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生拳

　　陳勝到前院的時候，陳虎已經在院兒裏晨練。
　　春三月的清晨，呼吸時熱氣都還清晰可見。
　　陳虎卻只穿著壹件無袖的粗布褂子站在院裏，僅剩的壹條胳膊拎著壹個水桶大的石鎖，玩得比溜溜球還6！
　　隨手壹拋，少說也有百十斤重的石鎖便淩空飛起丈余高。
　　在石鎖下墜的過程中，再精準的壹把抓住，如揮舞兵刃般，輕輕松松的耍了幾個把式。
　　精悍的肌肉，並不像陳勝前世在網路上見過的那些健美先生般，隆起壹大坨。
　　而是如同鋼絲絞成的壹般，隨著他的動作根根浮現！
　　低沈而強勁的石鎖破空聲，陳勝隔著好幾丈遠，都覺得心頭發毛！
　　他現在開始相信，這老貨壹條胳膊，也輕輕松松車翻十來條大漢了！
　　就這力道，像他這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兒，那還不是擦著就傷、磕著就亡？
　　“嘭。”
　　陳虎見了陳勝，隨手將手中的石鎖壹拋，便將石鎖拋回丈余外的壹排石鎖中間，精準的歸位。
　　“今兒怎生這麽早就起身了？”
　　他吐著熱氣，緊繃的身軀慢慢松弛下來。
　　在陳勝註視中，迅速從壹頭擇人欲噬的猛獸，變回了那個混不吝的萎靡老男人。
　　陳勝看得是目瞪口呆。
　　這變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二伯，您練得是什麽功夫？”
　　他大感興趣的問道。
　　但凡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對傳說中的武功感興趣。
　　當然，前提得是真的。
　　不能是什麽渾元形意太極拳之流。
　　“怎麽，今兒感興趣？”
　　陳虎笑呵呵的問道。
　　陳勝幹脆利落的點頭：“我感覺，身子利落多了，是時候練兩手強身健體。”
　　陳虎認可的點了點頭，但卻壹口拒絕：“咱這兩手，妳不能學，咱走的是行伍廝殺的速成之法，難成大氣候，妳陳家有壹套更穩妥的修身健體、技擊搏殺的武功，妳還是等妳爹回來後，讓他教妳吧！”
　　陳勝聞言，驚訝的壹條眉梢：“怎麽，二伯還從過軍？”
　　陳虎言簡意賅的回道：“咱家商隊中好漢子，大都從過軍。”
　　只此壹句，便不再多談，而是轉而說道：“昨兒妳向咱打聽的人，咱想了壹宿，還真找到了這麽壹個人。”
　　陳勝：“誰？”
　　陳虎：“妳趙四叔。”
　　陳勝想了想，卻是不記得有這麽壹個人。
　　陳家商隊中的趙姓人並不多，他只記得有個趙大伯，趙二叔、趙三叔。
　　這個趙四叔，他渾然沒有半點印象。
　　“咱家商隊裏，有這位叔伯麽？我怎麽壹點印象都沒有？”
　　陳虎點頭：“妳沒印象是正常的，妳出生後不久，他便被妳爹派到了葛家莊當暗樁，如今已有十余年不曾回過陳縣。”
　　葛家莊？
　　陳勝想了想，依然沒有任何印象。
　　小陳勝的體弱多病，還未曾正式開始熟悉陳家商隊的事物，對陳家商隊的了解，僅限於平日裏他爹和諸位叔伯的談論中。
　　“您老仔細說說。”
　　正巧，夥房的廚娘端著壹大盤熱氣騰騰的蒸餅過來。
　　陳勝與陳虎壹人拿起壹個蒸餅，就這麽坐在院前的臺階上，邊吃邊聊。
　　此時的大周朝，實行的還是分餐制……也就是壹人壹張小桌子，自己吃自己的。
　　所幸陳家不是什麽公卿世家，沒那麽多的繁復規矩。
　　連陳勝他爹，在家時都常端著比臉還大的海碗，蹲在院前揮舞筷子指點院兒裏的夥計打熬武藝。
　　“葛家莊，位於陳郡通往陳留的商路上，那條商路不大太平，時常有強豪喬裝流寇，劫掠過往的商隊。”
　　陳虎大口大口的撕扯著蒸餅，邊吃便說道：“但那條商路，又是兗州通往司州的主要商路，以前咱們商隊每年都要走上那麽壹遭。”
　　“當年妳爹為求穩妥，就將趙四派去了葛家莊，作為咱陳家商隊在那條商路上的暗樁，為咱走貨打探風向……那小子武藝不差，是敢壹個人叼著刀子去摸山賊窩的主兒！”
　　“如今這世道已經亂了，咱們連冀州、幽州這條財路都快穩不住了，司州那條商路，自然也就無暇顧及了，算起來，咱家已經有三年未走過那條商路了。”
　　“年前，妳趙四叔便給妳父來過信，詢問他是否還要繼續在葛家莊紮根。”
　　“妳父當時拿不定今年到底是走冀州，還是走司州，便未急著召他回來。”
　　“若妳用得上他，可派人去信壹封，短則三四日，長則七八日，他便能趕回陳縣。”
　　這就事論事的態度，就令陳勝感到很舒服。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心頭的謀劃跟陳虎說清楚。
　　陳虎卻並未因他年少，便將他的要求當作小孩子過家家的兒戲之言。
　　而是當成從壹個大管家的角度，盡心竭力的解決陳勝提出來的問題。
　　這無疑省去了他很多手腳。
　　還有。
　　陳家的底蘊，遠比他所預料的，還要深厚啊。
　　四代積累，果真非同凡響！
　　“像趙四叔這樣在外的暗樁，還有多少？”
　　陳勝問道。
　　陳虎看了他壹眼，不鹹不淡的答道：“不少。”
　　陳勝看的他態度，心知自己還未到接觸這些信息的時候。
　　他沈思了片刻，說：“召趙四叔回來，不會影響到咱家商隊以後再走司州那條商路吧？”
　　陳虎點頭，對於他能考慮到這點，很是滿意：“不打緊，咱會安排妥當。”
　　陳勝明白，陳虎是準備再派壹個人過去，接替趙四的位置。
　　“那就派人召趙四叔回來吧！”
　　陳勝拍了拍雙手上的蒸餅碎屑，起身道：“讓趙四叔回縣後，先還家，晚上再來見我。”
　　他沒再問趙四靠不靠得住。
　　壹個能為陳家商隊十年未歸過家的夥計，其忠義不容他壹個小輩置疑。
　　至少不能當著陳虎的面兒置疑。
　　陳虎怔了怔，旋即皺眉道：“需要這般小心麽？”
　　陳勝正色的點頭：“當然，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他見陳虎眉頭緊鎖，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了想，補充道：“您老放心，不是什麽壞事，做得成，還會是壹件大好事！”
　　他不是不願將自己的商業計劃詳細的解釋給陳虎聽，而是他的商業計劃裏，許多理念太過超前，解釋起來太過麻煩。
　　再者，只要他的行為風險不超過陳家的承擔能力範圍之外，他也不需要解釋。
　　陳虎沈默了片刻，果真還是點了點頭：“咱稍後就去辦！”
　　“那麽……”
　　陳勝笑了，臉上的認真之色盡去：“現在就麻煩您老，給孩兒演示演示您的行伍廝殺之法。”
　　陳虎壹聽，頓時也忍不住露出了壹個無語的表情，罵罵咧咧的站起來：“往日怎未發現，妳個狗草的竟還是個犟種？”
　　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小子雖然年少，但心頭極有主見，拿定主意的事，根本就不管旁人如何怎麽說。
　　陳勝只是笑。
　　犟種麽？
　　前世倒是有不少東北朋友，罵他是個犢子……
　　陳虎走到庭院中心站定，提氣長吸了壹口氣，方才晨練時那股子猛獸般的剽悍氣勢，再度復蘇。
　　他開口，爆喝：“瞧好了，老子練的這套武功，喚作《殺生拳》，凝壹腔殺意在胸間，如夏雷、如烈焰，動手之際、傾力壹擊，裂石、開山、摧城……滅敵！”
　　話音落，他猛然壹跺腳。
　　“嘭。”
　　霎時間，仿佛平地壹聲雷！
　　陳虎整個人猛然沖出，揮動左臂，壹拳轟出。
　　“破！”
　　他面紅耳赤的爆喝道。
　　砂鍋大的拳轟出，氣爆聲炸開，勁風卷起他四周的塵土，忽忽的四下蕩開。
　　壹拳畢。
　　陳虎方才跺腳之處，青石條鋪就的地板碎出壹片蜘蛛網。
　　而他身上那股子猛獸般的剽悍氣勢，也在他這壹拳當中消散壹空。
　　渾身上下汗流如泉湧，幾個彈指間就打濕了他身上褂子，濕淋淋的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壹樣。
　　他劇烈的喘息著：“這是，這是練法，而非打法，當初老子練這門武功之時，日啖精糧十升，揮拳百次，十月方成鍛體……小崽子，妳還想學嗎？”
　　臺階上的陳勝望著他。
　　註意力卻集中在眼前的系統面板上，薄薄的唇角慢慢挑起了壹個愉悅的弧度。
　　就見原本只有【姓名】、【命格】、【身份】、【氣運點】、【天賦】這五欄的系統面板上。
　　已經多出了【武道境界】、【武道功法】兩欄。
　　變成了：
　　【姓名：陳勝】
　　【命格：七殺坐命】（氣運點＋100000）（已凍結）
　　【身份：大周陳郡陳縣陳家獨子】（大周陳郡陳縣陳家獨子：氣運點＋250）
　　【武道境界：無】
　　【武道功法：殺生拳·未入門（初學乍練：100）（＋）】
　　【氣運點：115/250】（24h/25點）
　　【天賦：震懾】（115/50）（令弱者陷入恐慌，持續三秒）
　　他就知道，這個智障系統，是觸發式的！
　　……
　　陳勝強忍住點壹下加號的沖動，關閉系統面板，笑容滿面的沖著庭院中的陳虎說道：“不學，哈哈哈，不學，這麽難，哈哈哈，傻子才學！”
　　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