那幾個抱怨的大儒，心中壹片欣喜。
　　通過實戰，他總算大概了解了所謂的“赤壁”合擊戰法了。
　　首先，之前幾位大儒的猜測沒錯，必須是“水澤類”的家國天下，才能施展“赤壁”；其次，“正氣東風”是關鍵，施展“東風”之人的修為必須要強於“縱火”之人，而最終合擊技的攻擊強度也以施展“東風”之人為最低標準。
　　也就是說，二品的“東風”大儒和三品的“縱火”大儒合擊，那攻擊強度的最低標準就是二品境。至於有多少加成，就要受到三品“縱火”大儒自身實力以及神魂感應等多方面的影響了。
　　但是與其他合擊不同的是，只要形成神魂感應，“赤壁”可以進行遠距離合擊，只不過對於“東風”施展的人來說，每隔壹千裏，同樣攻擊的消耗要上漲壹成。
　　難怪他遠隔三萬裏借東風給謝靈犀，壹擊之後，自己堂堂正心境，都幾乎脫力。
　　“兵相……”壹位同樣是水澤類家國天下，感受到借東風好處的大儒笑嘻嘻地湊到兵相身邊，說道，“假如我們這些三品格物境的大儒外出蠻原，吸引蠻族三品蠻王甚至二品大蠻王來攻擊我等。”
　　“屆時突然赤壁降臨，借壹場東風。妳說會不會給蠻族驚喜？”
　　眾大儒猛然看向這名大儒。
　　臟啊！
　　這釣魚的手法簡直就是有違君子堂堂正正之風。
　　果然是我儒門的大儒！
　　壹時間眾人又看向韓青竹。
　　兵相，這個建議可以啊，搞壹波唄……
　　韓青竹臉色瞬間嚴肅下來，掃視了壹圈眾大儒，沈聲說道——
　　“都給我把這個心思收回去！”
　　“知道什麽是因小失大嗎？”
　　那大儒皺了皺眉：“兵相，妳的意思是……”
　　“壹個兩個有什麽意思，至少得弄十幾個蠻王才夠本！”
　　“傳令下去，擁有水澤類家國天下的大儒不領悟‘借東風’神韻，不得出戰！”
　　“蠻族吹夠了白風，也該感受壹下我等的海風了！”
　　不愧是兵相！
　　臟中之相！
　　眾大儒：……
　　……
　　就在萬仞城眾大儒因為新的合擊技而準備陰蠻族壹手的時候，東蒼城迎來了第壹波入城高峰。
　　早有楊南仲帶著城衛司的人維持秩序，秦當國也親自趕到城門，處置安置事務。
　　“手拿天字號牌者，請隨我走！”
　　“領到地字號牌者，請隨我走！”
　　“莫急莫急，飯食早已備好，先行去暫住區，斜下包裹。”
　　“妳們在幹什麽？東蒼城內，嚴禁動武，再有下次，直接驅逐出城！”
　　壹道道號令在人群中響起，磅礴人流顯得擁擠卻又有秩序，很快像是壹道大河被分成了無數支流，四散開來，流入了東蒼這座幹涸已久的大海之中。
　　城主府的望臺上，雲思遙遠遠望著城門的方向，笑道：“小師弟，這個秦夫子的確是壹個好幫手。”
　　陳洛也滿意地點點頭：“得想辦法提壹提他的修為，現在才夫子境，要是到大儒境，就能多壹個甲子的壽元了。”
　　“到時候也能幫我多管壹個甲子的東蒼城了。”
　　雲思遙瞪了陳洛壹眼：“秦夫子是老實人，妳還算計他。對了，小師弟，妳發現問題沒有？”
　　陳洛壹驚：“問題？什麽問題？”
　　雲思遙指了指城門口：“這沖著武道而來的人，大多都是男子，妳看其中女子不過十之壹二，大多還是隨行之人的家眷。”
　　“等妳將他們都安穩下來，這東蒼城怕是壹家女百家求，但大部分人都是註定要做單身漢了。”
　　陳洛壹楞，再仔細看了看人群，發現果然是這個情況。
　　單身狗之城？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古墓派、峨眉派、靈鷲宮……
　　這些女子門派得多加關註起來。
　　陳洛瞄了壹眼雲思遙，鼓起壹副笑臉：“六師姐，妳打不打算收弟子啊？”
　　“只收女弟子那種！”
　　“名字我都幫妳想好了，叫棋宮，怎麽樣？”
　　雲思遙淡淡道：“然後妳就廣發天下，說竹林六弟子在東蒼城開宗立派，樹巾幗之風？”
　　陳洛點點頭：“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就這麽辦！”
　　雲思遙用手指點了點陳洛的肩膀，轉身離開：“我對收弟子沒興趣，妳再想別的法子吧。”
　　說完，雲思遙轉身離開，陳洛還想說什麽，剛剛被雲思遙拍到的地方突然酸痛難忍，讓陳洛倒吸壹口冷氣。
　　“壹陽指！”
　　“六師姐什麽時候領悟壹陽指了！”
　　……
　　吃過東蒼城準備好的午飯，宋未央牽著幼弟宋無疾在東蒼城內閑逛著。
　　這是陳洛的意思，他想這些初來乍到的人用他們的腳去真正感受東蒼城。
　　哪怕目前還是壹座廢城。
　　“這裏就是東蒼城啊！”宋未央心中感嘆道，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城中心的城主府，聽說侯爺就住在裏面，他想帶著幼弟去門前磕個頭，不過那裏被城衛司劃作了禁區。
　　宋未央不知道什麽武道，他只是想著給自己的幼弟謀壹個前途。幼弟和他不壹樣，是個聰明孩子，雅文只用了半年就學通了大部分。
　　為了讓幼弟繼續進學，他甚至願意賣身進入先生家為奴為仆。
　　但是先生告訴他，他的幼弟沒有“通讀”天賦。
　　不過先生還說，現在世道不壹樣了，就算沒有“通讀”天賦，也可以走武道。
　　雖然只能修行到儒生境，但也算超過普通人了。
　　自古長兄如父，宋未央開始留意起武道的消息。
　　他靠著壹身木匠手藝過活，壹有錢財，立刻就去買了梧侯的《大玄民報》。
　　他永遠不會忘記，壹個月前，壹夥惡霸沖進了自己家中搶奪米糧，自己拼死反抗，卻險些被殺，自己那個年僅八歲的幼弟沖了出來，壹套掌法舞地呼呼生風，將惡霸打走。
　　從那壹刻起，他就認定了，自己的幼弟，要走武道！
　　他賣掉了房子，帶著幼弟，靠著壹路給人做著零工，北上千裏。就在最後壹段路的時候，碰上了北上東蒼的大潮，這也讓他加速到達了東蒼。
　　東蒼，不是像他想象的那般繁華，也不是像他想像的那樣神秘。
　　今日壹見，不過是個廢城！
　　但是，宋未央壹點都沒有失望。
　　因為他看到這裏的原住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他感受到這裏的每壹個官吏都充滿了幹勁；他壹路走來，所有人都在忙碌著。
　　築房、修路、清掃……熱火朝天。
　　宋未央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加入進來。
　　他走到壹個正在興建的建築前，拉住壹位工頭模樣的人，問道：“大哥，這裏是做什麽？我是做木工的匠人，可以幫忙？”
　　那工頭打量了壹下宋未央和他手裏牽著的宋無疾，目光柔和下來。
　　“新入城的吧。”
　　“去城東政事堂那裏報備壹下，就會有工作分配下來的。”
　　“好好幹，有糧食，有布帛，有工錢，來了東蒼，未來就有奔頭了。”
　　“看見沒？這是城主大人興辦的武堂，就是給孩子們開的。”
　　“等建好以後啊，孩子都能進來學習，有儒生教孩子們道理，有武者來打熬孩子們體魄。”
　　“二十年後，各個都是赳赳武夫！”
　　宋未央壹喜，攥著宋無疾的手不自覺有些用力：“大哥，束脩要多少錢？我好去準備！”
　　“束脩？”那工頭楞了壹下，“不用束脩！”
　　“年齡合適，身體合適，就直接入學。”
　　“所有的花費，都是城主府承擔。”
　　“不說日常，聽說表現優秀的孩子還有獎勵呢。”
　　“蠻族靈材知道嗎？都會給孩子發！”
　　工頭還想再說，被人召喚了壹聲，連忙行個禮，就忙去了。
　　宋未央反應了壹會，突然蹲下來，將宋無疾緊緊抱住。
　　“無疾！我們，就在這東蒼城紮根了！”
　　“日後，妳要好好報答城主大人！”
　　宋無疾小小的腦袋重重地點頭。
　　“無疾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