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家

　　“妳也去洗壹洗。”
　　許七安望著麗娜，擡手指著水潭，不忘詢問：“地書碎片裏有儲備幹凈的衣裳吧？”
　　“有的有的。”
　　麗娜拋下壹句話，在石塊上騰躍，壹頭紮入水潭。
　　許七安背過身，坐在大巖石上，身邊只有慕南梔和她懷裏的小白狐。
　　紅纓護法把他們送到這裏後，便返回十萬大山。
　　“她是五號，我們天地會的成員，南疆力蠱部的小姑娘，壹直寄宿在京城許府。”
　　許七安解釋道：“我打算去壹趟南疆，就把她帶上了。”
　　慕南梔揉著小白狐的腦瓜，望著水潭方向，平靜的點頭，冷淡的評價：
　　“長的不錯，身段也好，就是傻了些，壹個人混江湖鐵定吃虧。”
　　她指的是這個南疆小姑娘，居然大大方方的站在水潭邊脫衣服，竟不知回頭看壹眼身後的男人。
　　要麽是太蠢，要麽是別有用心。
　　這種主動把福利送到許七安面前的行為，不管有意還是無心，在慕南梔看來都是在挑釁自己。
　　許七安笑了笑，沒有替麗娜解釋。
　　女人在這方面都是小心眼且不講理的，與她講道理說麗娜能有什麽壞心思呢，麗娜根本沒有心思，她只會認為妳在狡辯，在維護壹個綠茶。
　　半刻鐘後，洗去汙垢的師徒倆，穿著壹身幹凈整潔的衣裳回來。
　　“大鍋~”
　　許鈴音飛奔過來，像壹只肥胖又輕盈的小豬，在亂石間騰躍，亂糟糟的頭發在身後飛揚，壹頭撲進許七安懷裏。
　　許七安紋絲不動的抱住妹妹，然後把她推給慕南梔：
　　“勞煩幫她紮壹下童子髻。”
　　順手接過慕南梔遞來的小白狐。
　　白姬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許鈴音，小聲道：
　　“她是妳妹妹呀！”
　　是啊，妳是狐貍幼崽，她是人類幼崽……許七安“嗯”壹聲，介紹道：
　　“鈴音，這是白姬，大哥壹位朋友的妹妹，妳要和它好好相處。”
　　“好的大鍋~”
　　許鈴音用力點頭，伸出胖乎乎的手在白姬頭上揉了壹下，然後扭過頭，悄悄吞了吞口水。
　　“妳吞口水幹嘛？”許七安質問道。
　　“我沒有吞口水。”許鈴音狡辯。
　　“妳剛才明明吞口水了。”
　　“我肚子額了嘛……”
　　聽著兄妹倆說話，白姬默默的往許七安懷裏縮，忽然就覺得缺乏壹些安全感。
　　等慕南梔給小豆丁紮好童子髻，許七安問道：
　　“怎麽回事，為何如此落魄？”
　　麗娜壹聽，頓時露出苦惱表情：
　　“我們壹路上總是遇到麻煩，沿途遇到的中原人，不是想睡我，就是想吃鈴音，但都被我們打走了。
　　“後來壹位年長的老人告訴我，讓我們偽裝成流民，鈴音偽裝成傻子，這樣就不惹人註目了。我與鈴音照做，果然就沒再遇到麻煩。”
　　簡單的幾句話，讓許七安壹下子就明白禹州的情況有多糟糕。
　　已經有餓瘋的流民開始食人了。
　　而但凡有姿色的女子，若沒自保能力，在這樣的亂世中，只能淪為玩物。
　　人性是虛偽兇殘的野獸，律法是禁錮它的牢籠，道德是束縛它的鎖鏈。但秩序逐漸崩潰，這只兇殘的野獸就會失去束縛，古人說禮崩樂壞，國家必亡，便是此意……許七安心裏嘆息。
　　眾人在三疊瀑邊生起篝火，許七安打了幾十只野雞、野鹿等，架起鐵鍋煮飯烹肉，吃飽喝足後，壹行人朝著繼續南下，進入南疆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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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州軍營，帥帳。
　　戚廣伯站在架子支起的青州地圖前，用壹根竹枝逐壹點過地圖上的幾座城池。
　　“接下來，想要把兵線推進到青州城，我們需要突破三道防線。第壹道防線是松山縣、東陵、宛郡，五日之內，我要妳們打下這三座城池。”
　　他用竹枝點了點“松山”二字，道：
　　“尤其是松山，南鄰險峰，西邊是松河，都是不易進攻的方向。想要攻城，只能從東城門和北城門突破。此地就如壹個釘子，釘死了我們西進的路線。楊恭必定派了重兵把守。
　　“妳們誰去為本帥拔了這個釘子。”
　　姬玄淡淡道：“三天之內，可破此城。”
　　他表示要接這個任務。
　　戚廣伯搖頭：“妳不能去，妳得去打東陵。把孫玄機給我引出來，把青州的註意力吸引過去。”
　　“大將軍，請放心交給末將！”
　　席位裏，壹名身高魁梧的將領站了起來，他的左眼呈灰白色，空洞無神，似乎已經不能視物，但他的右眼寒光淩厲。
　　此人叫卓浩然，綽號“卓屠夫”，性情好鬥嗜殺，發起狂來，不管老弱婦孺還是青壯，在他眼裏沒任何區別。
　　占山為寇時，劫掠商隊從來不留活口，隔三岔五還要率隊外出屠殺平民，過過癮頭。
　　因為性情暴戾的緣故，在雲州軍中不受其他將領待見，但不可否認，此人擁有極強的軍事指揮能力、作戰能力。
　　戚廣伯曾親口贊譽此人是難得的將才。
　　“好！”
　　戚廣伯笑道：“五日之內，攻不下松山縣，妳就滾回來刷馬桶。”
　　卓浩然舔了舔嘴唇，右眼射出興奮而冷冽的寒光。
　　事情敲定之後，戚廣伯笑道：
　　“運氣好的話，不出半月，我們會有新的援兵。”
　　姬玄皺了皺眉：“佛門要保留實力應對南妖，巫神教那邊，國師曾派人交涉過，但大巫師拒絕了聯盟。”
　　他眼睛壹亮：“蠱族？”
　　戚廣伯頷首，看了壹眼同樣面露喜色的眾將領：
　　“要不然，妳們就不覺得奇怪嗎，葛文宣去了何處？”
　　葛文宣是國師的弟子，同時也是潛龍城青壯派的傑出將領，此人擅智謀，排兵布陣手段爐火純青。
　　這樣壹位傑出的年輕將領，本該在帥帳裏有壹席之地。
　　但雲州軍起事後，他卻消失了，從未出現。
　　戚廣伯沈聲道：
　　“自我軍離開雲州，監正便像壹把刀懸在我等頭頂。國師和伽羅樹菩薩牽制住了他，但同樣也被監正牽制。
　　“這讓國師無暇謀劃其他，十萬大山的情況、萬妖國與許七安的結盟，便是例子。
　　“幸而國師早有預料，留下錦囊妙計讓葛文宣去辦。”
　　姬玄緩緩點頭。
　　起事後，國師和監正投身棋盤，從以前的暗中博弈，變成明面上廝殺。
　　他和伽羅樹牽制住監正的同時，也被監正牽制，無力在謀劃其他。
　　在這期間，反而給了許七安蹦跶的機會，這才有了十萬大山目前緊張的局勢。
　　“我就說嘛，國師算無遺策，怎麽可能輕易就沒了法子。”
　　“沒了佛門，但若是有蠱族出兵相助，結果還是壹樣的。”
　　“南疆蠱族與大奉積怨已久，必定出兵，我等靜待援兵便是。”
　　眾將領對許平峰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
　　……
　　兩天後，荒山裏走出來壹行四人壹狐，來到平坦的官道邊。
　　在麗娜的指引下，巧妙避開沿途部族的壹行四人壹狐，終於來到了力蠱部的地盤。
　　“再往前八十裏就是伯山，我們力蠱部的大本營。”
　　麗娜蹦跳了壹下，臉龐洋溢著而歸家的喜悅。
　　她的後方，許鈴音握著太平刀，壹路披荊斬棘，為大家開辟出壹條可以通過的道路。
　　“總算有路了……”
　　許七安沒好氣道：“妳還不承認自己迷路了？為什麽不早點走這條官道，偏要翻山越嶺。”
　　“哎呀，不是迷路，我是帶妳們抄近路，順便避開那些討人厭的部族。”
　　麗娜解釋道。
　　許七安顛了顛背上的慕南梔，感受著花神轉世豐腴柔軟的嬌軀，道：
　　“好了，繼續前進。”
　　山路太難走，慕南梔很快就不行了，只能由許七安背著。
　　現在走出大山，本該放她下來，但慕南梔嬌軟的身軀，圓潤彈性的臀兒，不管是觸感還是手感，都讓許七安難以割舍。
　　慕南梔同樣沒要求自己步行，狗男女心照不宣的沈默。
　　八十裏路，步行的話，大概要壹天時間，壹行人走了半個時辰，荒山漸少，平原漸多，南疆氣候溫潤，山還是青的，路邊野草起伏。
　　中原的寒災絲毫沒有影響到這裏。
　　“咻！”
　　突然，呼嘯聲從左側襲來，直指許七安。
　　他腳步不停，扭頭輕輕壹吹，那根力道可怕，呼嘯如電的箭矢頓時如同柔弱的風中柳絮，被吹飛了。
　　左側的灌木從中，奔出來兩名穿獸皮縫制衣物，背著牛角硬功的年輕男子。
　　他們皮膚黝黑，雙眼淡藍，頭發天生帶卷。
　　“妳們不是商隊，不能進我們力蠱部的地盤。”
　　左邊方臉的年輕男子，用南疆話呵斥道。
　　右邊的年輕男子，則彎弓搭箭，對準了許七安。
　　他是隊伍裏唯壹的男人。
　　不過兩名力蠱部的年輕人沒有太大的敵意，想來是許鈴音的存在，麻痹了他們。
　　“土龍，木頭，是我呀，是我呀。”
　　麗娜開心的揮舞雙臂，顯然是認識這對年輕人的。
　　“妳是誰？”
　　方臉男子狐疑的審視著她。
　　麗娜被問的壹楞，指著自己的臉：“是我呀，我是麗娜呀！”
　　“放屁，生的白白嫩嫩，壹看就是中原女人。”
　　另壹名彎弓的年輕男子松開弓弦，朝麗娜射了壹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