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章 決戰前夕

　　【三：金蓮道長，妳修為恢復的如何？】
　　【九：貧道已恢復二品，如今在鞏固境界，呵，黑蓮意誌磨滅後，煉化他便不再有任何阻礙。】
　　【三：洛玉衡要渡劫了。】
　　許七安的壹句話，讓天地會成員又驚又喜，又憂又慮。
　　驚喜當然是因為洛玉衡若能踏入陸地神仙境，大奉將多壹位壹品高手，這才真正有了與雲州抗衡的實力。
　　憂慮是因為這也意味著將遭遇雲州超凡的瘋狂反撲，伽羅樹和白帝足以橫推大奉，何況還有許平峰這位算無遺策的術士。
　　壹個不慎，國師極有可能身死道消。
　　【三：金蓮道長，您對道門天劫了解多少。】
　　【九：這可是道門的機密啊，罷了，就與妳們說說。
　　【都知道道門壹品叫“陸地神仙”，但這個境界的核心力量，卻鮮少有人知曉。陸地神仙超脫輪回外，不在五行中，能點石成金，搬山移海。
　　【這段描述，暗示著陸地神仙的兩大核心能力：萬劫不磨之軀和化腐朽為神奇之力。】
　　【三：萬劫不磨？這和武夫的不死不滅壹樣？】
　　許七安因為剛從神殊那裏聽說了壹品大圓滿的特殊，所以對“萬劫不磨”特別敏感。
　　【九：當然不是，道門體系非要歸類的話，是兩條路子，金丹和元嬰是壹條路子。陰神和陽神是壹條路子。二品渡劫，是融合兩條路的過程。
　　【金丹路子走到極致，便是萬劫不磨，其特性是免疫壹切法術。陰神路子走到極致，則是凝練“地風水火”四大法相融於肉身。
　　【道門典籍中記載，天地萬物，皆由地風水火組成，因此到了陸地神仙境，便具有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之力。當然，術士體系認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才是構成天地萬物的本源。】
　　天地會眾人聽的如癡如醉，就連麗娜，也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看看，看看人家道門的壹品，聽起來就高大上，相比起來，壹品武夫簡直粗鄙……許七安無聲吐槽。
　　不過武夫體系情況特殊，嚴格來說，武夫體系沒有超品，是儒聖硬生生把“武神”分割成兩個品級。
　　根據許七安自己推測，這應該是“武神”比較特殊，無盡歲月以來，所有武夫的天花板，只到“精氣神”三者合壹，再想晉升就不可能了。
　　而三者合壹只是具備成為武神的條件，卻已經匹敵其他體系的壹品，所以幹脆把這個階段劃分為壹品。
　　但因為這只是武神的起始，所以名稱就留白了。
　　神殊之所以被稱為半步武神，是因為他把這個階段修行到了極致。
　　【九：天劫共分五重，第壹重是金丹劫，第二重是風雷劫，第三重是地雷劫，第四重是水雷劫，第五重是雷火劫。
　　【五重天劫分兩個階段，對應陸地神仙兩大能力，歷時十三日。渡過這五重天劫，陽神與肉身融合，方能成就陸地神仙境。】
　　十三日……眾人心裏壹涼。
　　如今大奉壹方有五位二品，但渡劫的洛玉衡不能算入戰力中，只剩許七安、金蓮、阿蘇羅和寇陽州四位。
　　四位二品能在伽羅樹和白帝手裏支撐十三日？
　　答案是否定了。
　　【九：不用慌張，本座說了，天劫分兩個階段，金丹劫之後，會有壹旬時間的平息，給渡劫者鞏固“萬劫不磨之軀”的時間。】
　　金丹劫和“四大法相劫”是不壹樣的，處於不同階段。
　　【壹：能否請來天宗的天尊相助？】
　　懷慶問道。
　　【二：不可能！】
　　【七：別想了。】
　　天宗的臥龍雛鳳立即否決了她的提議。
　　【四：可我記得，天人之爭對天尊來說非常重要。】
　　【二：妳別忘了我們天宗修的是什麽，是太上忘情，天人之爭對天宗來說確實重要，但個人情感、目的，是無法左右天尊的。】
　　換句話說，如果天尊會因為個人情感、目的，插手洛玉衡的天劫，那就不是太上忘情了。
　　忘情非無情，但從某種角度來說，忘情就是無情。
　　本質不同，但外在表現卻雷同。
　　他們不會因為賊人殺人放火而懲戒，也不會因為好人行善積德而稱贊。
　　太上忘情的最終目的，是天人合壹。
　　而天地至公，從不懲戒惡人，也不獎賞好人。
　　【九：天宗這群人吧，妳無法利用他們，無法拉攏他們，所以也就不用管他們了。】
　　反倒是李妙真和李靈素兩個貨，可能會成為隱患……金蓮道長決定私底下和許七安談談師兄妹的事。
　　是個麻煩啊。
　　天宗要回收廢品，許七安不同意的話，肯定會引發沖突。
　　【七：蠱族的超凡幫不上忙，不如請萬妖國的九尾天狐和半步武神來幫忙？】
　　【八：九尾天狐和神殊壹旦來中原，萬妖國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說話之前動動腦子，明白自己的敵人是誰。】
　　那幾個菩薩，哪個不是老謀深算之人，何況還有以謀算、布局著稱的許平峰。
　　沈默許久，天地會智囊之壹的狀元郎說話了：
　　【目前只有兩個辦法——增強己方戰力；削弱對方戰力。
　　【盟友這個選項先排除，不妨嘗試增加戰力，比如召喚儒聖英魂。】
　　懷慶第壹個反對：
　　【壹：首先，監正已經召喚過壹次儒聖英魂，短期內，刻刀和儒冠的力量不足以再進行壹次召喚。另外，超品的力量過於強大，召喚儒聖，許七安會有殞落的風險，魏公和監正就是例子。】
　　或許是詛咒吧，每壹個召喚儒聖英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懷慶不得不相信，這也許是天道的反噬。
　　她不願意許七安承擔這種風險。
　　楚元縝繼續說道：
　　【那就削弱敵人，把國師渡劫的地點安排在北境，雲州的超凡強者敢傾巢而出，我們就直接踏平青州和雲州。孫玄機是三品，沒必要摻和渡劫之戰。
　　【寇陽州是武夫，作用與八號、三號重疊，可以不用參戰，與孫玄機壹起蕩平青雲兩州。】
　　李靈素以指帶筆，寫下：“妳這個計謀，許平峰會看不出來？說話之間要動腦子……”
　　他忽然楞住，然後連忙抹去這段話。
　　他明白楚元縝的意思了，不怕許平峰識破，因為這條計策的核心目的，就是牽制。
　　單憑壹個姬玄，肯定擋不住孫玄機和寇陽州，那麽許平峰就要留下來。
　　也就是說，渡劫當日，他們面對的敵人就只剩伽羅樹和白帝。
　　把部分超凡人物排除在戰場中，確實能有效預防意外，尤其許平峰身上有初代監正留下的法器……阿蘇羅沈吟片刻，傳書道：
　　【就算這樣，憑我們四人之力，仍然不是伽羅樹和白帝的對手。】
　　他同意把寇陽州踢出隊伍，選擇三品巔峰的趙守做隊友，雖然二品武夫的戰力肯定要強於三品儒家。但寇陽州的能力與許七安還有自己是重疊的。
　　而儒家的手段詭譎到不講道理，趙守的性價比要高於寇陽州。
　　另外，趙守的攻伐之力不足，若是讓他去面對許平峰，雙方最多五五開。
　　但寇陽州是武夫，他如果能抓住機會貼身姬玄或許平峰，那是有可能壹套帶走的。
　　狀元郎還是有些東西的……許七安捏了捏眉心，傳書道：
　　【三日之後見！】
　　……
　　潯州，大院。
　　東屋裏，夜姬把青銅狐香爐擺在茶幾上，點燃黑色檀香，深吸壹口氣。
　　青煙裊裊浮起，她深吸壹口氣，將煙霧吸入鼻腔。
　　俄頃，左眼騰起水霧狀的清光，壹道強大意誌降臨。
　　“娘娘，洛玉衡要渡劫了。”
　　夜姬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訴求：
　　“請娘娘出手相助。”
　　九尾天狐沈默片刻，嘆息道：
　　“情愛讓妳昏了理智，沒了頭腦。本國主牽制佛門，同時也被佛門牽制，幫不了他。”
　　夜姬哀求道：
　　“可您不幫他，誰還能幫他？雲州不會眼睜睜看著洛玉衡渡劫成功。壹品的強大您最清楚，許郎沒有勝算的。
　　“他若敗了，萬妖國同樣有覆滅的危機。”
　　九尾天狐冷冰冰道：
　　“妳是為了萬妖國，還是為了妳的情郎？妳們幾個姐妹中，但凡有壹個能晉升超凡，我便有把握沖擊壹品。可妳們誕生不過數百年，白姬還未成長，九尾齊聚遙遙無期，這便是命。”
　　訓斥完，她語氣轉柔，道：
　　“那小子不是簡單人物，大奉超凡強者哪個又是簡單人物，趙守、金蓮、阿蘇羅，以及那位女帝……天塌下來，他們會頂著。
　　“何時輪到妳壹個小狐貍操心。”
　　九尾狐突然有些恨鐵不成鋼，沒好氣道：
　　“做妾的命，操著正妻的心。”
　　……
　　司天監。
　　懷慶穿著便服，把丫鬟和宦官留在樓下，獨自登樓。
　　她穿著月白色的袍子，繡五爪金龍，白線勾勒著繁復的雲紋，腰纏玉帶，頭戴金冠。
　　這套偏中性的常服穿在她身上，既凸顯出帝王貴氣，又完美的與她清冷的氣質契合。
　　“陛下有何吩咐？”
　　聽說新君來訪，宋卿作為如今司天監的扛把子，不情不願的放下手裏的煉金術實驗，過來迎接。
　　懷慶淡淡道：
　　“打開密室大門，朕要見魏公。”
　　宋卿當即取來壹大串鑰匙，逐壹打開那扇讓四品武夫都束手無策，但墻壁壹拳就能打穿，所以然並卵的鐵門。
　　“退下吧！”
　　懷慶吩咐道。
　　宋卿歡快的回去做實驗。
　　懷慶步入密室，穿過擺放各種法器和試驗品的外室，來到內室，陽光透過氣窗照射進來，內室的軟塌上，躺著壹位青衣男人。
　　面容清俊，鬢角微霜。
　　“魏公，妳當日將打更人暗子交給朕，是在暗示我稱帝吧。”
　　懷慶坐在床邊，望著沈睡的中年男人，嘆息道：
　　“妳算無遺策，可有算到白帝？
　　“大奉若能度過此劫，妳便可復生。若度不過，您和母後，只能來世再續前緣了。”
　　……
　　阿蘭陀。
　　菩提樹下，廣賢菩薩合十盤坐，望著金缽投射出的伽羅樹身影，道：
　　“道門天劫，分兩階段，歷時十三日，洛玉衡想順利渡劫，難上加上。但爾等不可大意，切莫被天劫卷入其中。”
　　他的聲音分聽不出男女老幼。
　　伽羅樹菩薩沈吟道：
　　“妳的意思是，他們極有可能想借天劫，驅虎吞狼。”
　　另壹側的琉璃菩薩，不摻雜感情的語氣說道：
　　“不然，他們如何戰勝妳與那神魔後裔。”
　　伽羅樹點了點頭，道：
　　“度厄可還在阿蘭陀？”
　　廣賢菩薩回應：
　　“日日傳播大乘佛法，他佛心透徹，與阿蘇羅不同。”
　　提及這個二五仔，三位菩薩臉色都不太好看。
　　廣賢菩薩岔開話題：
　　“此戰決定了中原戰事的成敗，切莫大意。”
　　伽羅樹菩薩頷首。
　　……
　　潯州。
　　楊恭目光平靜的掃過兩側，左邊是原青州武將、文官，右邊是李慕白、張慎、許二郎、蠱族四部的領袖，以及李妙真、李靈素、楚元縝、恒遠四位天地會成員。
　　還有站在角落裏，倔強的用後腦勺朝著眾人的楊千幻。
　　“這應該是最後壹次議事了。”
　　楊恭的語氣和眼神壹樣平靜：
　　“諸位身上都背著各自的重擔，此役後，不管雍州是否守住，在座的諸位中，包括我，將有人永遠留在戰場上。”
　　任誰都能看出，此戰關乎著大奉存亡，將解決大奉和雲州的命運。
　　“交戰之初，大奉國庫空虛，民生雕敝。從青州到雍州，數萬精銳馬革裹屍，留在了戰場。壹路行走，我們解決了兵力的問題，解決了糧草的問題，解決了盟友不足的問題。
　　“不久前，我們失去了監正，但依舊挺過來了。現在，我希望諸位，希望大奉，依舊能挺過去。”
　　楊恭雙手撐在桌案，語氣低沈：
　　“許銀鑼曾經在雲鹿書院的亞聖殿題字，本官未曾有幸親眼目睹，但牢牢記在了心裏。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生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他聲音陡然拔高：
　　“身在亂世，當死則死。
　　“本官懇請諸位，為大奉，為中原，慷慨赴死！”
　　……
　　距離潯州攻城戰已經過去壹旬，雲州軍整裝待發，騎兵、步兵、炮兵、飛獸騎各大營紛紛於青州各地集結。
　　青州布政使司，大堂。
　　戚廣伯壹身戎裝，單手按著佩刀，環顧桌邊的眾將士，沈聲道：
　　“功敗在此壹舉，諸位，與本帥壹起，踏平雍州。”
　　姬玄率先起身，壹字壹句道：
　　“踏平雍州！”
　　眾將領紛紛起身，高聲回應：
　　“踏平雍州！”
　　……
　　這壹天，青州城雷電交加，大雨如註。
　　城中百姓、士兵，看見壹只龍角獅鬃，鱷唇牛鼻的異獸，從青州城上空飛過。
　　雲州瑞獸白帝，重返九州。
　　雲州軍士氣大漲。