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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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匹夫壹怒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時間往前推移,大概兩刻鐘前,打更人衙門。
  噔噔噔……壹襲青衣的許七安踩踏著樓梯,緩緩下樓,周遭是壹群神色復雜的吏員。
  浩氣樓本質上是魏淵的辦公地點,樓裏有許多傳遞消息、分析情報的吏員和智囊。
  袁雄新官上任三把火,只來得及燒到打更人,浩氣樓裏的吏員暫時沒被波及,如果袁雄沒死,這把火遲早會燒到他們頭上。
  因為他們都是魏淵的心腹團隊。
  只是沒想到,袁雄昨日剛接任魏公之位,入主浩氣樓,今日便死於許七安之手。
  吏員們站滿每壹層的樓道拐角,默默的看著他,看著這襲青衣緩步下樓。
  壹雙雙目光裏,有崇敬,有悲傷,有感動,有淚光閃爍。
  這些天的朝局變化,昨日打更人衙門發生的事,他們看在眼裏,心裏清楚。
  明面上沒有說話,心裏必然有怨恨。
  然,手裏能握筆的,握不起刀。能握刀的,卻握不住那壹閃即逝的勇氣。
  魏公坐鎮打更人二十壹年,受其恩惠者比比皆是,現在他死了,朋黨樹倒猢猻散,各黨派冷眼旁觀。
  到最後,是這個入職打更人不到壹年的年輕人,為他沖冠壹怒。
  眾吏員望著他,沈默中醞釀著悲傷。
  許七安出了浩氣樓,來到袁雄屍體前,抽出刀,割下他的頭顱,拎在手裏。
  妳要讓魏公身敗名裂,我不答應!
  吏員們沖出了浩氣樓,擁堵在樓外。
  許七安轉身離去時,身後傳來壹個哽咽聲:“許銀鑼,妳逃吧……”
  是浩氣樓前,那個值守的小侍衛。
  “許銀鑼,走吧,妳走吧。”
  “許銀鑼,丟了人頭,趕緊走吧。”
  “求妳了……”
  他們似乎預見了什麽,各自發出自己的聲音。
  聲浪嘈雜,卻字字肺腑。
  許七安腳步停頓壹下,徑直離去。
  他沈默的往衙門外走去,沿途,打更人們的目光紛紛聚焦其上,無人說話,亦無人敢攔。
  壹道道目光停在他身後,而後轉向那顆被拎著的頭顱。
  眾人紛紛變色。
  那襲青衣很快離開打更人衙門,沿著長街朝皇宮方向去了。
  沈默之中,有銀鑼顫聲道:“不能這樣啊。”
  闖入衙門殺人,完事後沒有立刻撤退,而是拎著腦袋出門,往皇城走……
  有人突然尖叫道:“他要去皇宮鬧事!”
  “這樣不行的,魏公不在了,沒人能像上次那樣護他,他殺了袁雄,這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不能再鬧事了,得趕緊逃。”
  “誰能攔他,攔不住他的。”
  太沖動了,上次他能殺國公,是因為有魏公,有諸公死諫,這群文武百官在前頭頂著壓力,他才能全身而退。
  這次情況不壹樣,他敢鬧事,絕對會招來軍隊和高手的鎮壓。
  宋廷風和朱廣孝拎著刀,率先追出去。
  其余打更人相視壹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等,有妻兒老小,不能沖動。”
  “就,就去看看,只是看看。”
  “總之不能什麽都不做。”
  至於到時候怎麽應對,他們也沒想好。
  給自己找了理由後,有人邁動步伐,沖出了衙門。
  接著,壹個兩個……蜂擁而出。
  ……
  卯時壹刻,秋寒霜重,大多數百姓還沒晨起。
  街邊的早食攤前,壹位攤主雙手捧著熱騰騰的豆漿,走向桌邊的食客。
  某壹刻,他望向了街面,瞪大眼睛,手裏的海碗墜地摔碎,滾燙豆漿濺了壹地。
  食客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昏暗的晨光中,壹襲青衣持刀而行,左手抓著壹顆頭顱。
  他身後,跟著近百位打更人。
  攤主緩緩收回目光,看向食客:“那是不是許銀鑼?”
  “啊,他就是許銀鑼?”
  也有人沒見過許銀鑼真容的。
  “沒,沒錯,是他,是許銀鑼,他要作甚啊。”
  “手上拎著腦袋,嘶,許銀鑼又要殺貪官了嗎。”
  “身後跟著那麽多打更人……”
  街邊的攤販、早早進城的貨郎,以及部分外出趕工的百姓,有幸見到這壹幕。
  在發現許銀鑼沿著主幹道,朝著皇城方向走時,在旁目睹的百姓不免交互交流。
  “許銀鑼手裏拎著的人頭是誰?”
  “誰知道呢,肯定不是好人,否則許銀鑼不會殺他。像這樣聲勢浩大的情況,我記得上壹次還是菜市口斬兩名國公,可惜那次我沒親眼見證……”
  聲音突然頓住。
  幾秒後,有人尖叫道:“跟上去,跟上去看看。”
  原本僅是驚奇的百姓,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呼朋引伴,遙遙墜在打更人後邊。
  壹路走著,路人指指點點,互相打聽。
  “這是鬧那般啊。”
  “妳們跟著這群打更人作甚。”
  隊伍裏的百姓就說:“領頭的那是許銀鑼,沒認出來嗎?妳們瞎了狗眼。”
  “莫要廢話,我們也不知道,跟著看熱鬧就成,別忘了,許銀鑼上次這般興師動眾,是楚州屠城案。”
  不明就裏的百姓大驚失色,於是加入了隊伍。
  ……
  皇城,城墻上。
  鎮守南門的羽林衛,遙遙看見寬敞的主幹道,人潮洶湧而來,俯瞰之下,全是人頭。
  當先壹襲青衣,而後是百位打更人,最後是松散的百姓。
  近千人的隊伍,京城繁華富庶,百姓普遍慵懶,起的比較晚,尤其隨著秋意加深,天氣轉冷,不是迫於生計的家庭,這時候都還在睡夢裏,與溫暖的被窩纏綿。
  因此,能拉攏起近千人的大隊伍,在這個時候,已經殊為難得。
  羽林衛們很快無視了百姓,在百位打更人身上流連片刻,直直鎖定領頭的那襲青衣。
  前銀鑼許七安,腰上懸掛著人頭。
  羽林衛南城統領,臉色嚴肅的吩咐道:“預熱火炮,準備弩箭,聽我命令……”
  面對這個大煞星,再怎樣的重視都不為過,尤其近來局勢緊張,朝廷要治魏淵的罪,這個節骨眼,許七安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位羽林衛統領,站在城頭喝道:“皇城重地,閑人止步。”
  說話間,他擡起手,城頭的羽林衛或調整炮口,做示威性瞄準。
  或擡起軍弩,拉開硬弓。
  只等長官壹聲令下,發動攻擊。
  那襲青衣果然停了下來。
  見狀,羽林衛統領松了口氣,魏公壹死,這個桀驁的年輕人,也不得不收斂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時,他看見許七安接下腰間頭顱,高高舉起,大喝道:
  “二十壹年前,魏淵率軍出征山海關,與妖蠻、南蠻和巫神教決戰山海關,大捷而歸。此戰若無魏淵,便無大奉。然,功高震主,為皇帝所不容,被迫廢去修為,奪去兵權,屈居朝堂。”
  身後的打更人,壹臉不忿,為魏公鳴不平。
  百姓裏,年輕人並沒有太多感觸,年紀大的則知許銀鑼說的是實話。
  羽林衛統領瞇了瞇眼,手依舊擡著。
  “二十壹年後的今日,魏淵率軍出征巫神教,昏君唯恐其凱旋,難以壓制,串連奸臣,斷十萬大軍糧草,於靖山城聯手巫神教,殺魏淵,覆滅軍隊。
  “後,與奸臣袁雄合謀,汙其名,毀其譽,將十萬大軍以命相搏換來的勝利踐踏。”
  聲音高亢響亮,壹聲聲的傳入百姓耳中。
  聽的他們嘩然,騷動。
  出征巫神教的大軍死傷慘重,這是近來滿城哄傳的談資,就連販夫走卒們,歇下來湊在壹起喝茶時,都會怒斥幾聲宦官誤國。
  但同樣壹件事,從許銀鑼口中說出來,卻完全是兩回事。
  皇帝串聯奸臣,斷大軍糧草……聯合巫神教殺統軍元帥……街上,但凡聽到這些話的百姓,腦子裏亂糟糟壹片。
  打更人們的眼眶瞬間紅了,不是悲傷,而是憤怒。
  許寧宴這番話若是屬實,於他們而言,這是不容忍受的,不能原諒的罪行。
  “放箭!”
  羽林衛統領厲喝。
  弓弦震顫聲,炮彈出膛聲,響成壹片。
  呼嘯的炮彈,裹挾著白光的弩箭,壹股腦兒殺向許七安,不顧普通百姓死活。
  百姓們驚叫起來,四散而逃,找掩體躲避。
  轟轟轟!
  炮彈和弩箭在半空炸開,仿佛遇到了無形氣界的阻攔。
  “吾痛心之至,不忍祖宗六百年基業,毀於昏君奸臣之手……”
  許七安巍然不動,狠狠擲出人頭,聲如驚雷:“故今日,匹夫壹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城頭,火炮床弩應聲炸裂。
  拋人頭過皇城,壹襲青衣撞碎城門,殺向皇宮。
  ……
  “狗——皇——帝——”
  金鑾殿內,隨著這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太平刀呼嘯掠空,要把那襲黃袍釘死在龍椅上。
  諸公的目光追隨著刀光,望向那位俯瞰朝堂近四十載的君王。
  只見,元景帝探出手,以血肉之軀,抓住了絕世神兵的鋒芒。
  太平刀噴吐刀氣,嗡嗡震顫,卻無法掙脫這只潔白如玉手掌的桎梏。
  “妳以為朕,修道二十壹載,當真如此不堪?”
  元景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許七安,語氣平靜,猶如高高在上的神靈,主宰壹切。
  兩人隔著大殿,目光交匯,許七安便知道,貞德和元景融合了。
  壹氣化三清,三者壹人,壹人三者,能分能合。
  “妳以為我來殺妳,憑的只是匹夫壹怒?”
  許七安同樣以平靜語氣對待,壹字壹句道:“先帝貞德!”
  “妳竟知道朕的身份!”
  元景帝微微皺眉,似乎有些驚訝。
  嗡!
  太平刀震蕩出壹道道刀氣,讓鋪設黃綢的大案分崩析離,讓金階出現道道刀痕,某壹道刀氣斬碎了小巧八卦銅牌。
  八卦銅牌化作刺目的清光,下壹刻,元景帝和太平刀消失在金鑾殿。
  傳送法器!
  弒君,殺的不止是元景,還有貞德。
  貞德是渡劫高手,許七安自身亦是三品,戰鬥不能發生在京城裏。
  否則,百萬生靈將灰飛煙滅。
  許七安掃過殿內諸公,他們表情僵硬,目光迷茫。
  “帝無道,許某今日伐之,諸公在殿內好生待著,靜等結果。”
  說罷,他取出壹塊小巧八卦銅牌,捏碎。
  清光將他包括,消失不見。
  ……
  午門廣場大亂,號角和鼓聲傳遍皇宮,大內侍衛蜂擁向午門。
  趁著寢宮守衛薄弱,懷慶率領心腹侍衛隊,直奔元景帝的居住的景陽殿。
  “綁了!”
  清冷矜貴的皇長女揮了揮手。
  二十名修為高深的侍衛毫不費勁的將寢宮外的大內侍衛制服。
  懷慶懷裏捧著壹疊手書,疾步行動,裙裾飛揚間,獨自進入元景帝寢宮。
  跨過高高的門檻,直奔禦書房的懷慶,猛的頓住步伐,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折轉走向寢居室,看見了繪制於地的陣法,看見了浮空的珠子。
  看見了痛苦掙紮,正壹點點被吸扯出來的金龍。
  地底金龍……龍脈?這就是父皇的謀劃?他想做什麽?
  懷慶心裏閃過諸多疑問,她剛想靠近,便見珠子內那只眼球轉動,幽深的盯著自己。
  被這只眼球盯著,懷慶心裏壹凜,與此同時,煉神境錘煉出的武者本能瘋狂預警。
  懷慶是個睿智且果斷的女人,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返回禦書房,在大案上攤開壹份份手書,為它們加蓋玉璽。
  手書內容有兩類,第壹類是緊閉城門的命令;第二類是調配禁軍的命令。
  手書已經加蓋過內閣的大印,只要再蓋上皇帝玉璽,就能關閉京城所有城門,把京城裏的軍隊死死摁在城裏。
  當日地書群議事,天地會成員們壹致認為,弒君必須滿足兩個前提。
  壹,戰鬥不能發生在城內。
  二,由元景帝直接統率的禁軍五營不能插足戰鬥。
  禁軍五營分別由掌控先進火炮、車弩床弩的神機營;裝備精良奔掠如火的騎兵營;重騎兵組成的沖鋒營;重步兵組成的百戰營;以及水師組成。
  這是大奉最精銳的部隊,不管是作戰能力、裝備,還有軍中高手,都是拔尖的。
  如果這支軍隊能傾巢而出,別說大奉境內,即使是九州,能與之抗衡的軍隊也屈指可數。
  他們存在的意義,是護衛京城,保證這座壹國之都不被攻陷。
  加蓋好玉璽,懷慶奔出寢宮,喚來侍衛長,道:
  “速去禁軍營,把這五份手書交給各營統領。
  “其余手書,讓人送去內閣,交給王首輔。”
  她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
  ……
  京郊,南苑。
  銘刻在樹林外的陣法亮起,出現壹襲黃袍的元景帝,他手裏握著太平刀,冷靜的環顧四周。
  “南苑!”
  僅是掃了壹眼,他便認出這裏是皇家獵場,兩百六十裏的廣袤林地,確實很適合作為戰場。
  元景帝目光望向某處,眼裏流淌著深深的惡意,抖手,甩出太平刀。
  那裏清光閃爍,現出許七安的身影,太平刀剛好激射而來,仿佛是他自己撞上刀口。
  叮!
  金色光芒炸舞,太平刀被彈飛,而後開心的投入主人手中。
  元景帝忍不住瞇起眼睛,眉頭緊皺:
  “三品了?我明白了,難怪當日魏淵氣血不足二品,原來留了後手。嘖,要不是對他極為熟悉,朕不得不懷疑,妳是他的私生子。”
  被地宗道首汙染的他,不加掩飾自己的嫉妒,惡意變成殺意。
  嫉妒是人性裏最惡劣的情緒之壹,這位潛修二十年,從壹個普通人晉升二品渡劫,成為九州巔峰那壹小撮人物的皇帝,由衷的嫉妒起這個年輕人。
  相比起他的忍辱負重,對方壹路高調,收獲名利,連魏淵都甘願為他鋪路。
  僅用了壹年時間,從區區壹個螻蟻,成為三品武夫。
  許七安收刀入鞘,壹邊蓄力,壹邊冷笑:“如果我告訴妳,懷慶和四皇子是他的血脈,妳信嗎?”
  元景帝緩緩收斂表情,冷漠道:“妳在挑釁朕。”
  回應他的,是許七安的悍然壹刀。
  驚艷的刀光劈出。
  太平刀+天地壹刀斬+心劍+養意+佛門獅子吼!
  玉碎!
  伴隨著刀光而出的,是震耳欲聾的獅吼,震人心魄。
  元景帝察覺到了這壹刀的強大,身影突兀消失,以極快速度閃現,壹道道明黃身影壹閃而現,復壹閃而逝,但他無論如何都躲不開這壹刀。
  他伸出雙手,掌心繚繞金光和烏光,握住刀光。
  嗤……
  氣機消融聲裏,刀光湮滅。
  道門陽神,號稱不朽法身,是金丹萬法不侵特性的升華。
  而壹旦踏入壹品陸地神仙境界,陽神和肉身重合,甚至能和武夫啪啪肉搏。
  當然,攻擊力和持久性肯定不如武夫。
  許七安出現在元景帝身後,壹刀斬下,他沒指望四品的“意”能傷害二品渡劫高手。
  意,也是要修煉的。
  武夫的意,在二品時才能升華,三品是不死之軀,與四品的意沒有什麽關系。
  就像儒家的四品和三品同樣沒什麽關系。
  許七安要的是,利用這壹刀,拉近雙方的關系,壹套連招重創對方。
  元景帝仰頭,無聲長嘯。
  許七安腦子“嗡”的壹震,出現頭暈眼花癥狀,周遭方圓數十裏,小如蟲豸,大如麋鹿、野豬,紛紛斃命,身軀完好無損。
  抓住他元神震蕩的間隙,元景帝袖中沖出壹道道光華。
  照神鏡,攝住對方元神,延長控制。
  招魂幡,刷出壹道道陰光,攻擊元神。
  三根噬魂釘激射,試圖洞穿對方的頭部各處穴位,但在武夫體魄之下,無奈彈飛。
  兩枚銅環鎖住許七安雙手手腕。
  道門七品叫食氣,可以驅使法器,包括飛劍,到了元景帝這個境界,壹次駕馭多件法寶輕而易舉。
  另外,道門也是術士之外,極少數具備煉制法器能力的體系。只是沒有術士那樣精通,幾乎什麽法器都能煉。
  壹邊駕馭法器攻擊,元景帝壹邊召喚出壹口青鋒,壹劍遞出,煌煌劍光鋪天蓋地。
  他走的是人宗的修行之法,同樣是人宗二品,攻擊力不比洛玉衡差。
  道門三宗裏,人宗是最具攻擊性的。
  即使在武夫中,論及攻擊力,人宗劍術亦是佼佼者,且專破武夫的銅皮鐵骨。
  劍光之下,金剛神功堅持了幾息,沒能撐住,壹劍穿心。
  殷紅鮮血在許七安背後噴濺。
  元景帝瘋狂催發劍氣,磨滅這個新晉三品的生機,眼裏閃爍著和地宗妖道如出壹轍的惡意,獰笑道:
  “初入三品的武夫,也配與朕爭鋒?”
  他踏入二品多年,舉國資源修行,豈是這個初入三品的小子能抗衡。
  “抓住妳了。”
  許七安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咆哮道:“神殊!!”
  壹股深沈浩瀚,森嚴可怕的氣息,在許七安體內復蘇。
  眉心浮現壹抹宛如火焰的魔紋,皮膚迅速染上漆黑,腦後浮現壹道火焰光環。
  許七安的氣息暴漲,從三品初期,瞬間沖到三品巔峰。
  這不是神殊壹個人的力量,是兩者合壹的力量。
  砰!
  法器銅鏡炸裂。
  招魂幡炸裂。
  銅環炸裂。
  “我來主導!”許七安說。
  如今已是真正高品武夫的他,掌控著化勁的能力,壹樣能連死其他體系的高手,不需要再由神殊主導。
  “好!”
  他體內,傳來神殊低沈的嗓音。
  神殊是被迫喚醒的,能叫醒壹位絕頂強者沈眠的,當然只有另壹位絕頂強者。
  當日蘇醒後,許七安說對監正只有壹個要求,那個要求就是幫他喚醒神殊。
  不過當時監正拒絕了,沒說理由,只是讓他先去壹趟雲鹿書院。
  從院長手中接過魏淵留給他的血丹,許七安才知道監正的用意。
  神殊壹個餵不飽的無底洞,他若是醒著,魏淵的血丹就白白便宜了神殊。
  下壹刻,狂風暴雨般的打擊降臨在元景身上,層層疊疊的氣浪炸開。
  元景帝只覺得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全是敵人。打擊從不同角度而來,密集如雨,無法躲避,難以反抗。
  這就是高品武夫。
  噗!
  許七安雙手合並,穿透元景帝的胸膛,用力壹撕。
  分屍!
  鮮血灑在漆黑虬結的身軀,愈發的兇厲如魔。
  這壹刻,元景帝正式死亡,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金光與烏光交纏的身影遁走,凝立半空,臉色陰沈的俯視著許七安。
  先帝貞德。
  許七安默然的看著地上的屍體,腦海裏閃過壹幕幕往事,閃過元景帝威嚴冷漠的形象。
  閃過這位帝王高坐龍椅的景象。
  盡管他早已被貞德取代,盡管往日的那位帝王,壹直是先帝貞德,但他依舊湧起強烈的暢快感。
  他親手殺了這個狗皇帝,從此刻起,元景成為歷史,不復存在。
  貞德面皮微微抽搐,元景這副身體雖然修為有限,但對於他來說,卻是實打實的壹條命。
  壹氣化三清,壹人擁有三條命。
  交手壹刻鐘,他就損失了壹條性命。
  忌憚的審視著那尊如神似魔的身影,貞德帝霍然醒悟了什麽,指著許七安,咆哮道:
  “原來是妳,原來是妳,妳就是當日出現在楚州的神秘人物,桑泊底下的封印物在妳身上!”
  他又怨毒又仇恨。
  原來是他,殺鎮北王的人是許七安。
  “早知是妳,當日妳回京城後,朕就應該把妳碎屍萬段。朕後悔了,朕錯過了多少次殺妳的機會。妳能瞞過朕,是因為監正替妳屏蔽了天機,讓朕感應不到它的存在。”
  貞德帝氣的心態炸裂,他親眼看著這個小人物成長,養虎為患,容忍這個小人物壹步步成長。
  到如今才知道,殺自己另壹具分身的人,就在身邊。
  許七安不但殺了他的分身,還帶著屍體回京,上躥下跳,殺國公,當著百姓的面痛斥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貞德帝既驚又怒,心裏的惡毒如翻江倒海,咬牙切齒道:“我不會再給妳機會。”
  許七安淡淡道:“元景已死,今日之後,大奉皇位易主。”
  聞言,貞德帝露出得意囂狂的笑容:“妳說的沒錯,今日之後,大奉確實要易主,它將成為巫神教的附屬國。”
  果然,先帝的目的是讓大奉成為巫神教附屬國,他想效仿薩倫阿古……許七安皺了皺眉:
  “妳打算怎麽做?”
  貞德帝吞吐著天地靈氣,恢復狀態,他張開雙臂,似是在展示自己的偉大,道:
  “妳知道龍脈嗎?王朝統治中原,統治的不僅是人,還有疆土。人心凝聚氣運,而龍脈,是氣運和疆土凝聚的精華。
  “我只要把龍脈之靈抽出來,獻給巫神,中原就會天災人禍不斷,但又因為龍脈未亡,起義往往無法成功。而巫神教掌控著中原龍脈,天命所歸,入主中原輕而易舉。”
  “所以妳要幫巫神教殺魏公?”
  許七安對龍脈不了解,但對氣運了解,大奉損失壹半氣運後,這些年國力江河日下,不是這裏鬧旱災,就是那裏鬧水災。
  連年不順。
  而得了氣運的自己,這壹路走來,總能逢兇化吉,奇遇連連,短短壹年晉升三品,表面看是受到了某些大佬的恩惠,其實,這本身就是氣運加身的表現。
  龍脈若是被巫神教奪走,結果可想而知。
  “魏淵必須要死,他若活著,今日我面對的就是他。而壹位二品武夫的戰力,可比妳要強太多了。”
  貞德帝繼續吞吐靈氣,剛才狂暴的打擊,對他造成了些許輕傷。
  “魏淵是幾百年都難見的帥才,他不死,薩倫阿古寢食難安,巫神教即使握著龍脈,也未必能輕松的入主中原。當然,我殺魏淵還有第三個原因,不久後妳自會知曉。
  “對了,上朝時,我已經啟動陣法,剝離龍脈,妳要不要趕回去阻止?我不介意到城中打壹場。”
  我介意……這些魏公也預料到了吧,靖山城壹役,同樣是巫神教的請君入甕,但魏公沒有選擇,如果坐視巫神掙脫封印,就算魏公領兵打仗能力再強,也鬥不過壹個超品……許七安問道:
  “妳想要抽走龍脈,監正會同意?”
  身為壹品術士,沒人比他更懂氣運。貞德帝想在監正眼皮子底下抽走龍脈,癡心妄想。
  監正雖然不能殺貞德,但他可以阻止龍脈被抽走。
  貞德帝大笑道:“監正是我長生計劃中最大的敵人,如果沒有辦法拖住他,我又怎麽會抽龍脈?”
  許七安眉頭緊皺。
  ……
  靈寶觀。
  洛玉衡走出靜室,來到小院,朝著院中小池伸出白皙小手。
  壹柄銹跡斑斑的鐵劍破水而出,把自己送到她手裏。
  洛玉衡壹步跨出,消失在院中。
  ……
  觀星樓。
  虛空中傳來波動,壹道裹著巫師袍子的身影,從虛空中跨出。
  這是壹個手裏握著趕羊鞭的老人,須發皆白,目光平靜溫和,但就是這樣壹位與普通老人沒什麽區別的老者,他的出現,讓觀星樓上空陰雲密布。
  黑雲滾滾,距離觀星樓很近,近的仿佛就在頭頂,壹道道熾亮的閃電在雲層中遊走。
  老者出現的剎那,八卦臺亮起壹道道陣紋,對他進行絞殺。
  但老者仿佛不在這片天地,任何對他的攻擊都不奏效。
  “徒孫,妳若是有魏淵的破陣之力,師祖我現在就走。”薩倫阿古笑瞇瞇道。
  監正撚酒杯,悠哉哉的抿了壹口。
  “大奉國力衰弱至今,妳還有幾成實力?”薩倫阿古在桌案邊坐下。
  監正冷笑道:“術士動的是腦子,武夫才只知道用蠻力。”
  說話間,桌案出現壹副棋盤。
  “下壹局吧。”
  “以棋定輸贏?”
  監正淡淡道:“不,這壹局走完,事情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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