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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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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慕姨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7

  清雲山,雲鹿書院。
  常年籠罩浩然正氣的書院裏,楊恭眼皮微微顫抖,接著睜開眼睛。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錐心徹骨的疼,渾身肌肉撕裂,經脈俱斷。接著是肺部火燒火燎,口幹舌燥,每壹次呼吸都會牽扯傷勢。
  不過,他的精神狀態很好,念頭通達,壹道道微不可察的清光蘊藏在他每壹寸血肉,每壹個細胞。
  手腳動彈有些吃力,楊恭嘗試坐起身無果後,沈聲道:
  “茶來!”
  桌上的茶壺自行飛起,移到他嘴唇上方,然後傾斜壺口,以壹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倒茶。
  咕嚕,咕嚕……楊恭張開嘴接茶水,喝了個半飽,肺部的火燒火燎和口幹舌燥這才消退許多。
  緩解了口渴後,楊恭打量著房間,發現這是自己在書院裏的居所。
  我的帶回書院來了,也不知道雍州保沒保住,隨我退回來的將士們還有幾個活著……楊恭壹想到戰況,心裏就沈甸甸的。
  大難不死的喜悅也隨之減少。
  我昏睡了多久?北境戰事結束了嗎?以雍州目前的兵力,死守的話,沒多少人能活下來……楊恭越想越著急,竭力掙紮片刻,終於坐起身。
  他吐出壹口氣,沈聲道:
  “衣冠整齊!”
  掛在衣架上的袍子自行飛起,原本穿起來會比較麻煩的儒袍,壹個眨眼便穿好,頭發自動挽起,玉簪飛來,插入發髻。
  接著,楊恭念道:
  “吾所在之處是後山竹舍。”
  楊恭眼前景物壹花,知道自己在進行空間挪移,視線裏,他看見院長趙守的竹舍從模糊到清晰,即將抵達時,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妳不在竹舍,妳在我這裏。”
  近在咫尺的竹舍變的模糊,另壹幅景象出現在楊恭眼前——雅致敞亮的茶室裏,寬袍大袖的李慕白和陳泰飲茶對弈,距離兩人不遠處的桌邊,張慎站在桌案邊,指導著許新年深度掌控儒生境的能力。
  這壹幕既悠閑又和諧,讓楊恭楞在當場,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張慎側頭看他壹眼,道:
  “院長在內閣辦差,不在書院。”
  說完,繼續教導得意學生。
  “妳們……”楊恭深吸壹口氣,壓著情緒,試探道:“我昏迷了多久,現在戰況如何,雍州守住了嗎,北境渡劫戰可有結果?”
  “妳昏迷半個月了。”李慕白撚著棋子,啪的落子,頭也不擡地說道。
  “雲州叛亂已經平息,許平峰死了,戚廣伯等壹幹叛軍將領,三日後菜市口斬首示眾。”陳泰惋惜道:“院長讓我留在書院看家,半點軍功都沒撈到。”
  許二郎擡頭,看向紫陽居士,補充道:
  “我大哥,
  “壹品了。”
  楊恭腦子“嗡嗡”直響,雖然看到他們優哉遊哉的模樣,心裏隱約有了猜測,但楊恭出於保守心思,只猜測北境渡劫戰順利完成,大奉扳回優勢,與雲州叛軍陷入對峙。
  沒想到,壹切都已經結束。
  這就像壹個什麽都沒有的年輕人,原本只考慮娶壹個媳婦,結果成親當天,豪宅有了,馬車有了,嬌妻有了,連孩子都有了,不要太圓滿。
  種種現實中,最讓楊恭難以置信的是,許七安,壹品了?!
  壹品武夫?
  沒記錯的話,許寧宴是在監正被封印之後的晉升的二品,多久啊,這才多久,就成為壹品武夫了?
  但如果許七安真的晉升壹品,配合國師這位陸地神仙,確實是有可能在極短時間內平定雲州叛亂的。
  李慕白笑道:
  “我們能在這裏悠閑的下棋,便是最好的證明。”
  楊恭吐出壹口氣,勉強消化了這些震撼人心的消息。
  陳泰審視著楊恭:
  “浩然正氣盈體,洗滌肉身,妳即將踏入三品境。”
  說完,他和李慕白還有張慎,都酸了。
  楊恭笑了笑:
  “這是朝廷、將士們、百姓對我的回饋。”
  自雲州起事,楊恭壹直站在抵抗叛軍的第壹線,從青州到雍州,殫精竭慮,險些戰死。
  他終於借此迎來突破,觸摸到了三品的門檻。
  陳泰酸溜溜道:
  “院長說,陛下打算提拔妳為京兆府尹,待聖旨下來,金口玉言,妳便能順勢晉升超凡。張慎和李慕白撈取了不少軍功,同樣獲益匪淺,只等朝廷授予官職,修為必能更上壹層。”
  好在懷慶登基後,朝廷已經不再抵觸雲鹿書院的讀書人。
  此前有皇帝、監正和諸公壓著雲鹿書院的讀書人,限制了儒家的發展。
  而今中原動蕩,朝廷重新洗牌,官場不再抗拒雲鹿書院,甚至抱著壹種歡迎的心態。
  畢竟階級利益是要在個人利益之上的,先有階級,再有個人,階級要是沒了,談何個人利益?
  雲鹿書院的讀書人,在諸公看來,便是能穩階級利益的存在。
  楊恭喟嘆道:
  “與許寧宴相比,這便不算什麽了。
  “許寧宴不愧是我的學生,楊某教書育人二十載,桃李滿天下,唯獨許寧宴這個學生,尤為喜歡。”
  李慕白壹口茶噴出來:
  “厚顏無恥!”
  陳泰冷笑道:
  “讀了壹輩子的聖賢書,就讀出‘臭不要臉’四個字?”
  “可惜沒有機會讓妳記錄法術,實戰才是熟練儒生境能力最好的方式。”張慎壹邊教導弟子,壹邊扭頭啐壹口:
  “呸!”
  眼下不是有機會嗎……許新年想了想,道:
  “老師,如今我在翰林院做事,將來修史的時候,可以添上這麽壹筆:許氏兄弟年少時,皆在張慎坐下求學!”
  話音落下,茶室內壹片寂靜。
  ……
  “快,快出去看好戲,幾位大儒又打起來了。”
  “這次是為什麽打起來的?難道許銀鑼來了?”
  “走走走,去看熱鬧。”
  “啊這,院長不在書院,他們會不會把書院給拆了?”
  清雲山頂的浩然正氣陷入紊亂,清氣沖蕩雲霄。
  壹名名學子奔出學堂,興致勃勃的看著四位大儒在空中妳來我往,學子們發現幾位大儒今天特別上頭,恨不得弄死對方。
  許新年抓住機會,記錄了許多品級不算高,但極為實用的法術,然後把“魔法書”揣進懷裏,心情不錯的離開清雲山。
  “老師說的對,實戰才是熟練儒生境最好的機會,收獲還不錯。”
  許新年騎上馬匹,沿著筆直寬闊的官道,返回京城。
  他情緒很好,因為終於踏入六品,成為壹名“儒生”,儒家體系中,唯有到了六品才算擁有不俗的戰力。
  而到了六品,才算是儒家真正的中流砥柱。
  “雖然趕不上大哥了,但也不能落太多,現在我多少也算壹個高手。在許家,我的修行天賦排第二,爹也不如我。”許新年暗道。
  至於鈴音,她只是個小娃娃,而且離京的時候才九品。
  ……
  許府。
  許玲月坐在亭子裏,素手托腮,看著小白狐在花圃裏鉆來鉆去,娘和慕南梔蹲在花圃邊,栽種奇花異草。
  “娘,大哥和臨安公主的婚事將近,要不要把鈴音接回來?”
  許玲月想起了被丟在南疆野蠻生長的妹妹。
  嬸嬸壹聽,頓時也想起自己還有壹個幼女,忙點壹下頭:
  “妳不說我都忘了,確實要接回來,等妳大哥回來了,我再跟他說。”
  花圃裏歡快奔跑的白姬,頓時停了下來,壹臉的警惕。
  “它怎麽了?”
  嬸嬸註意到白姬的異常。
  “想起了妳女兒想吃它的事吧。”慕南梔見怪不怪。
  她們把花草種好之後,慕南梔小嘴輕輕壹吹,整片花圃頓時綻放出壹朵朵妍態各異的鮮花,嬸嬸看的星星眼直冒。
  慕南梔說道:
  “妳養花的手法更偏向南方,而且是大戶人家慣用的,但京城更偏北,所以很多花都養不好。”
  嬸嬸無奈道:
  “是寧宴他娘教我的,當年許平誌在山海關打仗,我壹個人在家悶的慌,就跟她學習養花種花,打發時間。”
  慕南梔心裏壹動,問道:
  “許寧宴的娘是什麽樣的人?”
  嬸嬸努力回憶片刻,搖頭道:
  “記不太清楚了,反正是很好的人,她在的時候,我什麽都不用管,可輕松了。”
  畢竟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嬸嬸記不得那麽久遠的事。
  這時,她聽見亭子裏的女兒驚喜的喊了壹聲:
  “大哥……”
  呼聲戛然而止。
  嬸嬸和慕南梔聽出異常,扭頭看去,首先看見平定叛亂後第壹次回府的許七安,接著,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許七安身後,那個雍容溫婉,壹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婦人身上。
  嬸嬸楞住了,這壹瞬間,塵封的記憶像是開閘的洪水,洶湧的沖刷她的大腦。
  慕南梔皺了皺眉,她本能的排斥許七安身邊的任何女性。
  “小茹。”
  姬白晴面帶笑容,緩步走到嬸嬸面前,柔聲道:
  “二十二年沒見,妳壹點都沒變。”
  嬸嬸面孔呆滯,嘴唇囁嚅了壹下,道:
  “大嫂?”
  女人微笑點頭。
  許七安在旁解釋道:
  “我把她從雲州接回來了。”
  慕南梔“哦”壹聲,那點小敵意便沒了,倒也沒有“醜媳婦見婆婆”的窘迫,她又不喜歡許七安,大家清清白白的……
  嬸嬸表情復雜,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悅,也有不知該如何問候、相處的窘迫。
  “玲月見過伯母。”
  好在家裏還有壹個柔弱可欺的女兒,適時站出來,替她緩解了尷尬。
  嬸嬸忙說:
  “大嫂,這是我女兒玲月,妳當年離開的太匆忙,都沒見過我的孩子……”
  說著說著,眼圈突然壹紅。
  許七安知道,嬸嬸對生母的印象是很好的,以前逢著聊起她,嬸嬸就說是個頂好的人。
  姬白晴審視著許玲月,笑容溫和:
  “真漂亮!
  “可有許配人家?”
  嬸嬸聞言,無奈道:
  “還沒呢,玲月就是眼光高,京中貴公子她壹概看不上。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我今年壹定要把她嫁出去。”
  姬白晴笑道:
  “倒也不急,這世間有情郎最難求,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可也得她自己看對眼,我瞧著玲月是個有主見的姑娘。”
  許玲月微微壹笑,對這位陌生的伯母頓生幾分好感。
  嬸嬸哼哼道:
  “她能有什麽主見,就是個軟趴趴的性格,誰都能欺負,壹點都不像我。”
  確實和妳不像……許七安在邊上吐了個槽,他有些驚嘆生母的敏銳,從嬸嬸的無奈上,看出當媽的做不了主,推測玲月極有主見。
  短暫敘舊後,久別重逢的陌生感漸漸淡化,嬸嬸當即說道:
  “玲月,帶伯母去內廳坐,讓下人們奉茶。”
  她悄悄給了許七安壹個眼色。
  等許玲月領著大嫂走入內廳,嬸嬸拽著許七安的袖子,蹙眉道:
  “她是怎麽回事?”
  許七安看她壹眼,明白了嬸嬸的意思,小聲道:
  “此事說來話長,當年要不是她偷偷逃回京城生下我,我多半早死了。”
  嬸嬸這才徹底放心。
  她雖然對這位大嫂觀感極好,可也怕大嫂和許平峰是壹個路子的。
  嬸嬸對銀子和孩子兩件事上,特別敏感。
  安撫了嬸嬸,許七安扭頭看向慕南梔,小聲道:
  “妳怎麽會在這裏?”
  他明明是把慕南梔留在觀星樓的。
  “不是妳通過懷慶讓我來許府的嗎。”慕南梔蹙眉反問。
  ……許七安不問了。
  三人進入內廳,許玲月已經沏好茶,嬸嬸挽著慕南梔的手臂,熱情道:
  “大嫂,她是慕南梔,我義結金蘭的姐姐。”
  女人還未說話,許七安陡然拔高聲音: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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