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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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壹章 許鈴音的憤怒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該死的許二郎,肯定是他這裏出了問題,不然二叔這麽疼我,不會讓我喝這鬼東西……許七安放下碗,抹了抹嗆出來的淚,臉上笑瞇瞇心裏MMP的看著許新年。
  都怪大哥,要不是他出餿主意,非讓我把青橘帶回來給鈴音吃,我許新年豈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許新年暗暗皺眉,在心裏把大哥埋汰了壹百遍。
  兄弟倆低頭吃菜,來填充酸水翻湧的胃。
  “看看,兄弟倆壹下子精神起來了,吃東西都倍兒香。”許二叔落井下石,笑的那叫壹個豪爽。
  許七安和許新年都不搭理這個外表忠厚,其實心眼賊多的中年老男人。
  等嘔吐欲望被飯菜壓住,許新年緩緩吐出壹口氣,放緩了進食速度。
  “辭舊啊,大哥有個問題想請教。”
  鑒於和小老弟之間友誼的小船岌岌可危,許七安措詞很客氣。
  “什麽事。”
  許新年像極了他娘,傲嬌的擡了擡下巴。似乎想起了什麽,補充道:“壹些無理取鬧的事我不會做。”
  比如,大哥的貂蟬在哪裏。
  這件小事許七安早就忘記了,因為浮香很滿意他的腰力,所以許白嫖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漸漸的就把這個突發奇想的創意拋之腦後。
  “妳通讀史書,知不知道元景帝曾經廢後?”許七安問道。
  “哎!”許平誌筷子壹敲碗沿,叮的脆響,告誡道:“雖然在家裏,但也要尊稱陛下,養成習慣,免得在外頭脫口而出,惹來麻煩。”
  元景是年號。
  用年號稱呼皇帝是大不敬,就像江湖上很多人喜歡用魏青衣來稱呼魏淵。
  “元景帝廢後嘛,知道,當時據說鬧的挺大。”許二郎說。
  “誒,妳……”許二叔看向兒子。
  但侄兒和兒子默契的不搭理他,繼續交談。
  “為什麽要廢後?”
  “不知道,史書上也沒有寫,不過當時鬧的挺大。滿朝文武都在死諫,禦史和給事中上躥下跳,恨不得爬到元景帝頭上拉屎撒尿,來彰顯自身的文名。”許新年夾了壹筷子的菜,邊吃邊說:
  “最後給死諫回去了,雖然沒有廢後,但皇後被打入冷宮,元景十四年才出來。”
  平時,皇帝的壹言壹行,皇帝在朝堂上的做派,都會被史官記錄下來。
  就元景帝修道這件事,頭幾年,史官們的記錄是:帝修道,荒廢朝政!
  元景帝看後大怒,要求史官修改,史官寧死不屈,不惜被404,不過連續庭杖三人,罷免壹人後,史官們屈辱的彎下了膝蓋,改成:
  帝修道,朝政亦不誤。
  不過,若幹年後,後人重修這段歷史,元景帝多半要被打回原形,甚至被抹黑。
  “那後來怎麽放出來了呢?”
  許七安當時不好意思追問懷慶,畢竟那是人家父母壹段不堪回首經歷,不過話說回來,誰家父母沒鬧過離婚啊。
  “那壹年是魏淵大敗北方蠻子,凱旋而歸,元景帝大赦天下,順便也赦了皇後。”許新年道。
  我說怎麽元景13年那麽耳熟呢,原來是魏淵壹舉成名天下知……抱歉魏公,我不是故意對妳不敬。
  原來是魏淵初次嶄露崢嶸頭角的那壹年,赴雲州的途中,四號曾經說過,元景13年,收秋之後,魏淵臨危受命,北上領軍,只用壹個半月就擊敗了北方蠻子的騎兵。
  難怪懷慶會成為魏淵的弟子,原來皇後還受過魏淵的恩情……許七安恍然大悟。
  雖然沒搞明白廢後的原因,但也不算沒有收獲。
  至少名偵探許白嫖可以由此推理出,皇後即使犯了錯,但不算大過,否則元景帝不會借坡下驢,特赦了皇後。
  “寧宴,妳飯後有時間的話,去接壹下鈴音吧。”
  嬸嬸壹副和倒黴侄兒八字不合的姿態,但使喚人起來,毫不客氣。
  稚嫩啟蒙的書籍,也就寥寥兩三本,學不了壹天。再加上孩童天性頑劣,禁錮在課堂壹整天未必有益處。
  所以通常午時下壹刻就結束了(中午12:15分)。
  “辭舊怎麽不去。”許七安推脫。
  “辭舊下午要在書房讀書。”嬸嬸不悅道:“叫妳做點事,推三阻四。”
  許七安斜了她壹眼:“嬸嬸妳把綢緞都還給我。”
  嬸嬸擠出壹個美美的笑容:“哎呀寧宴,壹家人不說兩家話,來,吃菜吃菜,嬸嬸給妳夾塊雞肉。”
  自從許七安升官發財,還買了新宅,嬸嬸在他面前就直不起腰來了,說話都理不直氣不壯。
  許七安問了地址後,又道:“玲月妹妹跟我壹起去吧,正好帶妳們姐妹倆在內城逛逛。買點首飾什麽的。”
  嬸嬸壹聽,道:“寧宴啊,要不嬸嬸也壹起去吧。”
  妳特麽就是想坑我錢吧……許七安用質疑的目光審視著嬸嬸美艷的臉,“可以,不過首飾不買了。”
  這臭小子扣扣索索的……嬸嬸板著臉,“不去了。”
  “二叔妳看,嬸嬸就是為了占我便宜,可憐我媳婦都沒娶,我得存錢娶媳婦的。”許七安立刻告狀。
  許二叔無奈道:“我剛不是給妳五十兩了?”
  “妳還有臉提那五十兩。”嬸嬸氣的拍桌子,“妳哪來這麽多銀子?還不是某人給的。”
  許七安明白了,難怪二叔今天心情不好,原來是私房錢被嬸嬸收繳了……可妳也不能把脾氣沖我身上撒啊。
  他心裏抱怨。
  ……
  青雲堂。
  青雲堂的名字有兩重意思,壹是取義平步青雲。二是蹭壹蹭京城外那座清雲山的熱度。
  開設私塾的是壹位老秀才,叫李炳意,五十歲高齡,兩眼已經開始昏花,正因如此,才屈尊降貴教導稚童啟蒙。
  束脩非常高昂,每三月交壹次。
  李炳意老先生有個規矩,家中有文人的,束脩少壹半。家中有官職在身的,束脩再少壹半。
  當然,前提是文官,武將除外。
  憑借這條規矩,李炳意老先生把青雲堂打造成“貴族小學”,那些個不缺錢的大戶人家,覺得這條規矩有趣,凸顯出了自身的優越感,再加上李炳意老先生教書確實有壹套。
  因此,沒時間給自家孩子啟蒙的大戶人家,都願意把稚童送來青雲堂。
  個把月前,李炳意老先生遭遇了壹生之敵,是他這輩子最難教的學生。
  “許鈴音,妳站起來!”
  講桌上,李先生抓起竹條,桌子敲的砰砰響。
  堂下坐了二十多名稚童,東側的角落裏,壹個紮著童髻的女童很乖巧的站了起來。
  她五官稀疏平常,圓圓的臉像壹只包子,雙眼明亮有神。
  “把三字經背壹遍。”李老先生盤坐著,語氣平靜的吩咐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背到這裏,女童卡殼了。
  李老先生習以為常,不動怒,捏著眉心,嘆息道:“為什麽半個月過去了,妳還是只會這三句?”
  這種蠢小孩不值得動怒。
  許鈴音嬌聲道:“我爹說,壹招鮮吃遍天。”
  壹招鮮吃遍天是用在這裏的嗎……李老先生楞了壹下,想起這孩子的父親是壹位粗鄙的武夫,也就不生氣了。
  “每天念書,妳念的最大聲,識字都沒問題,為什麽要妳背的時候,妳就背不出來了?聖人曰,格物致知。妳有自我反省過嗎?”
  許鈴音困惑道:“先生只教了三句呀。”
  滿堂哄笑聲。
  李先生心累的擺擺手:“妳坐下吧。”
  這孩子的家裏,只有壹個二哥是讀書人,且是雲鹿書院學子,真不知道是怎樣的環境、教育,教出兩個差異如此巨大的孩子。
  偏頭看了眼水漏,到飯點了,李先生咳嗽壹聲:“兩刻鐘的用膳時間,切記食不言。”
  說罷,他離開學堂,繞到後院,享用午膳。
  孩子們壹下子解脫,嘻嘻哈哈的熱鬧起來,紛紛從各自的小布包裏取出食物。
  許鈴音今天的午餐格外豐盛,水晶餃子、梅花香餅、魚肉丸子,以及幾樣桂月樓的極品糕點。
  她的食物是其他孩子兩到三倍的量。
  許鈴音很有儀式感的擺好,咽了咽口水,她壹整個早上心裏都在惦記著布包裏的食物。
  整個學堂,沒有比許鈴音更豐盛更昂貴的夥食,當然,許鈴音的午餐這麽豐盛是有原因的。
  昨日是許大郎吊唁的日子,許府大量購置了頂級食材,準備風光大葬。
  誰知道許大郎回來了,招待完許氏族人,還剩下許多好吃的。
  “妳的食物我要了。”
  壹個小胖子走到許鈴音書桌邊,趾高氣昂的俯視她。
  小胖子是學堂裏的孩子王,長的最高最壯,比許鈴音大壹歲,今年七歲。
  不但最高最壯,而且家世背景也最深厚,父母倒不出奇,但叔公是吏部文選司郎中,正五品。
  吏部可是公認的六部之首,文選司更是負責人事任命,在吏部四司中,只有考公司能與文選司媲美。
  “不給!”
  許鈴音護住食物,兇巴巴的瞪眼。
  “妳又想挨揍?”小胖子瞪大了眼睛。
  許鈴音的手鐲就是他給搶的,小丫頭最初也不給,但被他推到在地,打了兩下,就給強行拿走了。
  這個很笨的丫頭不哭也不鬧,好像鐲子沒了就沒了,不是什麽大事。
  小胖子回家後,騙娘說鐲子是撿來的,母親就很高興,因為那鐲子在當鋪當了八兩銀子。
  後來笨丫頭的娘趕到學堂裏來理論,但因為許鈴音沒有指認,所以那個兇巴巴的娘被先生給擋回去了。
  於是小胖子就知道搶這個“同窗”的鐲子是沒事的,既有銀子,又不會被大人責罰。
  最開始幾天,他壹直盯著許鈴音的手腕看,但打那次之後,她就不戴鐲子了。
  這個笨丫頭很好欺負,但之前沒有被欺負的價值,這次不同,小胖子壹眼就認出那是桂月樓的糕點,他隨去桂月樓吃過,非常好吃。
  小胖子想吃她的東西,就壹定要吃,學堂裏的孩子都怕他,沒人敢違逆。
  “走開!”
  許鈴音大吼,瞪著眼睛,呲著牙,像壹只護食的小獸。
  小胖子楞了楞,似乎沒想到這個好欺負的笨丫頭居然突然變硬氣,還敢兇他。
  他被激怒了。
  “妳找死。”
  他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發力,鉚足了勁朝著許鈴音的腦袋砸了兩下,沈悶的兩下。
  許鈴音痛苦的抱住腦袋。
  小胖子用力壹推,把她推的翻在地,他滿意的把盒子裏的糕點搶在懷裏,得意洋洋:
  “早些識相,就不用吃這麽多苦頭。妳家還有沒有這些好吃的,有的話妳明天帶過來。”
  他雄赳赳氣昂昂的回自己座位去了。
  旁邊的孩子們看著這壹幕,有些羨慕,想著如果剛才自己也加入的話,現在就有好吃的了。
  許鈴音陷入了六年人生裏,前所未有的憤怒。
  她默默的起身,不說話,低著頭走向李先生的講臺,抓起了堅硬且厚重的竹條。
  “她要拿先生的竹條打妳。”
  小胖子身後,壹個孩子用著他的肩膀,給出提醒。
  小胖子擡頭看去,看見那個被欺負了也不會吭聲的小姑娘,高高舉起竹條,小小的胸腔裏爆發出壹聲中氣十足的:“呀!”
  啪!
  竹條狠狠砍在小胖子的腦殼上,力道之大,應聲斷裂。
  小胖子兩眼翻白,喪失了所有意識。他仰面栽倒,嘴裏還含著糕點。
  許鈴音小手的虎口被竹條反震之力,震的通紅。
  學堂裏的小朋友們驚呆了,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有機智的小朋友,邁著小短腿跑去後院找李先生。
  李先生正和夫人吃飯,兩名婢女侯立在側。
  “先生,先生……那個笨丫頭殺人了。”壹個男童跑進來,喘著氣息,鉚足了勁的喊。
  李炳意是讀書人,胸裏養著靜氣,皺著眉頭道:“怎麽回事?”
  “笨丫頭把胖小子給打死了,用您的竹條。”男童詐呼呼的指著外頭。
  “我去看看。”李先生放下碗筷,起身,領著男童返回學堂。
  穿過內院,進入大堂,李先生便看到壹群小孩圍著小胖子,小胖子四仰八叉的倒地,不知死活。
  當即嚇了壹跳,到內院喊來夫人幫忙照看小胖子,顧不得收拾許鈴音,他有遣下人去就近的醫館請大夫。
  好在學堂地段很好,醫館離的不遠,很快大夫就來了。
  大夫過來,看完後,臉色凝重:“倒無生命危險,只是少不得要臥榻修養數日。”
  李先生如釋重負。
  “這孩子怎麽受傷的?”大夫問道。
  “稚童之間的玩鬧……”
  “稚童玩鬧,竟下手這般重?”
  李先生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拎著許鈴音的後領,把她拖過來,怒喝道:“許鈴音,為什麽惡意傷害同窗。”
  許鈴音大聲道:“他搶我吃的。”
  李先生更怒了:“就為了這個,妳差點把人打死?”
  許鈴音倔強道:“他搶我吃的。”
  這個又笨又倔的女童,讓李先生出離了憤怒,剛要訓斥,外頭傳來喊聲:
  “我家少爺呢,誰欺負我家少爺的。”
  兩個身體強壯的仆從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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