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八章 重返南疆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7
破廟前,盤生而坐的神殊楞了楞,雙手合十,表情不變地說道:
“是什麽讓施主產生貧僧知道如何晉升壹品的錯覺?”
……許七安沈默壹下,輕聲嘆息。
果然,向壹個殘魂索要答案,還是太勉強了,他想了想,道:
“我已經履行當初的承諾,替大師集齊了頭顱之外的身軀,大師若是願意,我可以讓您與它們聚合。”
神殊面帶微笑:
“多謝施主!”
神殊的各個部位裏,這位是最具佛性的……許七安點點頭,主動退出神殊的意識世界。
右臂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軀幹不知道,等把除頭顱之外,所有部位湊齊,或許量變能達到質變,讓神殊想起更多東西。
神殊是半步武神,武僧的路子和武夫很相近,如果世上還有誰能成為許七安的老師,非神殊莫屬。
另外,當年的萬妖女王也是壹品強者,九尾狐肯定知道該如何晉升壹品。
所以接下來的目標很明確——去南疆!
……
京城,靈寶觀。
洛玉衡踏著祥雲,於蔚藍天空中降落,飄入靈寶觀內。
觀內弟子見到道首回歸,立刻來到僻靜小院外,恭身道:
“道首,宮內傳來消息,說壹個月後,許銀鑼和臨安公主大婚,請您務必參加婚禮。”
聽見消息的洛玉衡,下意識就要伸出手召喚飛劍。
猛的想起祖傳的神兵被她留在許七安腦子裏了,那臭小子腦子裏想的都是些狗屁倒竈的玩意,需要神劍好好清理壹番。
壹個月後大婚……洛玉衡蹙著眉頭沈吟片刻,忍不住望向皇宮方向。
呵,那個女人想拿我當槍使,破壞大婚?妳都不急,我急什麽。
她打算忍耐,不作回應。
但想了想,她確實應該急的,女帝和許七安至今為止,清清白白。
可她與姓許的雙修了壹次又壹次,嘴上再不願意承受,她自己也知道,心裏是有他的。
堂堂人宗道首的雙修道侶,豈能另娶旁人。
於是洛玉衡說道:
“去司天監,找許七安留在那裏的女人,就說許七安和臨安公主壹個月後大婚。”
她雖然不好出面,但可以讓花神出面啊,花神又蠢又笨,最容易當槍使。
最主要的是,花神人長的好看,沒有男人能無視她的無理取鬧。
靈寶觀弟子不疑有他,點頭道:
“弟子明白。”
……
道首有令,弟子不敢耽擱,立刻前往司天監,但是撲了個空。
另壹邊,壹輛樣式普通的馬車停在許府,壹位長相平庸的婦人,拎著裙擺跳下去車,施施然走到府門。
門外壹對披堅執銳的侍衛把手。
許府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府裏府外都安排了高手護衛,還有打更人的暗哨在附近潛伏。
“我與許七安是故友。”
慕南梔朝著侍衛說道:“他請我來府上小住片刻。”
今日清晨,宮裏派人來說,許七安托皇帝給她帶話,希望她從司天監搬出來,到許府小住。
在慕南梔看來,姓許的這是在變相的討好她,司天監再好,也是別人的地盤。
許府則是他的家。
兩名侍衛對視壹眼,左邊的說:
“您稍等片刻。”
匆匆入府稟告。
俄頃返回,把慕南梔請了進去。
隨著侍衛穿過外院,走過曲折的廊道,慕南梔在內廳見到了衣裙光鮮亮麗,容貌艷麗動人的嬸嬸。
嬸嬸也看見了侍衛帶進來的婦人,嬸嬸心說不對啊,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被我侄兒看中。
她聽說有女人來家裏,自稱倒黴侄兒親自邀請,第壹反應是侄兒在外面惹的風流債到家了,總不好拒絕吧,於是允許對方入府。
看清女人長相後,嬸嬸覺得不對勁了。
以侄兒風流好色的脾性,他相中的女子,必定年方二八,貌美如花。
而眼前的婦人,姿容平庸,五官普通,除了胸脯傲人,以及壹看就好生養的大屁股,除外再無亮點。
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
大郎絕對看不上這樣的女人。
“咦……”
嬸嬸審視著她,道:“我想起了,妳是當初佛門鬥法時,坐我家馬車壹起去司天監看鬥法的人。”
而且還詆毀鈴音是親戚家的女孩……記仇的嬸嬸心裏嘀咕壹句。
“妳還記得我呀!”
慕南梔點點頭,有些驚訝嬸嬸的記性,她在內廳環顧壹圈,很快就被擺在觀賞架上的九星蘭吸引。
嬸嬸打量著她,問道:
“寧宴讓妳來的?”
“難道是我自己來的?”
王妃傲嬌慣了,哼哼唧唧道:“要不是他死皮白賴的邀請,我才不來呢。”
豈料嬸嬸也是個傲嬌的,聽完心裏就不開心了。
“妳這盆蘭花養的不行啊,它渴了,要喝水。瞧把它蔫的。”慕南梔走到架子前,把弄著九星蘭。
“哎,誰讓妳動它的!”嬸嬸頓時柳眉倒豎。
這盆九星蘭是她心愛之物,此花耐寒性極高,只在冬日裏開花,共九朵,每壹朵顏色都不同,明艷動人,故稱九星蘭。
這種花觀賞性極高,是達官顯貴們鐘愛之物,據說最初是從鎮北王府上流出來的。
另外,此花最珍貴之處在於,它很難培育,以致於數量稀少。
九星蘭是前首輔千金王思慕送給嬸嬸,用來討好未來婆婆的。
別說是慕南梔了,家裏誰都不給動,就算是嬸嬸最疼愛的幼女許鈴音,那也是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嬸嬸本來把它養的很好,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半個月前,花朵突然雕敝,它再沒有開過花。
“它渴了。”
慕南梔又重復了壹遍。
“妳怎麽知道它渴了,它告訴妳的?”嬸嬸哼哼道:
“九星蘭可耐寒了,不需要多澆水,五天澆壹次就好。”
“那為什麽蔫了呢?”慕南梔壹針見血的指出。
嬸嬸啞了壹下,解釋道:
“因為它嬌貴唄。”
慕南梔指著廳內的獸頭炭盆,沒好氣道:
“妳天天燒著炭,屋子裏就熱,它當然渴了,偏還用養在外頭的規矩來養它,好好的花叫妳養成這樣。”
嬸嬸大怒,感覺自己在專業領域裏遭受了羞辱,怒道:
“妳懂什麽花?妳懂什麽花!”
“比妳更懂!”慕南梔針鋒相對:
“我還能讓它當場開花。”
“那妳倒是讓它開啊。”嬸嬸掐著腰冷笑道。
慕南梔眼珠子轉了轉,道:
“如果我讓它開花,妳就管我叫姐姐。”
嬸嬸哼道:“壹言為定!”
慕南梔朝著九星蘭輕吹壹口氣,奇跡發生了,九星蘭迅速結出花苞,而後徐徐綻放,碧綠之間,點綴出九朵色彩繽紛的花朵,煞是好看。
嬸嬸小嘴長成“O”字型,表情僵在臉上。
慕南梔淡淡道:
“叫姐姐吧。”
以後我就是許寧宴的長輩了,他要是再敢碰我,就是大逆不道。
……
南疆,南法寺。
封印之塔外的廣場上,清光壹閃,青衣和白衣,以及套著木枷,戴手銬腳鐐的白猿現身。
“什麽人?”
廣場上巡邏的妖兵發現了他們,手持武器,大喝著靠攏過來。
等到靠近了,看清來人的長相,妖兵們紛紛躬身,態度大變:
“見過許銀鑼。”
許七安微微頷首,釋放氣息,幾息之後,九尾狐禦風而來,出現在廣場上。
她有著銀色的秀發,腦袋上壹對毛茸茸的狐耳,蒙著面紗,擋住傾國傾城的容顏。
上半身是壹件不寬不窄的裹胸,下半是獸皮短裙,以及壹件圍在腰身的皮裘,看起來像是前面開叉的裙。
身後,九條狐貍尾巴如有生命,時而像孔雀開屏,時而朝著不同方向撫動,美奐絕倫。
“妳腦袋上的劍是怎麽回事。”
九尾天狐壹見面,目光就牢牢盯著許七安天靈蓋上的劍柄。
“被家暴了……”
他擺擺手,表示不願意多談。
“妳是來搬救兵的嗎?我可沒精力跑中原去替妳打架。”
九尾天狐眨巴美眸,笑吟吟的問道。
聲音柔媚磁性,帶著玩世不恭的媚勁。
“妳消息太落後了,我剛晉升二品,與許平峰打了壹架。”許七安笑道。
九尾天狐楞了壹下,端詳著許七安,半晌,咯咯笑道:
“做的不錯。”
表情太平靜,這讓我怎麽人前顯聖……許七安吐槽了壹句,說道:
“我是來送神殊右臂的……妳受傷了?”
九尾天狐語氣平靜的解釋:
“剛和廣賢,還有琉璃打了壹架,受了些傷。幸好琉璃被監正重創,傷了本源,沒法發揮全部實力,不然我傷的會更重。”
看來南疆這邊也不是風平浪靜……許七安目光落在封印之塔:
“神殊大師無礙吧。”
九尾天狐撇撇嘴,給他壹個白眼:
“超品不出,誰能真正傷他?妳來的正好,神殊的惡念和烙印在骨子裏的好戰,實在太難控制。右臂是他的佛性,融合右臂裏的魂魄後,神殊會變的更溫和。”
正說著,封印之塔的大門“轟隆”敞開,只穿了壹條黑色長褲的,赤著上身的神殊走了出來。
他通體漆黑,肌肉虬結,宛如雕塑,脖頸處空空蕩蕩。
神殊的身體甫壹出現,許七安體內的右臂立刻出現異動,他的胸口凸起壹個右臂的輪廓,輪廓壹點點隆起,壹點點分離血肉,要從許七安體內鉆出。
有點疼……許七安皺了皺眉,清晰的感覺到血肉分離般的疼痛。
神殊右臂在他體內蟄伏多年,早已融入他的血肉,此時剝離出來,讓許七安的感覺就像手腳被人硬生生扯斷。
俄頃,壹條漆黑的右臂“破體而出”,飛向神殊軀體。
“不,我不要見到這個虛偽的家夥。”
突然,神殊的左手大聲抗議,並壹巴掌把右臂拍飛出去。
氣機“轟”的壹炸,右臂飛出九霄雲外。
許七安楞在原地,心說這是鬧什麽?
念頭剛閃爍,壹道流光呼嘯而來,右臂飛了回來,壹記沖天炮打向左手,並伴隨著右臂殘魂的聲音:
“這可由不得妳!”
這時,神殊的左腿飛起,準確擊中飛來的右臂,又壹次把它踢飛。
“我也討厭這個虛偽的家夥。”左腿大聲說。
“妳倆不識擡舉啊。”
神殊的軀幹自行脫離左臂和雙腿,氣機凝聚成雙臂和雙腿,沈聲道:
“那就打壹架吧。”
軀幹和右臂壹樣,都是性格偏溫潤的。而左臂是惡意滿滿,雙腿則是桀驁好戰。
於是,軀幹、右手、左手、雙腿,開始打了壹起,場面極其慘烈。
九尾天狐抿了抿豐潤鮮艷的小嘴,不讓它抽搐,深吸壹口氣,這位萬妖女王沒什麽語氣地說道:
“讓它們打吧,打完就和諧了,呵,每個人都有意見不同的時候,我們壹邊說話。”
每個人都有意見不合的時候?就像每次賢者時間的我,會憎恨不久前急色的我不愛惜身子……許七安點了點頭,大概明白神殊現在的狀態了。
“正好有事要請教娘娘。”
他們離開封印之塔,來到南法寺南邊的壹座華美宮殿。
殿內燈火通明,鋪設著繡工精湛的地毯,擺放盆栽、金銀玉器,支撐穹頂的立柱包裹著金箔玉片。
穿著清涼的狐妖美人侍立在殿中,個個容貌嬌媚,活色生香。
許七安還看見了氣質清冷,宛如大家閨秀的清姬,她正坐在案邊,批閱著折子,處理萬妖國的事務。
清姬擡頭看了壹眼入內的許七安孫玄機和袁護法,欲言又止壹下,低頭繼續做事。
猩紅地毯的盡頭,是壹張寬大的美人榻,九尾天狐慵懶的側躺在塌上,九條蓬松美麗的狐尾,徐徐撫動。
“妳身上最後壹根封魔釘是誰拔的?”
九尾天狐問出了好奇許久的問題,剛才忍著沒問。
“妳哥哥!”許七安笑道。
九尾狐無暇仙顏楞了楞,愕然反問:
“阿蘇羅?”
她是個聰明的狐貍,心裏略壹盤算,立刻聯想到阿蘇羅先前放水的事。
但她沒明白阿蘇羅這麽做的目的。
“因為阿蘇羅是天地會的八號。”許七安掏出地書碎片,揚了揚。
對於這個隱秘組織,九尾天狐略有耳聞,知道是地宗道士組建,以地書為信物的組織。
許七安簡單解釋了其中緣由,等九尾狐微微頷首,表示已經明白,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今日來此,除了兌現承諾,送還神殊大師右臂,還有壹個目的!”
“如何晉升壹品?”九位天狐挑了挑眉。
“娘娘果然聰明。”許七安笑著恭維壹句。
“這沒什麽難猜的,妳想力挽狂瀾,挽救大奉,二品修為確實不太夠。伽羅樹是壹品中的佼佼者,白帝表現出了壹品的實力,單憑這兩位,就夠妳頭疼了。
“何況白帝的它真身是遠古神魔後裔——大荒!
“它暗中圖謀著什麽,我們難以知曉。總之妳現在的二品實力,無法抗衡雲州,晉升壹品是妳唯壹的出路。”
九尾狐嘆息壹聲:
“但我給不了任何建議。”
許七安聞言,眉頭緊皺,不解道:
“娘娘此言何意?”
他才不信九尾天狐不懂如何晉升壹品,且不說前任萬妖國主是壹品。
眼前的九尾狐就是二品中期或巔峰,下壹步就是晉升壹品。
謀求晉升是生靈的本能,九尾狐肯定知道晉升壹品的正確姿勢。
“妖族和武夫體系是很接近的,只不過壹個修的是天賦神通,壹個修的是‘意’,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區別。但九尾天狐並非純粹的妖族。”
銀發妖姬嘆了口氣:
“我們是神魔後裔,神魔和當今各大體系是不壹樣的,這麽說吧,靈蘊是神魔後裔的根基。對我來說,只要靈蘊完全復蘇,融入我的肉身和元神,我便能踏入壹品。
“所以,妳非要問我如何踏入壹品,那我只能告訴妳,只要有神魔靈蘊就好了。”
這,這就和慕南梔壹樣,她不用修行,只要靈蘊復蘇,自然而然就能重返巔峰……許七安壹陣失望。
“那,神殊大師知道如何晉升壹品嗎?”
許七安不甘心的問。
“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九尾天狐笑吟吟的說:
“等他們打完了,妳再問便是。”
殿內當即無話。
袁護法看壹眼許七安,又看壹眼九尾天狐,滿臉失望。
因為他們有刻意收束念頭,袁護法的天賦神通,還無法強行窺探超凡的念頭。
看來以後很難再窺探到許銀鑼的內心了……袁護法心情復雜的想。
銀發妖姬審視壹眼白猿,詫異道:
“咦,這只猴子還沒死啊,妳們人族挺寬容的嘛。”
許七安淡淡道:
“離死不遠了。”
袁護法象征性的擡了擡套在脖子上的木枷。
半個時辰後,外面狂暴的氣機波動停止,壹切變的風平浪靜。
眾人聯袂離開大殿,來到封印之塔外。
廣場上,無頭的神殊傲然而立,手腳齊全,看樣子,經過壹番磨合,它們選擇了和自己妥協。
許七安連忙迎上來,拱手道:
“前輩,晚輩有壹事請教。”
神殊默然片刻,感慨道:
“九州已經多久沒有壹品武夫了?我知道妳想問什麽,在我回答之前,請妳思考壹個問題。
“我與其他武夫,最大的區別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