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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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壹章 神威凜凜許銀鑼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所有人伏地。”
  褚相龍大吼壹聲,他下意識的要撲向那名平平無奇的婢女,又強行忍了下來,轉而去保護“正牌”王妃。
  巨石轟然砸下,攜帶強勁的風聲。
  楊硯探手往後,抓起負在背上的銀槍,槍尖輕輕壹抖,紅纓綻放。
  只聽“哢擦”壹聲,那塊足以將使團隊伍半數人砸成肉泥的巨石,崩散成細碎的小石子,劈裏啪啦砸落。
  碎石子砸落在士卒的鎧甲、頭盔上,不痛不癢。沒有裝備防護的婢女抱著頭,蹲在地上,由侍衛們幫忙遮擋碎石。
  壹波試探性的攻擊後,短暫陷入平靜,對方沒有急著出手。
  許七安瞇著眼,凝眸望去,高處的密林間,站著壹尊壹丈高的身影,他比樹木還要高大,渾身遍布濃密黑毛。
  身軀不是肌肉虬結,有壹層厚厚的脂肪,五官粗獷,臉龐遍布黑毛,舔了舔嘴唇,俯瞰著使團眾人的目光,充斥著嗜血的殺戮。
  哢擦,哢擦……
  南邊的林子傳來動靜,樹木成片成片的倒下,似乎受到了某種生物的傾軋。
  不多時,壹條黑蛟從密林間鉆了出來,它是那麽的巨大,整個腦袋堪比壹座二層閣樓,黑鬃、黑鱗,分叉的犄角。
  僅暴露在眾人眼中的身軀,就有二十多丈,目測總身長超過百丈。
  壹雙豎瞳冷漠的盯著眾人。
  這蛟龍也太大了吧,這樣的身軀根本不適合戰鬥……金蓮道長在古墓裏說過,妖族是不走體積路線的……蛟龍擁有魔神血脈?
  唔,也許北方妖族都有魔神血脈,所以才會和同樣擁有魔神血脈的北方蠻族同氣連枝……許七安心裏展開猜測。
  咕嚕……
  他聽見了咽口水的聲音,保持警惕姿態,迅速環顧了壹圈,發現使團裏的士卒、護衛,全都表情僵硬,眼裏暗藏驚恐。
  恐懼更強大的生物,是生靈的本能。
  換成普通人,見到如此可怕的壹條蛟龍,不是嚇的當場大小便失禁,就是肝膽欲裂的倉皇逃竄。
  這些士卒當年都沒有參加過山海關戰役麽……嗯,陳驍肯定參加過,他眼裏沒有恐懼……許七安壹邊想著,壹邊審視著山上的“黑熊”,以及南邊的蛟龍。
  如果只是兩名四品,那問題不大,待會兒就教他們做人,不,做妖。
  可就在這時候,在眾人因為蛟龍的出現,心生恐懼之時,銀鈴般的笑聲,突兀響起。
  又壹位強者來了,穿著紅裙,黑發用壹根紅緞帶紮成馬尾,她踏著雜草叢生的荒地而來,行走間露出壹雙紅色繡鞋。
  她每走壹步,腳邊就有壹叢雜草枯萎,她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生命絕跡。
  這個女人的出現,讓原本緊張畏懼的使團眾人,愈發的絕望。
  “是他們,真的是他們……”褚相龍喃喃道,似乎對眼前的遭遇,茫然多於震撼。
  事已至此,有壹點是已成事實,那就是蠻族不但知道王妃要去北境,甚至預估出了時間和地點。
  蠻族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麽遲鈍。
  他茫然的是,北方的蠻族和妖族,究竟是怎麽知道此事,怎麽就提前設伏了。
  “三……名四品?”
  大理寺丞咽了咽口水,雙腿微微打顫。
  兩名禦史臉色煞白,甚至有些崩潰,兩名四品尚能抵擋,三名四品的話,使團目前的兵力,很難抗衡他們。
  就連楊硯,恐怕也兇多吉少。
  文官畢竟是文官,如果是儒家學院的大儒,現在使者團考慮的是如何反殺,或者活捉。
  “褚相龍,他們是什麽人。”許七安低聲喝道。
  他在提醒褚相龍報資料,既然是北方蠻族或妖族的人,那麽褚相龍肯定知道這些四品高手的信息。
  褚相龍臉色頹敗,只覺得喉嚨發幹,縱使是身經百戰的將領,面對眼前的情況,也覺得毫無勝算。
  他深吸壹口氣,穩定情緒,苦澀道:“黑蛟叫湯山君,蛟部的三位首領之壹,擅水行之力。
  “山上那個是蠻族黑水部的首領,紮爾木哈,黑水部是力大無窮著稱,僅次於蠱族力蠱部。
  “至於這個女人,是壹條蛇妖,叫紅菱。她和族人依附於蠻族青顏部,紅菱本人是青顏部首領的寵妾。”
  頓了頓,褚相龍絕望道:“他們全是四品。”
  真的是四品……大理寺丞身子壹晃,險些無法站穩。
  人群裏,平平無奇的王妃,擡起頭,飛快掃了眼三名四品高手,然後立刻低頭,害怕的嬌軀顫抖。
  她是壹個很沒安全感的女人,膽子也小,平時只要想壹想鬼,晚上就會不敢睡覺。
  從未想過有朝壹日,會陷入這樣可怕的處境。
  傳聞中,北方蠻族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他們最愛幹的事就是劫掠大奉邊境,男人吃掉,女人奸淫壹番,然後也吃掉。
  落在蠻族手裏,下場可想而知。
  ……
  蠻族和妖族的三位強者安靜的聽褚相龍說完,叫紅菱的艷麗女子,咯咯嬌笑道:
  “咦,這不是淮王麾下的褚副將嘛,三年前曲漾河壹戰,人家可是日日夜夜的想著妳呢。”
  褚相龍冷哼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所以今兒個,奴家又找妳再續前緣啦。”她嗓音嬌媚,妖艷的臉龐始終笑吟吟的,有種煙視媚行的魅力。
  褚相龍不搭理她,緊握著刀柄,身軀緊繃,如臨大敵。
  妖艷女人面帶微笑,目光掃過使者團,在頭戴帷帽的王妃身上略有停頓,便移開目光,觀察完眾人,她嘖嘖道:
  “壹群歪瓜裂棗,除了楊硯之外,也就褚將軍妳湊合。乖乖把王妃交出來,奴家可以讓妳死前風流壹場。”
  許七安的金剛神功不曾施展前,體表是沒有神光閃爍的。
  “我要楊硯,誰都別跟我搶,其他人交給妳們。是殺是吃是俘虜,隨便妳們。”
  頭頂山林裏,那尊壹丈高的巨人開口說話,聲音洪亮,宛如驚雷。
  “妳們是如何鎖定使團行蹤?”
  這時,人群裏有人朗聲道。
  湯山君瞟了對方壹樣,不做應答。
  站在山林裏,居高臨下俯瞰眾人的紮爾木哈,眼裏只有楊硯。
  只有穿著紅裙,五官艷麗的紅菱,見問話者是皮相俊朗的銀鑼,稍稍來了點興趣,拋來媚眼的同時,笑道:
  “妳猜。”
  妳好騷……許七安握緊了黑金長刀,並不因為對方的不屑和揶揄惱怒,另壹只手悄然引燃了壹頁紙張。
  俗話說,女人壹身紅,不是騷就是浪。男人壹身白,不是娘就是Gay……根據褚相龍透露的信息,這三位四品都不是擅長追蹤的……那麽就只有兩種可能:我們中出了壹個叛徒。或者,對方還有未露面的同伴。
  咦,附近沒有其他強者的氣息了,這不對啊……
  許七安心裏壹動,嗤笑道:“我猜妳們中有術士幫忙。”
  紅裙女人霍然變色,目光倏地銳利,重新審視他,問道:“妳怎麽知道的。”
  湯山君和紮爾木哈微微側目,看了許七安壹眼,似乎有些意外。
  果然是術士……妳這女人也不太聰明的亞子,隨便就套出話來……許七安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壹沈。
  他對“術士”兩個字幾乎產生了應激障礙癥。
  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監正,疑似在他體內植入氣運的神秘術士,這些都是許七安的心病。
  “這場埋伏裏,有術士在暗中操控?會不會就是在我體內植入氣運的那個術士……嗯,如果是他的話,目標應該是我,而不是王妃。
  “不對,他短期內不會對我出手,忌憚我體內的神殊和尚,這壹點,從雲州案中“擦肩而過”就能看出。
  “這次事件的主角是王妃,而那群神秘術士在謀劃王妃,我只是誤入其中而已。”
  見許七安不回答,女人似乎有些惱怒,嘴角的笑容帶著幾分殘忍,道:
  “罷了,索性就是個小銀鑼,待會兒殺妳的時候,多留妳壹口氣。”
  說完,她不去看許七安,也不看使團眾人的臉色,望向湯山君和紮爾木哈,嫣然道:“楊硯交給妳們,其余人和褚相龍交給我。”
  紮爾木哈哼道:“楊硯我壹個人就能搞定。”
  湯山君昂起頭顱,朝著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眾人前方的地面忽然坍塌、崩裂,渾濁的地底暗流破土而出,濁流旋轉著沖上天空,形成壹道巨大的水龍卷。
  水龍卷裹挾著沙土和石塊,撞向使團眾人。
  壹開場就是AOE……許七安沒慌,他把儒家的魔法書咬在了嘴裏。
  噔噔噔!
  楊硯拖著銀槍狂奔,迎向水龍卷,驀地刺出,槍尖刺入旋轉的濁流中,他沈沈低喝壹聲,用力壹挑。
  水龍卷瞬間崩潰,天空下起了濁雨。
  楊硯破除水龍卷的剎那,湯山君扭動著身軀,長達百丈的龐大蛟軀發起了沖鋒。戰場上,這樣的沖鋒可以輕易覆滅壹支千人騎兵。
  另壹邊,山林間轟然壹震,壹丈高的巨人縱身躍下,撲向楊硯。
  “咯咯咯……”
  嬌笑聲裏,紅裙女子手中出現兩把短刃,身形宛如鬼魅,目標同樣是楊硯。
  剛才壹番話是幌子,故意的,他們的目標是楊硯,他們打算以最快速度格殺掉楊硯……眾人心裏生出明悟。
  並因此而感到強烈的恐慌和畏懼。
  “放箭!”
  陳驍大吼壹聲。
  百名禁軍摘下軍弩,壹部分朝湯山君射擊,壹部分鎖定飛撲下來的“大黑熊”。
  叮叮叮……箭矢擊撞在兩位四品強者身上,紛紛折斷,不能傷其分毫。
  而就在這時,人群裏,褚相龍突然扛起戴帷帽的王妃,遠離了眾人,逃走了……
  褚相龍攜帶的侍衛,默契的扛起其余婢女,撇下使團眾人,逃之夭夭。
  他們的逃亡路線不相同,壹哄而散。
  這是褚相龍早就制定好的後手,壹旦遇到無法抵擋的危機,就由侍衛們帶著婢女們逃跑,如此壹來,即使自己被追上,對方得到手的也是壹個假王妃。
  真正的王妃藏在十幾名婢女裏,因為逃跑路線不同,他們只能逐壹甄別,只要真正的王妃運氣不是太差,就能借助這個間隙,逃的遠遠的。
  到那時,喬裝壹番,有屏蔽氣息的法器幫助,成功逃亡的幾率極大。
  “混賬東西!”
  大理寺丞跳腳怒罵。
  見到這壹幕的刑部陳捕頭,目眥欲裂。
  要不是褚相龍他們,使團怎麽會遇到這樣的危機?
  是褚相龍連累了他們。
  昨夜官船遭遇伏擊,使團並沒有驅逐褚相龍,甚至還坐下來分析情況,打算壹力承當,共同患難。
  可沒想到危險來臨時,褚相龍竟然毫不猶豫的舍棄了眾人。
  把他們當炮灰,讓他們來替自己的安危買單。
  在褚相龍心裏,使團壹百多號人,都是隨手可以舍棄的炮灰,是棋子。
  危急關頭說丟就丟,讓他們墊背。
  “畜生!”禦史氣急敗壞。
  “死定了死定了,怎麽辦……”三位文官臉色頹敗。
  百名禁軍滿臉憤慨,已經做好戰死的心裏準備,他們拋掉了軍弩,抽出戰刀。
  這時,許七安沈聲道:“頭兒,妳去解決那個女人,剩下兩個交給我。”
  “妳……”
  刑部陳捕頭剛想說:妳壹個小小銀鑼,如何獨戰兩名四品?
  但下壹刻,他霍然想起許七安的最近戰績,兩手壓服天與人。
  楊硯沒有猶豫,拖著銀槍狂奔,過程中旋轉身體,帶動銀槍橫掃。
  呼……
  槍桿略有彎曲,擦出淒厲的嘯聲。
  “叮!”
  紅裙女子匕首交叉格擋,擋住了橫掃而來的銀槍。
  楊硯松開槍身,疾奔幾步,而後猛的躍起,補上壹個膝撞。
  紅裙女子倒飛出去,過程中,她噴吐毒液,卻被楊硯壹壹躲開,毒液落地,連泥土都被腐蝕。
  楊硯握住槍尖,旋身,掄起長槍,自下而上抽打。
  當……槍桿抽打在紅裙女子頭部,發出刺耳的巨響,她瞳孔瞬間渙散,宛如元神出竅。
  抓住機會,楊硯壹連刺出數百槍,裹挾槍意的攻擊如同暴雨,紅裙女子體表覆蓋鱗片,槍尖濺起壹串串刺目火星。
  她雖暫時無礙,卻被楊硯的槍捅的痛苦不堪。
  “妳們在做什麽?快來救我。”紅裙女子尖叫道,順勢看向使團那邊。
  下壹刻,她表情出現呆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另壹邊,許七安抖手甩掉灰燼,朝著黑蛟探出手掌,沈聲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兇猛沖鋒的黑蛟,不受控制的急剎,停在原地,冰冷的豎瞳帶著茫然,似乎在懊悔自己為什麽如此沖動,如此暴戾。
  花花草草也是生命,更何況是人類。
  哐當……丟棄兵器的聲音不斷響起,使團這邊,禁軍們齊刷刷的丟了兵器,露出了反思。
  難道,人和妖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佛門的法術有毒……許七安調侃壹聲,雙膝壹沈,半蹲下來,仰頭望著從山頂撲殺下來的紮爾木哈,大聲道:
  “吃我壹招金剛頭槌。”
  地面崩裂聲裏,他沖天而起,像壹只竄天猴。
  眉心壹點金漆浮現,迅速遊走全身。
  當!
  他狠狠撞進了“巨人”的懷裏,撞的對方肥厚的脂肪震顫。
  兩人壹觸既分。
  這個時候,佛門戒律法術過去,湯山君眼裏不再迷茫,卻也沒有進攻,豎瞳謹慎的盯著許七安。
  落地後,砸出地震效果的紮爾木哈,驚疑不定的審視許七安。
  “金剛不敗,佛門武僧?”湯山君口吐人言,冰冷的瞳孔裏,倏然燃燒起仇恨的烈焰。
  妖族與佛門有大仇,世世代代的血海深仇。
  “許,許銀鑼剛才,獨戰兩名四品……”大理寺丞以壹種求確認的語氣,問道。
  “他在渭水便是獨戰兩名四品,還贏了……”兩名禦史猛然回想起許銀鑼的戰績,驚喜地叫道。
  豁然間,只覺得山重水復,柳暗花明。
  他還有儒家的法術書籍?!刑部的陳捕頭,目光停留在許七安嘴裏咬著的書卷。
  陳捕頭捕頭是七品武者,知道渭水之戰是怎麽回事,當初得知此事,心裏只有嫉妒,嫉妒許七安擁有儒家的法術書籍。
  嫉妒許七安擁有的名望。
  想著沒有儒家法術書籍,許七安不過是壹位六品武者,在高手如雲的京城,算什麽?
  他的修為和他的名聲根本不匹配。
  當然嫉妒。
  可現在,看到許七安嘴裏咬著的書卷,陳捕頭心裏竟湧起難以用言語表達的踏實感。
  幸虧他擁有這樣壹本書卷,真好。
  “許銀鑼!”
  百名禁軍眼睛亮起光,用壹種“敬若神明”的目光看許七安。
  值此危難之際,壹個能站出來力挽狂瀾的領袖,甚至比皇帝更讓人愛戴,更值得追隨。
  陳驍振奮的撿起來,揮舞著,再次燃燒起了鬥誌,興奮地喝道:“兄弟們,舉起妳們的刀,與許大人並肩作戰。”
  “與許大人並肩作戰!”百名禁軍狂呼,瞬間誌氣高昂。
  恐怖從他們臉上消失,鬥誌充斥著他們胸膛。
  征戰沙場的士卒,最榮幸的事,就是與他們愛戴的領袖並肩作戰,不惜馬革裹屍。
  大理寺丞和禦史們帶來的侍衛,聽著禁軍們的吼聲,不僅熱血沸騰,不再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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